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询问
在过去的多年里，乔滥时常会消失一段时间。每一次重新出现在司唯面前，身上都可能带上一道或大或小的伤口。 司唯大致清楚乔家做的生意，有些交易确实还得乔滥这个掌舵者出马。 不过乔滥的手段早已传遍道上，坐稳位子又得司唯的公开站队后，能对他不利的人事已经寥寥无几。 思虑间，司机已将汽车停在了司家别墅门口。司唯将脑海里纷杂的记忆与思绪甩开，提起身旁的口袋打开车门。 “爸，妈。” 司唯冲客厅里的男人和女人招呼道。 司国礼当年也是商界的一把好手，行事以滴水不漏，左右逢源着称。他温雅和蔼，端坐在沙发上抿茶看新闻，见司唯从门外进来，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他的母亲林茉月则高兴地围了上来，耳垂上的水滴琉璃耳坠衬得她仿若才三十岁上下。 “你小子，平时怎么这么忙，我都好久没见到我的帅气儿子了。” 司唯勾起唇线，无奈地摆了摆手：“那您跟我爸说说，让他来干。” “说的什么话呢！” 司国礼板起了脸，瞪了过来。 林茉月接过司唯手上的袋子，娇嗔道：“他？个没用的，天天宅家里喝他的破茶，也不知道动一动，成天指望着我儿子养活。” “妈，”司唯笑道，“爸也是为了和您待在一起嘛。” 林茉月嘟起嘴巴，视线向上瞟着，最终没忍住咧开了嘴：“你小子！” 她转身将口袋放到茶几上，又进了厨房：“儿子赶紧坐，我让张妈今晚多做几个菜。” 司唯应了一声，坐到沙发上挨着司国礼。 “爸，这茶怎么样？” 司国礼目不斜视，闻言点了点头：“还可以。” “妈说的也对，您平时不能只待在家里，有空出门转转也好。” “转什么？”司国礼转过头来，“跟你一样转到乔家去？那我可走不过去，大半个小时的路程呢。” 他脸上没什么神色，语气却酸唧唧的，司唯听了则泛起不少念头，全搅和在脑海里。 爷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司唯学了聪明，避开家事，聊了些政治上的经济上的国际上的新闻，司国礼滔滔不绝，总算没再谈起乔家。 林茉月从厨房里切了一盘水果出来，招呼着司唯吃。 “平时有没有自己买水果吃？天天待办公室，肯定缺了好多营养。” “妈，”司唯用牙签叉了一块苹果，“我们公司工作餐配的有水果。” 林茉月走到司国礼跟前，用腿推了推司国礼的腿：“不长眼的，赶紧让让。” 司国礼默然地移了移位置，林茉月变脸似的喜笑颜开坐下来，插在父子俩中间。 “公司是不是事儿少了？那你多回家休息休息，咱赚钱也没必要那么忙活，够用就行了。” 还没等司唯开口，司国礼倒是抢先说话了：“我那么大一个公司，那么多员工要领工资，不挣钱拿你首饰包包发工资啊？” 林茉月火气冲到天灵根，吼道：“我问我儿子你个老头子插什么嘴呀！你给我上楼去，别打扰咱们娘俩。” 司国礼翻了个白眼，抱着茶杯哒哒地上楼去了。 林茉月见他进了房间，回过头来：“你爸真是反了天了，还敢呛老娘了。” 司唯只好扯着嘴角假笑了笑。 “行了，他走了，咱娘俩就来聊一点重要的事。” “啊？”司唯见她神色郑重起来，心头莫名一慌。 “就乔家那个小子，你俩什么情况？” 司唯：…… “什么什么情况，您这是什么意思？”司唯仔细观察着林茉月的脸色，装作若无其事。 “你瞒着你妈干嘛？我都把司国礼支走了，你跟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呢？” 他妈怎么会知道的？还知道了什么？谁给说的？ 司唯心里波涛汹涌，纠结半晌，最终还是轻轻吐出个“嗯”字。 林茉月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嗐，你妈我好歹自诩紧跟潮流，同性恋妈也能接受，但我还是有点不习惯我儿子也是。” “妈……”司唯皱了皱眉，又被林茉月打断。 “我可没有说不准那些话，这都是你自己的事，妈也能接受，但乔家那个小子，风评不太好啊，混不吝的，你俩怎么好上的？日久生情？早知道以前不该纵容你经常往乔家跑……” 眼见林茉月又要口若悬河，司唯打住她：“妈，我很感谢您能理解我、接受我，但乔滥他人没有外面说得那么坏，你也知道乔家那种情况……” 林茉月睨他：“那你俩谁是上面那个？” 司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噎住，涨红了脸：“您问这个干嘛！” “儿子在妈面前帮自己对象说话，里要是这样写，那你肯定是上面那个。 ……什么离谱。 “这您别管，我们不讲究那些……” “你不会是下面那个吧！哎哟我的老天爷，司国礼知道了准不同意啊！” “我爸他……” “你爸天天看新闻，不小心把你的事八卦到了。” “但你放心，我都跟他商量好了，你的情感问题呢绝对不干涉你，但还有许多事情咱们还得好好商量商量。” 林茉月语重心长，眉眼间布满了关爱与担心，让司唯心头一暖。 “妈，既然您和爸都知道了，我本来也打算很快就告诉你们的。我和乔滥……我们是在一起了。” “我爸担心的是不是孩子呀？其实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孩子，就算我和别人结婚也大概率不会要小孩。” “那倒不是。你爸呢，主要还是担心你们两个男人在一起，那生活中不可避免会有不少矛盾呀，那乔滥那个小子还是练家子，咱们怕你吃亏呀！” 敢情说乔滥那么多坏话是这个原因。司唯哭笑不得，解释道：“不会的，我和乔滥挺和谐的，没什么矛盾。” 有什么矛盾，跪下去就没了。 “所以说呀，我和你爸就想搞清楚你是上面还是下面的，你爸不好意思问，所以就咱俩聊。你别不好意思，你妈是过来人。” “你要是下面那个，就得让乔家那个小子给我们写一封保证书，保证以后对你好，顺着你，不然我不放心把你交给他。” “你要是上面的那个，那你也就对那小子好一点，但我和你爸反正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司唯头都快大了，脸色像是番茄：“您这样问，我也不好意思说呀！” 林茉月紧紧盯着他盯了半晌，点了点头：“得，你妈知道了。” 司唯正怔愣间，她转头对着楼上吼道：“司国礼，打电话叫乔四严过来写保证书！” 司唯：……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