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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厉森一脸不可理喻地瞪向身边的司遥。 刚刚吃过晚饭,司遥就开着车子把他带来游乐场。看着前方缓缓转动的巨大建筑,他简直不敢相信司遥是真的打算要和他一起坐那个。 「票也买了,一目了然不是吗?」司遥微笑着说。 「你,是不是又在耍花招?」厉森阴阴地眯起眼睛,「之前问你要视频档,你就一直推拖,现在又说要坐什么摩天轮,你是在耍我吗?」 「绝对不是。上去之后,我就给你东西。」 「真的?」厉森还是觉得很狐疑。 这个男人实在太多花招,让人不能不设防。 「真真确确,相信我。」司遥沉静地说。 「哼,要我相信你,还不如去相信母猪会爬树。」虽然厉森这样嘲讽,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按照司遥的意思。 反正如果到头来发现又被耍了,了不起,他就把司遥从摩天轮的座舱里抛出来,然后告诉别人这是意外事故。 不过话说回来,摩天轮……还真是久违了。回想一下,距离最后一次坐摩天轮,已经过去了十几年。 他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来坐这种东西。倒不是对摩天轮本身有成见,而是觉得没有意义,甚至有些讽刺。 说是能给人带来幸福的摩天轮,其实什么也给不了他。就算所在的座舱上升到顶端,站在所谓「幸福」的最高点,已逝去的幸福也永远不会回来。 但是,时至今日,情况却有了一些不同。曾经以为再也不在乎、再也不会有的东西,已经找回来了一点点。却不是摩天轮给他的,而是因为这个……要和他一起坐摩天轮的男人。 想到这里,心中不禁涌上一种微妙的感觉,他悄悄瞄了对方一眼,迎上一双微笑地凝视而来的眼眸,登时一阵尴尬,不自然地别开了视线。 终于,可以登上摩天轮了,两人对视一眼,坐了进去,面对着面。 座舱开始缓缓上升,舱内一直安静,直到司遥开口:「我有东西要给你。」从口袋摸出一个盒子,不是先前那个装着钻石项链的盒子,而是另一个,同样包装精美的小盒。 厉森狐疑地挑眉。司遥该不会把那只存有视频数据的手机这么慎重地包装起来? 他看着司遥把那只小盒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东西,不由得一愣。 那东西不是手机,而是一枚铂金戒指。 司遥把那枚戒指取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捻着,看着厉森满是疑惑的眼睛,他说:「这就是我要给你的东西。」 「你要给我这个?」 厉森莫名其妙地瞪着他,「你是什么意思?又在耍我?」 「不是。」司遥神情依然沉静,字字清晰地说,「我是希望你和我交往。」 「交……交往?」厉森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开玩笑,这绝对是在开玩笑! 「你是不是又在发疯?」他气急败坏地骂道。可恶,就算是开玩笑,这玩笑也开得太低级太恶劣! 司遥将戒指收进掌心握住,静默了一阵子,忽然问:「我曾说过,你和我有相似的经历,还记得吗?」 「……又怎么了?」厉森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还是维持着满身警戒。 「我的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企业老板,是个女强人。」 司遥侧过脸望着窗外,缓缓说,「那天父亲应邀去国外学院演讲,母亲也去公干,于是两人一道出发。之后,有人到我家来告诉我,他们乘坐的班机失事,机上全员罹难。那人说,他们再也不会回来。我不信,前两天才跟我说话的人,还说再过半年就会有个弟弟或者妹妹给我抱,怎可能一下子就全都没有了?那人还说,我会被送去孤儿院,那里会有人照顾我。当时我觉得很可笑,我有父母的,怎么会是孤儿?别人说他们没有了就没有了吗?」 「……」随着他的话语,厉森浑身的警戒渐渐卸下,无言地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表情还是淡然,已不能看出他那时候的心情。也或许即便在当时,他还是这样的表情,淡然冷静,无所畏惧。比起别人说什么,他总也坚信自己。 「我不想被那些人强行带走。我收拾了一包行囊,跑到大街上,四处游荡。也许突然有一天,就会偶遇我的家人——其实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奢望,但那时候我宁可带着这份奢望独自活下去,而不愿意在孤儿院里和那些已经认命了的小孩在一起。」 司遥说着,轻轻牵了一下唇角,「讽刺的是,我逃开了那些小孩,却遇上一条流浪狗。」 「……狗?」厉森一度怀疑他这种说法是事实还是比喻。 「嗯,一条流浪狗。」 司遥点点头,显然并不是比喻。 「第一次碰到它是在广场,发现一条又脏又瘦的狗在翻垃圾。那天我买了火腿面包,吃不完,就给了它。我没想到它会从此跟着我。而我很讨厌它。我并不嫌弃它脏,我无法忍受的是,它在流浪。它跟着我,是因为它在我身上嗅到同样的气息。它想要跟我相依为命,让我很恼火。 为什么我会常常遇上它,总也甩不掉?因为,我也在流浪,我像它一样孤单一个,无处可去。我最不愿接受的事,它的出现却一次次提醒我。一天傍晚我在公园的长凳上醒来,发现它蹲在我面前,嘴里含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捡来的批萨。它竟然还想照顾我。我再也受不了,拿棍子驱赶它,直到它一瘸一瘸地跑掉。」 说到这里,司遥转头看了一眼厉森那异常深沉起来的脸色,笑了笑。 「觉得熟悉是吗?就像李绵羽于你,她出于善意而接近你,却令你想起你不愿接受的事。你明知道错不在她,却总也忍不住要迁怒于她。」 「……」厉森接不了话,无声地苦笑一下。 「最后,那天。」 司遥重又望向窗外,接着说,「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在一个屋檐下避雨。那条流浪狗又来了,它也避雨。我跑开,却发现它在后面追我。它的腿被我打瘸,跑得慢,但是追着我不放。我穿越马路,它也追过来,却遭遇红灯。当我听见刹车声而回头看的时候,它已经被撞飞出去。我走过去看,看到它一动不动,身边的雨水都成了红色。就这样,我确定它死了。 我觉得,我应该觉得高兴,我站在它旁边,一直努力找高兴的心情,直到交警过来,询问了我的事,后来我就被送去孤儿院。在那之后一年,孤儿院里的老师要求写作文,主题是动物。我写了那条流浪狗,写完之后发现字迹全都模糊了,满是水渍。再摸摸脸,我才知道那些水都是我自己的眼泪。」 「你……为它哭了?」厉森着实愕然。 并不是认为那条狗不值得人为它掉泪,只是他想象不出,司遥流泪的样子。 「只能这样认为。」 司遥无奈地耸耸肩,「我也是后来才发现。其实很多事情,都是时过境迁之后才明白。那条我曾经极度厌恶的流浪狗,是它陪我度过了一段最寂寞难熬的日子。无论我是否愿意承认,我厌烦它,只是因为太过在意。」 「……」厉森不由得又想到自己,晦涩地皱了皱眉。 「那天,第一次和你接触,又撞见李绵羽。」 司遥看回厉森,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你下车去向她打招呼,当时我看见你笑了,忽然觉得很心疼。」 「心……疼?」厉森讶然地愣在那里。这,又是玩笑? 「其实那时我并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但是隐隐之中也许就有一种相通的力量,让我意识到或许你和我犯过同样的错误。所以我想了解你,想弄明白你为什么要那样笑。」 司遥说,「后来我知道了,你也是在努力找高兴的心情,你觉得你应该高兴,一直讨厌的女人终于露出难看的真面目,你可以名正言顺地讨厌她了。」 「……」厉森彻底失去语言。他茫然瞪着司遥的嘴唇,弄不明白,明明只有自己清楚的心情,却会从那里吐露出来。 这感觉实在太新奇,太微妙,无法形容。但却并不觉得抗拒,反而有些如释重负般。 终于可以有人帮他说出这些话,终于可以顺理成章地低头承认,终于可以,有这样一个人…… 「那件事,就成了一个起点。」司遥说。 接下来的,是他自己的心情。 「从那个起点开始,我无法克制地想要追逐你。而越是接触你更多,也越发肯定,就是你。」 「什么叫,就是我?」厉森讷讷地,意识还是有些转不过来,却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跳加速。 「该怎样说呢?」 司遥笑笑,攥了攥握着戒指的手心,「也许就是一种,找到了,的感觉。有些人,相处几十年,也不会为对方的离去掉一滴眼泪。而有些人,只需见一次,便会牵肠挂肚,心心念念。一直以来我也是一个人,习惯了,对家已经失去概念。直到遇见你,才想起我并不是从一开始就一个人。他的笑颜让我喜悦,他的苦闷让我心疼,连他闹别扭的样子也喜爱,看到他便是幸福,也希望能用一切办法让他感到幸福——这样珍惜的人我也曾经拥有过,只是被一场空难夺去。而如今我找到你,什么也不能再将你夺去。我要拥有你,哪怕不择手段。」 「……」 当厉森还因过度的冲击而处于浑然呆愣的状态时,司遥看一眼窗外,发现座舱已经上升到最高点。 他站起来,弯腰按住厉森的肩膀,在他唇上轻轻一吻,说:「我爱你。」 厉森只觉有一颗炮弹掉进了大脑,嗡嗡作响满是尘烟,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发出声音:「你说什么?」 「我知道,你已经听清楚了。」 司遥半蹲下来,微抬头仰视着厉森的眼睛,「现在我只希望你接受我,和我交往。」 「你……」厉森动了动唇,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一个人用告白惊震到这种地步。 而且对方是这个人……猛然间,他回过神来,一把揪起司遥的衣襟,咬牙说,「混蛋,你说够了吧?你真的把我当成笨蛋?戏弄我一次又一次,现在竟然还敢说你对我……你以为用这样一句烂俗的话,就能让我忘记你曾经怎样耍弄我,逼迫我?哼,我不管你是真的也好,是在戏弄我也好,我告诉你,我很烦你。让我接受你,想都不要想。你立刻把我要的东西给我,从此我们互不相干。」 其实司遥并不意外会被厉森拒绝,但要说不打击也是不可能的。 他苦笑一下,握住那只揪着自己衣襟的手腕,说:「抱歉。其实我没有拍过那种视频。」 「什……」厉森一怔,旋即勃然大怒,「你又在耍我?!还有,你手机里那张照片又算怎么一回事?你到底哪些话是真哪些话是假,说!」 「好,你耐心听我说。」 司遥无声叹气,「拍照片,是觉得你毫无防备地睡在那里的样子很可爱,也只拍了那一张。至于视频,我没拍过。之所以骗你,是因为你的个性太防备。你追逐别人,却拒绝任何人靠近你,我就只有用这种方式逼近。你说我耍你戏弄你,我承认我是故意,让你因为我而不知所措,也逃避不开。我要接收你身上的刺,无论使用什么方式。我说过,为了拥有你,我会不择手段。」 听到这样的解释,厉森不期然地迷茫了。 这算什么?从头到尾,这一切都算什么? 司遥的处心积虑,咄咄相逼,百般折腾,到头来,却只是一句,「我想拥有你」? 最最不愿承认的是,他成功了。他成功了! 自己的确因为他而不知所措,也无路可逃,虽然还是会对他竖起防卫的刺,却连自己也明白那根本刺伤不了他,甚至会被他反过来将刺夺去,然后,他再带着那无畏的笑容拥抱过来…… 可恶!如果是这样,他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说清楚,而要用这么曲折的方式? 不过,如果他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多半也只是一个冷哼掉头就走……他就是了解这一点,所以才用了这种方式。 这个男人,太狡猾,太可恨,太过份……讨厌他!坚决讨厌他! 「厉森,请原谅我。」 司遥将厉森已不自觉地失去力量的手牵下来,握在手里,真挚地说,「其实,我本可以不告诉你这些,继续用之前的方式对待你。但是我知道,物极必反,任何逼迫也该有限度。更重要的是,我想你明白我的心情,而不是只当我在故意玩弄你。若使得你对这一观念根深蒂固,我就再不可能拥有你了。」 「……你以为你现在说出来,就可以拥有我吗?」 厉森讥诮地说,又感到一阵懊恼,「该死的,我为什么要被你拥有?我又不是物品。」 司遥笑笑:「那么换一种说法。给我机会,让我珍惜你。」 「珍惜……你不把我气得七窍生烟就谢天谢地了。」厉森悻悻然地咕哝道。 「是,也许我还是会做出一些让你不快的事情,但那并不是因为我对你怀有恶意,就比如你生日那晚……」 一听,厉森感到一团热气涌上颅腔,他都分不清这是羞耻还是恼怒。 「你还敢提那次的事?我警告你,你要是再敢那样做,我一定会,会……」会怎么样?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杀了司遥,是不可能的。那不然还能怎样? 不能怎样,一直也是,他拿司遥毫无办法……他根本就被吃得死死的。可恶,太可恶了。 「不会了。」司遥说,「我不会再用蛋糕。」 厉森脸色一黑:「你还打算用什么?」 「没什么。」司遥笑着摇摇头,说,「现在,可以答应我吗?和我交往。」 话题回到这里,厉森沉着眉无言良久,叹气:「就算我说不,你也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缠着我不放吧?」 「不一样。」司遥说,「从前,我会逼着你做什么事,但不会要求你不做什么事。而如果正式开始交往,我则会限制你。」 「限制?」厉森一愣。竟然被人说要限制他,感觉还真是……新鲜。 「其实与从前并不改变太多。你可以继续向我发脾气,挥拳头,说要杀了我,怎样也行,我不介意。但是,如果你再去追逐他人,闹出一堆堆的绯闻,我不会坐视。只有这一点,我不妥协。这是我的底线。你若踏破,我会从此离你而去。」 「……」 这个人,从此不来骚扰他,这不是应该鼓掌庆贺的好事吗?厉森怔怔地想。 在听到「离你而去」这几个字的瞬间,他感到心脏痛了一下。难道是太过开心,以至于开心到痛?是这样吗? 他皱了皱眉,捂住胸口。那一下刺痛,到底是因为…… 「和我交往,好吗?」司遥再次问道。 「你……」厉森定定望着司遥的脸。 他的表情稳静沉着,不过他常常会顶着圣人的表情干出很坏的事,所以他的表情根本不可信。倒是他的言语,没有信不信的问题,而完全是看人能否抵挡。而答案,总是否定。 厉森费了很大的劲,最终也只是无力地说:「你给我点时间……让我考虑。」 「好。」司遥把他的手从掌心里放出来,抬起手腕,把戒指套进他的中指。 「这个戒指,是什么意思?」他疑惑地问。 戒指这种东西,除非是教堂里互相交换时戴上,其他时候并不带有实际意义。 「我给你一年时间考虑。」 司遥说,「在这一年里,我不限制你。一年后的今天,若你没有摘下戒指,就是答应了我,从那天之后就是正式交往。而如果在这一年当中,你想拒绝我,就摘下戒指。我看到,就会明白,我会离开你。」 「……」厉森完全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终于明白,司遥确确实实是认真的。这个总显得淡然尘世的男人,竟然也会这么执着。 是虚荣感作祟吗?他居然感到心里涌上一阵欢喜,这欢喜却让他很不爽,板起脸,冷哼一声:「那我就给你一年时间,向我证明,你值得我跟你交往。」 司遥笑了,点头:「我会努力,让你全身心都爱上我。」 「……」厉森再次缄默。 全身心爱上一个人,听上去真陌生。那种感觉,会很好吗?还是很差?他要不要,真的试试看? 忽然发现眼前覆来一道阴影,是司遥的脸在逼近。当即猜出他想做什么,厉森本能地别过头,这才看到,座舱已经将到底点。 这一趟幸福之旅,旋转完毕。但摩天轮是不停歇的,会一直一直旋转下去,幸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