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一世界完结
黎明破晓时分，韩明修蓦地睁开眼睛，对上一旁已然清醒过来的帝炎的目光。 “来了。”帝炎起身整了整衣襟，他们昨晚闹得晚，看安排的时间也不远了也就和衣小睡了一会儿。空气间似乎都弥漫出了紧张感，然而喊杀声并不大，毕竟昨晚那帮乐过头的水匪们此刻正睡得人事不省。 官兵这次办的很快，毕竟缴获这批人那是大功一件。来的是附近的百户所的人，他们与县衙不一样，分属文官和武官互无往来，文官那边只要没出什么大的饥荒瘟疫，呆满年限县令就会被调走，一般都不爱管这帮棘手的匪冦，甚至还会趁机收些好处对他们的强盗行为睁只眼闭只眼，然而百户所就不一样了，其中有一名陈百户的后头有个千户亲戚，而那陈千户往上两代都还在朝中为官，他在这边只是历练，然而太平年间哪来的军功可以给他晋升，当年被放在这一带其实就是瞄准了这个钱帮。 然而他来了两年都没找着下手的机会，当时他也是托人联络过第一山庄的人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线索，帝炎一直搁着没有明确答复，如今自然把这个功劳送上去做个顺水人情。 千户手下有几个百户所，自然被分别派往几处据点围剿，他们自己核心的好手都来了这边，因为钱帮帮主和二把手都在，这种机会千载难逢，约好几点就几点，来的很快。 那河上的薄雾会让附近不识水性和平头百姓迷失位置，行出几米远还以为已经行船许久，其实还在原地打转，那钱帮的位置设置的正是巧妙，有几条支道给他们打掩护，然而帝炎手下自然是有好手能寻到他的踪迹，那对假意与他们脱离了联系的人马其实就是故意等在这里接官府的人，而一部分已经自水下潜入攀在帝炎所乘的那艘船底下上了岸，这几人自然是为了解决负责了望守备的人。 等两人出去外面已经彻底乱起来了，一些人已经被捆绑着丢在一起，还有一些还在各自房间里酣睡，官兵一间一间踹进去将他们缴了，反抗的就地格杀。 过去两个时辰后事情已经到了收尾，那千户与帝炎点了点头，不算热络，但是帝炎也不介意，他没打算跟千户搞什么暗地里的关系，这个千户在这里留不久了，商户与军人如果私下有来往对谁都没好处。 “帝炎你个鳖孙子出尔反尔！！！”人群中被上了木枷重镣的中年人此刻头发蓬乱哪里还有前一晚的意气风发，他怒红了眼眼睛瞪得铜铃大，恨不得生痰了帝炎的血一般，谁能想到前一晚还在与兄弟们畅想未来，打着日后把帝炎拉下北方霸主宝座的主意，第二天早上就被打了个梦醒，甚至他们的人马都还没集合起来。 平日里为了不扎眼，他们是分散在附近渔村的，一发个信号集合的也快，而且船只都搁浅在岸上伪装成了渔船的模样，简直像是在瓮中捉鳖轻而易举地被剿灭了。 “傅姑娘在哪里。”帝炎目光冷淡地看着钱帮主的发疯。 “我甘你老娘，你还敢问我什么傅姑娘，大概此刻还在我们兄弟的怀里呢，怎么样？你永远都别想找到她了。”钱帮主龇出一口黄牙对帝炎挑衅一笑。 帝炎扭头对那陈千户说：“敢问千户大人，这些贼寇能否交给在下一会儿？我有几个问题需要从他们嘴里问出来。” 陈千户这点面子自然会给，毕竟拿了人家的好处，他无所谓地笑了笑，招呼着几个兄弟走远一点，“帝庄主尽管问，留口气就行了。” “自然不会让千户大人难做。” 随后他自下属手里取来一柄刀指向一旁的青年，正是那秀才的二把头，“不如问问二当家的，可知傅姑娘去处，没关系，我不管她在谁屋子里，你只管告诉我。” 秀才有些颓废，沉默着不想理会帝炎，然而下一刻，他就被一股灭顶的痛席卷了脑子，惨叫声一下子把一旁的人都吓到了。 “帮主你也看到了，二当家太禁不起我的询问了，就不知道帮主你能抗下多少呢？毕竟千户大人没有要求必须全须全尾，若是少了胳膊和腿一样也能押送回京呢。” 钱帮主忍不住眼珠子转向一旁打滚的青年，那半截胳膊就掉在他的脚边，还在抽动呢。他牙齿‘咯咯’打颤，“在……在老刘家，就，就在隔壁刘家村……” 好汉不吃眼前亏，帝炎的狠辣彻底把他镇住了，商人砍起人来竟然面色都不变一下，像切个豆腐，钱帮主已经被抓到了，但是他还有后招，他藏着的钱财若是能疏通关系出来也并不是不可能，但是若是少个胳膊少条腿的，在牢里呆的久一点谁知道还能不能活。 “钱帮主果然快人快语。”帝炎讥讽一笑。 不就，被找到的傅燕璃被带到了韩明修面前，她看到他的时候泪水一下子落了下来。 “表哥！”然而奔来想投怀的女人却被一柄闪着寒光的刀吓住了脚步。 “璃儿受惊了。”韩明修干巴巴地说。 傅燕璃眼中的光渐渐熄灭了，“表哥……也嫌弃我落入贼寇之手，污了清白是吗……” 韩明修安抚地说：“那到没有，你毕竟是受害者，这事怪不得你……” “回去吧。”帝炎打断了两人的谈话，声音有些冷。 傅燕璃看着走在前方的背影，眼中闪着刻骨的恨意。 一艘稍大一些的船，三人都立在船上，傅燕璃咬了咬唇，走到帝炎面前：“此次多亏庄主搭救，燕璃感激不尽……” 帝炎瞥了她一眼，扯了扯嘴角：“是吗。” 傅燕璃顿时像受了委屈，红着眼眶看向韩明修，韩明修只能马上将视线转向河面。“雾大了。” 帝炎抬手压在韩明修肩头内力运转烫贴着他：“冷不冷？” “还好……”韩明修刚回答，就感觉船身在摇晃。“怎么回事？” “船下有人！”帝炎目光一凝，盯着水下有点露出头的人，那人在凿船。他沉声说：“要换船了，这艘船不久要沉。”周围的船相隔不远，叫来救济来得及。 “表哥……”后面传来一道惊叫声，韩明修扭头过去，就见站在他身后两步远的傅燕璃跌出船的身影，他想都没来得及想伸手去拉却也只拽住了她的裙摆。 “表哥救我！”傅燕璃半个身体已经垂到水里，可是没等韩明修拉住他，埋伏在底下的人已经拽着她往水中拖。 到底不能让女主死，否则又要回到那渔村也是挺浪费时间的。帝炎一掌击向那倒黑影，然而对方滑溜的很，甚至有几个已经爬上岸握着锥刺往韩明修身上扎去。 这是挑弱的杀，帝炎惊怒地将那人拍下了水，然而韩明修却被两条勾爪缠住了手臂拖出了船，两人双双落了水，在水里就是这些水匪的天下，帝炎阴沉地命追上来的船下水救人。 韩明修被两个人一人一边缠住了手臂向水下拖，他到也不紧张，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死不掉，受些罪而已。他不管那勾爪扎进了手臂，借着肌肉的韧性反过来将那两人拖过来，周围的河水一下子弥漫开了一片红色。 等帝炎找到他追上来韩明修已经借着铁索将一个水匪绞杀了。帝炎看到他狠厉的模样半点不觉得高兴，他的手臂伤的很重，这得多疼。 在水下内力施展不开，帝炎飞快地游向另一个人，那人试图逃跑，然而很快被帝炎赶到轻松地拧断了脖子，不远处还有一些滑动的腿但是帝炎根本没心去理会，他反身抱住缺氧无力的韩明修拽着他往上浮。 “拉他上去。”帝炎对划船的船夫说，那人已经吓得六神无主，诺诺地接过韩明修浸满血水的胳膊，韩明修痛地白了脸勉强攀附着船沿正要上去，他蓦地想起什么回头看去，自己方才那艘已经完全沉没，傅燕璃完全没了踪影，韩明修一下子有了不好的预感， “怎么？”帝炎双手托举着韩明修的腰，见他不动。 “傅燕璃！” “去死吧——”身后像水鬼一样浮出头的傅燕璃举着匕首狠狠扎向帝炎的肩膀。 “帝炎！”韩明修悚然一惊，顾不得自己地俯身去挡，然而哪里及得上傅燕璃的速度，或许他自己理智的时候也懂这距离无法赶上。 帝炎吃痛地缩进了瞳孔，内力将身后的人震开，女人尖叫的声音还没完全发出就被水没过了口鼻。 看到帝炎肩膀上发黑的血，韩明修紧张地声音都在颤抖，“杀了她，快杀了她。”女主一死，就能把时间调回到前一刻。 然而方才被震开的傅燕璃此刻甚至扑腾都没扑腾一下，或许本就存了死意，随着河水沉了下去，“快下去杀了那个女人！”韩明修回头对着周围帝炎的护卫吼道。 那些人自然反应极快地下水找傅燕璃，然而人竟然已经被水流带远，韩明修知道她还没死，死了他们早就回去了。 帝炎唇色乌青，竟然试了几次都没能爬上船。韩明修颤抖着手臂吃力地想将他抱上去，可是浸了水的衣物增加了重量，他这一刻恨极了自己不听使唤的手臂。 “不用了……”帝炎伏在韩明修肩上，瞳孔微微涣散。“我……我的时间，到了……” 他的命是注定的，就算他不同意，挣扎着也不过是在拖延，总有一天他还是走向命数上写好的结局。 “我不！”韩明修眼眶一红，死死抱紧帝炎：“我不同意，我都决定好再等等的，我不急，你急什么？！” “你就这么相信我吗？”韩明修哽咽着低喃，不知是河水还是死亡带走了帝炎身上的温度，他感觉到自己非常的冷，明明前一个晚上他抱着的人那么火热，此刻却冷的感觉不到存在。 “傅燕璃为什么还不死！！！”韩明修狠狠地瞪着河面，随后他蓦地想起了什么，他拔出帝炎肩头插着的匕首狠狠扎向自己的喉咙。 一定还来得及的……男主死掉同样能回到前一刻，他还能让帝炎活回来，说不定下一刻他们还在船上靠着看风景。 “剧情结束，宿主即将撤离世界……” “女王号？！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世界没有返回过去？” “宿主你的任务已经失败，关键人物死亡，你已经可以提前脱离世界。”女王号冰冷的声音在韩明修脑中响起。 他低下头愣愣地看着一动不动靠着自己的男人，随着自己意识的脱离，这具身体也失去了控制松开手，那个眉目冷峻的男人渐渐滑下水，被冰冷的河水淹过头顶。 他徒劳地比划着手想去捞，然而已经只是一具意识体的身躯无法触摸到任何东西。 “5……4……3……”倒计时一声接一声，像是生生将韩明修心里的温度都抽离了去。 虚空中一道模糊的光影忽然一动，分明只有精神元，却似有了心跳，剧烈地颤动了起来。他想起来了，方才被帝炎的死刺激地险些忘了初衷，帝炎并不是真正死了，他还有机会救他，“女王号，告诉我怎么带走他？” “特殊的精神元会在世界消失的时候游离在虚空中，捕捉它，用精神元标记他。”漆黑的第四次元空间里再次响起女王号的声音。 韩明修一头扎进那团像巨大的蒲公英球体一样散开的光团里，微小的粒子不断湮灭消失，越来越暗，他慌乱地搜寻着，直到一颗细小的光点浮游一般静静飘荡在光团深处…… 这不是结束，他绝不结束，他们会从头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