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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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欧瞪大了琥珀色的眸子，他真没想到眼前这个名为星野悠的男子竟然还年长自己两岁，但仔细看了对方的眼角处简欧便发现了几个细纹，才接受了对方比自己年长这个事实。 “那个，悠君？这么称呼你可以吧，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我没有行动不便。”简欧想起来二叔的嘱托，只能好声好气地和星野悠请求让对方放自己下来，虽然整个射箭馆今天不会有半个无关人员出现，但对方上来就公主抱的行为对简欧来说有点吃不消。 “啊，小欧直接喊我悠就可以了！还有耶，你的体重对我来说还是太轻了，要多吃点肉哦。”星野悠显然忽略了简欧的请求，自顾自地评价起来。 简欧顿时有些脸红，因为星野悠说话的时候顺便捏了捏简欧的大腿，简欧的痒痒肉在大腿处，一时间憋笑憋得脸都红了。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脸这么红？”星野悠这个始作俑者还直接把额头贴在简欧的额头，仿佛以体感来判断简欧是否发烧了，“要是不舒服的话，比赛就取消吧。” “不是。”简欧因为星野悠一瞬间的靠近连说话都小心翼翼的，他又毫无防备地撞上了星野悠如天空般澄澈的双眸里，脑子有些晕乎乎的，“悠能不能不要离我这么近，有点不能呼吸了。而且，我没有不舒服，只是不习惯被人抱着。” “哦。”星野悠后知后觉地移开了脑袋。 就在两人腻腻歪歪的时候，星野悠也走到了更衣间，他放下简欧后便抱住对方说：“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别动。” 简欧刚想挣扎，就被星野悠乞求的语气惊住了，简欧不明白对方为什么会对自己有那么大的好感，而简欧本人此时对星野悠基本是毫无印象。 “你一定在想，我怎么认识你的。”星野悠意识到简欧并没有挣扎，心里感到一阵满足。 “不如想想十年前的五校联谊比赛吧，小欧。”星野悠提示了简欧一句。 “额，说实话，我只知道那年五校联谊的时候，我的确参加了一场射箭比赛，但你也有参加吗？” “哇，真是令人伤心的发言，在C国这种行为是不是应该被称为‘渣男’？”星野悠用调戏般的语气调侃简欧对记忆的不确定。 “...”简欧被星野悠一番话堵得说不出话来。 “嗯，不过也确实，你们有一句俗语不是叫‘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么，你身为第一名记不住我这个第二名是应该的，我也不怪你。”星野悠慢悠悠地说完后才放开了简欧。 简欧在脱离星野悠温暖的怀抱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星野悠：“？” “啊？！我想起来了，我们俩是不是还在颁奖典礼的时候一起开香槟庆祝了，因为被我们两个亚洲人抢走了第一、二名，外国的同学们都很不爽啊。”简欧恍然大悟般看向星野悠，他终于想起来了，自己当时以0.5环的微小差距赢了星野悠。 “而且你当时用的并不是你的本名，而是英文名报名参加了比赛，难怪我没印象。”简欧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星野悠。 “那悠进行你今天比赛的目的是？”简欧有些疑惑地向星野悠发问，他猜想是不是星野悠要赢过自己一次才好提出更近一步的要求。 “你只要记住，这次的比赛，你一定要和我射出来的环数相同，我们俩的比赛可是有我的父亲大人和外务大臣铃原大人前来观摩的。”星野悠说到比赛相关的事情收起了脸上原有的笑意，露出了严肃的表情，“这可关系到我们的终身大事，相信祺先生应该提前和你叮嘱过了。” “嗯，二叔是有提过。”简欧想着二叔这是转手就要把自己这个亲侄儿拱手送给星野悠了，顿时心里有些幽怨。 但简欧更加吃惊的是，J国的外务大臣怎么会携秋狸组的人共同进行外交访问，这有些出乎简欧的意料，而且一般来说外国使团不都是先行拜访帝都么，帝都之行结束后才会来下面的市进行访问。 “你的疑问都写在了脸上了，小欧。祺先生还说你很难懂，在我看来并不是啊。”星野悠看着一脸疑惑的简欧，笑着补充了一句：“告诉你一个绝密的消息——悦子并不是我的亲妹妹，她是父亲和铃原大人的私生女哦。” 简欧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这样，他也很佩服星野悠和自己重逢后能毫无芥蒂地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告诉自己，简欧自然也不会随便散播这种秘闻。 “啊！我忍不到比赛结束了，我现在就要说...”星野悠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句话，让简欧有了种不好的预感。 “那个，J国使团此行先来拜访X市，其实是父亲为了我的婚事来的，我是来向你求婚的，小欧。”星野悠在简欧面前第一次露出了名为羞赧的表情，对方无处安放的指尖只能隐藏在简欧视线不可及的地方。 简欧被星野悠这一出给弄得哭笑不得，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很难相信一个从小在黑道家庭长大的少爷会是个纯情的单细胞生物。 但简欧不知道的是，星野悠也只会在他面前那么手足无措，在秋狸组人的眼中他们的少主是个能力媲美盛年时组长的存在，没有人会看低星野悠的能力。 也许是因为二叔的话，又或许是星野悠是这么长时间以来自己第一个不用带上面具去相处的人，简欧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便答应了对方的请求，“但是，我现在不能和你完婚，我在X市还有没有完成的事情，等一切结束了不用你提我也会结婚的。” “啊...果然和祺先生说的一样，小欧果然你不会轻易和我结婚。” 简欧看向一脸失落的星野悠，伸出白皙的手指弹了弹对方的额头，“诶，你的重点不应该是我答应了吗？”简欧歪了歪头，有些不解自家二叔到底灌输了些什么知识到对方的脑子里。 “算了，结婚的事情要从长计议。小欧先去换衣服吧，在里面那间。”星野悠甩了甩头，将简欧推向里面的一个换衣间。 “嗯，好的。你也不用想太多，船到桥头自然直。”简欧也摒去纷乱了思绪，进入了换衣间。 就在简欧关上换衣间的那一刻，星野悠收敛起原本温柔的笑意，转身进入另一个换衣间，打开手机拨通了一个人的电话：“耀君也在X市吧，今晚的家宴还请不要忘记了，务必准时出席。”不等对方答复便挂断了电话。 ——英，查一下欧君回国后的人际关系，尽可能详细点，明天我要看到。 ——好的，少主。是未来的少夫人吗？您求婚成功了吗？！ ——少多管闲事，快去做事！ ——收到！！！ 换衣途中的星野悠有条不紊地做完了这些事，有些回味简欧刚刚答应自己请求时的笑容，那并不全是幸福的笑容，参杂着简欧本人都不知晓的一丝苦涩在其中，原本昳丽的笑容被这点苦涩破坏了美感。 “啊，虽然看上去依然很美，但总是有点令人在意。我希望小欧不是勉强自己，才答应我的请求。”星野悠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天蓝色的瞳孔里闪过一道凌厉的光，他嗅到了其他猎人的味道，美丽的事物从来不缺少追求他的人。 星野悠知道——他自己就是很好的例子。 简欧早就换好了衣服，一身清爽地站在更衣间外等待星野悠，他清楚和服的穿脱多少有些麻烦，所以早早在外面等待星野悠没有半点不耐烦。 在感觉到自己左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之后，简欧刚准备从左边转身，但感觉到有人的呼吸落在右边的耳侧，简欧便从右边转身。 果不其然看到星野悠，嘴角噙着笑站在身侧。 “你是小孩子吗？还玩这种把戏。”简欧好笑地对着星野悠说着。 “没有，只是和你玩这种把戏很有趣。”星野悠温柔地注视着简欧，“不介意的话，我们牵着手进去吧，让大人们见识一下我们的诚意如何？”星野悠边说边拉起了简欧的右手，宽大的手掌包裹住了简欧的手，两人十指相扣，“父亲大人太担心你不会同意这门亲事，毕竟这是我一厢情愿的事情。即使祺先生和父亲大人打保票你多半会同意，但父亲大人生性谨慎，眼见为实比较好。” “好，随你。”简欧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盯着对方和自己交握的手指，心头滑过些不明的情绪，将头微微侧向没人的一边，他不想这时候看着星野悠的脸，不然一定会脸红。 星野悠知道简欧这是害羞了也没有点破他，只是牵着简欧在射箭馆里慢悠悠地走着，整个场馆早就被清空了，空气里只回荡着他们两人的脚步声。 两人一言不发，没有人打破此时微妙的平衡。 简欧盯着玻璃窗外的好天气，阳光穿破云层倾泻而下，丝毫不吝啬地挥洒向大地众生，他知道身边的星野悠一直在看着自己，只能尽量不去在意对方的视线，看向窗外。 星野悠自然地一路领着简欧在射箭馆内前进，他知道马上就要到目标场馆了，但却希望脚下的路永远没有尽头，那样就只有他和简欧两个人在一起永远走下去了。 当各怀心事的两人步入半露天的射箭场内，首先迎接他们两人的是一位身着和服的中年男人，男人看上去年过半百，五官粗狂、留着络腮胡，张口便是：“悠！怎么动作这么慢？铃原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中年男人一边说话一边示意身侧的星野悦子，去请内室的铃原美子出来。 不一会星野悦子跟随身着华丽和服的铃原美子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这时星野悠才缓缓放开简欧的手，向铃原美子行了大礼，“铃原大人。” “不必多礼，现在是私人时间，不用当我是外务大臣，只当我是是你请来的见证人就行，悠君。”铃原美子眼里尽是长辈的仁慈，显然是颇为看重星野悠的婚姻大事。 “感谢您为了我的私事临时变更了访问的行程安排，秋狸组将铭记您的恩情。”星野悠知道铃原美子身为政治家的敏感，依旧说了这番话。 铃原美子对着星野悠摆摆手示意他不用太介意，转而看向星野悠身侧的简欧：“想必这位，就是悠君魂牵梦绕的那位了吧。今日一见果然是比照片上还要好看，不愧是悠君喜欢的人。”铃原美子抬手掩住唇角的笑，赞赏地看向简欧。 简欧弯了弯眼睛，恭敬地开口：“您过誉了。鄙人简欧，见过两位长辈。”说完也向中年男人和铃原美子行礼。 “果真是秀毓名门，简家的后人怎么看都比我家小子成器！简祺那老小子还糊弄我，说他家简欧处处不如悠。”中年男人立刻就向站在身边的铃原美子发牢骚。 “前段时间相见，祺先生风采依旧，简家的接班人又怎么会差呢？志辉你只当祺先生说笑就行了，放宽心。更何况我觉得悠也不差，你难道忘了此行的目的了？”铃原美子摸了摸自己如墨的鬓发，眼睛来回在简欧和星野悠身上徘徊。 “对对对！还是铃木大人提醒了我，不如你们先开始比赛吧，你们手底下见真章！”星野志辉说罢便让身着便装的手下引导简欧和星野悠去隔间挑选自己趁手的弓箭去了。 “是否太过心急？这自我介绍还没结束呢。”铃原美子被星野悦子引入一旁的裁判席落座。 “这可不是我心急，我是怕悠等的心急。”星野志辉落座后，接过星野悦子奉上的龙井茶，“这是我特意寻来的新茶，尝尝吧。” “嗯，不过比赛的结果其实不太重要，重要的是孩子们的心意。”铃原美子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叶，抿了一口，赞不绝口：“香气清高鲜爽，滋味甘甜，茶汤清碧。真是好茶！” 就在门外两位长辈闲谈的时候，简欧和星野悠正在隔壁房间选弓。 “能不能请两位出去下，让我和悠慢慢挑选。”简欧拽了拽走在他前面的星野悠，“悠，你说呢？”他眼神示意星野悠能不能让身边两个跟屁虫先出去。 “没事，我和小欧两个人在这边就可以。”星野悠收到简欧的信号后，自然地和身后两个组内的手下说着。 等那两人走了之后，简欧才小声对着星野悠说：“那个，悠，平局对我来说是不是要求太高了？我有点担心，要是不能平局怎么办？” 星野悠注视着简欧游移的视线，垂首看向对方拽着自己衣角的手指，他还以为简欧要临时悔婚了，没想到对方是担心这个事情。 “额，其实我们其中一方如果环数比对方多也没关系，但你知道我们双方家族的长辈，他们有他们的考量。”星野悠在梳理自己的语言让简欧尽量好理解一些。 “如果你赢了那我就入赘进简家。那我赢了你，自然是你进星野家的大门了，而且在我国成婚后，妻子是要舍弃原有的姓氏跟随夫家姓的。祺先生觉得你不会接受这种要求，所以建议我能否处理成平局，这对两家都好。”星野悠在陈述时，时不时看向脸色纠结的简欧，他可不希望未来的伴侣在第一关就这么难过。 “所以呢，你希望不是平局吗？”最后星野悠补充了一句话。 “额，说实话，平局是最好的。我很赞同。”简欧思索片刻后艰难吐出了这句话，“但自从五校联谊之后，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玩过弓箭了，那之后学业比较忙。”简欧表明了自己的担心，他害怕的是自己发挥失常，那可就真的要他们其中一方入赘进另一方了。 “没关系，不用担心。你尽管发挥，一切有我。”星野悠伸手摸了摸简欧柔软的黑发，今天简欧没有打理自己的发型，略长的额发盖住了眉毛。 “好吧，我尽量。”简欧只能希望今天发挥得不要太离谱就好，说实话如果真的要入赘进星野家，简欧要舍弃自己的姓氏心里也是不那么开心的。 两人选好各自的弓，带好护指后便返回了射箭场，射箭场已经架设好了箭靶。 “两位大人，每人各需发箭十次，总环数多者获胜，准备好的话就可以开始了。”随着星野悦子的示意，紧张刺激的射箭比赛开始了。 当即由简欧先发一箭，箭矢如流星般飞出，射入了远处箭靶的正中心。 “10环。”星野悦子报出简欧射中的环数，在计分板记录下环数。 简欧长长呼出一口气，还好多年的技艺没有白练。他转头看向身侧的星野悠，用口型说了一句：“加油！” 星野悠心领神会，收到简欧的鼓励后，弯弓搭箭也射出了一个10环。 就这样两人你一箭我一箭地，来到了最关键的第十箭，之前两人连续9箭总分都是持平的，第十箭依旧是简欧先手。简欧因为长时间的高度集中，精神有些恍惚，这第十支箭离开他的弓他就知道要糟了。 “糟了！”简欧惊呼出声，没有在意身侧星野悠惊讶的眼神，星野悠还是第一次见简欧这么失礼的样子。 “那个，我好像，把箭射到你的箭靶上去了...”简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耳朵，声音满含愧疚。 “没事。”星野悠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是射错了靶子而已。 “咳咳，悠大人，铃原大人说因为简先生射到你箭靶上的箭是十环的，所以你也要在简先生的箭靶上射到十环。”不远处星野悦子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星野悠也有些哑然失笑，这就是大人物的小心思吗，想让他入赘进简家，自己的女儿就好接手秋狸组了。 “是，铃原大人的意思我已经清楚了。”星野悠镇定自若地向裁判席说着。 说罢后的星野悠便朝着简欧笑了一下，“小欧，恕我失礼。” 简欧还没懂为什么星野悠突然来着这么一句话，但很快呼吸间便充斥了一股香甜的樱花味，唇上也是一片柔软的触感，只不过一切转瞬即逝，“是充满勇气和力量的鼓励。”星野悠靠在简欧耳边补充了一句。 被占了便宜的简欧没有生气，却被对方这种中二台词弄得一时间哭笑不得。只是点头和对方说：“那快展示下力量吧，悠君。” “啊，铃原大人你看他们两的感情进展真快，是我太杞人忧天了。年轻人的感情真好啊！”裁判席上的星野志辉差点老泪纵横，显然是一颗为儿子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看起来是一段良缘。”铃原美子捧起一盏新茶抿了一口，听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悦子，你说呢？” “我？铃原大人说笑了，少主能实现多年夙愿，我替他高兴。”星野悦子羡慕地看向露天射箭场里的两人。 被点评的两人丝毫没在意周围人的目光，星野悠也见好就收，弯弓搭箭，不出意外地箭矢稳稳落在了简欧的箭靶上，是10环。 “真的有这么灵验？”简欧一脸好笑地看向身侧的星野悠。 “要不要你也试试？”星野悠在暗示之前两人先前浅浅的一吻。 “有机会的话，我也会尝试一下。”简欧表示现在可不是最佳时机。 就在射箭馆里比赛结束，星野悠和简欧两人正你侬我侬的时候。X市内的黑道上可是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有人收到风声——J国秋狸组少主前来X市向黑道一男子求婚，这一消息不胫而走。 小道消息就和长了脚的妖怪一样，越穿越邪乎，但有几人却知道X市黑道的格局估计又要变了，以后怕是秋狸组也要过来分一块蛋糕了。 “要不要猜猜秋狸组的少主求婚的对象是谁？”一人阴恻恻地开口向电话里的人询问。 “不。”对方只简短地回答了一个字，四周嘈杂的舞台混响声充斥了背景音。 “哦，我还以为你对简欧没兴趣了，星野悠想要的人是简欧。挂了，好好享受你的表演吧。”说罢便挂上了电话。 在后台的人盯着手机熄灭的屏幕，浅咖色的眸子里愤怒一闪而过，随后而来的就是平静，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喂？洛阳？出什么事了，这么急着打电话给我？”此时正在南环名人街拳馆里看比赛的聂明接到了洛阳的夺命call。 “有个坏消息告诉你，秋狸组少主的求婚对象可是你现在的对象呢，聂明。”洛阳语气平淡地向聂明说明情况。 “哦，是吗？那我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和他，早就分手了！挂了。”聂明阴阳怪气地解释完之后便挂断了电话，挂断电话的聂明立刻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拳馆，不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