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你还要我怎样
第六十章、你还要我怎样 上官阙的二妹养有一只狗,街边捡来的黑狗,脾性喜人。不过那狗并非幼狗,街边的成年狗,劣根深重,不适合院养,玩闹时收不住牙,把一家老小咬齐全了,最终教所有人都不喜欢它。母亲后来说要是教不好,就送到乡下看家护院。二妹心太软,心太软的人教不好狗,她只好来求上官阙。 训狗不难,狗被人赋予再多的意义,总还是畜生,畜生拒绝不了肉。甚至不需要费尽心思地煎炒油炸,沾血的肾脏都能训得动这种茹毛饮血的畜生。 男人和畜生差得不多,韩临较一般男人高级一些,算得上高级畜生。所以要用上好的肉勾引。 望着韩临出神的表情,上官阙笑了起来。 他一笑,韩临更眼花了,想去摸他的脸,手伸出去却止到半空中,深恐自己的手将他雪一般的肌肤烫融。 韩临忙将脸掉开,定了定神,刚一举眼却迎面又与镜中影撞上,这下视线如何都收不回来了。 在临溪的时候韩临围着上官阙转,常梦到他,他形貌出色,在梦中遇见也是件享受的事。梦有过许多种类,练武拆招占多数,误打误撞,上官阙也曾跌入韩临的春梦中。 少年时谁都要做几桩春梦,度几段警幻奇缘。情欲这事,韩临撞破很早,猪肉铺中的性欲似乎也浮着厚厚的猪油,浓白起腻,颠倒人伦,他心中反感与恐慌参半,往后十年,他都抵触兔儿爷这类人,一并讨厌男人乱看、乱碰他。 出现在韩临警幻仙境的上官阙,自然也是女人的模样——长他一岁,矮他一些,相貌张扬夺目的高挑姐姐,与当下一样。 韩临自知污垢了师兄,不敢在上官阙面前吐露这件事,上官阙也该是不知道师弟的肖想,今日这身装扮,却正似当年韩临所幻想的。 从前韩临不敢在清醒的时候肖想上官阙,而如今,高不可攀的美梦成真,如此无言良久,韩临望着镜中的上官阙,心里的惊喜总算按捺不住浮到面上,笑着道:“你头发盘得真好。” 上官阙眉静眼静:“我有过好几个妹妹。” 韩临轻咳一声,霍然起身:“我出去拿点东西。” 却见上官阙横臂挡在腿前,正欲开口问,便见他摊开手掌,到韩临跟前一送,显出掌中药丸。 起初韩临疑心有诈,送入口中,发觉似寻常一般,酸甜如陈皮糖。上官阙准备得周到,从罐中倒出杯水,叫韩临混水吞服了下去。 蜜水甜得刚好,入口时花香味盈满唇齿,这阵子上床前,上官阙总要叫他喝上一杯。只不过平常喝,总见韩临推三阻四的,这次一递出去,他立马抬手接了。 上官阙转身去放那糖水罐子,跪下时在大腿与膝弯处一捋长裙,便显出了腰腿的曲线;袖幅宽绰,双手一抬,一大块霜白的皮肤就露了光,放好后站起身来,韩临的目光随着他的站立陡地上挑,嚯,好高。果然绝代的美人都要高挑。 此刻上官阙转头回来,便见韩临捏了瓷杯饮着蜜水,一双眼却正含笑盯他看。 偷看被发现,韩临也不躲,笑意反倒更深了,搁下杯子,磊落地朝他伸出手,牵他坐到腿上,有力的手臂松松揽住腰,自耳后吻到衣领张开的颈骨下头,吻落得似雪般轻悄悄,有情得近似无情。 高挺的鼻梁拱开衣领,露出大片锁骨,倒不亲了,只是嗅闻。与发梳上的清香迥异,上官阙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许是与浴桶中常浸的药材有关,香中透苦,倒似牡丹幽香,庄重昳丽。 药劲叫人燥热起来,鼻尖湿漉漉地拱蹭,一边袖子几近掉下肩头,圈住腰的手臂往回收,两人挨得愈发紧密,覆刀茧的手已摸进了裙子。 上官阙早知道韩临不老实,今天却也是第一次见识。 如此不悦地想着,轻轻一个吻落在了颊边,韩临侧脸挨着他蹭了半天,将他整齐的头发都蹭得毛茸茸的,倒叫上官阙偏了下头,伸手拢了拢这难得的发髻。韩临看到这样的破坏倒是低笑了两声,将膝上的人换成侧对着他的姿势,很高兴地一低头,轻轻去吻雪白的颈项。 穿裙子膝盖受寒,吻完了,韩临覆手到膝骨上,用掌心暖着,一并侧过脸来望上官阙。上官阙未施粉黛,如往的眉,如往的眼,只是唇抿朱红,端得似一尊玉像。 玉像唇上的胭脂,工匠不习惯的缘故,抿得粗糙,深一块浅一块的,韩临见了,围佑住人的手勾着伸过来,拿指尖在上官阙唇上缓缓地晕涂调整。 晕了好一阵,向后一仰,端详了个大概,又斜起蹭红的指尖,在上官阙两侧嘴角轻轻上扬着一挑,笑着推他到镜前,说:“这样你像时刻都在笑着。” 上官阙只向镜中看了一眼他打扮的自己,冷笑道:“你哄女人可真有本事。” 刚说完便给人亲住了嘴唇,单纯地厮磨,他再收回吻,就见刚刚涂好的口红被亲花了,耳边有低哑的嗓音道:“别说话。” 韩临嘴唇蹭上胭脂,却仍是很俊气,一口亲在上官阙的喉结处,落下枚鲜红的唇印,笑着说:“今天就封住它。” 上官阙喉结上下一滑,没有作答。 韩临续着他的前言道:“我在上头更有本事,你要不要试试?” 硬挺已跃跃欲试抵着上官阙有一阵,上官阙微笑着挪了下去,不叫那坏东西有半点可乘之机。 这天韩临兴味十足,脸上始终带笑,见他不想也没有强逼,站起身脱掉了裤子,伸手到上官阙的衣裙里,握住性器侍弄,自己则舔湿手指,摸到后穴去扩弄。做这些的时候依旧抬着眼,一刻不停地看着咫尺之遥的上官阙。 上官阙不着痕迹地撩高衣裙,露出了腹下的性器。上官阙这件标显男性身份的东西很粗很凶,韩临视线一扫到,偏开了脸,眼皮都不愿意再抬。 上官阙握腰拖他上来,摆他在凶器上,按腰一点一点抵刺进去。 毕竟构造上比不过女子,他初要吃下上官阙总是困难,今日却是意外,他湿透了,轻而易举就被肏开。 与那张脸簪花挽发的脸更近,韩临眼皮这才抬了起来,围住他的颈项,额头抵在他眉心,道:“动动。” 这些天韩临一直如此,将自视甚高的上官阙视作有求必应的物件,必要时甜言使用他,药效过后羞辱他,告诉他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今日上官阙依旧很听话,把住他的胯骨起起伏伏。韩临紧盯着上官阙的脸,伸手聊以自慰。 这时出现一桩变故,屋外修屋的人似乎是要去修缮下一间屋子,熙熙攘攘地移来房门口,响亮地问身旁的人:“是这间吧?” 韩临忙捂口屏息,慌要起身,被上官阙捏紧腰箍在怀里,不慌不乱地顶弄着。进出肉穴的噗滋噗滋声听得韩临胆战心惊,只一味的将屁股放低下沉,叫那东西深埋在体内别再乱动。 门外传来肯定的答复,韩临紧张地咬住嘴唇把脸埋到上官阙肩上,门外人推了推,奇道:“怎么推不开,里面插上了?” 韩临抬眼,撞上上官阙含笑的目光。 门外又道——“有人吧?” “不会啊,这会儿就楼主和副楼主在家。”说话的时候又推了几推。 身边有人劝说:“算了算了,这地儿不是咱们能乱进的,估计没收拾好不能给人看。先去楼上那间吧,这个赶明再补也不晚。” 众人称是,喧闹着又离开了。韩临可算松了口气,一推上官阙的肩:“拴上门也不早说。” 闻声,上官阙仰高下颌,露出雪白易折的颈项,只见突起的喉结上清晰封了枚红印。 韩临见那红印顿时笑了,抚他背心,到他耳边轻念抱歉,又解释那红印:“你情愿放下身段,扮成女人勾引我,我为什么不赴这个局?你扮都扮了,再真一些不是更好?” 上官阙哼笑了一声,再无表示,只是照旧颠送着他,颠得不急不恼的,总差点意思,韩临索性跪到软垫上,撑着双膝沉腰去迎撞来的异物,甚至动腰调了调蹭撞的方位,要他往舒服的去处撞。 欲念闷闷地再次袭上来,韩临伸手握住自己的阴茎,重望向红唇的上官阙。 上官阙头上已沁出一层细汗,若是寻常女子,脸上白绒绒的妆,一起汗总要毁掉些,可他一张素面,只点染了嘴,便不惧这些,欲热教白玉一般的脸上漾出淡粉,愈显纯丽。 像是寺里西厢遇到的小姐,牡丹亭畔撞上的女鬼,韩临有艳词唱曲中的偷欢之感,这个认知刺激着神经,几层快感叠加,外加某些幻想,肠道咬紧,白浊很快乱射出来。 因他后穴的咬紧,上官阙不得不加快了肏弄,一时间汁水淋漓的,韩临射完脑子空了半晌,闭了双眼,将下巴轻放在上官阙鼻梁上,给他插得乱晃。 韩临后头本就敏感,给轻轻重重玩了不久便乱颤着痉挛了,到最后给人灌满了都不大反应得过来,半天才睁开眼,失神地乱望了一圈,最终还是盯住了簪花挽发的上官阙。 上官阙去亲他,他没什么劲,可还是殷勤地将脸递到了上官阙嘴边,随后又就着没拔出来的男根动了动腰,舔舔嘴唇。 上官阙见状扶腰抽插了起来,又开口问:“吃点药?” 精液搅在穴道里被插得黏黏热热的,倒很舒服,韩临听他开口,又是男声,一时有些兴冷,不耐烦道:“药劲还没过。” “嗯?”红唇笑开,一时百媚齐生,上官阙笑细了眼,望着韩临道:“我给你的,是我吃剩下的陈皮糖。” 话说到一半韩临开始发抖,泪突然流了下来,嘴唇绞动着:“你胡说……之前明明也是这个味道。” “是有陈皮糖味的药,可第一次喂你的时候手重了,倒了大半瓶进去,只剩三四颗了。后来装陈皮糖的瓶子与媚药瓶子一起倒了,两种长相、味道一致的药丸就混在了一起,我分不出,索性搁在了一起。”上官阙看着面色越来越白的韩临,抿笑道:“陈皮糖哪里有催情的效果?多好分辨。谁都能根据药效吃出来吧?” 实际上即便心中再恨,见到这张脸,韩临总还是会心悸。只是恨意已溢满胸腔,这点心悸如耻辱一般,韩临拼了命地想要压下去,不愿上官阙看出。后来有了媚药做挡,他这点心悸引出的欲动便合乎自然,他能光明正大地望着上官阙的面目动欲,不必心中痛苦。 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又落在了上官阙的圈套中。 近半月来吃着假药,他得意忘形对上官阙的那些羞辱一时间全返还到了他的头上。 韩临泣不成声,爬起来要跑,被抓住脚腕一下撂倒。 身穿裙装的人紧接着压覆过来,拿指腹蹭了蹭他颊边红色的唇印,笑着说:“修屋的人到处都是,你这个模样出去,成何体统?” 韩临恨不得跳楼摔死,攥拳锤自己的头悔道:“我不该信你的……你又骗我……你又骗我……” “我几时骗你了?我也没有叫你吃了糖,就喝醉到我身上肆意妄为。”上官阙握住他不住捶打自虐的手腕,拉高到头顶压住,又凑到他的耳边:“更没有让你满口胡言乱语,荒唐到叫我相公,对不对?” 韩临听见这两个字像被火烧了一样,猛地挣脱出去拿头撞软垫外的地板,撞了一下头重脚轻正要晕过去,被上官阙揪住头发扯回软垫上摆好,又操了进去。 头皮撕裂的痛叫韩临又清醒过来,这次倒一扫方才等到狂躁,瑟缩着不言语了。前一次的精液被进进出出带出来了一些,冒着白沫沿腿根往下滑。 上官阙含笑将他抱到自己身上,挑起他下巴,凑到他眼前笑着说:“我当你早对我没了羞耻心,反应怎么这么大?” 韩临夹肩缩背地抖了抖。那只不过年轻人总以为自己能掌握一切的错觉罢了。 上官阙凑得很近,韩临便学着从前闭上了眼睛,却听上官阙命令:“睁开。” 见韩临不肯,上官阙又说:“听听声音,工人就在楼上修屋子吧。” 韩临浑身一紧。 “窗户开着呢。你从邵竹轩书上学着女人念的那些,我看是有男人回应的。”上官阙耳语似的,“那时候你说,我应不上来,如今叫着你的名字,我将男人的回应大声念出来——你说,他们会不会听到?” 韩临眼圈红了:“你疯了吗?” “这有什么?反正我分桃断袖的流言人尽皆知,我也不怕给人知道我操你,”上官阙的指腹沿着韩临喉结上滑:“我的师弟,我的副楼主,我的刀圣。”指腹最终落到韩临眉心,声音陡得低了下去:“睁眼。” 韩临听话地睁开了眼。 面前便是红唇簪花的上官阙,这张脸凑近了,更是一种冲击。 “又硬了?”上官阙惊讶道,伸手握住韩临微勃的男根,笑说:“你可能真没羞耻心。” 韩临拼命地想压下去,可是男人这里的软硬并不受自己控制,何况他眼前的穿了裙子,女子模样的上官阙,鼻尖是一抹微苦的牡丹药香。他在上官阙面前,愈羞耻,便愈硬。 上官阙倒是很高兴,在他唇上亲了亲,便又没入了他。 屁股里是根捣人肝腹的孽根,楼上盯盯咣咣不知又在修什么,韩临不敢为屁股里的东西发作,只得朝楼上的响动发牢骚:“这些屋子一不漏雨二不漏光,你究竟在乱动些什么?” “修湖暂时用不到他们,工钱还是照给,红袖就让他们来收拾收拾房子。” 韩临听是红袖的意思,便不再朝楼上的事发牢骚,转向上官阙要挖的湖撒气:“一个破湖,究竟要修到什么时候?” “林木前段时间栽植好了,现在只差凉亭。” “不是一直在修亭子吗?你难道要把一圈都建成亭子么?” “我想着钓鱼会舒服些,你要是不喜欢,剩下的凉亭就不修了。” 韩临咬牙切齿道:“你费尽心思修这样一个湖,兴师动众到刘宜晴都找了道士,算湖挖在哪里合适,讲究得要命,我怎么敢去钓鱼。坏了你的风水,又要怨我。” “十一公主是想请那道士将公主府布局算一遍,就先拿这里练手。我不信这些。”上官阙扶韩临坐起来,一面插着他,一面在他耳边道:“挖这个湖,本来就是给你钓鱼用的。前两天刚放过鱼苗。” 韩临望过去,这日的天晴到离奇,湖水映着碧蓝的天,四周凉亭不久前刚刷过一遍红漆,新得刷亮,简直像办丧事的宅门前贴的喜字,红得惊心动魄。 韩临望着湖水和凉亭,一时呆住了。 他称不上喜欢钓鱼,技术都比不上一般的大爷,他蹲到河边去钓鱼,起初是在猜花剪夏的丈夫是个什么样的人,后来有享受过等待与咬钩,可大多时候,他钓鱼都是为了躲上官阙。他不想看见上官阙,却没想到上官阙竟然为他挖了湖。 好半晌,韩临终于还是撇过脸来,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你既然存心折磨我,为什么还要对我这样好?” 上官阙笑了一笑,口吻很轻松:“后院反正荒着,也不费多大的事。” “修了半年了,还不费事?” “有空的时候看看建筑的图纸,看看木材,选选鱼种,再到后院跟跟进度而已,湖不用我挖,林木不用我栽,亭子不用我动手去建,不费事的。” 上官阙有些不明白韩临为何这样激动,他只是想着,韩临喜欢钓鱼,刘宜晴又说他家后院大小够修个湖,于是他就在家中给他建了一个,总归是他的人,他不想韩临给日头晒伤,于是就建了亭子。这就和韩临喜欢咸辣的菜,他就从川蜀找来个厨子一样,不过是留意了一下的无意之举,举手之劳,更不求回报,倒不曾想过会掀起这样的波澜。 实际上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一有好事就想到他,就连下雨天飞了满天的蜻蜓,都想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对方,遑论做些让他快乐的事了。 韩临却分不清这样的行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可是无论是哪样的,总叫他在心中怀疑,会不会上官阙没有那么的坏?会不会上官阙又是他师兄了? 他师兄当年多健全呀,要是自己不执意拉他到龙门会,会不会上官阙就不会被打击诽谤扭曲成这样?会不会上官阙还是从前他的师兄?他简直是硬把上官阙拽入红尘跌撞的,他后悔死了。 上官阙显然是喜欢着他的,喜欢着他的同时却又要折磨他,变着法儿地折磨,折磨完他又要抱他亲他操他。仿佛在试他的耐心还剩了多少。可上官阙难道不知道耐心这种东西是会一点一点消磨的吗? 视线略收,便扫到镜中映出的交媾,不好的回忆叫韩临顿时僵了,垂下眼睛,把脸偎贴到上官阙颊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声,提防又恐惧。 上官阙没有强求他,把他抱得面向自己。 总共做了三四次的时候,上官阙将他推倒压了上来,随即一缕长发垂落下来。 韩临想不通上官阙究竟是怎么了,但是隐隐知道是自己将他引进这条死巷的,昏乱之下,只觉好似长发好似一根黑绳,他简直恨不得拽来黑绳上吊自尽,他死了,上官阙会不会回到正常? 他伸手便去够,无奈手指酸软,只触到便已耗尽了力气。可他仍是不甘心的,被撞得在软垫上乱摆,手指都还要圈绕那发稍,想着若手指是自己的脖颈该多好。 直到韩临昏睡过去,上官阙给他擦拭穴口时头皮一疼,才发觉他指上缠了自己的一缕头发。他坐过去到韩临身边去拆下头发,又见韩临脸上乱沾着头发,便伸手去撩整,韩临却无意识地把脸贴向他的手。 这又让上官阙想起二妹小时候养的那只狗,二妹学绣花的时候,那条狼狗总要扒扒二妹的腿,跳起来,拿脑袋去碰二妹的手,要她摸摸自己,乱跳几次扎到绣花针都不收敛。 都到如今,韩临受过那么惨的教训,倒还是不由自主地亲近他。养了十年的习惯,想也不能轻易改掉,上官阙一阵心甜,低下脸欢喜地亲了亲他。 抬起脸来,便看到了铜镜中的自己,上官阙端详一番,无奈地摇头自语:“真是你喜欢的模样。” 上官阙偏转过脸,手指捏住韩临下颌轻轻摇了摇,笑着说:“我让你喜欢上我不难,毕竟你的喜欢又不是难得到的东西。” 上官阙起身去拿来水罐,倒了杯蜜水,却不喝,只是闻味。 “再美的诱惑,总有看腻的时候,何况是相貌,一样会凋谢的花。”上官阙垂眼自嘲笑道:“我都不知道我会喜欢你多久。” “可我只要一想到,不知道多久之后我不喜欢你了,不要你了,你会落到谁的手里,我现在就嫉妒得发狂,想把所以能接纳你的人都杀了。”上官阙摘下韩临手腕上戴了两年的红绳,俯到韩临耳边呢喃道:“我不准你被放走,我不准有一天我不喜欢你。” …… 韩临醒时日色向西,一睁眼便见倚镜的人正在把玩红绳,裙上还有干涸的精液。 那红绳看着倒很熟悉,韩临举了举右手,已经空了。 上官阙这时候注意到他醒了,递来一碗倒好的水给他,又替他把红绳戴回去:“这红绳是你去年冬天从哪里得来的?” “那时候你不肯再给我穿红豆了,我就到街上随便买的。”韩临随口应付,对于他突然询问总有些不自在,又说:“之前也不见你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当年听说你被捉,当场就吞嚼那串红豆,犯怵。后来看你不喜欢我管得太多,有些细微末节,能顺着你的,就都顺着你了。” 心难免为他这话柔软了,韩临喝完蜜水,下半身用得太过,一时间起不来,索性挨蹭着把脸贴到上官阙的大腿上,张着眼睛看唇上还留有残红的上官阙,突然说:“以后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 上官阙又倒了一杯蜜水,品尝起来,只是歪头问:“你尝到这种蜜的时候,不会熟悉吗?” 韩临已在轻轻亲吻着他雪白的腿,这时候听见这话,只摇了摇头。 “这是凤凰花蜜。”似乎是怕他忘了,上官阙又补了一句:“你日日送姜舒的那种花,还记得吗?” 韩临回味着,想来那天在门下亲他时唇上的蜜,应该也是这凤凰花蜜,一阵虚弱,抬起眼来:“耍我就那么有意思吗?” “半年不到啊。”上官阙感叹。 韩临偎在他腿上眯着眼:“都已经过去了。” 上官阙笑着道:“你眼光不差,这蜜的香味很不错。” 即便如此,韩临也懒得从他腿上起来了,放空脑袋搓他裙上自己的精斑,毕竟要洗的时候还得解释。 却又胡思乱想着上官阙怎么跟人解释他房里女人的裙子,又想着他或许直接扔掉了,索性就不搓了,此时又来了新问题:“这裙子怎么得来的?你去买还是托谁去买的?” 上官阙摇头:“这是红袖的舞裙。”又笑问:“好看吗?” 霎时间韩临脸色惨白,一骨碌爬起来,却因为腰以下酸软,狠狠又跌回软垫上。 上官阙笑着看他挣扎,喝着杯中残剩的蜜水,环顾四周,又笑着说:“这也是红袖的舞房。” 这回韩临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爬都要爬出去,爬了一半强撑着站起来,跌跌撞撞跑出门去。 上官阙转向镜子去拆头发上的绢花,卸嘴唇上的红色,忽见窗外的花园中闪过一个失魂落魄的人影。上官阙便一面卸着木骨簪和发中的暗夹,一面看韩临因腿软在地上摔了好几个跟头,跌跌撞撞穿过林木,径直跳入湖水。 人一入水清醒,上官阙便收回眼来,搅乱了一头的发,推门出去,到隔壁房中换回了寻常衣裳,将那身裙子投到盆中,放了把火烧干净。 这自然不是红袖的舞裙,他比韩临还高,再瘦弱也穿不上红袖的衣裳,韩临若要仔细想,该是能琢磨出问题所在,不过他此刻该是无暇顾及,只满心惶恐了。 他看着这火,突然想起当年金陵上官家失火,二妹屋中搬出来的是一长一短两具尸首,二妹那只狗常年陪她睡觉,因为是狼犬,所以比二妹都还要长一些。那两句面目全非的尸首,长的是那狼狗,矮的是他二妹。 不过二妹都能跟她的狗死在一起,他却几乎要留不住韩临了。他想那狼狗没有后路,家中除了二妹,没有人喜欢它。但韩临不一样,韩临总有去处,这几年来他一个个的灭了他的去处,如今想想,他的后路所剩无几了。 他又对镜整理仪容,再出门,又是寻常的上官阙。他步下楼去,唤人交代说去把红袖舞房中的所有物品腾出来,照原样再去添买新的回来。等腾空了屋子,去寻楼上的刷漆工匠,就说那门修好了,让他们重新粉一遍墙面,再看看地砖有什么需要换的。 正看着账本交代其余的事,天际雷声滚滚,沉沉地落下雨,有人在身边提醒:“韩副楼主还在湖里泡着。” 上官阙只让他说回正事。 等说完了事,翻完了账本,上官阙才撑伞去理湖中的人。 远远看着,湖里只浮着一个头颅,上官阙步至亭下,刚一合伞,就有东西朝他脸上疾掷而来。上官阙挥伞挡下被活活捏死的鱼,衣衫却难免为鱼血溅脏,却也不及他思考,从湖中砸来更多,韩临发了疯一样,在湖里摸新放下去的鱼苗,捏爆后往他身上扔。 不消多久,韩临周遭湖水即为鱼血染红,再也没有鱼敢近他的身,韩临向后一倒,栽入了水底。 在水中意识将散之时,有人抱住他,往他口中渡气,他只用尽所剩无几的力气,狠咬在贴来的唇上,在血的腥涩中痛快地昏了过去。 韩临这一昏,携着寒热,直昏了三天,上官阙唇上一道血痂,在床边陪了他三天。他再醒全无了疯样,只是谁跟他说什么,他都只虚应一声,好像完全没听进脑子里。 九月初九重阳当天他才能下床,这天正好是他的生辰,一连几天府里兴高采烈地布置着给他庆生,早上去叫人吃饭,却见他房间空了。红袖知道韩临跟上官阙最近又在闹,慌忙找了一个上午,中午时候倒见他提着渔具自己回来了。 吃过午饭,他又出门,临走前交代说去钓鱼。近晚时分,红袖猜着上官阙也要回来了,叫人找他回来,那佣人寻到河边,上前传了红袖小姐的话,韩临抬眼看了看天,只说:“时候还早。” 他既然表露出这个意图,佣人自然不敢生拉强拽他,只得在他身边等着。韩临随和,等鱼上钩的时候跟他聊天,问他年纪多大可有婚配,没有婚配可有意中人啊。 聊得兴高采烈之际,佣人便道:“近些时候一直好奇,韩副楼主腕上这红绳,是金露寺得来的吗?” 韩临一怔,道:“街边随便买来驱邪的。怎么这样问?” 佣人侃侃而谈:“邵先生新书写了一段故事,故事中那翩翩公子因从前寻花问柳本不受小姐青睐,为证诚心,不辞辛劳到金露寺求来红绳,这才赢得了小姐的芳心。那红绳的描述,我看和韩副楼主手上这根,几乎是一样……哎吆,您怎么把钓鱼竿握断了——” 回到家里,红袖忙唤人拿来绣花缝补的竹筐,对着灯给韩临挑掌心的竹刺,傅池跟屠盛盛在一旁看着,也觉自己掌心痛了起来。途中上官阙到了家,接下红袖的针镊,让三个孩子到门前去放挂鞭,赶霉头。 他唇上血痂刚掉,又是从前从容的模样,握住韩临到他掌中不住颤抖的手,去挑余下的刺,在外头噼噼啪啪响起的炮竹声中,笑说:“你真是不小心。” 只剩些小刺的时候韩临收了手,说吃完饭再挑吧,上官阙笑着顺他的意:“今日就听寿星的。” 大病方消,上官阙本不同意韩临喝酒,韩临说桌上这桌硬菜,不喝酒怎么够味,上官阙这才摆摆手,让人拿酒来。 正值重阳,外头热闹,两个男孩子都心往不已,不时望望外头,上官阙笑着道:“你们出去玩吧。” 红袖嗅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坐着不肯走,却是韩临赶她:“红袖跟去管管他们两个吧,省得闹出事。” 三人走后,韩临满饮两杯,说我饱了,上官阙也搁筷,拿住丝线竹筐,一路牵他回屋。 小刺难挑,凑烛火近的缘故,上官阙鼻尖竟蕴上薄汗,整幅面庞在灯火下宛若神迹。 挑完不知用了多久,上药裹伤的时候,上官阙忽然说:“前一阵你说,你想出京去做事,最近有个差事,真巧,简直非你不可。” 韩临:“好。” 上官阙偏头从竹篓里挑出把尖头剪,剪断绷带系住,笑弯眼睛:“不问问是谁?” 韩临:“是谁?” 剪刀向腕上挪,欲抽手,被紧攥住动弹不得。韩临不愿再看,低下脸,水珠从眼中掉下来。 尖头剪咬上红绳,金刚绳结,轻轻一剪,倒还断不了。使了力气,才绞得编紧的丝线崩开,绳结松脱,皮开肉绽似的。 “我要你杀挽明月。” 腕上一轻,挽明月叩遍长阶求来的红绳掉到地上,又被上官阙捡起,一截一截剪断,碎屑落到掀起的一只杯子中,上官阙吹开火折子,杯中顿时被火引燃。那枚錾金黑玉则握在上官阙掌心,运功凝气,覆手翻掌,落下一缕黑粉。 “你的回答呢?” 韩临哭得肩膀抽提,好一阵才抬起脸,露出个极难看的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