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后悔已晚

    “我刚做完月子没过多久，你出生的事情被苏国富的老婆给知道了，听说她气地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娘家。我当时深信不疑地觉得苏国富是爱我的，以为无论怎样他都会保护好我，特别是我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甚至还幻想着也许自己能有转正的机会。”

    想到自己曾经的幼稚，女人再次自嘲地笑了笑。

    “可是等我再见到苏国富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他带着律师来找我，告诉我他从一开始就只是想玩玩儿，没想到把我肚子给弄大了。又说既然已经生下来了，他会每个月会我生活费，而且只要我不嫁人，未来苏家的家产也能有你的一份。”

    见她看着自己一脸认真地这么说，像是为了自己做了多大的牺牲一样，姜灏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谁稀罕苏家的那点儿破家产。

    “作为交换，我要承认是我勾引了他，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生下了你。”女人继续说道，“我当时整个人都傻了，怎么都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个样子，更没想到那个口口声声说爱我的男人竟然会威胁我。他告诉我如果我不签那份合同，他不但一分钱都不会再给我，还会拿走你的抚养权，让我再也见不到你。我当时觉得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人，为了能留下你，我只能签了那份合同。”

    听到这里，姜灏简直觉得自己想翻白眼了，这个女人真的是完全忘了她曾经是怎么对他的吗？居然还在这里编造这种自己是这种为了儿子而自我牺牲的好母亲形象，实在是可笑。

    “我知道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这些，毕竟后面发生了那么多不好的事情，但是我当时是真地想要好好照顾你的。”知道自己说的这些听起来可信度不高，女人慌忙解释道，“之后苏国富就消失了，照顾我的人也都没再出现过了。当时我才十九岁，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也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保姆，你晚上又总是哭闹，无论我怎么哄你都没有用，最后走投无路的我只能再去找你外婆。”

    说到自己的母亲，女人有些哽咽了起来，她停下来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接着往下说。

    “不知道你外婆的性子你还记不记得，我这一生中经常听到有人说我倔，但是我觉得我这点倔犟跟她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了。”

    姜灏确实记得，小时候他曾经跟亲戚家的小孩吵架，因为觉得自己没错所以死活不肯道歉，亲戚家的大人说他的脾气和他外婆的一样，倔的像头牛一样，最后还是外婆来给他撑腰，把对方教训了一顿。

    想到外婆，姜灏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一些。记得那时候经常有人说他是爸妈不要的孩子，或者嘲笑他是没爹没妈的孩子，这些话一旦被外婆知道了，她总是会替他去找别人理论，甚至不惜跟对方吵起来也要对方道歉，和外婆在一起的那几年真的是他童年里最幸福的时光了。

    女人没有注意到他的变化，而是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里。

    “我抱着你去求她，想要她能来跟我们一起住，想要她能帮我一起照顾你。可是她却依然不肯认我，一口回绝了我的请求，还说我那是报应，说我做了那些丢人现眼的事情，所以活该，但是她却说你是无辜的。我又跟她吵了起来，一气之下放下你就走了，并且发誓除非她来找我，否则我绝对不会再去找她。”

    女人的声音再次哽咽了起来，想到如果那时候自己不那么倔强任性，而是好好地跟母亲承认错误，那现在的一切都会是另外的样子。

    “我一个人回到了苏国富给我买的房子里，想着自己本来幸福的生活毁于一旦，我在那个空荡的房子里伤心地哭了好几天，我想我大概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把这一切怪罪到了你身上，因为大家都愿意要你，但是他们却都毫不犹豫地抛弃了我。”

    看见她满脸抱歉地看向了自己，姜灏忽然感觉到一阵心软，他皱了皱眉，把心里的这一点怜悯给压了回去，这个女人不值得他的同情。

    “之后我交了一群狐朋狗友，天天跟着他们出去疯，想起自己上大学时想赚大钱的抱负，于是又拿着苏国富给的钱去做投资。可是我当时根本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钱自然是一点也没赚回来，但是也没关系，下个月账户里又会有一笔。就这么一直过了六年，直到我得到了你外婆去世的消息。”

    “外婆到底是怎么死的？”姜灏终于开口了，小时候他只知道外婆生病去了医院，他想跟着去但是外婆不让，没想到再见到外婆的时候她已经变成了棺材里冰冷的尸体。

    “劳累而死的，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因为太小断了母乳所以身体一直不太好，她经常没日没夜的照顾你，为了给你买好的奶粉，更是每天都在拼命地工作，医生说她是长期的透支身体导致劳累过度而死的。”

    女人说到这里，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夺眶而出，她赶紧抽出纸巾擦了擦，不想让多年未见的儿子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样子。

    “你外婆的死是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开始自暴自弃了起来，出去酗酒，到处跟人鬼混，妄想着能找到一个真心爱我的男人。可是当他们听说我有孩子，或者知道我和苏国富的事情的时候，都立刻跟我撇清了关系。”

    女人说懊恼地摇了摇头，她从很早开始就在为自己年轻时做的这些事情后悔了。

    “我知道这不应该，但是当时的我就是幼稚地把一切的错都推到了你的身上，觉得是你让我落到了那个处境，觉得都是因为你我才失去了一切被困在了那里。更让我煎熬的是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你外婆，想起自己从来没有做到一个做女儿应尽的孝顺，没让她过上一天好日子反而还把她给害死了。”

    听到这里姜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这个女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把她曾经做过的事情、说过的话全都归咎为当时的幼稚，未免也对她自己也太宽容了。

    “那天晚上我是真的喝醉了，清醒了以后我都不敢相信我做了什么，看见你躺在地上满身是血我真的整个人都傻了，只能赶紧叫救护车把你送去了医院，我发誓我从那之后再也没有沾过一滴酒了。”

    女人着急地抬起头发誓道，但是对上的依旧是儿子冰冷的眼神，她不敢与这眼神对视，只能内疚地再次低下了头。

    “可是我没想到就当我决定要好好照顾你，想要做一个好妈妈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