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隔离观察

    “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必须隔离。”主管人说道。

    “诶？”卡尔拿着还没来得及看的体检报告，发出疑惑的声音。

    他赶紧打开看了看，发现数值跟他想得一样，因为过度的交尾跟精神力的使用导致各方面的透支，但是他觉得没那么严重吧？很多雄虫都是在透支的条件下继续工作的，与其说工作待遇不好不如说是数量稀少的无奈之举，通过牺牲少部分公民的利益去保证整个帝国的稳定。

    “我觉得我还能继续工作，如果是觉得我擅自群交的话，我可以接受处罚的！但是当初的申请你们也同意了……”卡尔又急又快的说道。

    “不是这个。”主管人递给他一套备用的实验人员装扮，示意他穿上，“只是有些研究需要你的配合，穿好了我带你去实验室。”

    卡尔把自己塞进肥大的防护服里，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确实如此，他在进去的一瞬间就觉得闷闷的，呼出的热气要找好角度才不会弄湿镜片。

    主管人皱着眉头给他弄了弄，这下好很多了，至少不用小心翼翼地呼气。

    “找不到合适的码，你先忍一下。”他叹了口气，还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卡尔注意到他眼下的黑眼圈变得更深更重了。

    “是……是什么实验事故吗？需要我的实时信息素？”卡尔跟在他身后忐忑不安地问道，“可是我记得为雄虫工作的大家都已经做了腺体移除手术，不会被影响，手术技术也很成熟，不会出什么意外……你们还有退休金呢！”

    “我很难向你描述，等你见了再说吧。”

    主管人走的又快又急，他本来就是高大的雌虫，平常的一步需要卡尔迈着小短腿迈三步，现在卡尔只能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心里安慰自己就当日常锻炼了。

    最后还是主管人把他夹在胳膊底下走的。

    卡尔：连搞研究的都能一拳打十个我，我不活了！

    “就是这里。”他们弯弯绕绕，在如迷宫一样的研究所里走来走去，终于到了目的地。

    上面的牌子写着：志愿者基地。

    “这里，”主管人把卡尔放下来，强撑着耐心给他解释，“你可以把它叫做人体实验中心，里面全都是志愿者，只要接受我们的条款，就能享受到跟雄虫一样优渥的生活，当然，没有自由。”

    卡尔点头，自动带入未成年前的自己。

    “来申请的一般都是没什么优势的雌虫跟亚雌，基因不优秀，肢体有残缺，为了避免沦落到在垃圾星系上讨生活的地步提交申请表。不过作为研究对象也足够了。”主管人拿出自己的门禁卡刷了一下，“我们最近的课题——”他在卡尔踏入房间之后将他一把抓到身边，“是研究你，跟你的信息素，对亚雌的影响。”

    “诶？”卡尔跌跌撞撞地跟过去，肩膀被撞的发疼，“这个我知道的，你们减少了信息素的产量，因为要拿一部分去做研究，大家都买不到呢。”

    直播间观众为此抱怨过好多次。

    “那是对外说法。”主管人抓着他快速的走过一个又一个玻璃房间，里面的雌虫或亚雌都穿着统一样式的衣服，或站或坐，有些身旁还围着身穿统一制服的研究人员。但是越往深处走，这些志愿者的状态就越来越糟糕，一直到最后一个，主管人才停下脚步。

    “事实上，我们发现你的信息素有成瘾性。”

    “诶！？”卡尔发出今天的第三声疑惑，“可是，可是……”

    “可是其他雄虫都没有，你想说这个是吗？”主管人眉头皱的更紧了，“对，哪怕是信息素纯度99.99999％的雄虫，他的信息素也不会让人上瘾。但只要加上那最后一丁点，成瘾症状就会逐渐出现。”

    卡尔看向面前的那个玻璃房间，那里面是个亚雌。亚雌相较于雌虫来说对雄虫的信息素没那么敏感，但这名亚雌显然不属于这个范畴，他被束缚带紧紧地绑在床上，衣服因为被汗水打湿而紧紧地贴在身上。卡尔能明显地看出他眼神涣散，神志不清。

    “最开始我们只是对你的存在进行研究，”主管人从赶过来的助手手里拿来资料递给卡尔，“满浓度的雄虫，纵观我们虫族的历史总共也就出了一只手可以数过来的数量，而且都是诞生于雄虫数量十分稀少的条件下。但是后来网络监管部门抓取到一部分敏感信息……在第六页。”

    卡尔翻到第六页，上面是一些截图，大体来说就是某人亲身举例对比发现一点不对劲所以跑出来开分析贴并提醒大家注意。

    “这位账号id叫做绝望废物再利用的用户的言论很快被封锁，当然也引起了我们的重视。毕竟看过历史都知道，你们——我用这个代指100％的雄虫——出现的时间里，生育率大大提高，但死亡率也很高，一直到雄虫与其他性别的虫族数量达到接近一比一的动态均衡，高生育率与高死亡率的情况才有所缓解。”

    “我没学过这方面的知识……基因方面吗？”

    “不用装傻，我们也看出来你对洗脑抵抗能力很强。”主管人估计是烦了，懒得跟他装下去，“帝国对雄虫的态度你心里也清清楚楚，不用跟我整这个。”

    “哦。”卡尔低下头去，继续看资料。

    “言归正传，我们封锁了这个用户的消息，一开始并没有很重视，只是按照常规让警方把他叫过来训话。也幸亏把他叫过来训话，他当天晚上直接症状发作，伤了好几个雌虫。然后，增加了这个课题。”主管人语气不善，显然他被这件事情弄得很烦。

    毕竟突然增加的工作量可是实实在在的压榨着他的睡眠。

    “然后你们发现果然有成瘾性，就连对信息素不敏感的亚雌也很严重。那我需要做什么呢？”卡尔试探着问道。

    “所以我们会对外公布你的身体太娇弱，透支身体的代价比其他雄虫更严重，为此进行隔离。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地替换掉市面上的信息素，希望能减少成瘾症状的出现。”

    “所以把我叫过来是因为……？”卡尔总觉得他不会是来听人科普的。

    “隔离时间你需要跟这位亚雌呆在一起。”

    “你刚刚才说他有很严重的成瘾症状！我会被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的！”

    “但是因为他怀孕了，对，上瘾症状越深的虫族越容易受孕，人数很多，要降临的新生命也会很多。处理他们要等到生产之后。”主管人淡淡地说，随着他的话语，卡尔被架了起来，肥大的防护服让他根本连跑都来不及，“不过目前你只需要应付这一位就好了。”

    卡尔躺在床，放空自己。

    此刻他有些后悔，早知道多吃几块炸鸡就好了。

    至于愤怒生气这种情绪倒是没有，他为什么要生气，又为什么要愤怒呢？雄虫生下来就是干这个的。在帝国这个概念还没有诞生的时候，弱小的雄虫们在交配季被抢来抢去，强大的雌虫可以多占有他们一会儿，但敌人总是在虎视眈眈，还有些阳奉阴违的亚雌，所以他们注定会被抢走。许多雄虫都会死在那个季节，雌虫与亚雌们过度的索求让他们的身体变差，颠沛流离的生活也无法提供足够的休息和营养补充。在那个年代，雄虫很难活到三十岁以上。

    门开了，那只成瘾症状最深的亚雌走了进来。那些束缚用的工具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枚项圈。

    在没发病的时候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颓唐的气息，进来后反而选了一个离卡尔最远的角落，包住自己的膝盖，将头深深地埋进去。

    卡尔等了一会，没听到什么声音才抬起头，就看到墙角蹲了个鸵鸟。

    他悄咪咪地看了眼角落里的摄像头，最终还是站起来，主动接触对方。

    “你好？”他在距离对方四五米的时候就停下脚步，打了个招呼。

    亚雌畏缩了一下，没有反应。

    “我叫卡尔，你叫什么呀？”卡尔继续释放自己的友好信号。

    他再向前一步，进入了安全范围。亚雌更加紧贴着墙壁，大喊道你别过来！

    随后他怕吓到卡尔，结结巴巴地解释道自己并不是想吓到他，而是自己上瘾症状太深，一旦发病他会伤害到卡尔的。

    “可是你从走进来开始就已经笼罩在我的信息素里面了，”卡尔慢慢地说，“理论上来说不存在什么发病，因为你的需求正在被持续地满足着。”

    “不是，不是这样的。”亚雌慌张地解释，眼神左右乱飘，就是不敢放在卡尔身上，“我本身对信息素需求并不强烈，上瘾后除了发病之外也是这样，所以，所以……请您离我远一些……”

    卡尔：“……”

    他就知道！还以为不穿拘束衣自己就安全了呢！

    他狠狠地在心里骂脏话。

    晚饭是芝士奶油意大利面，以及双倍芝士腊肠披萨，以及双层牛肉堡。

    卡尔吃掉所有的高热量食物，打了个嗝。

    亚雌倒是胃口缺缺，只吃掉了意大利面，看得出这些食物让他有些腻，也许是不合胃口，又或者他需要雄虫的安抚。

    这只亚雌太瘦了，作为要生产的个体，大家都会源源不断地补充能量好让体内的虫蛋安全长大。但如果缺少信息素的抚慰，他们就会出现食欲不振睡眠不良等症状。这也是雄虫稀少的年代生育率随之下降的原因。

    卡尔又读了一会书，在这期间亚雌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又跑到了墙角，就连晚饭也是等卡尔吃完离开后跑来吃的。

    雄虫又等了一会，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动弹的意思，就关掉了床头的小夜灯，呼呼大睡。

    有人在抚摸他。

    卡尔皱着眉头，意识在梦境中起起伏伏，处于即将清醒的边缘。

    但是现在是深夜，他的意识正嘟嘟囔囔地对大脑说：“反正也不会有人伤害到自己，不如就这么大方地睡下去吧！”

    大脑听从了它的建议，于是卡尔无所谓地接着做梦。

    亚雌趴在卡尔身上，如果这时候打开小夜灯的话就能看到他那张苍白的脸上挂着狂热的迷恋，他凑近卡尔的脖颈，痴迷的嗅闻着雄虫散发出的信息素。

    这远远不够，雄虫的抚慰可不是能通过嗅闻信息素来替代的，它通常还包括了抚摸，亲吻，以及交尾。

    亚雌急不可耐地掀开卡尔的被子，将睡得正熟的雄虫睡姿转成正面，不停地蹭着他的下体。

    一直观看监控的工作人员通过项圈发出了警告，雄虫的状态远远没有恢复到能够交尾的程度，或许其他雄虫可以超负荷工作，但卡尔作为品阶最高的雄虫同样拥有着最弱的身体素质，这次交尾可能就会要了他的命！

    亚雌只好停下自己的动作，转而躺倒雄虫旁边，紧紧地挨着他。

    卡尔迷迷糊糊，完全没有反抗。

    “从对象身上散发出的新鲜信息素对志愿者有效。”

    “保留了一定理智，行为模式受到性格影响，受到警告后就不再试图强迫交尾。”

    “检测到雄虫过程中有醒过来的征兆，但是很快就睡得更熟了。”

    “大概是觉得自己肯定不会受伤吧，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

    主管人又等了一会，确认一切正常后，倒在折叠床上睡着了。

    助手为他盖上薄毯，副主管悄无声息的接管了他的工作。

    “报告，亚雌也已经进入睡眠。”

    “虫蛋呢？”

    “状态良好！”

    “催一下负责营养方面的那群人，明早不能给他们高热量食物了，虫蛋跟雄虫都需要补充。”

    “他们说方案三点之前会发过来。”

    “嗯，继续监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