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如钩

    回程的路既有厚雪又结了冰，卜芥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差点滑了个跟斗。幸好快跌倒时，他被一个蓝衣青年接住。天旋地转间，卜芥眼前始终有双朗月般的眼睛，月光悠悠流淌向卜芥的眉眼。

    “候北，你怎么在这。”卜芥不自在地推开候北，尴尬地避开眼神，转头又见一双潋滟多情的眼眸。

    “王上着我们来寻你。”那人嬉笑走来，华丽锦袍压不住自身光华，皆成其陪衬，“卜大人怎么这般狼狈？”锦袍少年笑着为其整衣正冠，卜芥只好道声谢。

    三人相偕来到王的寝殿。寝殿装饰重纱，即使烈日当空，殿内也昏暗如夜。

    今日大寒，好几个火炉置在殿中，营造出与门外毫不相关的温暖景象。可在首席侧躺的王，单薄身子紧紧裹着厚重的皮草，膝上再盖了一层毛毯。即使如此，他苍白的脸上仍然惨淡一片、没有血色，时不时咳一两声。

    卜芥一进殿内就想近身服侍，他关切地问：“今日的药，王上可用过了？”

    叔仓华挥手让他退下，卜芥只得停在原地，担心地劝道：“王上，奴婢让御医来看看，今天实在太冷，我看您……”

    “今日你怎么话这么多？别说了，安静会儿。”叔仓华冷着脸打断卜芥，说完又向卜芥招手，“寡人头痛。”

    卜芥还在犹豫，身体已率先听从。他轻轻走到叔仓华身边，收敛着自己呼吸蹲下身。卜芥的气息安抚了叔仓华的痛苦，他垂下眼，端详身旁这个低眉顺眼的男人。明明健壮如山，偏偏又温顺得像河边青草，任造化摆弄。

    叔仓华伸手抚摸男人的后颈，热乎的触感像是能把他的手融化。

    不，是我的手太冰了。叔仓华在心里想，他的眼神游弋在卜芥全身。就算融化又如何，他也要将这“热”带走，用全部的冰冷奋力将其熄灭。

    叔仓华这样想着，唇边不自觉勾起一个残忍的笑，他如一弯尖尖的下弦月，在卜芥的世界放出惨淡的光，直直将其包裹，避无可避。

    即便如此，卜芥仍在注视下心砰砰跳。

    “今天就不陪你了，让他们陪你玩可好？”叔仓华笑眯眯的，仿佛在说什么家常话，听在卜芥耳中，却如坠冰窟。

    “王……”卜芥慌张地望了望身后的两兄弟，又扑倒在叔仓华足下求饶，“王，您说过这几日都不会让奴再这样伺候，王您答应过奴的！”

    他的眼神这样哀切，甚至称得上可怜，身体也尽力缩成一团，浑身上下都透着惊惧。叔仓华被这样的眼神刺激得生了欲望，他恨不得、恨不得……可他无法！这个讽刺的事实令他怒火大盛。

    叔仓华懒得再理卜芥，他看了眼那对兄弟，拂羽立刻会意，上前拉住卜芥。见两人手相挽臂相贴，叔仓华挑挑眉，说：“拖过去。”

    拂羽顿了顿，垂眸掩住眼中不忍，然后扯散卜芥发冠，抓着对方头发将其拖到地毯上。

    拉扯间，卜芥腰带早就滑了下来，衣服松垮垮地挂在他不算圆润的肩头，裸露出大片毫不白皙细腻却充满肉感的胸膛。他紧实有力的大腿陷进白毯，显得格外扎眼。

    他闭上眼，只当自己是个死的。这份羞辱他也受过，如今是谁、是几个都已经无所谓。

    候北本来安静立在一旁，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再像个木头。他的手指修长有力，这本应该是双握剑的手，即使手掌手指生了厚茧也在所不惜。可偏偏，手的主人流落到烟花之地，于是这手便成了取悦欲望的工具。

    他与拂羽在竞价初夜时被高价标走，后来无人知他们去了哪里，更不曾想象他们是进了深宫大院，成为王的奴隶。

    这用途恐怕也无人能想，去服侍一个身体残缺姿色平平的男人。

    候北走着神，他的手指抚摸过卜芥肩颈。其实男人身材不错，看得出武艺高强，或许曾经是如此。那皮肉线条流畅，触感也算紧致，候北的手流连于此，有些意动。

    他轻轻将唇贴住卜芥的唇。这只是一个单纯的吻，没有任何挑逗。卜芥睁开眼，他的视线被清朗的少年占满，只是一瞬的走神，他张开了口，默许了对方的询问。

    候北吻得更深入，却仍然和风细雨，款款而来。不知觉间，卜芥搂住了对方脖子。

    拂羽总像只翠鸟，喜好收集各种闪亮的珠翠，叮叮当当带在身上。此时他褪去玉珠环佩修饰，仍不减其昳丽。

    拂羽抬起卜芥的手，不点而朱的唇瓣贴住指尖，为其润湿后又送进卜芥后庭，让其自己开拓。卜芥挣扎要抽出，却被拂羽按进更深处，惹得卜芥闷哼一声。拂羽握住卜芥的手，教其自渎，又倾身吮吸卜芥胸膛，助其动情。

    卜芥本来还有抗拒，却也不得不沦陷。他的眼神逐渐迷离，呼出的都是粘稠火热的气息。三人暧昧气氛比火炉还要滚烫。

    拂羽见状，示意候北在前抱住卜芥，让卜芥身体得以清晰地展现出来。

    他与候北不同，他看得清那个指使他们的尊贵男人真正想要什么。

    卜芥的情动、放荡、脆弱都只能归一人所有。

    那饱尝情欲的身体总是背离主人意志，仅稍稍撩弄就温软地向外臣服。卜芥不知道，自己动情时身体通红，隐隐有汗珠，像一道珍馐，等待他人品尝。

    拂羽美目微眯，头顶血脉贲张，脑中甚至能听见突突直跳的声音。那塌陷的山丘微微颤动，似在邀请。他忍住心急撩起下摆，用伟岸的欲望浅浅试探，卜芥不适地哼了声，随后微弱的抵抗更像是做好准备的讯号。

    神秘的山丘邀请着访客，紧致酥爽的感受任谁也无法拒绝，拂羽如是。他边缓缓贴合，边亲吻卜芥绷紧的脊背。像是骑上心爱的马儿，既想要征服，又怜惜他惊吓。

    候北垂下眼眸，他只是轻轻环住卜芥，任卜芥抠住自己手臂。卜芥下手极用力，候北一声不吭。他喜欢卜芥粗硬卷曲的头发，手下也温柔地梳理着。

    卜芥像是兽类的呻吟与喘息都进了他耳中，口中湿润热气呼在他下身，甚至他身体的热度与柔韧都近在咫尺，无一不在甜腻地勾引他也加入这场被允许的侵犯。

    候北充耳不闻。

    拂羽手段了得，次次都顶在卜芥的最敏感点，情爱抚弄让其欲生欲死。卜芥引颈待戮，只是板上鱼肉。他的身体被灭顶的快感支配，神思却悲哀地清醒。

    “王上。”

    偏头就能望向那双远远的眼睛，卜芥心中无助地自问：“我只是爱上一个人，我只是爱他。就算他是天下至尊，难道我便错得如此离谱吗？”

    卜芥的心已经破了一个永远补不上的空洞，他自觉下贱又肮脏，恨不得自废双耳，好不再听自己口中发出的甜蜜呻吟。

    躲避是人遇到危险的本能，卜芥不能免俗。候北察觉到卜芥的依赖，身体僵了僵。

    他见卜芥神态崩溃，忽然软下心思，用了力将其拢在胸口。卜芥呜咽着，仿佛幼雏急切需要一个安慰。候北抚在卜芥脸颊，擦去那些滚烫的泪水。

    王还在看着。

    候北不好做得太明显。他扣住卜芥双手，给颤抖的他以支撑。卜芥半个身子已经蜷在候北怀抱中，候北柔软的吻便细碎地落在他的发间耳边。拂羽压在卜芥身后施以力度，候北就将卜芥稳稳接住，抚平他的不安。

    拂羽见状，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他还没有看过候北露出如此神情。

    可他不去想太多，徒增烦恼。他只想赶快结束这场尴尬的性事，让三人都解脱。

    叔仓华始终托腮笑望着，眼中流转莫名的情绪。直到卜芥昏过去，他才收敛笑意，摆摆手让其余人离开。

    候北拉起散乱的衣襟，向白毯上蜷缩的人投去担忧的眼神。拂羽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才让他低下头离开。

    叔仓华终于移步，气喘着光足走向卜芥。

    卜芥满脸泪痕，被折腾得很是凄惨。叔仓华虚抚他的眉骨，眼中满是妒火。他盯了卜芥片刻，突然重重地咳了几声，鲜血从口中涌出。

    叔仓华虚弱地躺下，躺在卜芥身边，又艰难移动手指，勾住卜芥的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