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芦苇与镜中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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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君棠的司机是他父亲的手下,十几岁的时候就伺候在少爷的身边。他一直私下称呼白君棠为“四少爷”,或“四爷”。不用说,白君棠上面有几个哥,都不是什么好人物,白君棠出柜后被他爹冷落了去。他要没子嗣,分家产时候是没他的份的。好在白君棠自己靠在读大学时候他爹见他上道给了他些钱,于是做起了生意,现在作为文具公司的老板,日子还过得去。 就是最近逃税走私出口,手下一帮人被海关关押了,重点是还有几个是自己黑道兄弟的手下,他们一同帮助公司员工布局走私,却都不幸罹难。 那个海关口的领导是赵步干军长,出了名的不好搞,狮子大开口,一个人五万海棠币才放人,走私的货物全部扣留。(一海棠币低好几美元) 白君棠腰包没那么鼓(或者在他眼里十个人不值这钱),海棠币十个人就是五十万。公司一年的盈利也没这个数。这几个手下干上个十年也是赚不了那么多工资的。 怎么办呢,美人计也不是没用过,白君棠请港口的关税承包人把赵步乾军长邀出来吃饭(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想通过一个长相妩媚、身段妖娆的暗娼诱惑,不想那赵部长(赵步乾军长管辖的只是海棠市众多港口中的一个港口,职位是军队部级干部)席间都没正眼看那女的几下。 白君棠不死心,觉得说不定赵部长是和自己性取向一致的,于是白君棠下血本,把自己包养的男演员带去酒局。刚巧赵部长是看过他的话剧的,赵部长很欢喜,白总觉得有戏。吃饭吃到很晚,强留赵部长和他的陪同勤务兵在酒店住下(安排了两个房间),凌晨时候,那小有名气的男演员穿着松散的睡衣,手中拿着蓝光影碟,想邀请赵部长一同观看。没想到,赵部长撑着门,语气鄙夷:“小帅哥,你的白总用你来色诱我,我觉得手段很低下,要是他能够自己穿成男妓的样子,委身求我放出他的下属,我倒可能心软。” 那男演员心里正一肚子气,被白君棠当男妓使,却不想这闭门羹。把赵部长的话一字不漏记下,说给白君棠听,就是想看他恼怒的模样。 海棠市的行政机关是腐败的,有很多空隙可钻。但是,海棠市的军部机构,严苛得像个奇迹,真不知最高司令蒋首长是何方领袖,手下的人竟然真有军人的绝对服从命令的精神,刚正不阿。很多在市内叱诧风云的大老板,黑白两道通吃的人物,一听到军部机构,瞬间怂了。吐槽蒋司令一定不是许市长情人,不然怎么那么为难老百姓呢(也就这时候资本家会想到自己的老百姓了)。 正当白君棠一筹莫展之际,却不想在一篇短短的中发现了赵步乾的破绽。 那是收入在一个地下街边杂志的短篇,白君棠喜欢收集杂志,他要带上眼镜,穿上民国男子的长衫,那就是一个斯文败类的书生。他拍过一组这样的照片。说实在的,他在海棠市也不是财力非常雄厚的男人,那些小演员可以找更有钱的金主大哥,他能包养小演员,也是因为自己长得也不错,也年轻,还有文化。小演员们也就不太看重能在白总这捞多少钱了。 回到正题,白君棠一次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无意间翻了五年前的一本地下杂志,突然看到了赵步乾的名字,虽然常识上认定只不过是巧合,何况是,同名撞名的多了去了,但是他还是耐着性子把那短篇看了,名叫,以下是这短篇的全文: 故事一定要从最开始讲起,那个疯长着野芦苇的操场说起,还是那个我逃掉的晚自习才是故事的开端呢。我搞不清楚了,算了,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说吧。 我生在一个平困县里的偏僻小镇,高中在县城住校,那个县城没繁华多少,就多了几家商铺,电影院都没有。 我在县一中,在成绩优良的学生中是个叛逆份子,只是长了张老实的脸。不然,不然绝对不会有接下来发生的故事。 学校的日常都很无聊,无聊得有些可笑。直到一天一辆黑色的摩托车骑进校门,你穿着翻羊毛领的皮衣,叼着香烟,带着墨镜,穿着长到小腿肚的靴子,那条因骑在摩托车上被绷紧的黑色牛仔裤那样性感。你这身打扮对于这山村里的小县城来说太不平常,虽不至于像电视里那样距离遥远,但也超出了我日常所见。我希望多见到你。 我常在校园看到你,你是新来的体育老师,很可惜的,你不上我班的体育课。如果人群中有你,那么我的目光会立马抓住你,不单单是你在人群中的扎眼,更是我对雄性气质的追崇。县重点高中里,倒没有同学说过我娘娘腔的外号,同学都很和善,忙着做题。又或者,是我笨重的穿着,像个山上下来的读书的狗熊。并不能够引起本就忙于学习的同学的注目。 在人群中你一定没注意到我,我跟踪过你很多次,你从教学楼下课后去后操场。我要逮住机会便会跟在你身后,隔着一定距离,中间穿插几个同学是最好的,我可以大胆的去看你魁梧的背影,被压抑的荷尔蒙就乘机在我眼波中破堤,有时广播要是放着欢快节奏的歌曲,那我注视你背影的表情一定更丰富,同学看了会以为我考试考了高分。 那时我记得你有三件不同款式的皮衣,有一件牛仔的夹克。山村里的冬天可是够冷的吧,没见过你穿运动服。只有一次,发现你穿着运动鞋,我这个乡霸竟然不知道鞋侧交叠的线条是一个运动品牌的标志。 青春时代,爱慕对象是神圣的。我就在人流中悄然关注着你,眼神满是爱意,爱你肥厚的嘴唇,后来我在电影中也看过类似的嘴唇,你有着和汤姆哈迪一样性感的嘴唇,厚唇的男人欲望很强,我喜欢。 脑子里幻想过和你亲吻的情景,那个情景还带着剧情,白日梦里我是童话走出来的散发迷人气质的少年,你还是那个体育老师,对我这个跳远连一米八都跳不到的体弱学生倍加关心,你鼓励我,只单单鼓励我一个人,同学羡慕级了。我为我们的秘密关系引以为傲,我跳远,你就在对面鼓励我,我用力跳,还是跳不远。然后我们秘密训练,一次我跳出了两米的成绩(虽然这成绩也很低),你开心地拥抱我,温暖的拥抱,我幻想你的拥抱带有男人的烟草味,我仰头,你看我看得入迷,白日梦里我足够迷人,让你闭眼吻上我的唇,纯洁的,梦幻的, 我的白日梦断断续续,这种幻想能让我感到很开心,我有时候都当真了。羞耻的不合实际的幻想,这是必需品,因为我的青春过得太过糟糕,极度贫瘠。暗恋是一把钥匙,让青春与众不同的钥匙,让青春有故事的钥匙。 你也和我对视过,有时你的视线扫过我,我总会天真地睁大眼睛,我那样子一定很傻,但我却认为这种表情会让我显得与众不同,显得我纯洁美好。 当然这种对视只是一秒不到,但我每次对视后记忆都会倒放,焦点对准你那浓如墨的眉。 我有时候会试探同学,跟同学指着远处的你,问他们对你的看法。竟然很多人觉得你不帅,说你长得显老,穿得太成熟,都不像大学还没毕业的实习老师。 我听了很高兴,同学没品位才显现出我的眼光好,我对我自己暗恋感到很独特,我很开心。 学校是靠着山建成的,依山傍水,校门口对着隔着两个街区的护城河,这地方总是讲究风水。学校规模在扩大,于是在山腰里又开采了个后操场,宿舍也建在山腰上,我的宿舍在四楼,最高的楼层,出宿舍门的走廊凭栏望去,整个县城尽在眼底,真是巴掌快的地方,一眼都能望到头啊。宿舍后的阳台对着山,挨着很近,那山被开采得露出红色的土地,而下午一下课大家都对着这红色洗澡,学习时间紧迫,大家都不避嫌地一起赤身挤在阳台洗澡洗衣服。反正也没人看。 一次热烈的中午,我还记得那是一个太阳热烈的中午,下课铃响起,我跟几个同学飞跑宿舍,就是想早点在食堂把饭吃完而不必排队,路过后操场的入口,我看到你了,你在一群学生后面,脖子挂着亮闪闪的金属口哨,你抽着烟,另一只手提着体育器材,我记不起是什么了,我那时候注意力全在那蓝色的烟嘴上,我只见过黄色的烟嘴,或者是卷烟,蓝色的烟嘴我第一次见,在这最畅销的香烟价钱是一块五人民币一包的小县城里,你嘴上的香烟对我来说来自于新世界。我在人流中停了下来,让同学先走。 我伫立在从校园后门通往坐落在山腰的后操场的台阶上,眼里是你那唇抿着的烟,还有你吸烟时候皱起的抬头纹。听闻你被校长骂过,你是一个不那么好管教的老师。 真好,多迷人。我太听话,所以喜欢不听话的人。 我看完了你抽烟的整个动作,烟雾从你嘴呼出来,可我太远闻不到,我不喜欢烟味,但我喜欢抽烟时候你若有心思的样子。我心里有点为你感到不值,我觉得你不该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虽然你是实习老师,我希望你能找到更有地位的工作,一定不要在这山村,你一定见过下课还在教室背知识点的同学,大早上起得大早背书的同学。我们那么努力,仅仅是想逃离我们的出生,哪怕只是提升自己那么一点点,都不想成为大街为几毛钱讨价还价的那个。但我又自私的希望你以后也在学校,直到我高三毕业。我那时16岁,才高一。 我在那看你抽完烟把烟头丢地上就下来了,我的目光锁定在被你扔掉的烟头上,那烟屁股没有灭,还冒着烟,像被当时罩在我头顶上的太阳烤焦了一样。 我的脑子驱使我走到那烟头附近,我转身看四周,没有人注意我。于是我把那烟头捡起来了,我很激动,我也不怕同学看到,我们学校校风良好,很多看到路面有果皮纸屑就捡起来放垃圾桶的好学生。我今天就当一会这个好学生。 我捏着那烟头,蓝色的烟嘴,有一条金色的圈,烟嘴上印着优雅的英文字母。我走向后操场的垃圾桶方向,正午这个被山头环绕的操场只有我一个,上体育课的学生都离开了,我捏着还留有你唇温的烟头不自觉的帖近嘴边,不像吸烟,像接吻,脸上烫烫的,不是被太阳晒的。 我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是gay的呢,高一吧,刚开学我被我一个室友迷住了,我跟他表白,然后他被吓到了,他叫人打了我,我在一个晚自习后的夜晚,那天不知怎么被人叫去走校外的偏路回宿舍,那条路很黑,突然身后出现跑步的声音,接着我被一群人拳打脚踢,没被踢伤,就是把衣服踢得很脏,处处是黄泥的鞋印。那群人撑着黑踹了我一会儿就走了,他们是另一个学校的。我从他们口中听到了室友的名字,虽然隔着很远,但我被群殴后竟然出奇的镇静,我就是听到了。一定是他的同乡们。 后来我那室友搬出我那寝室了,我这人是报复心很强的,我抓到他和班上一个女生谈恋爱的证据,匿名交给了政教处。他和那女生被停学了一个月。他一定不会想到是我干的,因为当时他被另一个女生追求着,都传闻是情敌干的,不想那情敌乘机承认了。我不知道她怎么想的,明明不是她举报的,不过反正我是和她一样幸灾乐祸。 后来我和那人没多说过一句话,装作不知道是他叫校外的人打我的。我依然过我的,他当初迷住我的那点帅气,荡然无存了,我觉得他很丑了,我的意念就是这么神奇,我想觉得丑了的东西,我后来就是觉得丑了。 我觉得你很帅,其他同学不觉得不重要。重点是我觉得你很酷。但跟你表白,我是不敢了,试错了一次,不会再错第二次。我吻完你丢下的烟头后,告诫自己,结束了,已经低到尘埃了,开不出家花来了,忘了你吧。 我才把烟丢下,但又捡回来。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不舍,我看着足球场的芦苇,在烈日下向我点着头。 足球场长满了野芦苇,学校可没钱去弄个像样的绿草坪。那野芦苇有一处是长得很高的。学校没有人玩足球,体育课也都是自由活动。大家有时候在这块芦苇丛里摘野花编花圈。或者摘芦苇捆成一把芦苇扫把,把它当成兵器,几个男生在那兵刃相接,苇絮被打得漫天飞扬。 我走至芦苇丛,蹲下,找了根木棍挖土,我把你抽完的烟头埋在野芦苇下,我希望这种暗恋就此结束,我要一头扎进功课里,就像我初三一样,那时候我不也暗恋着一个无果的人,但那时我拼了命想考这重点高中,所以没有发生厄运。那暗恋的男生也考进来了,我和他不是一个班,但我不再喜欢他了,时间是暗恋的刽子手。我不想再暗恋,虽然暗恋的滋味有时让我激动,让我感叹青春的美妙,但是我的爱太卑微了,我不想了。 命运就在我单方面埋葬这暗恋开始找上我了,下午的体育课,原来的体育老师去参加比赛了,你出现了。 体育课是我们最喜欢上的,难得放松的时候,绕着操场跑一圈就自由活动,爱学习的同学还带着单词本来这背单词。你来这当体育老师是很无聊的事情,下课后你不会被学生围着问问题,你是可有可无的。 那天太阳还是很大,尤其在照在山腰上,我那时候坐在单杠那边的草地里,脱了外套铺在单杠上遮阴,手里捧着厚厚的。你在远处,有几个女生围着你,一定是问你来自哪里这种无聊的问题。我很开心,你表情得很冷淡,漠不关心,这就对了。 你绕着操场走,那时候偶尔有风,野芦苇就荡起来,阳光把芦苇照得金黄通透,把你乌黑的打着发油的头发照得发亮。你在沿着长满野芦苇的足球场的跑道散步,手插在裤袋里,一如既往地沉默着。 我那时候看不是看,是在看字,我是看不完的,但读起来就是有味道。我一边毫无目的的看,偶尔抬头再看你。你如文字一样让人心动。我得以大胆地注目着你,那是我少有的感到在学校的时光也是美好的时刻,看你就如饫甘餍肥,令我满足。我心扑通一下,你注意到我然后和我对视。 你和我对视了有一分钟吧,我估计是,可能更久,好像你发现了什么,从我眼睛里发现了什么,你停在离我五米左右的地方,认真地微微蹙眉望着我,我不知为何没有躲开你的视线,我也看着你,我脸红了吧,感觉有点烫。我感到很尴尬,希望你觉得那是太阳把我晒的。一个少年的隐秘的爱是他的自尊,不想被任何人窥探。 我先开口的,老师,你鞋子好看哦。我说。 你并不得意,勉强笑了笑,说,你叫什么名字。 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问我的名字。故事的开端,故事就在那时候开始了,我那时候完全沉浸在三流那种虚幻的幻觉里(虽然我当时在看,但实际影响我青春期的还是书摊花俏的浪漫爱情),我觉得你终于发现了命中注定的我,于是喜欢上我,所以才想知道我的名字,而不是随口说出的一句打破沉默的问候。 你像我走过来,像走累了一样随意自然地就坐在我旁边的草地上,我放下书,抱着膝盖,看着你的腿,你的靴子,我不太敢对视你的眼睛。 你又问了我一遍我叫什么,好像我的名字比我这人要重要一样。 我叫沈青楠,青天的青,楠木的楠。怎么了? 你是不知道我当时多开心,我努力克制自己的语气,让你听不出我的情绪。虽然我的动作却暴露了面对你时候我的拘谨,我抱紧了膝盖。 没有,发现看过你很多次,眼熟,你说道。 你的嗓音跟在你凸起的喉结震动,我在侧面看着你,才发现你其实比我想象中要年轻一点,你的胡子下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人的皮肤。你的烟嗓下还是个青年的灵魂。只是你的发型和穿着显得你很老成。 我说,学校也就那么大,肯定常见。 你点了个头,好像突然意识到我们的师生关系,然后说,你们学校的人都挺爱学习的啊。 我说,都挺可怜的吧,天天说要考大学,但出生到现在大学什么样子也没见过,就听过清华北大。 你没再说话,拔着草玩弄,你没注意到我内心早已波涛汹涌,和欣赏的人一起坐在草地上,对我一个还未真正恋爱过的少年来说,是何等的幸福呢。 风越来越大了,我闻到你身上的烟草味。我注意到眼前的芦苇在风中舞蹈,我知道在一处地方,还埋着一个你扔掉的,被我吻过的,蓝色烟嘴的秘密。 那次体育课让我名正言顺地接近你了,在学校看到你可以主动叫你老师好,对你卖乖,看到你去操场提着体育器材,我会过去帮你提,为了能和你走上一段路。你对我的出现表现的很自在,毫无防备,还带着一点比普通师生关系多一丝丝的那种情谊,让我沉醉其中。 这关系的进一步稳固是在一次晚自习,我在晚自习的时候逃出教室,我与班上另一个女生一起逃课,她是我的好朋友,我们两个人臭味相投,都对这牢狱班的学校深恶痛绝,同时又喜欢看,喜欢时尚喜欢追星,我们下血本在电话上订购了两盒夏威夷果。这对这山村是稀奇物种,我们也是第一次买,打算不让同学看到免得还要分给他们一份,于是逃晚自习去厕所旁边的小树林里吃。 奶香味的果仁,还是第一次吃呢,我和她用专门的工具剥壳,吃得可开心了。可是我们运气不好,远处有个政教处的领导看到树林有人,于是往我们这边走来。我跟朋友说怎么办,我们还没吃完,才不想跑回教室去。她说她可以先去女厕所躲,但我不能去男厕所,怕那领导去男厕所把我抓了,让我先跑,下课后再回来接着吃。 我想也只有这样了,于是我跑了,那领导看到我朋友跑进女厕所,没去理她,就来抓我,他走在后面,我跑的方向刚好也不在教室那边,我有点怕。我躲在教师食堂的楼下,突然看到你正从职工宿舍下来,我也不知为何对你那么信任,就跑过去跟你说我逃晚自习被级长看到了,他在后面要抓我,求你帮我一下。 你感到很意外,你看了我没多久,就说要不把我带你房间躲一下吧。 你领我到了你的宿舍,我的心跳得很快,你果断的举动在我眼里是个英雄。我对你住的地方很好奇,这穷山村学生的宿舍是12个人挤一个小间,老师宿舍也简陋,不过至少是一个人住,上厕所刷牙不用抢位置。我很客气的进了你的房间,你让我随便坐,我就坐在床沿上,看到你的皮大衣丢在床上,我似乎闻到了你身上的气息,顺手就拿起来整理好挂起来,假装一本正经地说,老师,你这衣服不能这样乱放的,不然会扣分。 你盯着我看,眼神意味深长,我那时候不懂,我是羔羊进了你这个圈套。 你的房间有个电脑,说我可以玩着打发时间。你还有事情要去办公室,下课打铃我出来后把门关上就可以了。 我很开心能有电脑玩,我在浏览我刚兴趣的内容。 下课后我关了你的电脑,走出你的房间去找我那闺蜜去了,她在厕所没忍住,把吃的都吃完了,也不知她怎么吃下去的。她以为我会不高兴,我一点也不,她看我脸上憋不住的兴奋,问我是不是没被抓到,我不告诉她我躲哪了,我向来跟她是藏不住秘密的,但今晚的事,我没和任何信得过的朋友说。 那一次之后我觉得和你有了某种关联,你见到我会对我笑,你很少笑,所以笑起来很迷人,迷人的你世界才迷人。我见到你也会主动和你问候,有时会聊上很久。下课在学校后门那条美食一条街遇见过你,你请我吃小食,你夸这边的特产小吃竟然那么种,还都好吃。 那是自然,这边老百姓没什么能耐,也就在吃上很厉害了。 你请我吃东西这事情我高兴了好几天,于是我想到你的教师宿舍有面墙的墙皮都脱落了,于是买了墙纸就在中午的一个时间敲你的门,你看到我有点惊喜,我更惊喜,那时候天气已经开始热了,你光着膀子,穿着短裤,露出大片的肌肤,大片的肌肤长在你魁梧的身体,肤色不均匀,腰间有内裤的印痕,你胸口有一从胸毛,你的腋毛更是茂密,我已闻到那男人的气味。 我们一起在你房间帖墙纸,我选的墙纸是灰色的朴素的建筑图案,你觉得还可以。你很高,我只是在旁边拿剪刀和浆糊打下手,看你手臂轻而易举伸向房顶,“顶天立地”这个词从此有了立体画面。 你很专注地做事,好像都忘了我在旁边,认真的眼睛在你眉毛下眨着,午休时间整栋楼都安静得只能听到蝉鸣,还有我心跳的声音。 那面原本破旧斑驳的墙,焕然一新了。 你说你正要冲凉的,刚巧我敲门了。 那时候我们的关系已经到了朋友的地步,虽然我对你都饱含尊重,没开过一句不适宜的玩笑。你拆开桌上的装了水果的袋子,说是在校门口不远的巷子里买了这边才有的腌制的李子,让我吃。我说不要,那家的李子吃太多了,吃腻了。你要不介意我还想玩玩你的电脑。 你开机后就去阳台的厕所冲凉了,你的阳台对着的是一块田野。我在你房间玩着电脑,阳台传来你冲凉的声音,水声哗啦啦的,我却听见打香皂的声音,或是闻到了香皂的气味。真巧,我也用一样的,就在校门的小卖铺买的。 我玩着电脑,看看自己部落格空间存的照片,你那边已没有水声,洗完了吧。我转过去,你已经出来了,只一长条毛巾围着你的腰,午后的阳光照着你的皮肤,有点刺眼。 你在阳台晒了挺久,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呆在阳台那么久不进屋,你也不是在那抽烟啊。我感到奇怪再转头看你时,发现你正看着我,脸上像在犹豫什么事情。 我对你笑了,眼神里都是你。 你进来了,让我不明白的是你关上了阳台的门,我感到气氛有点不对,你已经过来手摸我的头,还有我青涩又炙热的脸。我的脸正对你的腰部,我看到毛巾,那毛巾鼓起了帐篷。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你看起来很害怕,但你的身体却涌动着热血。我站了起来,我也紧张得不能说话,与你眼神相对的那瞬间,我沦陷了,因为你是第一次那么热烈的看我,把我看成一个大人一样那样看我。 我跪了下去,你得到我眼神同意的信号,扯开了毛巾。 那是我第一次性经历,手足无措却也如羔羊跪乳本能地吮吸。 我感到身体火辣辣的,同时下体被唤醒让我感到一种愉悦。 爆发在我喉咙,直通到胃,抖动在我咽喉让我险些窒息,你就在那天占据了我的身心。从此日里夜里都忘不了你。 我对你我的事缄口不言,你感觉亏欠我什么,对我特别好,带我去教师食堂吃饭,其他老师看了只当我是你的狗腿子,体育老师总是有几个帮忙搬东西的狗腿子。 你问同事借了摩托,第一眼见到你时候骑的那辆,现在载着我在这小县城的城区兜风,有一次我逃晚自习要你带我出去,结果被街上撞到了班主任,我立马说自己不舒服,老师带去看医生。事后你惊讶于我撒谎竟然如此容易。 我好想很爱利用这段关系,要你带我吃我不舍得吃的店,我知道这段关系你是要负责的。好在这县城消费水平真的低,吃不穷你。但你不再敢带我去你房间了。 那段在校园的日子我无心学习,每一次上课都期待下课见你,上午的课期待中午和你吃什么,下午的课期待放学后坐在你摩托车后去这巴掌大的县城兜风。同学都以为我是你的亲戚。 快期末的时候一个周末,你买了两张车票,带我去了最近的市区。我激动得无以言表,想象中是在和你约会,幻想是和你私奔。我看着车窗外飞速退去的行道树,田野绿意盎然,一点也不会想到这是分别之旅。 我没怎么坐过车,晕车,靠在你的肩头,些许缓和。六个小时的车程,一路颠簸。我去过这市区,当初去只是去看病,并没有玩的份。现在你带我,像是短途旅行,在陌生的地方,我比任何时候都更依靠你,在熙攘的人流里,自然是能看见比你更吸引我的人,放平时我绝对挪不开眼睛,但是那个时候,我眼里也只有你。那是我第一次吃电视广告看到的麦当劳、必胜客,那时对我这个乡霸来说简直是三珍海味,我一度还以为你是很有钱的。 我们去看了电影,我第一次进电影院,天哪,我17岁才第一次进电影院,看了一部还想看,我感觉我就是那时候被召唤,一个影迷被唤醒了,我求你再看一部,一天看了三场电影,走出电影院是凌晨两点多钟,你在附近定了个酒店。你洗澡时我在透明玻璃外看你,我脱了衣服,走进去,再一次羔羊跪乳,我希望你一直对不起我,这样我就能一直占有你。 回县城后某一天,我对你表白,你吓得不理我了几天。那时候我才明白你要的只是一时的性发泄,一个可以解闷的人。而我要的却是爱情。 一定是我要求的太多了,你后来承认我比一个女生还麻烦。 我感到很受伤,临近六月中旬的时候,你消失了,一句口信也没有。实习老师的期限到了吧,你一定回学校了。我打你电话,不想却是空号了。我那一整个暑假都过得恍恍惚惚,浪费时间,没有你像是生活没有意义。我靠在网上下电影看,有一部电影我看了一遍又一遍,那是德国同志导演法斯宾德的,一个水手被军官觊觎并占有的故事。 高中很快就过去了,我考进了戏剧学院。其实我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带我去电影院,我可能至今也不知道人生目标何在,但我有了,我也想拍自己的电影。 你不必自责,也不用害怕,因为我之前是爱过你,性其实是互相的,我也感到愉悦。 至于道德,可笑的道德,我才不管道德不道德。 故事的开头都是可以娓娓道来的,只不过这故事结尾太仓促了,你留下的,就是那个被我埋在野芦苇下的烟头,整个校园唯一还有你的气息的地方,也就那了吧。给你房间帖的墙纸,谁知道后来被其他的老师怎么处理了呢,我不知道了,不在乎了。 赵步乾,你能看到吗,你知道我是谁的,尽管我想往后余生都不可能再见了,但我还是想对你说,曾经有个男孩,心里有过你,看得很重要。 我的青春原本贫瘠,你是很好的铁证,让原有的秩序被打破,我得以有了自己的故事。 (完) 白总一字不漏的看完,觉得这就是一篇平庸的同志,貌似大胆,虽然也有出乎意料的笔触。不过随后他突然想起,之前派人调查赵步乾海关部长,信息里赵部长在年轻的时候的确去某山村高中实习过,后来大学毕业被选中当了特种兵,去了蒋首长那,从一个小兵往上升,直到攻占海棠市后被了任命成了一个码头港口的海关部长。 白总多年的,感觉得出这算是私的类型,很大部分的内容是作者的真实经历,于是又翻到这篇的开头,看作者的名字:南悠一。 一看就是笔名,取自三岛由纪夫中的同志角色。这作者真是把我是基写在脑门上了。 于是白总打电话侦探事务所查这作者,好巧不巧,这作者真名就叫沈青楠,就是中的“我”。 这让白总更确信了,马上花钱查这作者的下落,正当他在爵爷家打麻将时,司机就接到电话,说作者目前就在海棠市,二十五岁,刚来不久,在一家私人影院当影碟的导购。 白总现在坐在车后座,就是去往那个私人影院,就算到时候见到那人发现自己的猜想是错的,那见见作者本人也不错。导购,其实就是一个高级点的服务员,白总觉得这种人最好掌控了。 那私人影院开在歌岛区的别墅地带周边,离市中心半小时的距离,白总原本也是想在这地方买置办住处的,可惜觉得还是离工作地点远了,所以目前白总是住在市中心的酒店里,包了个套房,酒店至少服务周到,大厨做的菜也好吃。要在这别墅区置办个房子,要额外请佣人,还要花精力调教,按他这怪脾气,不知要换多少仆人,才能换来像爵爷家男仆那种呢,想想就头痛。 车开进山路一段时间就到了歌岛别墅区,这里的建筑是比较新的,规划的也很有特色,错落有致,每个建筑又各有特色,像个中西合璧的建筑实验场。车到了一个圆柱型建筑的院落里,这私人影院算大的,院子停车场方便,就算这样也有穿着制服带着白手套的招待上前指导停车开车门。 白君棠看了门口标着“石墙影院”的招牌,被接待的人热情领进大堂后,便有经理迎过来,“呦,这不是白总嘛,大驾光临,稀客呀。” 白总一看这经理,矮胖的很有喜感的男人,语气像个鸡鸨。他被经理认出来并不感到很惊奇,海棠市但凡长得好看的总裁都会被花边新闻记者追踪报道,何况他又爱和小演员玩感情,被一个传媒行业的经理认出不足为怪。 “听朋友说过这,来看看。” 经理便邀白总在沙发上坐,介绍起来。这电影院有几个影厅,当天的片目都有写在柜台上,也卖影碟,主要卖影碟,种类丰富,各大电影节的电影都有,还做些沙龙的活动。 “你们这是有个叫沈青楠的导购吗?”白总询问,他对电影并没多大兴趣,他更喜欢和话剧,剧场是他狩猎的场所,看中哪个小鲜肉白总是一定要沾染上的。所以直奔主题,就是要见见写的那男孩。 那经理眼睛转了转,眉毛一飞爽快地说:“是的呀,我去叫他来,您稍等啊,这一墙的影碟,您可以先瞧瞧。楼上还有的。” 刚接待开车门的服务员送来水,他看了下这服务员,这男生皮肤白皙,眉眼有股媚态,递茶时半跪着,露出小白脸样讨好的笑容,富婆金主们看了估计就沦陷了。白总猜出个大概,富人区的私人影院,服务员估计都是想捞金主的捞男捞女。真有意思,那个沈青楠又长什么样子呢。 正当白君棠低头喝茶时,就听到一个很有磁性又温柔的嗓音:“先生好。” 白总坐在沙发上,一抬头,看到一个很清秀的少年模样的男生,第一眼给人的不是帅气,而是整体给人感觉文艺的气质,带有点落魄诗人的清秀,仔细看,就发现他有一双好看的眼睛,精致的鼻梁,不是第一眼的帅哥,但是是那种耐看越看越好看的那种。他没有穿制服,穿着他自己的便服,天蓝色针织的长袖开衫,搭配里面的是白色打底的T恤,带有蓝色方块醒目的粉色卡通图案相映衬。简单的黑裤子下是北卡蓝色的麂皮高帮帆布鞋,胸前配有影院的徽章来显示工作人员。搭配得很好,白君棠看还以为会是是农村来到城市的土鳖,想到里他把自己写成“一只熊”,不好看,不可思议,眼前可是个清秀的宝藏男孩啊,虽然不高,但这不够高的身材反而给了他少年感。 沈青楠第一眼看到白君棠时,心想并没见过这人,刚经理过来意味深长的说有客人点他的名。还想着是自己的老客户呢。 来到大厅看到沙发上正坐着一个男人,正低头喝着茶,发油打得很足,翘着的腿那皮鞋程亮,鞋头如镜可鉴,脚踝的丝袜更透亮得惹人眼目,举着杯子的手腕袖口如钻石的光芒。沈青楠很激动,妈呀,正对他胃口的顾客呢,一身都闪着金钱的颜色。 沈青楠此时已屈膝半跪至沙发前,稍显稀疏的眉下眸子更抓人心,“先生好,先生是要收藏影碟吗?” 白君棠听他软软糯糯的磁性嗓音,真想就地抓他头往自己那玩意塞去先干一发。白总他正值精力旺盛的年龄,又有眠花卧柳的条件。不过白总是很懂调情的,他看上一个男孩,会先骗取男孩的感情,他的长相比其他金主更能得到好看小男生的真情,然后,白君棠就会慢慢享用猎物的身体,像把羚羊衔上树后慢慢受用的花豹。 “买些看看。你来推荐。”他露出一牌整齐结实的象牙白牙齿,真男人必须有一口好牙。 沈青楠牙口并不怎么好,门牙有一颗牙齿有点歪,让他不太敢大笑,保持一口好牙要花很多钱,他偏偏缺钱。“先生是偏爱哪种类型呢,科幻的还是政治黑帮片这类的呢?或者小众的电影节电影,或者喜欢哪个导演?” “好看就行,无所谓,有你好看的片子就都拿来。”他晃动了一下翘着的皮鞋,为自己调情的话感到很得意。好像一切都在他掌控中。 沈青楠听了微微笑出了酒窝,他十七八岁之前确实不好看,但后来二十出头也不知如何脸小了一圈,原本挤在一起的五官舒展开了,就像晕染开的白描山水画。加上那时候又刚巧沉浸在艺术的泡沫里,他自己也惊喜突然变得好看。从小帅到大的男生被夸好看,和成年后被夸好看,那是不一样的,后者更让他飘飘然。“那这样的电影还是很多的,要先生您破费咯。” “对美的事物进行投资,是一种美德,绅士的美德。有机会践行这种义务,要感谢你才对。” 沈青楠被白君棠说得更心波荡漾了,但他也不放过这机会:“那先生您还需要电影原声黑胶唱片吗。” “你说了算。”白君棠干脆地说。他是吃定这男孩了,这男孩拿去用美男计对付赵部长之前,他可要先尝尝鲜。 “好的,先生您坐着等着,我现在就去取。”沈青楠轻快地起来去那一面货架上找碟,他可不考虑替男人省钱,这边的碟片比市面上的是要贵点的,比如Criterion Colle出品的碟片,比标价要贵几成。不过碟片和书籍类似,再贵对一些人来说还是很便宜的,十张碟片也许还没一条领带值钱。这私人影院也不是为了赚钱而开的,乃是一个香港来到海棠的老板,因为爱电影就买下来这幢大别墅,改造成个精巧的影院,都按这老板的品位改的,这是他的一个心愿,营业能养活几个工作人员便可。这个老板请来退圈的鸡鸨当经理,这鸡鸨是之前老板的秘交,让他来打理能帮他拉拢当地富人的关系。 沈青楠又去二楼的片库里搜罗了一沓放在篮子里,整个篮子放着都是他最喜欢的电影和黑胶唱片,既然客人说他说了算,那就捡他喜欢的呗。 白君棠坐在沙发上等他,那经理便过来跟白总攀谈,他早猜到这人突然登门拜访必定可疑,市区又不缺电影院和卖碟的,跑大老远来这。果不然。 没过多久沈青楠就提着个篮子,到了白总面前半跪下,笑嘻嘻地说:“先生,要我跟您介绍吗这些宝贝吗。” “不用了,装起来吧”白君棠扫了眼,就看到最上面的。 “好的”沈青楠起来便去拿盒子包装起来。 影院经理这时说:“白总,你哪天有空来这看电影啊,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边服务一定让你满意的,您带朋友来,或者一人过来看也行,这边可以让工作人员陪你一起看的。” “好啊,哪天一定来。”白君棠说道,心想这私人影院有这鸡鸨看着还真有高级会所的感觉。 结完账后,沈青楠提着礼品盒子送到了白总的车前,那司机接过放后备箱去了。白君棠上车前直接对他问:“你今天能否赏脸陪我吃个晚饭?” 沈青楠知道这人绝对是把自己看成金钱男孩,他来这影院当导购确实就是捞有钱人钱的,并没有恋爱的心思。于是既然是去捞,那自己不如把话讲清楚,就说:“当然想啊,但是晚上不上班要扣工资的呢。” 多明显的暗示,请他吃饭是要先给钱的。白君棠习惯了这场面,他玩过的话剧小演员也都这德性。白君棠笑着套了摇头,当场掏出钱包抽了张写好的支票,“小帅哥,见面礼,请收下。” 沈青楠看他动作娴熟,外头一定还有几个帅哥藕断丝连的,他对这种人总是羡慕。收下支票,看了下,正常价钱,看来白总很懂行情。第一次见面不能给太多,免得到时候以为钱给够了吃完饭就可以开房,结果拜金男孩却说不行,也不能太少,少到连一对YSL口红都买不起,那请吃饭是请不来的,出来吃饭行头打扮也是要花钱的(海棠市的男人竞争激烈,连富二代都得注意形象,不然约不到很优质的男生。毕竟同性婚姻法通过后,东亚的霸总们就纷纷过来了,有的拖家带口,有的只身前来猎艳,而小受小0,金钱男孩们,更是竞争激烈,以至于护肤美妆产品在海棠市畅销无阻)。 “晚上见。”白君棠临走前伸手摸了下沈青楠的后脑勺。沈青楠闻到他喷在袖口皮革香水的味道,潘海利根的一款香水,他之前买来送过他最好的朋友,那是一般男人驾驭不了的香味,他朋友也不适合,但喜欢。没想到这气味到白君棠身上,却很融洽。 等目送白总的车开出视野,他回过头便看到经理还有之前接待开门的那戴白手套的男孩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我的楠楠,厉害呀”鸡鸨经理说。 “学以致用,不愧是我的徒弟。”那个戴白手套的招待说。别看他是个招待,他可在海棠市捞了两年了,好不容易找到这影院,请假方便又能遇到糖爹的地方。 沈青楠对那白手套戏谑地笑笑:“那要谢谢你,我的好于连。”于连是那戴白手套招待的外号,因为他的目标是榜上离异无子的富婆。他是直男,但是海棠市金主还是男的多,所以男女通吃,他长得很白,化妆后就有股媚态,像一只白狐狸。鸡鸨经理有时候就叫他“白狐”。 沈青楠和于连是住一个公寓的,两人兴趣不同,但是都一样拜金,从小感受过了太多贫穷的滋味,长大后难免虚荣,踏踏实实做事赚的钱满足不了他们的欲望,便想借着美貌在海棠市这罪恶都市里捞金主的钱。于连在捞这方面确实是沈青楠的师傅。 “经理,你认识那白先生啊?”沈青楠问到,因为听他一口一个“白总”的。 “我说你们两个小可爱,报纸新闻你们就不看,他是格雷文具公司的总裁,我们前台用的那支钢笔就是他公司的牌子。”经理白了个眼。 于连听了哇的一声,说:“原来是这样啊,文具公司总裁呢,楠楠你有福气了,公司总裁一定能捞。” 鸡鸨经理不屑地说:“真没见过世面,在海棠市一个文具公司总裁倒没你们想的那么有钱,制造业这边税收很重的,是白总的老爹有钱,一个财团的董事。” 沈青楠越听越开心,他来这私人影院当导购也遇到过老男人,对他有意思,约他去酒店吃饭,进一步就很少了,金主对他动手动脚他无所谓的,但摸他的下体就感觉不舒服,他并不想因为钱被人干屁眼,他只想跟人玩暧昧的同时捞点小钱,唯一一次是有个男人在影院点名让他陪看电影,晚上约出去吃饭后,回来时候在车上送了个小礼物,他对那男人不讨厌,那时候他又刚好与原生家庭生着闷气,就同意让那男人给他口交。就那一次了。他来海棠也没几个月,这个工作清闲,他只负责导购碟片,这里扫地有专门的扫地阿姨过来,其他时间他要么看电影要么看,他也还在写作,在当地的杂志投稿了不少影评,短篇。他爱海棠市,这像个梦幻又混乱的试验场,最最大胆前沿的艺术,在这里每年会重映电影,简直不可想象。这里又还有奴隶制的地下工作,贩卖人口的罪行每日上演。沈青楠总结:这是个醉生梦死,游戏人间的绝佳场所。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唯有海棠市还在狂欢。他把自己的美貌交给这城市,运气很好,捞到了一个金主,还是他的菜的那种。 “经理,那今晚我要请假了。”沈青楠对鸡鸨经理说道,虽然海棠市整体职场是很尊卑分明的,但是这里却是个意外,没大没小,跟朋友一样开玩笑,沈青楠对这经理也看成自己朋友。很多秘密都说给了他听。 鸡鸨经理笑说,“还今晚,你现在就回去换衣服去吧。你这身在这里还行,去高档餐厅还是有点寒酸,身上一件大牌也没有,至少戴个贵点的首饰吧,假货都好,瞧你素的嘞。”虽然他不做鸡鸨生意了,但那本性还在,于是把沈青楠当成男妓教训了一顿。 沈青楠听到现在就可以下班了,本来很开心,但一被他说,便道:“我不喜欢戴首饰,感觉像多穿了件衣服,好麻烦的。” 于连冷笑了声:“那你喷香水的时候怎么不嫌麻烦呢,懒就是懒。” 沈青楠委屈的说:“我也没什么首饰啊,就两条项链,一个手链,那手链还坏了。白狐狸,你借我几个首饰好不好。” “不好,你上次穿我的鞋差点把脚气传给我。”于连说道。 “哎呦,于连老师,别那么小气嘛,就戴一下,会还你的。”沈青楠上前去拉于连的手,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公寓里,两人合租了两室一厅。 于连虽然是直男,但是在富婆和糖爹那辗转久了,打扮就很脂粉气。他的是个从小到大都被夸好看的男孩,长得比女人娇美,很受大人喜欢。初中毕业后就去会所混了,书是一点也读不进。所以算是货真价值的花瓶。但是对于捞金主的钱却很有一套,他捞的钱存不起来,除了买好看的衣服,他爱吃,去星级酒店吃下午茶,去吃私家大厨的菜,他还爱享受按摩,常去海棠特色的按摩店,冒充富家子去享受生活。沈青楠和他挺合得来的,两个好看的人当密友一起逛街就不会尴尬。更主要的是两人没有竞争,他们才不为客人吃醋,富婆请他吃饭,他看合适就会问富婆能不能带沈青楠一起,这样富婆就要多给两份的钱,下次沈青楠被老客户叫去吃饭,便会带上他。金主哪会介意多一个好看的男孩陪吃饭呢。于连把捞钱的法子和伺候人的技术传授给沈青楠,在这方面,沈青楠确实要叫他老师。 “行吧,我陪你一起去。我可不想你乱动我的东西。”于连这话好像是说给鸡鸨经理的。 那经理就说:“你们两个小兔崽子,请假都要连体婴一样。今天的工资扣没了,审得其他人不服气。” 于连知道经理同意了,他们基本工资很少,扣了也没事,沈青楠今天在白总那卖的碟提成就比一天的基本工资多。 沈青楠在房里翻箱倒柜,他的东西很乱,有时候于连看不下去去会帮他收拾。 “你觉得我背这两个包哪个好呢?”他问于连。 于连看着镜子前的沈青楠,说:“怎么感觉这次你像是去谈恋爱一样,你不会喜欢上那个白老板了吧。” “叫他白总,上了年纪的人才叫老板,他看上去没比我们大几岁,大个五岁左右吧,估计刚30出头。”沈青楠说。 于连摇了摇头,说:“我感觉不妙啊,你什么时候在意过年龄的,我不是告诉你要看钱不看脸的吗。” 沈青楠对着镜中自己的面孔沉默一会,说:“我对他是有点好感,不过你放心,他那花言巧语连篇的人,一看就很渣,我就捞捞。” “真希望你就捞捞,楠楠,其实我觉得你要真喜欢上一个人会很恐怖的,你的控制欲其实很强。你还是小心点,他们那种人要是想对付我们,就跟拍死一只蚊子那样简单。”于连说。 沈青楠没想到于连竟然可以观察了解他。他对着镜子看镜中的自己,说:“于连,放心吧,我只去喜欢喜欢我的人。” “那就行,相信你。” “快说,这两个包背哪个好?”其实沈青楠自己早有了主意,他就是随口问问。 “大点的那个,说不定他会送你礼物,正好装进去。”于连说。 “你真厉害,这都想到了,不过我也不指望他今晚还带什么来。”沈青楠说。 “你买的两个包都挺百搭的,随你,”于连索性躺在沈青楠房间的沙发上,“话说你也得再去添几套衣服了,天天这几套换来换去的。” 沈青楠听了眼神黯淡了一下,随后又摆起笑容对镜中的于连说“你的那件香奈儿外套借我穿一下好不好,就这一次。” “不好,你吃饭那吃相会把我衣服浓到油脂。”于连见过沈青楠吃饭的样子。 “好不好嘛,你说我去见男人,一身到下连个香奈儿都没有,好可怜啊。你说海棠市但凡有身份的小受都有个香奈儿的。”沈青楠不放弃。 “你上回还说是汤姆福特的香水,这会儿就变香奈儿了?” “香水有了嘛,快借我,到时候我请你去纳西瑟斯吃甜品。”沈青楠今天铁了心要穿于连的衣服。纳西瑟斯是一家酒店的名字,那里的下午茶是真好吃,南法布丁和鸭肝慕斯吃进口中就感觉到幸福的味道。沈青楠和于连吃过一回就一直惦记。于连虽然有时后也有金主带他去吃,但是于连只当那是去赚钱,才没有和沈青楠出去好看的餐厅吃东西带着个拍立得把相纸拍完的开心。 “那你到时候就一直给我拍照片,你一张相纸也没有。”于连说,他喜欢沈青楠给他拍照,拍的照片构图很好。 “可以,成交。” 沈青楠终于穿上了他心仪已久的衣服,于连是从小就善于打扮自己的男生,不像沈青楠,上了大学才开始有给自己挑衣服的自由,所以他这回穿上于连的衣服,那件他早已偷偷试过的衣服(于连知道他会没事去翻他东西),那件黑色的香奈儿外套,漆红和暗金色镶边点缀,里面搭了一件素面黑T恤,配着他唯一一条珍珠男款的项链。裤子高高被皮带系起,搭配切尔西靴。沈青楠对着镜中的自己,满意地微笑了下,自己真好看。 于连在他身后拍了下他:“来,给你拍个照,你这一身好看。” 沈青楠站在镜中,看着镜中的拍立得相机镜头,稍许认真严肃。咔嚓一声。 “很好,等着吧。这回我也是会拍照的人了。”于连得意绕房间小跑了一会,然后把相纸像一束鲜花一样递给沈青楠。 “都还没出来呢。”沈青楠扇着照片,看着镜中的自己。果然人靠衣装,他在镜子前都更自信了。 等相纸显现出来后,沈青楠看着照片,一个俊美的少年对着镜子看向镜头的画面,看了良久,他好像才认出这俊秀的少年是他自己,不由顷刻间泛起心喜的红晕,他又看向镜子,再次确认自己的美貌,他感觉世界已在那一刹间变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