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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司遥赶到飞机失事地点时,消防车和救护车已经停得到处都是,救援人员来来往往地忙碌着,脸上都带着凝重严肃的神情。 这种神情仿佛也在司遥胸口压下来,几乎令他无法呼吸。想捉一个人过来询问,问那架飞机上有没有那个人,但是心里也明白,现在问是问不出来的。 火势已经扑灭,只有这一簇那一簇的黑烟扶摇而上。远远望去,可以看到那架失事飞机的轮廓,然而司遥却有点不敢看,更象是看不清楚,飞机损毁到什么地步…… 他想过去,但是马上有人将他拦住,以免他干扰到救援工作。附近还有一些像他这样的人,都是有朋友或者亲人在那架飞机上,得知了失事的消息而赶来。 有人在哭,哭声很大,哭得司遥心乱如麻,头脑中恍恍惚惚,几乎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地面,还是漂浮在空中,抑或是……置身于地狱。 有几个人从他面前经过,其中一个人的样子很狼狈,脸上身上都脏脏的,走路也有点瘸。他在流泪,而身边几个拥着他的人,眼泪流得比他更凶,神情中却带着欣慰。 一道光从司遥脑中闪过,他立时清醒过来,飞快思考着,那个模样狼狈的人,难道就是飞机上的乘客?这么说,还是有幸存者的? 司遥立即左右张望,企图发现那个身影,但是一无所获。 这时,远处救护车上闪烁的灯光进入他的视线,他马上往那边跑去。 离他最近的那辆救护车已经近在几米外,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他在车上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车厢后门处,两只脚自然垂落,手里拿着一瓶纯净水,抬手喝水时可以隐约看到手腕上的白色绷带,而除此之外,这个人看起来完好无损。除了头发乱了些,身上脏了些,脸上也被烟熏得发黑,便完好无损。 不期然地,那人的视线朝这边转过来,瞬间定格。是惊讶到了什么地步,连纯净水都从手中滑下去,掉在地上。 这个人,这个人啊…… 司遥再度迈脚,大步向人跑去,眼看就要到达面前,脚步却再一次停下。 看到他这么突兀的举动,厉森又是一愣,再一深思,表情变得怪异起来。 他跳下车,往司遥走去,刚在面前站定,便丢过去一句质问:「你刚刚想干什么?」 不等司遥有所反应,旋即又说:「你想过来抱我是不是?」 「……」这要司遥怎么回答? 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回答,因为答案确信无疑,对方也清楚明白。 也正是因为清楚明白,才会有这样的责骂。 「那你又停下来干什么?你为什么不来抱?想抱就抱啊,你这笨蛋!」 骂虽这样骂,其实骂人的人骂着骂着就主动抱了过去,抱得那么紧,如同在惩罚对方的笨蛋行为似的。 司遥的眉睫轻颤几下,手才缓缓抬起来,再收紧,抱住了。 终于抱住了……还好,还能够像这样拥抱…… 生平头一次,像这样感谢上天,真的太感谢,真的,太好了…… 那边,紧跟而来的文越和苏瞳看着这样一幕,欣慰地笑,心中也在一遍遍说着,太好了。 不过,与这本该温馨感人的气氛不太和谐的是,某个脾气暴躁的男人仍未发够脾气,还在低声骂着:「笨蛋,白痴!明明想抱又不抱,你的脑子坏掉了是不是?你这家伙真是个怪人,你知道吗?你简直奇怪透了,想做的事不做,该问的事不问……」 说到这里,厉森气愤地将对方一把推开,「你这个混蛋!为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就跑掉了,你不是应该有很多事情想说想问的吗?」 「……」司遥沉默着,起初并不太明白厉森话里的意思,后来才逐渐领悟过来。却还是开不了口。 「你说话啊!」 气急败坏地大吼一声,之后,厉森的脸色蓦地变了变,声音微弱下去,「为什么一句话也不说,难道你……你一点都不在乎?你真的……就这样放弃了,不再在乎了吗……」 「不是,当然不是。」 司遥苦笑,抬手覆上厉森的面颊,低低一声叹息,「就是因为太在乎,才会不敢问。」 「不敢?你还有不敢的事情?」厉森冷哼,态度依旧恶劣,却并没有将抚着面颊的手给拍开。 「每个人都会有,我也不例外,如果我不是这么在乎你……」 司遥沉静地说,闭了闭眼,「当太过在乎一个人或一些事,疑问越重,反而越害怕问出来,怕会得到不想得到的结果——这种感觉,你应该也是明白的,不是吗?」 「……」厉森一愣,回视着那双若有深意的眼眸,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转动起来,转了一圈又一圈,包裹在那个东西之外的物质被一点点甩开,露出其中的本体,明明白白。 这才终于明白……他的确也是明白的。那种感觉,他也有过。 当被司遥撞见他和别人亲密的时候,当戒指不见的时候,当被司遥发现这件事的时候……他困惑过,烦恼过,却什么都不说。 他以为他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然而更主要的,其实还是因为不敢说……因为他太在乎。 原来他对这个人,是这么的在乎。 他终于明白了……不,应该说,他是再次确认了这一点。 他并不是直到此刻才明白到这一点,尽管在那个时刻他还曾经以为,他明白得是不是已经太迟? 现在看来,还不迟。 幸好还不迟,还来得及。 「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他说。 司遥看着他那异常地认真起来的神情,点点头:「你说。」 「你送我的那枚戒指,其实是被谢然——就是那天你在我那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是他擅自拿走了。」 厉森自嘲地牵了一下嘴角,「也有我不够小心的责任,把戒指落在浴室。后来我打过电话给他,叫他把戒指还给我,但是他那家伙……被弄得很不高兴,还把戒指冲进水池,所以……整件事情就是这样。」 「……」 「总之你要清楚一件事——戒指不是我有意取下来的,所以那晚你说的什么明白不明白的事,根本不存在。」 「……」 「你听清楚我说的话了吗?」厉森皱起眉,有些不悦。 他放弃了原本打算蒙混过关的主张,向对方尽数坦言,是因为他已经想通,没有必要那样做,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需要依附于一枚戒指上,那枚戒指的意义已不再有意义。 可是,他说了这么多,这个人居然毫无反应? 其实也不能说是完全没反应,只不过他看不懂这样的反应。 不说话,甚至不眨眼,就这样直直盯着他,脸色深邃而复杂,捉摸不透,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你……你不要摆这样一张脸行不行?」 厉森受不了地翻翻眼睛,心底涌起一阵烦躁,旋即又被其他情绪覆盖而去,他咬了咬牙,视线垂下来放在对方胸前。 「好,我说就是了,我说总可以了吧?混蛋……对不起……」 「嗯?」最后几个字的声音实在太小,司遥是真的没听清,而且厉森是低着头,让他连看口型都看不到。 不过厉森显然不是这样想,猛地抬起头:「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他连喊三声,一声比一声更大,「这样总足够了?哼,你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个吗……」 「……」 明明是道歉,也能道得这么咬牙切齿、义愤填膺,司遥不得不佩服。 不过,他居然道歉……这个人,居然也会向别人道歉啊。 从之前他做出那一堆解释的时候,司遥就发现了,他和以前似乎变得不太一样。而现在看来,并非似乎,他是真的变得很不一样。 而这种改变,对于司遥来说,他想,他也相信,这是很好很好的事。 笑意再也止不住,在司遥唇角泛开,用双手捧起对方的面颊,吻了过去。 厉森微微睁大眼睛,怔愣几秒,阖上了眼。 亲吻,还是一样的触感,一样的温度,然而却有什么东西已经不一样了。 现在的感觉,真的很好。 「喀嚓!」 突如其来的一道闪光将两人惊扰,莫名地往光源发生处看去。一个记者模样的人站在那里,手里捧着数码相机,还打算再多拍几张的样子。 「你!」文越气势汹汹地冲过去,一把夺过相机。 那个记者被她的举动惊呆,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她将记忆卡从相机中拔了出来。 「你,你干什么?」他立刻把相机夺回去,还想去夺记忆卡,却被另外一个人挡进两人中间。 定睛一看,更惊讶了。 要说这两个人,他知道,都是小有名气的艺人。可是根据以往的媒体报导,这两个人的性格都还比较温顺随和,怎么现在却好像化身修罗,让他有股说不出的压迫感? 「问我干什么,怎么不问问你自己在干什么?」 文越厉声说,「你现在站在这里,不是来拍摄事故现场吗?怎么拍起私人画面来?你是狗仔队吗?」 「呃……」 记者确实理亏,干巴巴地陪笑,「不好意思,我只是职业病,看到有一点新闻效果的场景就忍不住想按快门……」 其实他说得还算含蓄。刚才接吻的那两个人,一个是厉森,一个是曾与厉森的绯闻对象苏瞳传过绯闻的经纪人,这个新闻的效果,可远不止是「一点」而已。 「呃,文小姐,可以请你把记忆卡还给我吗?那里面还有我之前拍的很多照片……」他恳请道。 「还,我一定会还给你。不过要等我把某张照片删掉之后再还。」文越不容转圜地说。苏瞳点头,鼎力支持。 「这、这不行啊。文小姐,我拜托你……」 「没门。」 「文小姐……」 「……」 那边还在你来我往,这边的两人收回视线,对视三秒,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凑近,继续之前那件被打断的事情。 ※ ※ ※ ※ 这次的飞机事故,由于飞机本身已在降落中,加上机长处理得当,以及种种外在因素都还有利,与通常所见的飞机事故比起来,其伤亡情况简直可以说是微不足道。 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 不过,对于厉森而言,毕竟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相当疲惫。之前与司遥见面的时候看上去那么精神,不过只是一时激动罢了。 跟着司遥去到他住的地方后,厉森洗过澡便上床睡了。睡得很沉,只记得他是牵着司遥的手入睡的。 大概是由于这个缘故,他完全没有做梦,一睡下去就直接睡到了天微亮。 醒来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握握手心,才发现手里空了。睁开眼睛,枕边也是空的。 厉森坐起来,左右看看,在阳台上找到人。 那人坐在圆桌旁的藤椅中,安静的侧脸,看上去十分平和,却又莫名地深邃,让厉森看到失神。 等到回过神来,想了想,下床去倒了两杯热水,去到阳台。他将一杯水递给司遥,说:「捂捂手。」 现今时节,凌晨的气温比白天至少低十度。这个人只披一件大衣坐在这里,让人看了都觉得够呛。 「谢谢。」司遥接过水杯,捧在手中。 而后两人不再说话,任时间静静流淌,冷风微起,幸好手中捧着一份温暖。 厉森靠在栏杆边,遥望着天际尽头,再过不久,朝霞便将升起。 他端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转过身来看着司遥:「其实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 「什么事?」司遥挑眉。 「那个时候,我坐在震荡的飞机上,感觉到自己急速下坠,我很害怕,我以为自己这次真的死定……然后我才发现,原来我这么怕死,我真的很不想死,我更不能……」 厉森顿了顿,闭上眼,「那时候我的脑子里出现很多画面,很多人,很多事,包括你……」 「……」 「我想着,当年那个家伙的亲人就是因为空难而去世,如果连我也……他该怎么办?他会不会哭?说起来,我还从没见过他哭。连他哭的样子都没见过就死掉,我怎么甘心?就像那条流浪狗一样,到死才得到他的眼泪,却已经没办法亲眼见一见,太不甘心了。」 「……」有那么一瞬间,司遥几乎想笑,但终究没有笑得出来。 定定凝视着那人的神情,却依稀像在微笑,有些无奈,还有些感慨。 「之后呢?哭完了之后,他又会怎样,会变成什么样?还会不会做那个梦?会比以前做得更凶吗?如果是这样,他岂不又要依靠药物来助眠?他会不会比以前吃药吃得更凶,把自己的身体也弄得越来越差?真到那个时候,又有谁来阻止他?受不了,那个笨蛋,怎么这么让人放心不下啊……」 「……」 「所以,我对自己许下了一个誓言。」说到这句时,厉森睁开眼,目光忽然变得异常认真炽决。 司遥不禁更加好奇:「什么誓言?」 「我发誓,如果这次我能够活下来,那么我一定要活得比他更久。」 「……」司遥一时间没明白过来话里的意思。 好在很快厉森就为他将困惑理清。 「我不会比你先死。」 厉森坚定地说,「如果我的寿命实在长不过你,等我快死的时候,我就先杀死你。总之,我绝不死在你之前。」 「……」 刹那间,司遥幡然领悟,瞳孔顿时紧缩起来,张嘴想要说什么,心头激荡的震撼却令他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你不用说,什么话都不必说。」 厉森瞥了一眼他微启的嘴唇,吊起眼角,「我已经决定了,不许你有意见,不接受抗议——抗议无效!」 终于能够趾高气昂地将这曾经把自己郁闷得半死的四个字回敬给他,厉森感觉很爽,下巴骄傲地扬起来。 司遥忍俊不禁,笑了几声,笑意随即却又敛去,薄唇一点点抿了起来,抿得泛白。 握住厉森的手腕,拉过来让他站到自己面前,用双臂搂住他的腰,脸孔在他腹间埋了进去,紧紧的,深深的。 「……」 依稀间,厉森感觉到肚子上泛开一阵微温,带着淡淡湿润。 厉森瞪大眼睛,手掌握了握,却又松开,放弃了想将对方的脸抬起来细看的主张。 他放下水杯,用双手环住怀中人的后颈,拇指无意识地在人颈上摩挲着。 那时候,这个人一定也非常害怕吧?像他一样,怕得要死,后悔得要死…… 他深吸一口气,再轻轻叹出来。 「我不会离开你……」 对于那天夜晚的「幻听」,这句迟来的回应,总算还来得及。 ※ ※ ※ ※ 半下午,厉森离开公司去处理一些事情,地点就在公司附近,便无需开车。办完事后回公司的路上,遇见两个看上去眼熟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也看到厉森,笑着向他挥挥手:「嗨。」 尽管只见过一次,厉森还记得这个人的名字——白微。 至于走在白微身边的人,就是慕容。还是那样一张没有表情的脸,点点头说声「你好」就算打招呼,淡漠得可以。 厉森倒不介意,只是忽然有些佩服白微。 很快双方走到面前,简单寒暄两句,白微偶然想起:「对了,明晚的聚会你会来吧?」 「明晚?」厉森不明就里,「什么聚会?」 「你不知道吗?」 白微略感意外,解释说,「是这样,前几天司遥已经确定加入SH,正好另外还有两个人也会同时过来,加上上周我们团队的设计在竞标中得胜,所以就想干脆办一场聚会,把这三个人的欢迎会、以及得胜的庆祝会一起办了。那天我有对司遥说邀请你也一道来参加,原来他还没告诉你吗?」 「……」厉森沉默摇头。 对于这回事,他一点动静也没听说。那人的保密工作做得可真好。 到现在还什么都不告诉他,难道是打算瞒着他?还是,打算到了时候再给他一个惊喜吗……那个家伙。 「可能是一时忘记了吧。」 白微又问,「那等他跟你说了的话,你应该会来吧?希望你也来。」 「嗯。」 厉森无需犹豫,爽快地同意下来。再转念一想,深邃地眯了眯眼,「关于聚会,我有些事,希望你们可以帮我一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