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 妖鬼的回忆
他下了决心，白骄能感觉到自己的喉咙越来越痛，意识也渐渐模糊…… 这时候若是师兄们能进入幻境就好了……此时白骄脑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几人都是筑基后期，王五再怎么吃人充其量不过是筑基中期的实力。等级一高，完全就是碾压的存在。 窒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白骄已经放弃挣扎，干脆认命了。 造成这一切的后果都是因为他的粗心大意，若是谨慎些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如果还没活着的话，他决定要寸步不离大佬们……他心想。 就在白骄以为自己要死时，他脖子上的钳制一松，因为得逞而笑得狰狞的王五突然被一股力道弹飞，在地上灰头土脸地滚了一圈。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宛若救世主降临： “一个小小妖物也敢放肆，连我的人都敢动！” 白骄顾不得那句“我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扭头一看，面容冷凝的魏烬出现在他身后。 “二师兄！！” 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白骄的全身，他愣在原地，眼眶一阵湿润。 “还不赶紧过来！”魏烬皱着眉。 “啊、哦！”白骄反应过来，迅速奔向魏烬，也顾不得对方讨不讨厌，直接扑到了他的怀里，死死箍住腰肢不松手。 魏烬身体明显一僵，却没有推开白骄。他锐利的视线落在王五的身上，冰冷地宣告他的死期。 之后发生的视线白骄没有关注，他就像只鸵鸟，埋在魏烬温暖的胸膛里。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你还想抱多久？” 白骄抬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已经解决了吗？” “不然？”魏烬眉梢轻挑，将白骄扯出自己的怀抱。 白骄转着脑袋打量四周，发现两人还在梦境当中。不远处的厨房里还能看到小鸢忙碌的身影，但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王五的身体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最后，只剩下几道微弱的白芒，在空气中无助地飘摇。 “不是解决了吗，怎么还在……那是什么？”白骄好奇地看着空中飘荡的白色光芒。 “王五的记忆，触碰它，我们便可以离开这个幻境。”魏烬说道。 “记忆……”白骄缓缓伸出指尖，轻轻地碰了一下那脆弱的光芒。 霎时间，一道暖流在白骄的四肢百骸中流窜，眼前画面一转，变成了另一个场景。 “过来。”魏烬说道。 白骄回到他身边，顺手抱住了他的手臂，“这是哪里？” 魏烬扫过被白骄抱住的手臂，表情有一丝不自然，“在这里出现的都是妖鬼生前最重要的记忆。” 白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两人的眼前是一大片平整翠绿的草地，被一道蜿蜒清澈的溪流穿过，不远处炊烟袅袅，偶尔传来妇人们嘻笑打闹的声音。 站在这里，微风吹过草地，给人岁月静好的感觉。 “这里……是以前的荷花村？”远远望着房屋的建筑与格局，白骄觉得有点眼熟。 “还算不笨。”魏烬道：“这里十几年前的荷花村。” 白骄嘴巴一撇，“什么叫还算不笨……” 魏烬没有回应，示意他继续看。 没过一会儿，两个莫约七八岁的小孩朝着两人的方向奔来，一男一女，手牵着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两人就在白骄的附近坐下，面对面。小女孩眼巴巴地望着小男孩，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小鸢，我这次回来，给你准备了一个礼物。”小男孩说着，摸了摸身后，邀宝似的拿出一个紫色小花编成的花环，“是我阿娘教我编的，是不是很好看？” 小女孩点头，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花环，完全移不开。 “我帮你戴上吗？”小男孩问。 小女孩羞涩地点了点头。 紫色的花环戴在小女孩的头上，衬的乌发如墨，小男孩笑弯了眼，“真好看！” 小女孩十分开心，眉眼之间都是喜悦，她动了动嘴唇，想对男孩说些什么，可只能发出呜呜哑哑的声音，不禁有些失落。 “没关系的小鸢，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小男孩拉起她的手，目光怜惜。 小女孩脸上的失落才渐渐散去。 “我今天和阿娘说了，我以后要娶你为妻，阿娘也同意了。” 小男孩的话让女孩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他。男孩只是在笑，开心又期待，“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他认真的许诺，稚嫩的童音随风在空中飘散，悠远而又绵长…… 白骄还没来得及感慨，眼前的画面再次一转。 这次的情景是在熟悉的王家院子，门窗上都贴上了大红喜字。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小鸢一身红衣，在厨房里忙活，初为人妻的她脸上挂着甜蜜而又幸福的微笑。 “他们结婚了！”白骄兴奋地扯了扯魏烬的手臂。 而魏烬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白骄望向他，疑惑道：“你难道不为他们感到高兴吗？” “有什么用？”魏烬敛下眸中的神色，“结局已定。” 白骄脸上的笑意霎时止住了。 是啊，结局已定，接下来的事情，他都不忍心再看下去。 婚后两人始终过的一如甜蜜，然而生计所迫，王五不得进城里做工以维持家庭。每次回来，他都会给小鸢准备用不同花朵编制而成的花环，小鸢也很喜欢这个礼物。 然而某天开始，他发现他的小鸢越来越消瘦，人也变得惶惶不安。他以为是小鸢受不了夫妻之间的聚少离多。 这几年两人攒下不少银子，王五便决定带着小鸢一起进城，夫妻俩做点小生意。 那日他提早回家，准备给小鸢一个惊喜，编制好的花环偷偷藏在身后，正悄悄地准备着。 然而当他到家后，便听见自家屋子里有男人的声音，还不止一个。王五心下一惊，当是家中进了强盗，连忙到厨房里拿了一把柴刀。 他急的眼睛都红了。 他的小鸢，他的小鸢—— 小鸢应该不在里面，平日里这个时间小鸢都到河边去摘野菜了，她一定没有碰到那群强盗……王五在心中告诉自己，他握着柴刀渐渐逼近。 然而越发接近时，王五听到了一道细细的、正在哭泣的女声，他如遭雷击。 “这娘们干的真舒服，唯一可惜的是她不会叫，啧！” “若是会叫了，拿还有我们兄弟今天的福气，要是把人喊来了还得了，得亏她是个哑巴。” “哈哈哈，倒也是。” 粗鲁的对话冲进王五的耳中，他理智全失，失控地冲进房中，双目欲裂：“我杀了你们！！！” 入眼的画面，王五此生难忘。 他心爱的姑娘像个物件一样被其他的男人侵占、玩弄，那双原本灿若星辰的眸子，如死水一般，可在看到他的时候，还是亮起了一道光芒。 王五心都碎了，这可是他最心爱的姑娘，从小就放在心尖儿上疼爱的姑娘啊……这些畜生怎么敢的！！！ 屋内有四个男人，并不是强盗，都是同村的人，有的有家室，有的刚定亲。平日里见面，他们也会同王五打招呼，王五也会热情回应。 可知人知面不知信心，这些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 “我杀了你们——！！你们这群畜生！！！”他失控的怒吼，手里的柴刀见一个砍一个。 几人被突然回来的王五吓了一跳，出于心虚也不敢反击，受了伤，灰溜溜地跑掉了。 王五本想追上去，和几个人拼个你死我活，但是想到小鸢，生生忍住了心中的怒火。 “小鸢……”他放下柴刀，哑声呼唤她的名字。 一直没哭的小鸢听到他的话，眼泪瞬间汹涌而出。她咬着嘴唇，颤抖着拿起一旁的衣服穿上，直到单薄的衣物将她的赤裸的身躯遮挡。 她坐在床上，用力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局促又无措地望着王五。可眼泪仿佛流不尽似的，一滴一滴地砸落在地上。 王五很少看到她哭，他的小姑娘脸上总是挂着温柔的微笑，不管遇到什么事情，总是笑着。 “小鸢，你别哭……”王五慌张道：“我，我给你带了花环，你别哭……” 他从身后拿出那个已经准备了很久的花环，花虽然被蹭掉了几朵，但是并不影响它的美丽。 “你看，是紫色的。” 是她最喜欢的紫色，精致而又美好。 小鸢的眼泪掉的更凶了，王五连忙上前，想要擦掉她的泪珠子。 “别哭、别哭……我的小鸢不要哭……”越说着，王五的声音逐渐哽咽。 他想将她拥入怀中，小鸢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着急而又迫切地解释，可她发不出声音，安静的屋内响着她着急嘶哑的呜呜呀呀。 王五心都要碎了，他抱住他的姑娘，任由滚烫的眼泪划过脸颊，“我懂、我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小鸢渐渐安静了下来，默默的落泪。 白骄看着这一幕，眼睛红的厉害。魏烬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发出无声的叹息。 画面又是一变，这次的场景是王五跪在村长的面前，周围站着几个族中长辈。 “请您给我们夫妻俩主持一个公道。”他将头重重磕在村长的面前，换来的只是一声叹息。 沉默了片刻，村长道：“既然你也砍伤他们，双方都有错，这件事不然就这样算了，我们会赔偿给你们夫妻一些田产，你看如何？” 王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怒道：“你他妈说的这是人话吗！” 村长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轻咳一声：“那你到底要如何。” “我要如何！？”王五气的失笑，“这明明是他们的错，却弄得像是我们夫妻咄咄逼人，即便那几个畜生中有你的孙子，你也不能这样吧！！” 村长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王五，你懂不懂规矩！竟然这样跟我说话，难不成你还要那几个孩子的性命不成？” “孩子，你竟还敢把那几个畜生称作孩子，说不定那天遭殃的是你的媳妇我看你还能说的这么轻松吗！！” “你——！！” 谈话不欢而散。 几日之后，村中流言四起，王五本想私下处理这件事，可不知是谁把消息放了出去，事情闹得人尽皆知。 村里的对他们指指点点，可悲的是那些畜生的妻子不仅不生气，还在帮自己的丈夫说话，声称小鸢就是个荡妇，是她主动勾引他们家的男人。 王五心寒至极。 小鸢也因为流言的影响，没过过久便香消玉损。 王五痛失爱人，决心去报仇，他想要杀掉那几个畜生！可那几人早有意把王五除掉，先下了手。于是王五死于“一场意外。” 不甘和憎恨化为力量，他变成了妖鬼，为了复仇而生。 整个村子的人被他屠杀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