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抉择
老年人普遍对于出柜抱以抵制的态度，认为阴阳调和才是正道。向爷爷和一般的老年人不一样，老年人那是抵制，向爷爷那是拼死反对。 这位不好相与却疼爱孙子的老人，在得知最疼爱的孙子出柜的时候差点没把孙子的腿打折，好容易在孙子的糖衣炮弹下接受了这一残酷的事实。在得知孙媳妇儿的身份的时候，气的差点进医院，向南的腿到底还是折了。 别误会，这腿倒不是向爷爷打折的，是这混蛋被向爷爷追着打的时候没看准脚下的路，啪叽摔了一跤，把腿给摔折了。 这一折，折的好，折的妙，折的呱呱叫，向爷爷因为这一折腿，捏着鼻子终于勉强接受了裴闵这个混黑的孙媳妇儿。 向南住院期间，裴闵照顾的那叫一个无微不至，除了不让向南肏，让口交口交，让乳交乳交，各种花样都给向南玩了个遍。 就在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里，住院一个月的向南不仅没瘦，反而胖了几斤，那精气神儿比谁都好，倒是裴闵肉眼可见的瘦了，眼底尝常常是一片乌青。 有好几次向南在他身上闻到了硝烟还有血腥的味道，因为裴闵和向家靠拢，触碰了不少人的蛋糕，裴闵这段时间遭到的暗杀也不少，他从来没有在向南面前说过，但向南猜也猜到了。两人心照不宣的闭口不谈，每一天都是笑着面对对方。 后来向南心疼裴闵，也不愿意纵欲折腾媳妇儿，每天只给裴闵一个爱的亲亲。 终于到了向南出院的那一天，向南等着裴闵来接，住院的后半个月向家人就将向南全权托付给既当爹又当老婆的裴闵照料了。裴闵把向南照顾的像个小宝宝，向父向母没眼看，懒得看他们日日秀恩爱，所以干脆不来医院。更主要的是向父向母那边的压力也大。 向南的裴闵的结合除了家人，到处都是反对的声音。一个是正经警校毕业，家里从业军政警都有遍布，正儿八经的红旗下长大，一个是黑帮头子，暗地里产业灰色触动神经的家伙，这两个人在一起，怕是彗星撞地球的存在。 向南在病房里等了半天也不见裴闵，有些担心，电话响了许久裴闵也不接，就在向南想挂掉电话的时候裴闵终于接电话了，“喂，小混蛋等不及了？” 语气明明很轻松向南却听出了异样，比如裴闵努力平稳但急促的呼吸，比如隐约的枪声……太多的异样告诉向南，裴闵现在身处危险。 “嗯我等不及了，等不及想回家肏你了，蜜糖。”向南故作不正经，忍下眼底的涩，他掩藏情绪的本事比裴闵强多了，至少裴闵没有察觉出异样。 只听见电话那头裴闵的呼吸急促了几分，然后带着笑意大方的对他说，“好呀，回家之后，随便你怎么肏。” “老大。”电话那头传来了陌生的男声。 “你等一下，我手下有事找我。”裴闵温柔的声音传来。 “嗯，我等你。”向南等了大约有两分钟的样子，裴闵再次开口。 裴闵这次的语气很轻松，带着喜悦，是那种想要老子的命把自己搭进去了吧，老子就是这么厉害，我无敌的胜利喜悦，“在病房等我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之内我一定来接你。” “好，蜜糖，我等你来接我。我好想你。”知道裴闵那里没问题了，向南松了一口气，语调上扬，啵的一声亲在手机屏幕上。 这一声响亮的亲吻声惹得裴闵发笑，“我也想你，等着我。” 二十分钟，向南心情激动，提着行李，慢悠悠的下了楼。蜜糖一下车就看见自己，应该会很惊喜吧。 很快，向南走到了医院正门，这家私人医院的正门口有一大片空地和花坛，看起来景色不错。 向南一边盯着花坛，一边想，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到时候把蜜糖带回去见见向爷爷吧，大过年的向爷爷应该不能把蜜糖赶出来吧。 哎呀呀，要在亲戚面前宣告蜜糖是我的了，有点激动呀。 就在向南浮想联翩之际，危险悄然而至，一辆白色的轿车极快的朝向南冲来，此时向南正背对着轿车站立。 听见身后的动静，向南下意识的往右闪，别看他平时在裴闵面前娇的跟个小朋友一样，实际上这人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敏捷度都不低。 没时间扭头往回看，凭借着本能，闪到了一个角落，一个轿车绝对冲不过来的死角。 就在向南以为自己安全了的时候，见了鬼的，那辆轿车竟然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在被撞飞腾空的那一秒向南脑子里闪过一种该死的熟悉感，心里大呼，这不科学，但没时间讨论科不科学的问题了，向南努力的调整落地的姿势。既然已经被撞飞了，那落地的姿势一定要掌握好，至少不要让自己摔得那么重。 如果问裴闵这一辈子见过最残酷的画面是什么，那一定是此刻，他坐在车里，隔着玻璃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人像只折翼的蝴蝶落到地上，明明隔得很远，他却能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甚至身体也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感到疼痛。 裴闵拉开车门，冲到车外，可是无济于事，他眼睁睁的看着向南落地，再眼睁睁的看着向南被那辆撞飞他的白色轿车碾过。 满目的红，一颗心揪着疼，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的，裴闵脑子一片空白，除了疼再也感受不到其他的。 过了三四秒钟的样子，裴闵从疼痛怔愣中回神，冲向了向南，此时向南静静的躺在地上，胸膛甚至看不出起伏，双眼紧闭，四肢扭曲，特别是那双腿，裴闵甚至能看见沾着血色的白色骨茬。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向南从黑暗中醒来，一睁眼，眼前刺目的手术灯光照着他，向南下意识的撇头遮住眼睛，铺天盖地的疼袭向他，疼的他想骂娘， “我艹你大爷的，还有没有心了。我他妈是任务者，对任务者这么狠，你们也真能下得去手。”疼痛让向南破口大骂，那场车祸他回过味儿来了，这他妈不就是中转站召回任务者的惯用招数。 任务者附身的躯体死亡，任务者自动被召回部门。本来能躲过的车祸诡异的躲不过，这都要归功于部门。 向南翻身从手术台上下来，手术台上的‘向南’还在接受手术，那血肉模糊的画面向南只看了一眼，就受不了了，飞快的移开目光。 耳边响起带着刺啦电流的响声，人工合成的机械音刺耳的要命，＜请任务者选择是否回到中转站。＞ “回你大爷，老子不回去，老子任务还没完成呢。”疼痛使向南暴躁，剧烈的疼痛是好事也是坏事，坏的方面就是疼，撕心裂肺的疼，疼的想哭；好事就是，这意味着自己的灵魂和任务世界的躯体还处于半融合状态，自己还可以回到那具躯体。 ‘向南’还没有死，如果向南选择离开，那‘向南’就死了。 ＜主线任务已完成，支线任务已完成。请任务者谨慎考虑是否回到中转站。＞ 向南穿过手术室的门，一抬眼便看见了裴闵，此时的裴闵说不出的狼狈，身上沾着暗红色干涸的血迹，头发凌乱的垂在额间，一双眼赤红，直勾勾的盯着手术室门口。 向南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裴闵看见自己了。 怎么说了，那双眼此时不像是人的眼，更像野兽的眼，血腥暴躁，带着纯粹的炙热情感，又隐隐的浮着杀意，仿佛随时会冲进手术室大开杀戒。 向父向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担忧的盯着手术室门口。 裴闵背靠着手术室门口对面的墙上，脚边全是烟蒂。向南注意到他十根手指的甲缝都带着血迹，起初并不知道是怎么弄的，直到他看见裴闵一脸阴沉，用牙齿啃噬着指甲，已经短的到肉的指甲被他啃食着，贴肉的指甲被撕扯，血液不断的流出，又被他舔干净吞下。 向南眼睁睁的看着裴闵病态的啃食着手指甲，每一根手指都光秃秃的沾满了血色。十指连心，很痛吧。 “支线任务是什么？”向南隐约有了猜测，但又不敢完全确定。 ＜支线任务为主角攻，主角受感到幸福。注意注意，躯体即将死亡，请任务者快速选择是否回到中转站。＞刺耳的机械声拉响警报。 在任务者魂体和任务躯体融合的情况下，躯体死亡对任务者而言伤害极大，所以系统一般会在任务者濒临死亡的一瞬间将任务者拉回中转站。 只是这次出了点小意外，它好像被什么东西攻击了，没能第一时间将向南带走，才给了向南选择的机会。 “这次任务的积分是多少？”身体的痛感越来越轻，向南知道这是躯体正在死亡的征兆，他靠近裴闵，站在裴闵身边和裴闵一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望向手术室门口。 ＜积分结算中……三千积分。＞ 向南翻了个白眼，“我他妈既牺牲了身体，又牺牲了性取向，才三千积分，打发要饭的呢。你们耽美部怎么这么坑呢。” ＜这就是耽美部任务者少的原因。＞ 系统的解释让向南语塞了，“如果我不回去，想在这里过一辈子需要多少积分。” ＜经过计算大约一百万积分。＞ 系统这话让向南沉默了，然后他慢慢的走向手术室的门口，“艹，这么贵，你坑爹呢。老子去几十次小世界还不一定攒得齐。狮子大张口也不是这么张的。” 向南作为一个死要钱的社畜，让他花这么多积分留下就宛如是在割他的肉放他的血，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这是积分的问题。 跟什么过不去也别跟积分过不去，这是向南行走世间的座右铭。 就在向南准备选择回中转站的时候，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医生穿着手术服走了出来，手上身上全是血。 裴闵一点儿也不嫌弃，冲向医生紧紧的攥着医生的肩膀，“医生，怎么样了，手术成功了对吗。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裴闵的状态宛若癫狂，那一身几乎赤红的眼睛里喷涌着炙热的烈焰灼烧着与之对视的每一个人。 “先生，先生，你冷静一点。”医生被裴闵的举动吓住了，不住的安抚着他。 “他到底怎样了？”裴闵这一声吼，甚至带着哭腔，身体摇摇欲坠，眼尾发红，眸底的井聚集着泪。老大个男人，看起来居然有些佝偻和脆弱，仿佛天已经塌了下来。 “抱歉，病人的生命体征越来越弱，我们恐怕无能为力。”能让这位有着神医鬼手美誉的医生说出这种话，其实结局已经很明显，向南没救了。 裴闵哭了，面无表情的流着泪，浑身煞气袭人，他像是失去伴侣的独狼，在原地不住地转着圈子徘徊，最后狠狠的一脚踢在医院的长椅上。 然后一把推开医生，像是要冲进手术室，“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在和我开玩笑，他最爱和我开玩笑，惹我生气了，一定是他让你们这么跟我说的，他就是想看我生气的样子。小混蛋，你别逗我，我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你再不出来，我就不理你了……” 手术室的门紧紧的关闭着，裴闵不停的拍打着手术室的门，厚重的玻璃门被拍的啪啪作响。 向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开裴闵，一巴掌扇在裴闵脸上，极其响亮的一声，裴闵的脸上肉眼可见的浮现一个红肿的巴掌印，“你他妈冷静一点。你把他害成这样，你还有脸闹。连个尾都收不好，你他妈当什么老大。” 那辆白色的小轿车是张奎老婆驾驶的，那个背叛裴闵又被裴闵解决掉的男人的妻子，这个女人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和疯狂试图带走裴闵最心爱的人，看样子她即将成功。 裴闵怔愣着，被向父拉开，眼睁睁的看着手术室的门被打开，又关上。 失力一般伏靠在手术室的门口，头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手术室的门，额角撞得通红，“小混蛋，你别吓我好不好。你出来，我不生气，我也不会不理你，我怎么会不理你呢，被吓我，求你……” 向南看着这一幕，心口一抽一抽的疼，身上的疼痛只剩一点，‘向南’即将死去。 “我走了，他会很难过的。”喃喃道，手轻轻的拂过裴闵的脸，想擦干他脸上的泪，却触不到他。 ＜滴滴滴，警告，警告，请任务者快点选择是否脱离世界回到中转站。＞刺耳的警报声，让向南必须做出选择。 “以后你会喜欢上别人的吧。一定会的。会有更好的人的。”像是在说服自己，向南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 一百万积分向南要攒许久，为了自己的愿望，他不能浪费一丁点儿的积分。理智告诉他，只是难过这一小会儿，回到中转站，对于任务世界的记忆和情感会被删除，他不会再记得一丝一毫，也不会难过。 裴闵也会有新的生活，他可是主角，世界为他运转，会有更好的人的。 对不起呀，要放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