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哥哥的难过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向怀瑾真的是个很固执的人,医生嘴皮子都磨破了,他还是坚持不给医生看伤口。这位劳苦的头秃的医生只好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注意事项,给向怀瑾开了药和一间病房,让他去病房里处理一下身体。 主要是将肠道里的精液排出来,精液长时间滞留在体内,肠道又有伤口,这太容易出问题了。 顺便,医生还小心的告诉向怀瑾,让他可以去做一个检查,毕竟同性之间太容易传播一些性病了。 看着医生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提议,向怀瑾抿着唇,眼睛低垂,看上去有些不在状态,“他没病。” 医生笑呵呵的转移话题,在向怀瑾复杂的眼神下,说出真心的提议,“那个,以后要是和男性做,记得让对方戴套。” 向怀瑾没说话,倒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这位医生总觉得自己还会在这里看见这位病人。 至于向怀瑾是如何艰难生疏的用灌肠器将身体里的精液排出的暂且不提。 他还在发低烧,医生让他坐在病房里挂水。坐在病床上,他看着放在床头的手机,等着,期待着,又害怕。 从早上开始,他就在等着,然而到现在还没有任何消息,他不知道向南起床了吗,还记得什么不…… 突然手机屏幕亮了亮,向怀瑾的心提了起来,心如擂鼓,像是受惊的小动物,手指惊惶的弹动着,没有第一时间拿起手机,等到手机屏幕熄灭了好一会儿,他才僵硬着手将手机拿起来。 是某信发来的短信,原来是虚惊一场。向怀瑾闭上眼睛,将眼镜摘下,用空闲的那只手揉着鼻骨。 病房的门突然被敲响,向怀瑾如惊弓之鸟一般睁开眼睛,下意识的挺直身体,“进。” 叶秘书安静的走了进来,手里提了一大包药品,“总裁。” “老头子给你打电话做什么?”向怀瑾还是比较在意父亲为什么联系自己。或许好像心里隐约有了不太能确定的答案。 叶秘书从那个电话开始就各种忙去了,现在才有空来向向怀瑾汇报事情,“向先生希望您今晚上回家一趟,他邀请了洛先生,说是家庭聚会。” “家庭聚会?”向怀瑾将脸撇向一边,嘴角勾出一个讽刺的笑,整张脸带着凉薄的冷意,“洛阳昨天晚上没堵到我,怕是今天特意借老头子的名号来试探我吧,看看我昨晚上到底有没有中药,又或者到底有没有和别人睡。” 叶秘书只当自己没听见,垂着眼睛并不发表意见,只等向怀瑾发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问,“要我替您回绝他吗?” “不,告诉他,晚上我会回去。”向怀瑾表情淡淡的,叶秘书也看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看起来很厌烦不想回去,为什么却又要回去呢。 为什么要回去?家庭聚会呀,可能向南也在。向怀瑾也想借着这个由头回去看看向南的态度。 …………………… 重量级嘉宾总是姗姗来迟的,向怀瑾到家的时候洛阳已经陪着向父说了好一会儿话了。 一见到向怀瑾,向父就吹鼻子瞪眼的好一通排揎牢骚,中心思想就是向怀瑾太忙了,都忙得没时间见老爸和老婆了,让他别这么拼,多花点时间陪家人,重点是陪洛阳。又说向怀瑾现在也老大不小了,该和洛阳生个孩子。 洛阳坐在向父身边一边劝一边隐晦的用目光一遍遍的偷看向怀瑾,从头到尾的探寻,探寻向怀瑾身上有没有可疑的属于别人的痕迹。 向怀瑾内心极度厌烦这种令人恶心的目光,但是又不得不承受这种目光。 向南不在客厅,向怀瑾甚至都不知道向南会不会在。他兴致缺缺的想,要不干脆撤了吧,反正向南也不在的样子。 直到听见一声欢快的狗叫声和接下来伴随着狗叫声响起的气急败坏的怒骂,“多福,慢点,你给我慢点儿。” 心尖儿颤颤的发烫,向怀瑾下意识的扭头往门口看去,刚一回头,就被一条‘恶犬’扑了个正着。 多福兴奋的舔着多日未见的向怀瑾,激动欢快的使劲儿蹭向怀瑾的身体,谄媚热情的让人直往后仰身体,承受不住这份热情。 向怀瑾推拒着眼前的恶犬,嘴里冷声呵斥着,“多福,下去,听见没有,给我下去。” 洛阳有点怕狗,自然是不敢上前,向父倒是训斥着想要解救向怀瑾,但奈何被他当做儿子养的多福,一点儿也不怕向父的训斥,反而更加激动。 向南从门口冲进来,拉着多福脖颈上的项圈,把他往后拉,“多福,给我安分一点儿。” 在向怀瑾和向南两人的努力下,多福终于是屈服了,委屈巴巴的从向怀瑾身上下来,蹲坐在地上,睁着水汪汪的狗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人,嘴里发出可怜的呜呜声,让人听着便心软,至少向父是心软了。 “多福还是个孩子,向南你快把它松开。”向父微微皱起眉头,心疼的看着自家狗儿子。 呵,孩子,一百多斤五六岁的孩子,你怕是忘记了多福拆家的样子,也忘了之前是怎么气的跳脚骂的了吗。 向南松开手,多福便欢快的朝着向父跑去,要亲亲抱抱安慰慰,全然没有之前可怜的模样。 洛阳见状下意识的挪远了一些身体。 “哥,你没事吧?”向南看向向怀瑾,并不担忧,眼里隐隐带着笑意,没有一丝阴霾和扭捏,穿着整洁黑西装的哥哥一身狗毛的样子,有点反差萌呢。阿拉斯加不愧是行走的蒲公英,毛毛生产商。 向怀瑾的眼里划过莫名的情绪,然后勾起一抹温和的笑,只是这笑有些虚假,“我没事儿?反而你的问题比较大。” 他指了指向南的脚,向南下意识的将左脚往右脚后藏,然而狼狈和滑稽是怎么也藏不住的。 本该穿在脚上的蓝色凉拖鞋卡在了脚脖子上,鞋面和鞋底紧紧的禁锢着脚脖子,勒的白皙的皮肤隐隐发红。不可怜,很可乐。 一个凉拖鞋卡在脚脖子上的男人和一条拉也拉不住不受控制的狗,只需一点想象,就能想到事故是如何发生的。 “嗨,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多福太闹腾了。”客厅里三个人的目光都汇聚了过来,向南那叫一个窘迫。 洛阳适时的关心展现着存在感,“我给你拿把剪刀,给你剪开吧。” 向南笑了,笑的那么灿烂阳光,这一笑扫去多情和攻击性,看起来像是纯情的阳光大男孩,带着温暖的味道。却那么的刺眼,向怀瑾的心发酸拧巴的发痛,弟弟,从来没有在我面前这么笑过。 为什么,为什么看着洛阳的时候,眼睛好像在发光,笑的那么开心。 “谢谢嫂子。”向南语气轻快,倒也不是他故意笑的这么灿烂,主要是原主这个身体啊,一看见洛阳就有点不受控制,那个小心脏跳的呦。还有就是,我真的太尴尬了,主角受这个解围我接受了。 洛阳起身准备去找剪刀,多福恰好叫了一声,洛阳身子一颤,并不是很明显,却足够引起看着他的向南的注意。 “爸,嫂子害怕多福,我把多福带出去吧。” 把多福交给佣人,一只脚还没迈进客厅向南就听见向父在拿自己和向怀瑾作对比,桩桩件件说着自己多暖多贴心,向怀瑾多冷漠无情,让他跟自己学着点。 向南都不敢进门了,这不是上赶着让向怀瑾记恨呢吗。 这不,刚进门就迎上了向怀瑾发来的死亡射线,腿肚子都哆嗦起来了。 红木圆桌上,向父坐在上位,两边分别是向怀瑾和向南,向怀瑾身边坐着洛阳,向南身边坐着肖怡女士,向南的亲妈。 气氛还算不错,向怀瑾并不讨厌肖怡,他的母亲凌慧月女士和向父是因为联姻走到一起,又因为凌慧月女士受不了一个又一个接连出生的私生子女而和平离婚。现在凌慧月女士可能在某个美丽的小岛和自己的情人度假。 向怀瑾并不缺父爱和母爱,对父母的情人也没有什么敌意。比起肖怡,他更讨厌一个劲儿往自己碗里夹菜的洛阳。 在又一次洛阳温柔的夹菜和向南投来揶揄狭促目光的时刻,向怀瑾绷不住了,他撇头对洛阳说出了今晚上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自己有手,可以自己夹菜,你自己吃饭,不用管我。” 这一声不算呵斥,只是语气有些差,但对于在座的已经是不小的震惊了,因为向怀瑾很少露出这样极带个人情绪的一面。 洛阳愣了愣,然后红了眼眶,别过头,身体颤抖,看起来委屈至极。 向父张张嘴,又想到儿子的性格,又闭了嘴。在儿子和儿媳妇之间,他选了儿子,倒不是偏心儿子,只是他总觉得儿子不会无缘无故发脾气。 肖怡是一贯的不肯和向怀瑾对上的。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闷,向怀瑾心里也不舒服,他有太多情绪累积了。这一声或许早有预兆,在向南反反复复提及嫂子二字的时候,在向南很温柔看向洛阳的时候,在向南冲着洛阳笑,担心洛阳害怕把多福带出去时候,在饭桌上向南看着洛阳给自己夹菜,对自己笑的那么狭促的时候……这一切都让向怀瑾受不了。 明明昨晚上那么热情后来也那么温柔,今天却对别人这么好,这样的反差让向怀瑾难受,让他失控。 “哥,你对嫂子那么凶做什么?”一句没有太多指责的仗义执言,更像是不满的嘟囔,落到向怀瑾耳朵里却听出了别的味道。弟弟在为了别人指责我?他真的一点儿也没察觉到我的反常吗。 他都能细心到发现洛阳怕狗把狗带下去了,他却一点儿也没注意到我发红的脸和我身上消毒水的味道,我在生病,他却没有关心的问一句。 向怀瑾有些委屈,这个时候本就不适的身体加上不适的心情,让他情绪有些崩溃,又不能对别人发泄,他甚至不想让在座的看见自己的脆弱,强撑着连温和的面容都摆不出来了用一副冷淡的面具面对所有人,偏冷的语气藏着心酸,“我吃饱了。” “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今天就在家住一晚上吧。”向父觉得向怀瑾的情绪不太对劲儿,这小夫妻之间是出了什么问题吗,准备留向怀瑾一夜和他谈谈心。 向怀瑾向外走的脚步一顿,犹豫了一下,转身上了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