01 入梦
1.入梦 “图奥锡林火山喷发造成的死亡人数进一步上升，目前已有1295人遇难……图奥国家灾害管理局称，死者中许多人是因为遭落下的火山物质严重灼伤……” “近日，太阳黑子进入活跃期，我国多地出现日晕，请市民观赏奇观时做好辐射防护……” 电视闪动着画面，播音员以平缓冷静的语气报道着一桩桩或大或小的新闻，林洋慵懒地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手机，享受高二过渡到高三的最后一天假期。 高压锅不断传出气鸣声，林洋放下手机，起身走向厨房关闭煤气。钟声在第11声响起后戛然而止，直到气鸣声慢慢变弱，旋开锅盖白粥和着红枣的香味扑面而来。雾气散去，见到白粥稠度正好，少年露出满意地笑容，合上高压锅，转身从厨房中拿出个鸡蛋，热好锅，倒上油，随着一声清脆的蛋壳破裂声，林洋握着锅铲把煎蛋控制在近似的圆形，翻面地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时机也把握得恰到好处，不一会金黄的煎蛋便被放到了盘中。 “叮——”手机传来震动打断了思绪，林洋放下锅铲，拿起了一旁的手机，查看消息。 “哈哈，3个小时光速抄完18张卷子，谢谢兄弟的支援，明天见。” 嘴角无意识地上扬，林洋缓缓打出“明天见”后却没有立刻放下手机，只轻轻向下滑动着屏幕，一条条聊天记录被少年当成珍宝般细细阅览，虽然多数是索要答案和询问有关学习的问题，但翻阅到偶尔几句朋友间的玩笑与问候时，少年的笑意更浓，在屏幕白光的照射下，本就白皙的脸颊上一抹绯红格外显眼。 门锁发出转动声，打断了少年的遐想，一面色略带疲惫的中年妇人进入客厅。慌乱地将手机藏进兜里，林洋强装镇定，端端起白粥快步从厨房中走出来，虽然这手机本就是林母给买的，仍像做了亏心事一般，目光躲闪，企图用笑容掩饰自己的情绪。 “妈，粥刚烧好还得冷一会儿，工作一天辛苦了。”少年轻轻放下碗，仍有些婴儿肥的的娃娃脸显得稚嫩，淡淡的笑容给人温和谦逊的气质。 “洋洋也辛苦了，快去休息吧，明天是高三的第一天，选考考得不错，心态可不能放松。”医生的工作每月都有夜班的轮值，最近住院的病患不知原因增加，人手紧张，又遇上指导新入行的后辈熟悉工作，即使已成为科室主任，林母仍要加班到11点。不过想到懂事的儿子，看着眼前的热粥，由衷感到欣慰的同时，心中又一阵酸楚与愧疚。 “妈，我有数的，这就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把煎蛋端出，装有心事的林洋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房间，忘记了清洗锅具。 “这孩子，也不知道喜欢上哪个姑娘了。”望着林洋的背影，将少年那点小心思一眼看穿，林母笑着摇了摇头，喝起了粥，既不打算过早干预让林洋产生逆反心理，又盘算起若是将来感情波折影响到学习又该如何正确引导儿子走出来。 走进房间，林洋没有开启空调，而是打开了窗户，蝉鸣声立刻充斥于屋内，顺着皎洁的月光向上望去，一轮明亮的圆月挂在天空。闭目感受着夜间舒适的清风，耳边忽然传来嗡鸣声，意识出现片刻的凝滞，晕眩感消失后又似乎并没有什么不适，林洋只以为是近几日通宵看书到1点才睡的原因并没有多想。 躺在床上辗转几次无法入眠，向来自制力极强的林洋却又伸手拿起了手机，再次观看起一条条未完聊天记录。 年少慕艾，却与一般人不同，对同性产生了别样的感情，即使明白自己作为一个gay不该喜欢上直男，脑海中那人矫健的身影仍然挥之不去，一池春水已被搅乱，心中始终存有侥幸，憧憬着那微乎其微的美好可能。 林洋有些心烦意乱，干脆把手机扔在了一边，又经过几次翻身辗转后，终于平复了情绪，同时也在心中暗暗做下了某个决定，不再纠结，缓缓沉如梦乡。 12点的钟声缓缓响起，圆月攀升至天穹之顶，月晕光环出现在天空由内至外不断扩大，银色的月光竟是把大地照如白昼一般，紫色的夜幕中无数星光闪动，交相辉映，普通人若抬头看去只觉头痛欲裂，懂得天算之人也只能撑上片刻，叹息星图之奥妙、人类之渺小。不过进入深度睡眠的林洋却是对此一概不知，只感到自己似乎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记忆如走马灯般浮现： …… 黑暗之中，只听见茶碗破碎的声响回荡，周身的气温也似乎降到冰点。 “你要是敢和那小子结婚，就滚出周家，我当没你这个女儿。” “清悦，听妈妈的劝，我和你爸爸都不是看重出身的人，林松浩长得端正，人也上进，对你还有救命之恩，你们谈恋爱我们也没有反对，可你瞧瞧第一次见面，他爹和那后妈是什么态度，是什么眼神，连样子都不做一下，上来说自己儿子多优秀，国防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彩礼没有，房子没有，反而问起你嫁妆多少，还有他那后妈生的儿子用什么眼神看你，都不说把你当嫂子了，这是把你当会下金蛋的母鸡啊！林松浩他对你再好，难道还能六亲不认，放手不管那群吸血鬼，你嫁过去除了一团子糟心事，会有多少幸福。他不图咱家的财产，他后妈不图吗，他弟弟不图吗？你爸爸这位置有多少双眼睛盯着……” “我们搬出去住能有多大事，难道不是因为大哥惹了事，为了和首都的监察长搭上线才想给我找门好亲事。” “清悦，你怎么能这么想，爸妈会害你吗？那检察长的儿子也是青年才俊，又不是五六十岁的老头子……” “和她说这么多有用吗，从小到大出了名的脾气倔主意大，随她去，爱嫁谁嫁谁。” “我已经怀上了松浩的孩子，恐怕你们的金龟婿是看不上我了……” “你……怀了又怎么样，老李，现在就给我联系军区医院！” …… 一声啼哭降生于世，林洋缓缓睁开眼睛，从黑暗中挣脱出来，见到母亲露出幸福的笑容后因疲惫昏睡过去。原来之前的对话都是自己出生前发生的事，自己的潜意识中竟还深埋着这样的记忆。 …… 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林洋父母的感情却没有被生活的琐碎消磨，反而在脱去浮华后仍然炽热，有时还会在林洋熟睡后偷偷热吻，林洋的意识困于环境中自己幼小的身体里，还原着自己的经历，而感知却被放大无数倍，一些无心记录的微末细节都涌现出来。 …… “这次任务结束就能安稳下来，不用再到处奔忙了。”林松浩长得英武，双眸深邃，年过三十更多了几分威严，看向妻子的眼神中饱含情谊。 “我和洋洋都在家等你回来。”周清悦给林松浩正了正衣领，手便被林松浩握住，察觉到丈夫灼热而眷恋的眼神，立刻明白其中暗示，顾及到身边的小林洋，仅克制地在林松浩的唇上轻点片刻，移开时脸颊已染上红晕，轻声道，“早点回来。” “洋洋，爸爸去出差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笑容中的满足无需言表，林松浩转身将儿子抱起，朗声道。 “好，爸爸再见。”看着父亲伟岸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转角，没想到一别竟是阴阳相隔。 …… “妈妈快看，爸爸上电视了，为什么爸爸的照片是黑白的，烈士英雄又是什么意思呀。”7岁的林洋只知道爸爸出差已过半年，这几天，妈妈总是躲在房间里，肯定是想爸爸了，立刻想把这件事告诉妈妈。 …… “洋洋，这糖是国外进口的，特好吃，叫声舅舅就给你。”林洋躲在周清悦身后，时而看向一言不发的母亲，时而看向眼前陌生的男人。 “妹妹，跟二哥回去吧。政局变动，妹夫是受了波及才出的事，咱爸也很痛心。” …… 回忆还在不断上演，林洋看着自己从幼童长成青涩少年，对父亲的记忆也渐渐变淡，不知不觉地融入进这幻境之中。直至回忆结束，缓缓地睁开眼睛，林洋感到头有些沉，望着天花板一时愣神，只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冗长深沉的梦，竟记不得一点细节，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仍处于幻境之中。 拿起手机，刚到5点，看着赵从武昨晚最后又发来的猫猫比心的表情，睡意立刻消失，心只仅剩的一点不真实感顿时抛在了脑后，又纠结起究竟要不要为爱冲动一次。 ——————————————————— 【末世观察手札】星元纪1894年9月中旬正午猛烈的太阳磁暴席卷全球，那一日午后，五分之二的人在辐射影响下成为丧尸，随后每一年的磁暴发生，都伴随着一批异能者的觉醒，动植物也开始了疯狂变异，而第一次最猛烈的太阳磁暴也被当成了末世的开端。 事实上，第一次太阳磁暴发生前的一个月还发生了一起太阴磁暴，除了引人注目的异象外，似乎从那天晚上起，每一个生命的轨迹都已有了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