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

    “卡莱尔。”

    “请说。”

    阿什闭了下眼，又睁开，抬手捋了下额发。一连串动作下来，让人十分为难的样子。阿什叹了口气，凝视着卡莱尔的眼睛。

    “你说你从来没有约会过，对吧?”

    ＂是的。＂

    “那么…和我一起做过的事情…都是第一次吗?”

    卡莱尔暂时沉默，因为第一次的事情太多了，需要具体的例子。

    “与Alpha见面，这是第一次。＂

    “我知道。只有两个人做的事…只有两个人看电影，一起做些什么，这样的行动呢?”

    阿什先举了个例子，卡莱尔开始回忆起来。他通常是在参加首映式或电影节时看的电影，经常多人同行。

    算起来，只有和凯尔一起看电影的经验，所以还是有这种情形的。但阿什是第一个一起做料理的人。

    “我不认为我做过这些事。”

    阿什笑了，这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到的奇妙的笑容。他笑着，却看起来很尴尬。卡莱尔挺直了腰，静静地看着阿什。

    “阿什，你还好吗？”

    “是的，我没事。”

    阿什眯着眼，叹了口气，接着又问道。

    “那…”

    卡莱尔耐心地等待着，似乎在听。

    “接吻也是第一次吗?”

    卡莱尔确信这个答案不是阿什，他默默在心里数着数字。怎么可能是第一次，初吻很早就开始。

    虽然不知道外界的标准是什么，但从17岁开始，每逢发情期都会接吻。阿什制止了计算着每月一次发情期的时间、有过的床伴数量以及当时记忆中接吻次数的卡莱尔。

    “卡莱尔，你不会是在数吧?”

    “不是需要准确的数字吗?”

    “不。幸好不是第一次接吻。”

    不知道在万幸什么。卡莱尔默不作声地想了想，然后开口。

    “我从来没有和一个人接吻过两次。”

    阿什静静地看着卡莱尔。卡莱尔有些羞赧地躲开了视线。

    “所以，有生疏的地方啊…”

    “是吗?”

    阿什的上半身贴得很近，视线也非常接近，间距缩小到可以看到微微颤动的睫毛。卡莱尔更加避开了视线。

    心里一阵翻腾。每当与阿什接吻时，卡莱尔都会被那之前深深的紧张折磨得心痛。

    “是的。”

    “卡莱尔。”

    阿什举起手来，手指轻轻扫过卡莱尔的脸颊，所到之处都是热气。

    “这么天真，该怎么办啊?”

    阿什今天说了很多次天真，但是，不管怎么想，“天真”这个词都与他格格不入。

    “我不认为我是天真的。”

    卡莱尔见过很多，经历了很多。弗罗斯特以拥有相当财富的家族名义经营事业，辗转于社交界，也经常看到很多不为人知的事情。

    现在，这个家族将由凯尔继承，但卡莱尔要代替凯尔继续处理那些隐秘的事情。他不想让他可爱的弟弟做那种事。

    “你说你从来没有约会过，是怎么接受我的?”

    阿什低声说着，嘴唇近得像要碰到。卡莱尔用手撑着床，身子往后蹭了一下，呼吸困难。卡莱尔怕视线总是往嘴唇上移，努力地眨了下眼。

    “…那个。”

    “对我的方式有不满时，是在忍耐吗?”

    卡莱尔很快就否定了。

    “不是的。”

    “如果卡莱尔有什么事情不想做，但是故意忍住了，请告诉我。”

    阿什用充满抱歉的声音低低说着。卡莱尔抬起眼睛，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

    “我没有忍耐。”

    “真的吗？”

    眼睛对视上，嘴里一阵干涩，视线不由自主地被嘴唇吸引。卡莱尔怀着焦急的心情，慢慢地，缓慢地，摇了摇头。

    “相反。”

    阿什的手放到卡莱尔大腿内侧。卡莱尔低头看了片刻，又对视着轻声说。

    “很好。”

    用这种方式说出“好”这个词，就好像在告白一样。短暂的心悸涌上喉咙。

    由于呼吸困难，卡莱尔小小地张开嘴，长长地呼出微弱的气息。呼吸的尽头是阿什。阿什静静地看着卡莱尔。

    很快，阿什低下了头。碰触到的嘴唇很软，微弱的热气扑面而来，随即快速升温并扩散到全身。卡莱尔闭上了眼睛。

    接吻很温柔。咬住嘴唇的行为缓慢地重复着，轻柔得发痒。心脏有些发紧，有什么东西霎时间涌了上来。卡莱尔撑着床的手紧紧握着，好像很珍惜，又似乎难以忍受，眼睫微微颤动。

    终于，在什么东西满涨到要溢出来时，阿什的舌头熟练地咬着嘴唇钻进嘴里。“哈，啊。”卡莱尔不自觉发出声音，一时喘不上气，舌头在嘴里到处游走。

    整齐的牙齿，结实的上颚，柔软的舌头。阿什的软舌像敲打一样碰触着上颚，舌尖用力蹭过，卡莱尔就皱着眉发出了令人耳热的声音。

    “嗬，呜。”

    酥麻的快感让卡莱尔的身体向后仰倒。阿什跟着他，把卡莱尔完全放在床上。一眨眼，阿什覆在卡莱尔身上，舌头依旧紧紧缠绕着。

    阿什的舌头一直伸到根部，和卡莱尔的舌头混乱地搅在一起，甘甜的唾液湿漉漉地发出水声。卡莱尔抬起手臂，抱住阿什的肩膀。

    一用力抱紧阿什，亲吻就变得更深了。卡莱尔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扭动着身体，急切地吞咽阿什的唾液。他全身发热，想要比现在更强烈、更用力、更深地与阿什接触。欢喜到有些悲伤。

    阿什的手自然地伸进卡莱尔的西装衬衫里。不知何时钻入的手掌非常烫，揉过结实的腹部，伸到胸前。

    腰瞬间被揉弄乳头的手指弄弯。“哈啊，哈。”卡莱尔呻吟出声，下身硬邦邦的，绷紧的腹部也很硬，兴奋得可怕。

    卡莱尔忘记了地点，沉迷于阿什的吻。抚摸上身的手掌让身体更加兴奋，呼吸变得粗重。

    舌头交缠在一起发出湿润的摩擦声，时间好像消失了，就像在重复同样的瞬间，只有与阿什接吻、碰触才是最重要的。

    终于，卡莱尔真的有了危险的感觉，屁股开始不自觉地晃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声音。

    ＂很抱歉打扰你们了。＂

    是娜塔莉。

    “两位先生，我们该吃饭了。”

    楼梯间响起了“不用看也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的声音。卡莱尔瞪大了眼睛，喘了一口气。阿什听到声音，挑了挑眉，伸手抚上卡莱尔的脸颊，舌头舔了舔嘴唇。

    “阿什，哈啊，现在，出去…”

    “食物加热就行了，还有，三文鱼最好是凉的。”

    “但是，在这里，啊，嗯…”

    衬衫里的手仍在戏弄挺起的乳头，指尖轻轻揉搓坚硬的乳粒，引起全身一阵轻颤。卡莱尔摇摇晃晃地勉强抬起上身。感觉会变得更奇怪。

    “你想放弃吗?”

    阿什危险地低声说。气氛火热，卡莱尔用滚烫的眼神看着着阿什，急促的呼吸反复，连睫毛也因为刺激不停地颤动。

    “如果继续的话…”

    乳头又一次被摸，卡莱尔咬住嘴唇蹙起眉头，头脑昏沉。

    “我想…”

    可能会轻率地在别人家里做出不敬的举动，于是卡莱尔恳切地说。

    “吃饭…”

    卡莱尔的话没能说下去。阿什皱着眉，堵住卡莱尔的嘴唇，深入的舌头就像品尝一样在嘴里打转，呻吟不受控制地漏了出来。阿什轻轻咬了下卡莱尔的舌头，在离开前又用力吮吸他的嘴唇，松开后的阿什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听到声音变得很低，阿什站了起来。卡莱尔也胸膛起伏着慢慢起身，精神有些恍惚。这样的经历还是第一次。

    阿什看着他的样子，像刚才一样捋了捋头发，用深沉的眼睛看着卡莱尔，伸出手。

    “我帮你整理衣服。”

    阿什动作柔和地理了理卡莱尔凌乱的衣领，他的手最后碰到了卡莱尔的嘴唇。

    大拇指缓慢地揉搓那湿润红肿的嘴唇。卡莱尔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愧，他慢慢地转过头去，然后从床上站起来。卡莱尔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勉强说着话。

    “该饿了，你先下去吧。”

    “比起那个，我更想吃别的。”

    阿什接过话头，站了起来。

    “年长的人应该要忍耐啊。”

    阿什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站到他旁边，一手紧紧揽着卡莱尔的腰，把他带到客厅。

    对结束谈话的阿什和卡莱尔，娜塔莉没有说什么，之后的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进行。

    除了娜塔莉之外，阿什和卡莱尔都喝了清淡的葡萄酒，聊了些娜塔莉的工作、最近的电影和旅行地等适宜的话题。娜塔莉还滔滔不绝地谈论了阿什喜欢什么。

    萨拉睡醒后就哭了起来，晚餐顺势结束，时间也很晚了。娜塔莉说她非常愉快，并请求卡莱尔的拥抱。

    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卡莱尔感到很不自然，但他依旧默默地弯下腰，回应娜塔莉的请求。娜塔莉为他们送行，说下次再见。

    为了打车，两人安静地走到大街上。天色渐暗，深橙色和紫罗兰色混合交织。

    走出夜幕降临的寂静胡同，来到喧闹的大街上，就看到了一辆出租车。虽然不想分开，但也不能在这里浪费阿什的时间。阿什举起手，叫了辆车。

    “今天谢谢你。”

    阿什看着出租车向他们驶来，亲热地说。卡莱尔默默地看着前方，回答道。

    “我也非常感谢。”

    原以为就那样分手了，但从把他介绍给姐姐开始，卡莱尔就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知道这是阿什性格的恩惠。虽然这一事实让人心痛不已，但今天度过的时间是人生中第一次享受到的不同的场景，所以心情非常好。

    “当然。”

    出租车停在卡莱尔的前面。阿什打开车门，笑了笑。

    “请小心慢走，卡莱尔。”

    “你可以先上车。”

    “我没事。我想看着卡莱尔走。”

    被照顾的感觉很奇妙。卡莱尔不得不将自己塞进出租车，遗憾拖着他的后腿。

    “卡莱尔。”

    但在车门被关上之前，这份遗憾因为阿什说的话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你到家了，请告诉我你已经安全到达。”

    阿什说着从未说过的话，轻轻地关上了门。卡莱尔眨了眨眼。出租车司机问他要去哪，卡莱尔一时什么都想不起来，过了几秒钟才说出答案。

    阿什允许私下联络…今天是第一次。

    虽然知道这一事实带来的奇妙期待感是错误，但卡莱尔还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波动，心脏怀着小小的期望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第六周

    【午饭吃了吗?】

    在前往祖父亚瑟·弗罗斯特侯爵居住的巴斯的车上，卡莱尔收到了一条信息。在手机上的提醒下，卡莱尔停下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是阿什。

    上周末之后，卡莱尔按照阿什的话，在到家之后认真地发了短信。可能是在等待，阿什没过多久就给了回复，甚至有两封短信，说了“晚安”。

    仅凭这一点就让人激动不已。卡莱尔花了很长时间才写出一个回信。如果发送的速度太快，看起来像是什么也没做地只等待阿什的短信…当然，不是说事实不是这样。

    卡莱尔以为那天就结束了，但阿什从周末开始就不时发来短信。虽然没有发生什么事，但可以适当地了解对方的情况。

    卡莱尔的文字非常简短，说话语气和实际对话时没有什么不同，所以内容读起来并不是那么有趣。尽管如此，阿什还是很自然地继续了对话。这样，卡莱尔一天就能有4条左右的短信来往。

    这一事实似乎使卡莱尔这三天异常兴奋。羞愧的是，与阿什在一起时，经历了太多的第一次，所以没能好好整理。虽然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或笑容，但使用私人手机的时间有所增加。

    “是他吗?”

    当然，凯尔也注意到了卡莱尔的变化。尼古拉斯现在是家族的顾问律师，当他不在时，凯尔经常和卡莱尔或乔纳森同行。自然而然，卡莱尔与凯尔一起度过了很多时间，对于非常疼爱弟弟的卡莱尔来说，这也是一段愉快的时光。

    记忆中的小凯尔在与人打交道方面非常辛苦，自从和尼古拉斯一起上了大学，在一家律师事务所当律师后，他就能熟练地与员工打交道，并对交易人员施加压力。

    学习工作的速度无疑是非常快的，卡莱尔现在所扮演的角色仅限于介绍凯尔。

    “是的。”

    卡莱尔暂时转移视线，看了眼凯尔，然后再次被手机吸引。该怎么回答呢，卡莱尔在心里整理内容。

    午餐和凯尔一起吃了日料。伦敦有很多很棒的日式餐厅，出发前吃了简单的生鱼片、沙拉和寿司。在这里，训练有素的厨师们为了迎合预约的客人，会把新鲜的海鲜变成他们想要的食物。他的父亲乔纳森喜欢那里。

    【吃了日料。琼斯先生吃过了吗?】

    输入“琼斯先生”这一称呼的手犹豫了很久，最终发送了短信。——是星期一吗？阿什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又是琼斯吗？可在娜塔莉家里，一直叫我阿什。】

    不是斥责，而是轻快的耍赖般的语调，加上以前见过的笑脸的符号，反而显得很可爱。卡莱尔有些无措。

    因为那是无意中做的事情，所以记不太清了，但那一天是为了不让认为他们正在约会的娜塔莉觉得奇怪而用上的称呼。

    然而，一旦意识到，卡莱尔就觉得用“阿什”这个名字有点不好意思。并不是不想叫，而是觉得两人变得过于亲密。那样的话，现在这种怦怦直跳的心情会更加膨胀，这让卡莱尔很担心。

    苦恼的时候，阿什又发来消息。花了五分钟左右，这次照片一起来了。

    【心有灵犀了！正在吃和卡莱尔一样的东西。】

    照片中是装在塑料盒子里的生鱼片和鲑鱼寿司，照片上也拍到了一点阿什端正的手。一张菜品整齐而美观的照片，看上去很符合阿什的性格。

    一起吃相似的菜并不意味着什么，但卡莱尔心情更好了。

    阿什吃的是位于科文特花园的日本连锁店。与品牌增长势头迅猛的过去不同，最近处于停滞期，卡莱尔也曾观察过它的市场动向。在伦敦，餐饮业是一个很大的领域，在很多方面都进行了大规模的投资。

    【就吃这些，不知道量够不够。】

    卡莱尔纯粹是担心。考虑到成年男性一天的活动代谢量和肌肉的基础代谢量，这些内容物显得少了些。

    【我午餐吃的不多，所以没关系。】

    现在的短信往来几乎没有空隙。卡莱尔不由自主地专注于它，心里一震，眨了眨眼。感觉是在浪费时间，有些内疚，但卡莱尔从未以这种方式，用多条短信将非常琐碎和日常的内容进行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