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许亦收拾好自己就出门了，毫不意外地看见了跪在卧室门口的月浮离，脸上依旧红肿，不过眼中已经没有了湿意。许亦想起人刚才凭空变出热水和戒尺的事，有些好奇，开口问；“你能用法术让你的脸消肿吗？” “回主人，奴可以。” “那便试试。” 许亦话刚说完，就看见月浮离的脸上红肿下似乎有什么在流动，也就一两秒的时间，红肿便消去了。 “那你还能感受到痛吗？”许亦好奇地问。 “伤口一旦消去便不会再感到疼痛，但若主人认为奴教训还不够可以实施修复障眼法，这样奴的伤口无论是看起来还是摸起来都会完好如初，但内在还是痛的。” 月浮离没告诉他的主人，若是实施普通的治愈法术，那伤口上的疼痛便会在治愈的那一刻堆叠加深，使人痛苦不堪，不过再怎么痛苦只要主人想看自己都会接受，甘之如饴。 许亦感觉着修复障眼法有些奇怪，一般没人会用得着吧，他脑中不知为何蹦出来一个想法，于是试着问道：“我之前经常这样玩弄你？” “是的，不过大多情况都是奴懒散犯错，惹得主人大怒。” 许亦看着月浮离恭恭敬敬的模样对泓琤天君愈发好奇了，这样一个把人当奴隶凌辱折磨的人实在不像个创世神，该不会是这个奴隶的偶像滤镜吧？ 许亦径直走去餐厅坐下，桌上摆好了早餐，很多东西许亦都不认识但他知道会很好吃，他随手拿起一个果子似的东西啃一口问跟上来的月浮离：“泓琤天君一般都怎么责罚你的？” “回主人，主人还是泓琤天君时，沉迷修炼公务繁忙，奴隶若是做错了事都是奴隶间互相责罚的，一般是哪里犯错便打哪里。” “泓琤天君有很多奴隶？” “主人当初一共有二十三个奴隶，皆是犯了大错罪该万死之人，主人仁慈，给了其活命悔改的机会。”月浮离说完看主人没说话又补充道：“不过除了奴隶他们在主人陨落后都被笙律那奸险小人扔到了人间。” 世人皆知泓琤天君仁爱善良悲悯世人，救罪人于炼狱，屈尊就卑敦敦教导，给人改过自新的机会，可谁又知这些被救回来的人都成了泓琤天君凌辱折磨的奴隶，供其满足自己变态的淫欲。 许亦无语，要是就一个人就能收获一个予取予求毕恭毕敬的奴隶，谁不会去救啊，而且若真是罪大恶极的人救个头啊！ “神界豢养奴隶之事普遍吗？”许亦再问，如果不普遍的话他应该也能猜出自己上辈子是个什么混蛋恶人，笙律天君杀害自己也算是替天行道。 “神界人人平等，只有能力上的差距，没有地位上的区别。不过主人北斗之尊龙血凤髓，奴等万恶之躯卑贱无用，能跪在主人面前已是天大的荣誉，不敢再奢求什么。”月浮离回答道，奴隶皆是卑贱的，更何况是他们这种罪奴，受主人恩宠，本就该跪在主人面前献上自己一文不值的忠心。 许亦听到这话忽然想到一个想法，这神界应该是人人平等的大同世界，但泓琤天君滥用权力豢养奴隶打破了规定，以至于被神界之主笙律天君打入凡间，其他的奴隶也逃离苦海转世重生，不过这月浮离为什么还是神仙并且掌管了一个人类族群？ 好复杂啊，许亦想再深究深究，但看月浮离这狗腿样就感觉不用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要不还是哪天去查查资料问问族长。 在人类和动物刚诞生之时世界失去原有秩序混乱不堪，脆弱的生灵难以生存，于是上古天神便将其划到自己麾下好好保护，泓琤天君当时接管了一群人类，赐名为月衍族。不过一切的一切都隐瞒着，所有的生灵都不知道当初有这样几个天神在暗中守护着自己。 待世界稳定后七大上古天神只剩下两位，笙律天君远离人世只是在天上大体平衡着世间，至于这块土地究竟怎么发展变化，都交给了它真正的主人也就是这些无穷无尽的生灵。可泓琤天君不知为何没有放手，仍然做着月衍族的守护神，直到千年前将其交给了月浮离。月衍族也是如今世界上唯一一个受着神的指示控制守护的人族。 不过这些许亦已经忘记，月浮离也并不知道，当初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只有经历过的笙律天君才知了。不过月衍族作为受着神明守护的族群，也是有一些世世代代传下来的神界故事的。 许亦本质上是个随遇而安逆来顺受的人，既然这些事他都不知道就不要擅自揣测神仙的想法了，更何况面前还有这么一个可爱听话的小奴隶。于是许亦舒服地往后一靠，眼睛瞟到小奴隶白皙的骨节分明的双手，心中涌上些莫名的情绪，这么美好的东西，想踩上去狠狠地凌虐践踏。许亦心中钝钝，他什么时候生出了践踏美好的癖好？ “你手往前伸。”许亦冷着声道。 月浮离立即把手往前伸，也猜到了主人想干嘛，把手放在了许亦脚前一点。 许亦将脚抬起，心中似有大石压住一般，但又有暗暗的爽意，面前的这个人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自己会忍不住凌辱折磨他？变得压根不像自己？ 心中万千思绪飘过，但脚却并没有一丝停顿，径直地重重地踩在了那人脆弱白皙秀窄修长的手上，狠狠地碾压，触感透过不算厚的鞋底传来，让人心瘾更甚，用力更重。 月浮离在伸出手的一刻就大致知道了主人想要干什么，这事之前主人常做。主人是个雅趣的人，隐居的小院中种满了争奇斗艳的花丛树木，时时传来缕缕清香，主人望向它们时，时而眼中充满怜惜，时而神色漠然，时而又暴虐无常，望向他们也是一样。 很多次主人会直勾勾地盯着他们，盯着他们的手，他们的腿，他们的脚，他们的脸，甚至是头发都会捋一捋顺一顺，说几句夸奖的话，然后毫不犹豫狠狠蹉跎，好像是要摧毁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一般。当然月浮离并不会这么想，他们这些人生来卑贱无耻，与美好沾不上边，主人愿意惩罚他们已是天大的荣誉了，哪有什么委屈抱怨可言，前面这些都是他曾听主人另一个奴隶说的，因为与自己的理念大不相同而让他记到了现在。 脚毫不留情地踩在手上，许久没经历过这种疼痛的月浮离不禁皱眉，却又在下一秒连忙舒展，在主人面前一定要时刻保持着温顺欣喜的表情，不然主人会觉得这个人没兴趣的，那以后就见不到主人了。 可是真的好疼。 月浮离脸色惨白，用尽全力集中精力来细细感受五指传来的刻骨铭心的疼痛，主人给予的必修要虔诚地接受感恩！ 额头涌出薄薄的冷汗，身子也不自觉地有些蜷缩，月浮离现在脑子中除了疼已经没有别的想法了，可主人好像并不解意甚至更加用力，好像要把自己整张手都压到地下一般，疼得月浮离下巴都在微微发颤。 是自己的手太过难看粗糙让主人踩着不舒服吗？ 月浮离可以感受到手上的压力愈来愈重，毫不怜悯，狠虐无情，作为神仙他知道自己的手指关节马上就要被压碎，整只手都快被踩烂，疼痛之余他想不到自己，只是在想主人这么用力累吗，要不要告诉主人自己可以使用法术自罚呢，或者变出几个小喽啰来帮主人呢？ 咔嚓！ 清晰的骨头碎裂之声传来，唤回了许亦不知飘到何处的思绪，许亦有些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个跪地蜷缩的身躯，眼神顺着那不断颤抖的手臂看去，看到了踩在那人脆弱手指上的自己的脚。几乎立即，许亦弹开了，满脸震惊。 自己这是怎么了？ “奴谢主人赏。”月浮离哆嗦着拖回自己不敢变动的手，上面的疼痛并没有因为压力的离开而缓解，反而因为自己的行动痛楚更甚，不过已经骨折了主人的心情应该会好一些吧，月浮离有些艰难地想着，自己这手真是越看越难看，怪不得惹主人生气。 “你的手？”许亦有些担忧，也有些自责。 “回禀主人，奴只是中指骨节碎裂，其他地方还完好无损。”月浮离虔诚乖顺地举起被踩的那只手，让许亦看见他变形扭曲红肿不堪的手指。 只是中指骨节碎裂...... 眼前这人额前的冷汗涔涔，面容失色，但身子跪得挺拔标准，泫然欲泣的眼睛掩盖不住深处的虔诚倾心，这么好的人竟是被自己如此揉搓。 而且刚刚的自己仿佛被人附身一般，没有一点理智，许亦回想自己刚才的状态，心中似有一堵墙般沉重，动作也像是带了仇恨。 不，这不是他，这不是他，这究竟是谁？！ 许亦心中害怕摇头，面上却是一片阴郁，看着那人虔诚的身躯，莫名对自己生出了怨怼，终于扛不住了，撂下一句“把手修复好”就逃离了餐厅，往房间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