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云倩一进门首先看到的是南序町的挺直的背影。 南衍。 云倩嘴里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那背影开口了。 极致的温柔。 像他，云倩忍不住想到。 她换鞋进了门，餐厅里的两人没有发现她，或者说根本就没在意她的到来。 “小序。”云倩踩着软绵的拖鞋走向他们，甚至没来得急去换一身衣服。 正在低头喝牛奶的余沅一顿，猛地抬头看向云倩，嘴唇边还有一圈明显的奶渍。 看上去像是长了胡子。 坐在他对面的南序町好似没有听到云倩喊他，到是看向余沅嘴角，嘴边微不可查地勾起一个笑。 他伸手拿过餐桌旁的纸巾抬手给余沅擦嘴，余沅似乎被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反握过他的手接过纸巾，粗暴且迅速地胡乱擦了几下。 南序町皱着眉看他的嘴角，似乎破了。嘴边红红的，白皙的皮肤上渗着红丝“这么急干嘛，都红了。” 余沅有些语塞，他垂眸低头要躲避云倩锐利且厌恶的目光。 那目光中带着他熟悉的鄙夷和不屑。 和南序町相处久了，余沅才恍然想起来，他得意过头了。 余沅脸上的表情很丰富多彩，饶是本不想离云倩的南序町也难得和她说了话“你怎么回来了？” 冷漠，无情，带着一丝不经意的厌恶。 云倩却没在意，南序町对她多年的无视让她的感官变得迟钝，所以无论多锐利刺耳的话语在她耳朵里都是破冰前的裂迹。 “这里是我家呀，我肯定要回来的。” 云倩脸上堆满了笑，余沅看着她小女孩一般的姿态，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南序町嗤笑了一声，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口，轻声道“是么。” 云倩点点头，“是啊，肯定是啊。” 母子两人的相处实在是奇怪极了，余沅潜意识里是很怕云倩的，所以他起身要告辞了。 南序町也起身了，他拉开椅子看向余沅“我送你。” “好。” 余沅没有推脱。 硕大安静的别墅里，他急切地需要一个慰籍。 “对了，我的衣服还在上面。”余沅也站起身，他才想到换下的衣服好像还在南序町的屋里。 “你别上去了，我去拿。你等着。” 南序町转身欲走，在经过余沅时被拉住了手臂。 “怎么了？” 余沅手顿了一下，很快缩了回去。 南序町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能听声音“没，你赶紧下来，我等着你。” “嗯。” 南序町上楼了。 一瞬之间，楼下只留下了他们。 云倩已经坐在餐桌旁了，她随手拿起桌子上的一个橘子剥开，余沅站在原地不敢动，眼神也不敢乱撇。 他怕和云倩对上视线。 “你叫余沅？！” 云倩主动和他说话，余沅只好扭头笑道“阿姨好，我是余沅。” 云倩又不说话了，余沅的目光也落到了她身上。 云倩很年轻，是那种偏瘦小的女性，很瘦，穿着白色的西装裙，可是白皙的皮肤却不比衣裙的颜色少几分。黑色的卷发随意地扎起，卷了个低马尾，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鬓间。她画着淡妆，带着副珍珠耳环，双眸明亮。 云倩正低头剥着橘子，大红色的指甲在余沅的眼前绕来绕去，橘色的果皮被剥了下来，饱满的果肉溅出果汁，云倩随手把橘子扔在了餐桌上，抽出纸巾慢悠悠地擦手。 云倩仔细擦拭着手指，指缝和指尖，嘴边嘲弄“呵，真是，弄脏了手。” 余沅立马垂下了眼眸，不敢动了。 他好像那个孤零零被遗弃在餐桌上的橘子，露出的果肉伤痕累累。 云倩擦了手，抬手抚了抚自己的头发，红色的指甲敲在桌子上“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余沅不敢说话，心想南序町怎么还不下来。 他不知道云倩是不是知道他们在谈恋爱了。他不敢乱说，只能祈求南序町赶紧下来。 “怎么不说话，我的耐心可是有限度的。”云倩又问道，余沅只好装傻充愣，“阿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那我就明说了。”云倩看余沅是个傻的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你和我们家小序不是一类人，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和他，做不了朋友，明白吗？” “所以呢？”余沅兀自松了口气，歪歪头，似乎很无辜“阿序喜欢和我做朋友就可以了。” “你不配，他对你好不过是施舍罢了，你不要得寸进尺了！你家里还有你那个奶奶，你们哪点够资格了？！” 言之凿凿，又咄咄逼人。 “你在说什么？” 冷漠带着阴鹜的嗓音从云倩身后响起，她回头去看，南序町提着袋子站在她身后，漆黑的眸色带着寒光刺向她。 云倩似乎又回到了那个晚上，同样的眼神，没有一丝温度。 “小序，我……”云倩忙站起身来，想解释。可是南序町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他和云倩擦肩而过，拉着余沅就要走。 余沅却挣脱了他手，绕过餐桌拿过椅子旁的相机走向南序町。 却没注意到云倩的眼睛在扫过那个相机时，瞳孔紧紧地缩了一下，脸上惶恐，似乎在害怕着那个相机。 余沅拉过南序町的手想走，却被拽紧了衣服，他回头去看，云倩的手在微微颤抖。 宝红色的指甲似乎嵌进余沅的衣服里，白色衬衣被捏得严重变形，红白相间，一片纯白池塘里揉进了朵艳丽的花，褶皱成了叶，朵朵化莲。 “别……别走，别走。” 云倩在紧张，她眼神涣散，不停重复着别走。 云倩在对他手里的相机说话。 说着，云倩似乎想上手夺，余沅直愣愣地呆在了原地，此刻的情况让他有些分不清了。 一股后力自他身后传来，他被南序町拉到了身后，云倩的手落了空。 黑色的眼珠转了转，云倩仰头去看南序町，她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珍珠般落下，红色的指甲要去摸南序町的脸“小序，原谅……原谅我，对不起……对不起。” 余沅躲在南序町身后把手里的相机搂得更紧了些。 南序町看着矮了他不少的云倩，眸色黯淡，像是蒙了一层死灰，黑色的瞳孔没有一点情绪。 他不客气地朝女人道“你对不起的人不是我。”接着甩开了云倩的手“还有，不要在我面前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