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凌晨，我感受到彦身逐渐绵长的呼吸，确定他睡熟了后，掀开了被子坐起来。 手机的光打在脸上，我不适的闭了闭眼，待适应了后才睁开。 楚枫早已发了几条短信给我，我默默的点开信息查看。 ［初初，看文件了吗？我猜你应该看了，还哭过，这会也是等那家伙睡着了才起来的吧？ 我太了解你了，初初。 彦身安慰了你吗？你应该没跟他说这件事吧，毕竟你总是怕麻烦别人。 他对你好吗？ 肯定很好，至少比我对你好，要不然你也不会离开我。］ ［我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我的事？你想听吗？其实都是些烂事。 我父亲是意大利黑手党，目前算是小有名气的头目吧。我是他在中国和一个女人上床时不小心怀上的，她生下我就死了，那男人不想管我，就把我丢在了国内自生自灭。他的家族很复杂，竞争也很激烈，我也只不过是其中一个私生子而已。前不久出国也是被人算计，和他们斗了一段时间，我付出了一点代价，杀了他们。 很吓人？我猜你一定更害怕我了吧。 但我真的很爱你。 在意大利被人暗算差点死去的时候，我脑海里想的全部都是你，我没有哪一刻这么想见到你，所以我撑了下来，立刻回来找你。 我知道你和彦身在交往，我不生气。在我看来他和你就像在玩过家家，你们以为自己很爱对方？其实不是的，初初，你只是太想要人陪你了。我承认以前是我太偏执，不该让所有人都和你保持距离，我那样做只是因为太爱你了。］ ［彦身有什么好？你知道他父亲恐同吗？你可以查一查，他在公开场合说过“同性恋恶心”的话，还坚决反对同性恋婚姻法成立。这样你还敢和彦身在一起吗？他家就他一个独子，未来他父亲的公司都是要给他继承的，你觉得，你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初初，你还是想的太美好了。 我都能替你想到你们的未来。 他父亲得知你们的关系肯定会让他立刻结婚，让他和你断绝来往，不然就要踢他出去自生自灭。你觉得你和他家人、他父亲的公司比，谁更重要？那时候分开不如最开始就不要在一起，你们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初初，我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你跟我不好吗？我哪点比不上他？我也爱你，我甚至比他更爱你，你不用担心我的家族，我们甚至可以搬去意大利，还能合法结婚，到时候你想继续念书就继续念，不想念书，想工作也可以工作，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所以回来吧初初，你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去了，只有我会永远陪着你，我发誓。］ 我看完楚枫发来的信息，久久没有动作。 过了好久，我深吸一口气，将他的对话框删除，然后借着手机亮起的一点光，又小心翼翼的拿出那份文件翻开看了起来。 “死者苏云霞，路过xx小区时遭遇两名歹徒劫持，因拒绝交付银行卡被其中一名歹徒，分别用小刀在头部刺中四刀，心脏一刀，医护人员赶往案发现场时抢救无效，宣布当场死亡。” 我将那短短几行字看了不下十遍，直到手机屏幕的光熄灭才闭了闭眼。 强忍住眼里的酸涩，我将它重新折起来，放在枕头底下，然后慢慢躺回了床上。 我对着黑暗中彦身模糊的背影，脑海里都是楚枫发来的信息。 他不会和我走到最后，我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没有谁可以和谁走到最后，楚枫也不可以。他只是爱玩弄人心，像以前那样罢了。 我感觉身体很疲惫，忍不住闭了眼睡过去，但睡的极不安稳，中途还被噩梦惊醒过来两次。 于是在天亮时，我对上的就是彦身担忧的目光。 “初初，你怎么了？刚刚一直在说梦话。” 他碰了碰我的额头，“头上也出了好多汗。” 我抿了抿唇，感觉嘴里异常干涩，便坐了起来。 “做了个噩梦。” 他出去端了一杯水进来，小心翼翼的喂给我喝，我喝了两口解了渴，便摇了摇头，他就将水杯放在了桌子上。 “我好担心你。”他坐到床上，拉住我的手，一脸担忧的模样。 我笑了笑，拿过手机看了眼时间，指给他看：“你看都几点了，我们快出门吧，不然要迟到了。” “你今天别去学校了，我给你请假。” 我拒绝道：“不用了，我又没事。还是赶紧去学校吧，快高考了我还有很多题没弄懂。” 他和我对视许久，最终败下阵来，无奈道：“好吧好吧，都听咱们初初宝贝儿的。” 我等他站起来后跟着起身，动作无常的穿衣服、洗漱。 表情平静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 放学回到家里时，我把彦身支走，让他去距离稍远的甜品店买蛋糕，等他走后，我起身出了门。 原家别墅我还记得在哪，又在同一片社区里，走过去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我站在门口，踌躇着一直不敢按下门铃。 时间过去了很久，我最后下定决心准备按时，却听到从墙内传出的声音： “岁野接电话了吗？” “夫人，少爷从出国后就没接过电话。” “这孩子……” “今天继续给他打。” “好的夫人。” …… 我听着里面的对话，猜测那道女声应该是原岁野的妈妈，顿时一腔勇气像被扎破的气球般泄掉，产生了退缩的想法。 正巧这时，从远处直直的驶来了一辆黑色轿车，我见它朝着这里来，便知道是爸爸回来了。 但我突然不敢再见到他了，本来想好的质问和怒火都没了。 于是我只将那份文件拿出来，展开放在了门口，便躲在另一处偷偷看着那边。 我也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或许是被妈妈常年潜移默化的影响，这时的我竟还有一丝期待，希望能从爸爸脸上看出伤心的表情。 可是没有。 我看见那穿着西装下车的男人，在望见躺在地上的文件时脚步不停的向前继续走着，高定的皮鞋踩在那纸上，连脚印都没留下一个便进去了。 跟在后面的司机看着那份七零八落的文件，嘴里说着“谁乱丢的垃圾”，便弯腰捡起来，将它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在拐角处蹲的腿都麻了，站起来时头还晕眩了一瞬，我立马扶住墙缓了一会才站直身体，眼睛望向原家，忍不住红了眼眶。 妈妈，妈妈，这世界上，没有人会在乎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