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世界小狗日特辑）小修狗的过往
从前在南国湖边住着一个高冷的小修勾，它白日里到处流浪乞食，可它从来打不过那些凶巴巴的大恶狗，所以每天都只能饿着肚子眼巴巴地蹲在臭熏熏的垃圾桶里等一口别人吃剩的食物。 小狗狗是那么小，它真的好饿啊，它明明那么乖，从不吼叫也不对其他狗拳打脚踢。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弱肉强食，它争不过人家就得被人欺侮。 尽管如此，它仍然没有太多的怨言，因为记忆中的狗妈妈经常搂着它，柔声道：“我们的小狗狗要乖，不要欺负其他狗狗，也不要对人类怀有敌意，因为我们是人类的好朋友。” 它的狗妈妈是这么可爱与善良，眼神里总是柔情似水，含情脉脉地看着它的主人。 有一段时间，小狗狗和狗妈妈都过上了很美满的日子。主人总是会耐心地教小狗狗识字读画，搂着它，带它和妈妈看不同的风景。 可是，那个喜新厌旧的男人最终遗弃了它们母子俩。他更喜欢高贵的贵妇犬，总是给它喷的香香，卷着白绒绒的毛，带着它出入高级场所，仿佛是身份的象征。 狗妈妈很伤心，它自己也好，孩子也罢，在主人眼里，其实都是杂种狗。 杂种狗不配精心对待，看家护院都嫌浪费狗粮。 “妈妈，别担心，我保护你。”小狗狗眨巴着小眼睛，低低地发出一声呜咽。 “傻孩子，该是妈妈保护你。”狗妈妈道，竭力在孩子面前表现一丝脆弱。 然而，失去了人类的庇护，两只狗又要如何在这个都是人类的世界好好活下来？被打、被虐待、被欺侮都是家常便饭，狗妈妈常常带着一身伤，叼着一些残羹冷饭，轻轻放在冰冷的地板上，温柔地看着小修勾。 母子俩就这般藏身于这个小小的垃圾桶一侧，委身而睡。今夜，这座城市大雨倾盆，冷风呼啸，狗妈妈依旧紧紧贴着小狗狗，为它遮风挡雨，自己则是湿漉漉的，浑身颤抖。 “妈妈……”小修勾害怕地抱紧了狗妈妈。 “没事，妈妈在。”狗妈妈低声道，声音颤抖却仍那么坚定。 一天又一天的，小狗狗在长大，它相信自己已经有足够的力量保护狗妈妈了。 在狗妈妈生日那一天，小狗狗决定要去最危险的人类世界觅食。 城市是恐怖的，车水马龙、纸醉金迷，人类放肆在酒馆里犬马声色，街头的行人脚步匆匆，冷眼旁观这只流离失所的小脏狗跌跌撞撞地在他们当中小跑。 小狗狗差点被车撞了，只因为它突然杵在街上，分不清为什么行人都疾跑而过。下一秒，一盏路灯由闪烁的“黄”转为稳定的“红”，一辆辆车冲着它而来，就像丛林中凶猛的恶兽张着血盆大口，气势汹汹地冲上前。 “汪汪汪！！！”小狗狗害怕地四处乱窜，想要从车流中突出重围。 车上的人类司机要么是骂骂咧咧的，还有的则是忧心忡忡，更多的是袖手旁观。 终于，它跑出来这可怕的汽车丛林，身上却带着各种擦伤的痕迹。 路灯由“红”转为清新的“绿”，小狗周围的行人又麻木地开始走动，向着刚刚还是淌着鳄鱼巨蟒的丛林中走去…… “真奇怪。”小狗狗看着这一切，低语一句。然而在其他不关事的人耳里听来不过是一只丧家犬不明所以的汪了一声。 等到小狗狗终于赶向闻名于狗世的大型垃圾回收站，它看到了狗妈妈。 它兴奋地大声汪汪，可是狗妈妈却叫的那么歇斯底里。曾经所有流浪狗都会聚集的地方混乱无比，瘸腿的的狗狗们发了疯地从这个地方冲出去，仿佛这里有着可怕的敌人。 “走！快跑！！”狗妈妈怒吼道。 小狗狗好害怕，它看到了人类提着枪，冲进了这里，它的狗妈妈就这么被男人抓起来又扔在地上。 “妈妈！” “快！快跑！”狗妈妈身上淌着血，它仍然发出奄奄一息的呼喊声。 男人拽着狗妈妈的毛发，发出冷笑：“哎？挺好看的小狗，可惜是一条小母狗。” 另个男人笑出声：“南国的狗婊子就是长这样。” 男人拖着狗妈妈一步步朝着哭兮兮的小狗狗，道：“这是它的狗崽子？长得也确实不错，偶尔试试这种小狗也不错。” “这是小公狗，这种货色也喜欢？” “都是狗而已，试试总不错，不合适就扔了呗。”男人顺手掐了掐脏兮兮的狗妈妈，笑嘻嘻道。 “我叫你走！！”狗妈妈奋力抵抗，看着已经彻底怔住的小狗狗。 小狗狗哭戚戚发出哭叫声，它要妈妈！ “啊！操这狗婊子会咬人！！”男人大叫道，一双手因为狗妈妈的尖嘴利齿而咬出了血痕。随之而来是一拳接一拳，他们殴打着狗妈妈，践踏着这可怜的流浪狗的肉体。 “妈妈！妈妈！”小狗狗冲过来，叫声尖利。 “.…听我…的，快跑！”狗妈妈睁着眼，看着已经怔住的小狗狗还有它脚边的一根小火腿，露出一丝惨然的笑容。 男人瞥了一眼，冷笑道：“抓着那个狗崽子！” “你敢！”狗妈妈冲上前，不顾男人们的连踢带打，牢牢地挡在只有一步之遥的小狗狗身前，“跑！跑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妈——妈！”小狗狗哭出来。 “快！” 小狗狗犹豫了，狗妈妈笑了笑，对他道：“好好…好好活着，哪怕…哪怕…在别人看来像一条狗。” 小狗狗跑起来，它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那么痛苦，空气倒灌着冲入肺内，它呛得很痛苦，可它不敢停下来。悲冷的巷子里，传来叫嚷声和枪声，无人知晓。 一条条带着戚容的流浪狗藏在四处，将一切选择缄默不言。它们本就一身伤，不愿再赔上性命。 后来，小狗狗再也没有见过它的妈妈。一个晚上，它的妈妈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从此消失。 很讽刺，一条狗消失在自己诞生的日子，悄无声息的。 它好饿，它根本不知道如何活下去。 不知不觉，它流浪到城市边缘，一个已经荒无人烟的小村落。在那里，有一个已经几乎摇摇欲坠的小楼房，小狗狗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并不觉得这可以落脚。逛了一会儿，它看到这个小楼房前面的一个废弃的狗屋。 这个狗屋修的很宽敞，或许养的是大型犬，这狗屋比想象中还有宽大很多，最重要的是它能够遮风避雨，里面还有几张虽然发霉但仍可蔽体的狗用毛毯和被褥。 小狗狗选择在这里苟活。 它冷冷地缩在狗窝里，淡漠地看着周围，对每个好奇之人报以最大的敌意。 直到一场冷雨接连侵袭这座城市长达一个月之久，小狗狗生病了，它无法觅食，狗屋里再无残汤剩水。 它想他要死了，肚子里疯狂地抽搐，好像五脏六腑都在发出哭泣的悲鸣声，渴求一口食物，哪怕就一口。 终究，它在稻草堆里翻到一个之前藏匿起来的半口馒头，它啃了一口，就着门外的冷雨又吃了一口。 这时，它遇到了一个男孩，静静地站在它的狗屋门前，举着伞，凝视着自己。 “你为什么在这里？”男孩问道，很震惊。 小狗哑然失笑，它没有气力冲他吼叫，像以往那样驱赶这些不速之客。 “你饿了么？”男孩道。小狗发现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无比炙热，接近于狂热。 小狗一动不动。 男孩蹲下身，从口袋里递出一根火腿，是小狗熟悉的牌子。那一晚，它从其他狗里抢来的火腿也是这个牌子，为的是送给妈妈吃。这么多年过去，再看到这根火腿，没想到是在一个小男孩的手上，小狗一时百感交集。 “吃吧～我还能给你更多好吃的！”小男孩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小狗的脑勺，最终还是犹豫了，因为这条小狗无比冷漠，倨傲地躲在角落里不肯同他有接触。 “乖～我不会伤害你的！”小男孩又伸了伸手，将火腿探近一分，“我…我猜你一定…很饿了。” 的确小狗现在全身冒着冷汗，心慌手抖，它太饿了。 “吃吧，我不会害你的。”男孩的声音仿佛有蛊惑的能力，在雨中亦如海里塞壬，以歌喉玩弄人心。 它吃了，小狗最后敌不过饥饿，低下头，叼起他手上的火腿。 男孩略有些惊喜，忘了先前的惊惧，一双小手温柔地揉弄着小狗的毛发，道：“乖，慢慢吃…”他很开心这条高冷无比的美丽小修勾愿意探出脑袋，看他一眼。 小狗狗哭了，它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妈妈。也许是因为男童的手也是这么温热，会缓缓拍着它的背脊，甚至柔声安慰它。 “跟我走，好吗？我带你去吃好吃的。”男孩又道，他此时已经期待地看着身前蜷缩着的小修勾。 狗狗抬起头，它同男童的视线撞得正着，无可逃避，直直对视着对方。 他的眼神很单纯，不同于小狗狗在人类世界看到的憎恶、愤怒、淡漠的眼神，他的眼里是最朴实的渴望和期待。 似乎，他非常想拥有一个伙伴。 “不要对人类抱有敌意。”狗妈妈的话语再度响起。 小狗狗低低地叫了一声，它犹豫地伸出手，它的手倒是不算脏，甚至五指很纤长。男童紧紧牵着它，将它从地上抱起来，揽在怀里，丝毫不担心这条脏兮兮的小狗会不会脏了自己那一身高级的衣服。他抱得小狗很紧实，好像怕失神片刻，这条小狗就会跑走。这种突兀的被拥有的感觉让小狗狗有了很虚幻的幻想，它想被拥抱，被他爱。 它再也不想苟活于在这一处。 它第一次从污泥里爬起来，不再匍匐在泥地里，真真确确被一个人类搂在怀里，自己也像人一样，得以站立，堂堂正正地活下来。 “我是萧寒笙。”男孩轻轻揩拭了小狗狗脸上的一处污渍，温和道。 萧寒笙。小狗狗在内心重复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