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禁03（他把御江澈当成新鲜韭菜给割了）
“两杯冰红茶，谢谢。” 咖啡厅的角落一隅，御江澈面带微笑地将菜单交给前来点单的服务生，随後安静注视着正支手托腮地望着窗外的沈清泽。 窗外的马路停车格上停着一辆没有熄火的黑色轿车，两名身穿黑西装、戴墨镜的男子倚靠着轿车，似是正在低头滑手机。由於他们散发的气场还有衣装实在与街道氛围格格不入，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惹的善茬，许多路人在经过时都下意识绕开他们，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法治社会还随身携带枪械。”沈清泽扭过头，直勾勾对上御江澈的目光，“您不认为这似乎不太合适？” “毕竟我家世特殊，想杀我的人多得是，我出门总得自保。”御江澈笑着说，“看来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知道，这偌大帝都，谁不知道您是里世界的太子御江澈。”沈清泽似笑非笑，语气略带讥讽，“所以，鼎鼎大名的接班人找我一个中学生有何贵干？” “我有问题想请教你。”御江澈忽略了沈清泽话中的讥讽，开门见山地说，“我很在意你之前说的话，你能不能告诉我，阿澜以前究竟发生了什麽事情？” “您踰矩了。”沈清泽挑起眉头，“江澜跟你们御家不过是单纯的雇佣关系，他的事情，您没资格知道。” 御江澈闻言愣了下，随後陷入思考似地以指尖敲击桌面：“阿澜这麽跟你说的？他没跟你说我是他哥哥？” “江澜姓江，不姓御，他亲口跟我说过，他的家人在他四岁那年就全被杀光了，如今他就是一个孤儿。”沈清泽冷冷一笑，“您就算想靠撒谎来骗取情报，也应该先做足一些基本功课。” 御江澈并未拆穿御江澜撒下的谎言，而是决定顺着少年的话继续进行对话，无论御江澜是出於何种目的这样跟少年说的，他都相信御江澜能够正确地审时度势：“是我的错，我道歉。我跟阿澜虽然不是亲生兄弟，但是阿澜当我的保镳少说也有一年，对我来说，他就像是我的亲生弟弟──” “那又如何？”沈清泽倏地开口打断，语气幽幽，“就算知道那些事情，你也帮不了他，在研究院面前，你什麽都不是。” 御江澈心中暗惊，他猜测的方向果然没错。在他前些日子转至普通病房後，他就在黑网重金悬赏，调查那天出现在商场的几个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帖子发出後，就有一堆人慕奖金而来，各种千奇百怪离谱到家的连篇鬼话就跟恐怖情人的追魂夺命CALL一样塞爆了他的邮箱，他花费了好几天去逐一审阅，最後终於在爆肝之际看见了一个相对靠谱的邮件名称。 【他们是研究院制造出来的秘密兵器，欲知详情，请先至商场私讯打钱】 依循寄件者的信箱连结点开一看，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间成人用品商场，而商场卖家就是最近靠着一系列情趣道具在黑网崭露头角的【黯然消魂棒棒糖】，其中最有名的就是他家研发出来不是毒品却胜似毒品的媚药──春蚕。虽然他家的东西都贵得离谱，一般人根本消费不起，许多人也都背地里戏称他是无良奸商，但每次他家在月初搞直播拍卖，许多人嘴巴上骂骂咧咧，但身体仍然很诚实地守在电脑萤幕前等着竞标开始。 御江澈对黯然消魂棒棒糖的话心里存疑，一个卖情趣用品的老板会知道这种机密，本身就是一件特别诡异的事情，但是在众多杂乱无章的讯息之中，他提供的情报又反倒成了最有可信度的那个。 要说原因，研究院在帝国是最神秘，也最无人敢惹的存在。约莫五十年前，老皇帝因年事已高，终日缠绵病榻，对皇位虎视眈眈的数名皇嗣便藉机发动叛乱，军阀割据自立为王，正式敲响战序曲，让帝国迎来最黑暗的十几年。 但当时的帝国即便处於内战，其余联邦诸国也依旧不敢趁机发兵侵略帝国，忌惮的就是研究院所开发出的自律型AI无人战斗机──侍神者。 转念一想，既然研究院在半个世纪前就已经研发出了让全大陆闻风丧胆的恐怖兵器，那麽如今再秘密培养出什麽奇怪的人型武器，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因此御江澈将钱打进了户头，五分钟後就收到了黯然销魂棒棒糖寄给他的资料和说明，说明书上说，这份资料附加了病毒程式，在打开的同时页面视窗就会被锁定，就算关机重启也一样会停留在原介面，但是不用担心，资料点开後就会开启同步倒数计时，十分钟後就会自动销毁。 御江澈深呼吸一口气，然後点开了它。 余光瞥见端着红茶向他们走来的服务生，御江澈适时地阖上嘴，待服务生离去，他喝了一口红茶润润喉：“你不告诉我也无所谓，我大可以等阿澜回家後再去问他。” “让我猜猜，您这是想跟我做交易？”沈清泽托着下颔，漫不经心地以银勺搅拌着红茶。冰块碰撞的声响格外清脆，“您已经查出了我家在哪，可是按照正常逻辑，心急如焚的您应该是要带一票人去找被我关在家里的江澜才对，而不是刻意来接近我，还坐在这里跟我闲聊。” 他顿了顿，又说：“而且，照这情况来看，您的父亲对於这件事情并不知情，最好的证据就是我到现在都还没被人给毙掉。不过在那之前，我有点好奇，您是如何先您的父亲一步找到我的。” “你很聪明，难怪我父亲花了三个礼拜都找不到你。”御江澈感叹道，虽然用心机极重来形容少年似乎更加贴切，“但是你失算了，我并没有如你所愿死在那场爆炸里，我记得你的脸，所以我出院後就立刻来找你了。” 不对喔，我就是算准了你不可能会死，我才敢放心引爆炸弹的。那些近神者对命令绝对服从的不可能会对你见死不救，或者说，他们就算死了，也会优先确保你的安全。沈清泽似笑非笑：“您这样解释跟没解释一样，光凭一张脸，要如何找到我？” “那起劫持案闹得太大，现场必定挤满了一堆围观看热闹的民众，我推测你一定会混在里头找机会离开，你年纪小，身高不高，这个优势能够让你完美地隐藏在人潮里面不被监视器拍到，就算被拍到了也只会被当成普通的孩子，我父亲在知道阿澜的失踪时後一定也立刻就派人去查阅了监控，但就是因为没算到绑架犯会是个十四岁的孩子，所以才会错过你。” 沈清泽但笑不语，用眼神示意御江澈继续他的推理。 “只不过，一个孩子背着另一个受伤的孩子走在路上很容易引起侧目。你不可能没想到这点，而你那天是从通天桥逃跑的，桥的另一边也是一家商场百货，所以你跑进去後就趁机换了套衣服，可能会戴上帽子之类的饰品来掩饰，而阿澜则被你塞进了行李箱带走。帝都大型商城算是一个知名观光景点，外地游客带着行李箱来逛十分常见，因此脱离人潮後走在街上的你被监控拍到也不会引起注意，因为他们都把你当成了一个来首都旅游的孩子。你就是利用年龄与惯性思考的误区成功溜走的。” “而我的优势就在於我是目击者，我认得你的脸。虽然调查花了不少时间，但我总算是成功堵到了你。” 沈清泽状似恼羞地啧了一声：“说说您的条件吧。” “我想知道更多关於阿澜的事情，只要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让你跟阿澜再相处一个礼拜，这是我能够替你拖延到的最长时间。” “听起来是很不错，不过我事到如今除了答应，似乎也别无选择了。”沈清泽点点头，随後竖起一根手指，“只要您愿意再给我开一张这笔数字的支票，我就把我知道的事情如实告诉您。” 见沈清泽如此乾脆，御江澈绽出笑容：“成交。” 日落西山时，沈清泽提着在咖啡厅买的柠檬戚风蛋糕和一些轻食回到公寓，恰恰看见了他的隔壁邻居王叔叔和王阿姨正要开门进屋。王叔叔因为工作缘故经常要去其他地方出差，两、三个礼拜不见踪迹都是常态，这次应该是因为工作告一段落了他才终於能够回家休息，王阿姨一如既往热情地和他打了招呼，而王叔叔的表情则有些古怪，彷佛是忌惮他会和王阿姨说出一些不该说的。 “叔叔阿姨晚安。”沈清泽瞥了王叔叔一眼，还是礼貌地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清泽，你吃过晚饭了吗？”王阿姨温柔地问，“要是还没吃的话，要不要来我们家一块吃，今天阿姨煮了马铃薯炖肉喔。” 屋内的王筱花听到门口的交谈声後就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出了玄关，一见是沈清泽顿时两眼都盛满了光：“清泽，你今晚就来我们家一起吃饭嘛！我妈除了马铃薯炖肉还有做很多好吃的料理喔！” “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今天叔叔难得回家一趟，我还是不打扰了你们团聚了。”沈清泽漾起一抹礼貌而疏离的微笑，不顾王筱花与王阿姨的挽留径直走入玄关，“祝你们有个美好的夜晚。”关上门，留下面面相觑的王阿姨和王筱花。 沈清泽後背抵着门，深深地吁了口气，面上的笑容被心中狂欢的喜悦所感染，逐渐变得扭曲而病态。 所有的一切都在依照他的剧本进行，这种支配一切的滋味，果然美妙得难以言喻。 他那天离开现场的方式确实与御江澈揣测的相差无几，但御江澈不会知道，那是他故意留下来的破绽，为的就是让唯一见过他真面目的御江澈主动找上门来。 御江澈很关心江澜，不会伤害江澜，他在商场的时候就很清楚，御江澈跟另外那两个姓御的人渣不一样。正因如此，他十分有把握御江澈会为了更深入挖掘江澜的事情而单独前来找他谈判。 无论如何他都是稳赚不赔的，他从最初就订好了时限，他只会关江澜一个月，一个月後他自然就会搬家跑路，毕竟江澜特别记仇，而且照江澜那恶劣的性格，要是被逮到，江澜估计能把他的骨灰给扬了。 因此他钓了御江澈，然後把御江澈当成新鲜韭菜给割了，搬家经费到手不费吹灰之力。 接下来，他只要与江澜好好度过最後相处的这段美好时光，就可以准备跑路了。 然後他会在下一个地方做好万全的准备，期待着与江澜的再逢，届时他会不择手段地把江澜留在身边，不让他再有任何机会离开。 沈清泽用力揉了揉脸颊，手掌离开脸蛋後，悬挂於脸上的俨然又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温柔笑靥。 “江澜。”他打开房间的灯，柔声呼唤，“我回来了。” 蜷缩在床上的御江澜听见动静，缓缓睁开眼睛，神色恹恹地瞅着跪在他身边摩娑他脸庞的沈清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