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4 尧浮几乎是逃跑般一头钻进楼上的浴室，把水调到冰冷的温度，脱光站在淋浴下，大脑和心脏一瞬间的刺激使她颤抖，双手举起环抱着手臂，“他妈的。”忍不住骂出声。她现在甚至不敢去看顾辞的眼睛，那种事情居然是她自己亲自做出来的。 “他妈的，我最近没嗑药吧，怎么会，虽然知道打她不对，可她说的话，也太他妈的过分了吧。”即使是冷水仿佛也浇灭不了尧浮的怒火。 思想逐渐随着水流流进水管里，思绪开始飘到很久之前，和顾辞在一起的每个瞬间。自从把她接来之后，小崽子总是表现出不冷不淡的样子，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反应，她喜欢和尧浮开脑袋里的玩笑，比如把刀或者子弹藏在什么地方，让尧浮和白野白元去找，结果最后却在自己身上摸到了这些东西，比如自己玩失踪，实际上却躲在暗处看着他们找自己的身影，再比如，不去学校，让白元随着自己偷偷跟踪尧浮。分明只是不满十岁的小孩，反侦查能力优秀到可怕。每次在顾辞惹的尧浮生气的说送她回去和白元待在一起不想看见她这个小崽子的时候，顾辞原本不多的话彻底就没了音声，表情冷到结冰，呼吸像开了静音，如同死样的寂静。有时会让尧浮产生错觉。顾辞很依赖她，这样的错觉。 换上新的浴袍，再出去顾辞已经不在了。长叹一口气，手机叮的一声，白野发来了一条消息 ＊老大，今晚的宴会是否需要为您准备一套新的礼服。 因为早上发生的事情导致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已经忘记了晚宴这会儿事，尧浮扶额揉着眉心，感到有些胀痛，回了一句： ＊好 今晚的宴会是黑道各家的总宴，而主角正是掌控A市命脉的尧家。每年，这样大小的宴会总会时不时举办一次。近年来在尧浮的框持下，以往的漏洞也全被填平，货物的交接全由尧浮一手操办，她干事果伐决断，心思缜密，尧浮的父母说，这是他们做过最不后悔的事，让她接手继承家业，所有人都说，尧浮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天生的主导者，天生的领袖，天生的刀刃。 白野在下午准时将礼服为尧浮备好，精美的包装放在客厅大理石餐桌上，傍晚女人画好妆容，白野为她整理发型，虽然他是个男人，但却是她最贴身的好手，别墅里不是没有其他佣人，但只有别墅里的主人不在时他们才会来，收拾，打扫…而白野在家时就是这个家的好管家 尧浮今天一天都老实的坐在教室里，中午让白元带她去买了晚宴的新衣，每个人都将受到邀请，只要是道上的人。 晚宴举行在尧家产业下的高级酒店，场内分散着一波又一波的人群，尧浮进场后，每个人都上前与她握手攀谈着，管他虚情假意还是真情实感，无一不在向她问好。而她是今晚最显着的女人，虽说脸不是惊艳的，可却让人不忍移开视线，她是美色，令人沉迷的美色。姣好的身材被黑色的礼裙包裹，裙摆蓬松，向四周展开，使双腿看起来更加让人觉得迫切的想得到这位主人，黑色绑带高跟鞋，优雅的想叫人被她踩在脚下。 在一旁看起来与尧家养女年纪相仿的少女目不转睛的盯着尧浮，眼底的趣味让人捉摸不透。 当顾辞出现在入场门口的时候，场内明显的寂静一瞬，大家看向门口的女孩，中性的西装，长发却中性的长相，让人会分不清性别的脸，各家恢复原本的交谈声，回过头不时的去注意顾辞。 没有人不知道顾辞的来历，尧家居然给那个男人养他情妇的孩子，这是谁也没有猜到的，这么多年来尧家主居然真的拿这个野种当自己的孩子养，并把亲信白元派去伺候，原本各方都在猜测尧浮收养这个孩子的用处，结果那个女人真的只是简单的在玩养成游戏，顾辞被她养的很好，漂亮清冷的让人想对她下手。 暗角的女孩起身端着饮料在场内走着，猛然被一双脚绊倒了下去，而杯中的饮料直直的泼在了尧浮的裙子上。 顾辞的眉头狠狠拧在一起，上前走去。 女孩连忙爬起来有些跌撞的扶上尧浮的裙摆，尧浮的脸色不好看。 “对不起对不起，尧家主，我们去卫生间我帮您擦擦吧。”女孩的歉意浓烈到尧浮不愿意与她计较什么，她看起来和自家小崽子一样大。 “不用了，我自己去。”她可不会说什么没关系，虽然只是小孩，但客气什么的，还是没那个必要。 “不，我还是帮您吧，毕竟这是我弄的。”她坚持着要挽回自己的过错。 顾辞上前抓住女孩的手，手腕微微发力将她放在尧浮裙摆上的手甩开了。“我带她去就可以了。” “您就是少小姐吗？实在抱歉，您不必对我这么大的敌意，这件事真的很抱歉，我会帮尧家主擦干净的。” 顾辞还想着拒绝，尧浮已经开口表示既然她执意，那就让她替她整理好了。 顾辞有些生气，她不想除了她之外的人去触碰她，包括裙摆。 卫生间的洗手池前女孩拿着沾湿的手帕轻轻为尧浮擦拭着礼服，顾辞靠着门框观察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孩，她应该是荀家的长孙女。 荀家主是是个年近七十的老头，而荀笙是荀家唯一的传承人，荀老的亲孙女，早年间荀老的儿子和儿媳在道上闯荡结下不少仇家，半夜被仇家蓄意报复，一枪死在了对方的枪下，那年，荀笙只有六岁。幼小的孩子不会忘记早上推开爸爸妈妈的门看见的场景，子弹会在血肉里炸裂开，被打掉大半个脑袋的父母，血腥的只叫人作呕。 葬礼上的小女孩也没有哭泣，大家都认为孩子被吓得不轻，只有荀笙自己知道，她此刻是多么嫌弃自己的父母，心中只觉得恶心。 荀笙的六岁和顾辞的六岁，大不相同的人生，顾辞被接到了尧浮的身边，荀笙死了父母。听长辈聊天时荀笙只觉得无趣，可当她第一次参加道上各家宴会时，她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误的，她羡慕顾辞的母亲是个美丽的女人，而她的母亲只是个半个脑袋的丑陋怪物。那场宴会荀笙可爱的小脸满是羡慕的表情，她盯着顾辞对尧浮的态度，她觉得顾辞不知好歹，觉得顾辞对尧浮不够温柔，太冷漠，如果自己是她的孩子她一定对她足够温柔。 她替尧浮擦干净蓬松的裙摆，微笑着说，“您的腿上沾上了一些，我帮您擦干净。”荀笙的手很快，容不得女人拒绝她。顾辞冷淡的表情出现了浮躁。 “没记错你应该是荀老的孙女吧，我记得你叫荀笙。” 尧浮记得她，嗯……记得小时候抱过这个孩子，在她父母还在的时候，那场意外也是她始料未及的，毕竟自己的父母跟荀老比较能聊得开，自然而然就记住了。 “您居然记得我？” 荀笙的声音中带着兴奋，毫不夸张的展现自己小狗般的开心。就像摇着尾巴见到主人的奶狗。 “记得，你也不用叫的这么生疏，你应该只和我家顾辞一样大。喊我阿姨就好了。”虽然尧浮心里极其不情愿被这样喊，但貌似确实没什么适合的称呼了。 “您才二十多些，怎么能喊阿姨，您很年轻，如果可以，我可以叫您姐吗。” 荀笙这一波马屁拍到了尧浮心里，总觉得自己好像占了小孩子的便宜，没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说“或许，可以。”模棱两可，算是同意。 “我先回去了，你和顾辞年纪相仿，应该可以玩到一起去。”尧浮看了一眼顾辞，挥散脑袋里早上的事情，她现在选择忘记这件事，不然她会觉得很丢人。“阿辞，你们玩吧。”她习惯这样喊顾辞，除非顾辞惹她生气，她才会叫着“顾辞！” 尧浮走了，留下顾辞气愤的看着荀笙。 而荀笙手里只攥着那只手帕，来回细细揉搓着，就好像能感受到刚刚那人残余的体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