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王晨起,曰:阿兄昨夜不曾回宫? 女官道:回王上,并不曾。 王曰:人在何处? 女官低首:妾身不知。 王嗔目:孤问,怀远将军风叶此刻正在何处? 四下默然,噤若寒蝉。 于是王更衣出殿,至宫门,曰:姑姑,阿兄人在何处? 无人应答,片刻,王曰:孤与太傅几日未见,甚为挂念。遂往清风院。 —— “我劝你不要这时候去。”易泠跟着风喻坐上马车,开口劝道。 “为什么?”风喻皱起眉,压低声音回她,“若是阿兄有危险,我也要袖手旁观不成?” 易泠道:“李真不会在自己家里杀人,你火急火燎过去,反而给阿凤招祸。” 风喻摇摇头:“你不明白,我立足未稳,而今不过空有王的名头,何况这位置本该……故而只要阿兄还活着,还是会对我那舅舅有威胁。他就算在自家院中杀了阿兄,我暂时也奈何他不得。” 易泠笑道:“你不过是关心则乱。你想,李真的风格向来是光明正大借刀杀人,他谨慎一生,难道要为阿凤这小子晚节不保?” 风喻却未舒展眉头。他看一眼人影寥落的街道,叹道:“人心易变,不可估量。我在一年前,也从未想过有今日。” 马车在清风院门口停下,有侍从上前迎接,将小齐王迎入院内。侍从嘴上说着客套话,无非是李真还在休息,只怕不方便打扰。小齐王听了笑道:“听闻昨夜宴会热闹,太傅起晚了也是正常,那孤便等一等。是了,我听闻阿兄昨日亦在府中宴饮,却不知尔等是否知晓他去了何处?” 侍从神色自若,回道:“臣位卑,不曾与风将军搭话,故而不知。” 风喻点点头,让他退下。 易泠站起身,道:“这倒是真古怪,我去找找。” 风喻脸上笑容消失殆尽,用力地对易泠点了点头。 一刻钟后,有人前来通传,说李太傅已然在洗漱,王可现在就过去。易泠还没回来,风喻却等不得了,当下便起身跟着侍从去到正房。 房门没开,侍从解释说太傅正在洗漱,不方便见面。风喻心中总觉奇怪,但毕竟他第一要务是知道兄长位置与安危,便不拘此等小节,先同太傅问过好。 李真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慢悠悠地回应了他。太傅的声音有些古怪,带着些隐隐的接近于快意的情绪。话音落下后,四周便静得可怕,风喻似乎听见有些细碎的喘息,从门缝中零星地散落出来,像小猫小狗的爪子,在心口轻轻挠一下,勾得人心头发痒。 风喻把这怪异感觉压下,打算问兄长下落。正在这时,他看见易泠穿门而出,脸上神色极其难看,整张脸白得透明。 “别问。”易泠说,“你若是不想阿凤出事,就别问出口。现在找个借口和李真告别,你今天应当就能重新见到他。” 风喻犹豫一瞬,还是相信易泠不会随便乱说,便依着她的要求,随意叙话几句,便离开了清风院。 坐到马车上时,风喻猛然醒悟,抬起头死死盯着易泠的脸,道:“阿兄在老师的房间里面,是不是?” 若非如此,易泠怎会不肯告诉他风叶的下落,反而含糊其辞又故弄玄虚。那么他不久前听到的那些喘息声,难道是…… 易泠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声音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柔和:“你那时若一定要进去,李真是没事人一样的,阿凤只怕要当场自尽,所以我让你不要问。只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对彼此都好。左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风喻心下一沉。 李真从未娶妻,早有人怀疑他不爱红颜。而风叶长得不像先齐王那般威武,反而更像齐惠后的眉眼,即便西北风沙搓磨,也依旧算得上俊秀。加上他锻炼得当,身材不错,虽然年纪尚小,没有完全长开,但这也正方便了被人揽在怀中。 他越想越觉得可怕,他从没想过这种可能性,然而这并不是不可能。 成王败寇,短期内无法翻盘的风叶在李真眼里如丧家之犬,确实是可以任意玩弄的存在。毕竟,若非风喻这些天明里暗里护着,李真怕是已经用了无数个错处把风叶贬为庶民。那么换一种方式来折磨风叶,似乎确实是李真做得出来的事情。 风喻对他这个舅舅所知不少,这半年来更是对此人本质有了突飞猛进的认识。可李真怎么能卑鄙到用这种办法来折辱自己一手教大的学生? 小齐王心中困惑不解,很快又转变为沉重。易泠的意思是叫他装作不知,这本该是他擅长的领域,却叫他心中平添许多负罪感,好似这便是把阿兄往苦难深处推了一把。可他如今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他还不能与李真翻脸,对此事不知情确实比知情好得多。 他没再说话,闭上眼靠在车壁上。 那天晚上,风叶果然回了宫。昔日的世子如今已不能再住东宫,风喻怕有人谋害他,便强要兄长与自己同睡。于是齐王在寝殿里见到了脸色苍白,却仍旧脊背挺直的兄长。 风小将军刚满十八,身形修长,却不会过高,站在齐王面前,堪堪比阿弟高出半个头。风喻略仰头望去,兄长的喉结处有些发红,侧颈上更是有淤青的指印,眼睛还有点肿,只是乍一看不太明显,当是已经消退了不少。他没有能遮住这些痕迹的衣物,便只能叫所有人都看见这屈辱的印记。 此情此景叫风喻心中一阵无名火起,却并非全然是愤怒,这叫他更为不安。 风叶只简短地说了几句话,大略是他昨日喝醉了酒,所以在太傅那儿过了夜。今天又同太傅请教了些事情,故而回来晚了。 这谎言里全是真话,风喻无心去听,心思都在兄长沙哑的嗓音上。 他这阿兄一向口齿伶俐,话又不少,动辄能同人说上一日。这样沙哑的声音,不知是在床上叫了多久又哭了多久,才弄坏的嗓子。 风喻不忍拆穿,便道那阿兄早些睡吧,正好我今天也有些累了。 到了床上,风叶本该同他再闲聊打趣几句,却早早的闭了嘴背过身去。风喻不知如何安慰兄长,便学着小时候那样,转身从背后抱住兄长的腰,整个人都贴到风叶背上。 风叶显而易见地僵住了。 风喻也是一愣,他感觉得到兄长身上的热度,隔着衣料,他也摸得到风叶是烫的,就像一直在发热。而随着他的手从兄长腰眼处往腹部抚摸,风叶的呼吸越发微弱,肌肉却禁不住颤抖起来。 所以这里应当也被这样摸过。这竟是风喻心中第一个念头。 他天生便有一股奇异的破坏欲,只是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克制,故而连猫狗也不去伤害。然而风喻心里知道,他在抚摸猎犬颈部时,是常想要将这狗掐死的,为的不是杀害生灵,不过是想听死前的哀嚎,想看猎犬挣扎的痛苦模样。 他十二岁那年曾经给兄长涂药,却一心只在享受阿兄疼得流汗的模样。事后他也小小地愧疚过,却从未忘记过那时的快感。 风喻把手从兄长的衣襟处探入,他这回切实碰到了风叶的皮肤。风叶浑身都烫,他摸到的地方都隐隐颤动,像是生病了。风喻看不到兄长的神情,却能知道他此刻的心境。 风叶害怕他做下去。 多稀奇,风喻心想,阿兄竟也有怕他的一天。 那股三年前的快意重新在胸口充盈起来,风喻贴紧了兄长的背部,揽住风叶腰肢的手往回收,叫他避无可避。 那里被怎样掐过呢?风小将军的腰肢是劲瘦的,但是有肌肉,摸起来手感不错,很方便被掐着往回拖。 风叶的呼吸急促起来,但很快又平复下去。然而随着他的膝盖被身后的人用腿分开,又重新变得怪异而破碎。 像极了风喻今早听见的那样。 风喻感觉得到,他的性器抵住的那块已经湿了。听闻阿兄是匆匆赶回来的,身上虽有皂角香气,应当是沐浴过,可具体情形如何便不得而知。这人身上烫得厉害,若非被下过药,便是太傅放了什么东西进去。风喻听闻消息便赶来,回来得太快,阿兄大概一直没机会取出来吧。他不过是小小地试探一下,阿兄的呼吸便愈发乱了。风喻不由好奇,太傅到底往阿兄体内放了什么呢? 风小将军意志过人,换作其他人,说不准早已大声呻吟起来,而他不过是呼吸急促些。然而这声音听在风喻耳中,却奇异地有了更重的情色味道。 原来男人也能喘得这样的淫荡么?风喻暗想,怪不得老师这样的人,都要用些下流方法叫他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