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锅(憋尿)
之前上学的时候,宁青岩一顿不落地给他买饭,沈越饭来张口惯了,也懒得往学校外头跑。今天好不容易出来一回,倒是还觉着挺新鲜,走到半路拉着宁青岩拐进了一家火锅店。 宁青岩现在身上就没有一处能妥帖见人的,刚挨了戒尺又挨了鞭子,哪儿哪儿都疼,再宽松的运动裤蹭到屁股也觉着疼,更何况还没穿内裤——嘴里倒是别别扭扭地塞着一条。 ——那就更不能见人了。 只在屋里,跪也好罚也好,怎么折腾是一回事,可突然被带到外头来,甚至在校外,不论是怪异的自己,还是一行李箱的鞭子戒尺按摩棒,都时时刻刻有被发现的风险。宁青岩几乎是战战兢兢,又生怕被别人发现自己的异样,只好低着头去拽主人的衣角,试着往外走。 沈越觉得他很不讲理:“什么毛病啊,你不饿我还饿呢。你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冰箱里能有吃的?” 宁青岩想说有,可偏偏被堵着嘴说不出话来,只能急切地点头。 火锅店开在学校门口好几年了,平时也接待过不少学生。高中生一放假了个个兴奋得要返祖,相比之下这种这种两个男生在门口拉拉扯扯的场景倒也不值得过分关注。服务员也只是奇怪地看了他们两个一眼,试探着招呼了两声。 分明什么事也没有,宁青岩戴着口罩也遮掩得严严实实,可他心里虚,看什么都有鬼,一时间甚至觉得这个服务员已经发现了自己是个嘴里含着内裤的小变态,吓得脸都白了,抓着行李箱的拉杆往沈越身后躲。 天地良心,沈越原本真的只是单纯想在外头吃顿饭再跟他回家,宁青岩这副被逼良为娼的架势反倒让他起了点折腾人的恶劣心思,不由分说拽着人进了火锅店,还特意挑了一个正中间的位置,一点儿遮拦都没有。 都已经是国庆假期第二天了,大部分学生早就到了家,这会儿又刚过了中午饭点儿,店里没几桌人,服务员也懒洋洋地,只递过来两份菜单,等着他们点菜。 沈越这个人有时候就蔫儿坏,明明知道小室友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偏偏把菜单推到他面前,一本正经地:“我都行,听你的。” 宁青岩只好接过菜单,点了几样沈越平时爱吃的,本来想速战速决递给服务员,又被沈越拦下,故意问了几句诸如“为什么点微辣能不能换成麻辣”“可乐还是雪碧能不能换点啤的”的毫无意义但不回答又显得很奇怪的问题。 ……就是故意的。 两人诡异的交流方式已经看得服务员一头雾水,再继续下去没准真要被发现点什么。宁青岩心里紧张得要命,只能自欺欺人地埋下头给沈越发微信。 微信提示音叮叮当当响个没完,不用看也知道小室友这会儿得慌成什么样。 看起来手都有点抖。 沈越也没那个胆子真让人看出来点什么,自觉过分了就顺手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又补了一句:“他这两天嗓子哑了,麻烦先倒点热水过来。” 理由勉强说得过去,反正服务员是被糊弄过去了,没一会儿就送了一大瓶水过来。 磨砂玻璃的大瓶子,四四方方一大桶,里头还挺精致地放了两三片柠檬,热腾腾地冒着气。 沈越礼貌地谢过服务员,转头对着宁青岩就变了脸,找茬找得十分不讲理:“问你话都不理人?能耐了是吧?” 宁青岩又急又委屈,又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来,只能呜呜咽咽地摇头,看起来比刚才在服务员面前还紧张。 沈越只是一时心血来潮想逗逗人而已,到这份儿上也够过分了,自己闷声笑了一会儿,指了指桌子下面的垃圾桶:“嘴里东西吐了。” 宁青岩如蒙大赦,连忙摘了口罩把嘴里的内裤吐进垃圾桶里,又生怕晚上保洁收垃圾的时候觉得奇怪,抽了几张抽纸一块儿扔了进去,盖得严严实实。 小室友总会在这种意想不到的事情上格外可爱。 沈越没管他,只把那一大瓶柠檬水推了过去,言简意赅:“喝。” 宁青岩一开始还没意识到这瓶水的险恶用心,高高兴兴地喝了两杯柠檬水,才终于觉得嘴里那股奇怪又恶心的腥膻味儿散干净了不少。 ——至少能够重新,正常地吃顿饭了。 但沈越显然没这么好心,见他放下了杯子就很不满意:“接着喝,让你停了?” 宁青岩刚想说自己不太渴,话还没出口就突然意识到了主人的打算,及时住了声,乖乖地应了声是,开始一杯一杯地往肚子里灌。 主人就在旁边看着,他也不太敢磨磨蹭蹭的,等服务员端来锅底的时候,一大瓶柠檬水居然已经被喝得快见底了。 ……看来嗓子是真不太舒服。 服务员一言难尽地看了看这个脸上都被热水熏红的小同学,格外贴心地替他加满了水。 宁青岩天降横祸,看着重新变满的一大瓶柠檬水,差点哭出声来。 沈越也的确没想到还能有这一茬,强忍着还是没忍住,格外不友好地在那乐了好半天,自觉要比那个服务员更贴心一点:“慢慢喝,不着急。” ……就不能不喝吗。 主人说可以慢慢喝,宁青岩也没真敢跟他磨蹭,等服务员把菜都上齐的时候,一大瓶柠檬水又见了底,就剩下两三片柠檬在瓶底充门面。 服务员:“……” 也不知道这俩学生到底是来吃火锅的还是蹭水喝的。 但一瓶热水又没什么本钱,服务员虽然匪夷所思,也不至于多说什么,还特意又过来了一趟,把水给他们添满了。 宁青岩这下真的要哭了。 还没吃饭就灌了一肚子水,他现在动一下都觉得自己肚子里的水能晃出声儿来,撑得直想吐,真的一口也喝不下了。 好在沈越也就是等着上菜的时候闲得发慌折腾人,这会儿菜上齐了,火锅热腾腾地勾走了他的注意力,折腾人的心思也歇了不少,丢了双筷子给他:“吃饭。” 宁青岩顿时松了一口气,捧着杯子感激不已:“谢谢主人。” 很多时候,沈越都完全理解不到小室友感谢的点到底在哪儿。 但也不影响他心情确实更舒坦了不少。 宁青岩平时就吃不了辣,现在就更没法吃。沈越刚才特意改了个鸳鸯锅,也的确是想让他好好儿吃顿饭。 毕竟早晨那顿在食堂的敷衍下,怎么看怎么像是硬凑出来的,反正沈越自己是没吃饱。 可宁青岩刚刚喝了几乎两大瓶水,这会儿别说吃东西,坐在椅子上都觉着难受——屁股和大腿上又都是被打出来的伤,稍微动一动疼得更厉害,被逼得坐立难安,只能自己强忍着,涮了两块玉米慢慢啃。 沈越意有所指地提醒他:“你这顿最好吃饱了。” 宁青岩倒是也想吃饱了,可现在多咽一口都费劲,喝下去的水好像很快就充盈到了膀胱里,尿意越来越明显。 他知道主人让自己喝那么多水就是想看自己憋不住尿求饶的样子,现在肯定是不会让自己轻易排泄——可现在真的已经很难受了。 宁青岩虽然不抱希望,可还是没忍住,眼巴巴地看向沈越:“主人,奴想去厕所……” 沈越往锅里丢了块土豆:“你要是穿着衣服不会说话,就脱干净了再说。” 宁青岩不太敢尝试主人的一时兴起到底会不会真的让自己在这儿脱了衣服,忙不迭地改了口:“奴想尿尿,求您了主人,奴憋不住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沈越不大耐烦,筷子都没停:“这就憋不住了?” 宁青岩被问得犹豫了一下,又不敢真跟他撒谎,捏着筷子吞吞吐吐:“还,还能再憋一会儿。” 这都叫什么话。 沈越差点让他逗乐了,压着声儿咳嗽了好半天:“行行行……先吃饭,吃饱了再说。” 宁青岩自个儿臊得不行,闷头啃完了三块玉米。 但越来越明显的尿意实在没法轻易忽略,宁青岩已经难受得再多一粒玉米都咽不下去了,好容易熬到沈越吃饱了放下筷子,连忙站起来去结了账。 哪回吃饭都是他结账,沈越甚至都习惯了,也懒得跟他抢,自己不紧不慢地收拾了东西,拎了瓶可乐出了门。 宁青岩本来以为出了火锅店主人就会直接跟自己回家的,没想到主人在小区里绕了两圈儿,还是没有上楼的打算。 一定程度上,站着是比坐着要好受些,可稍一走动,膀胱里充盈的尿液还是太难熬了。宁青岩还要推着一个行李箱,跟在主人走了这么久,终于在又一次路过楼门口的时候拉住了他的衣角,小心翼翼地提醒:“主人,就是这栋楼……” 沈越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刚刚指过……这么着急回家干什么?” 宁青岩又羞又臊,偏偏刚才主人那句不会说话就脱了衣服说的威胁还挺到位,他只好红着脸小声求饶:“奴想尿尿,奴真的憋不住了……” 沈越倒不算太意外,甚至心情挺好地吹了声口哨:“尿啊,谁拦着你了?” 宁青岩甚至是消化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人的意思:“……不,不行的,会被人看到的,您别这样……” 不论怎么说,在外面尿出来也实在太过分了些,自己又不是一两岁的小孩子是,怎么能做出这种事呢。 那也实在过分,太过分地羞耻了些,宁青岩拼命地摇头,几乎要哭出来了——他跟沈越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室友和同桌,最了解主人的性格不过,哪怕是狭促地一时兴起呢,一旦真想要看自己在外面尿裤子,那就是怎么求饶都改不了主意的。 可这又实在过分难堪了。 宁青岩不抱希望地小声求饶:“主人求求您,能不能先回家……奴害怕,奴真的害怕……” 出乎意料的是,沈越倒是很好说话地点了头:“随你啊,那就先回家。” 宁青岩茫然一顿,甚至都有点儿不敢相信,又被沈越踹了一下,才讷讷地点头,一时都觉得自己对主人的误会太过分了,喜滋滋地推着行李箱去按电梯。 小室友也太好骗了点儿。 沈越多少还了剩点儿未泯的良心,这种时候还是很乐意提醒傻乎乎的小性奴一句:“你自己要回家的啊,回家别再跟我哭,自己憋着。” 宁青岩按电梯的手僵在半空:“主人……?” 沈越欣赏了好一会儿小性奴惴惴不安的表情,好心解释道:“白天人多,你不敢在这儿尿……啧,没事儿,你可以选择回家憋一会儿,晚上天黑了我带你去公园里尿。——是不是很贴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