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风雨与小蜜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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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科接了个新工作，是去一位有钱人家当护工。 有钱人叫盛沅，是个瘸子。 面试和接待他的是盛先生的私人助理刘白婷，刘小姐是位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目光毒辣，办事也雷厉风行，但唯独在交代他照顾盛先生这件事上，她有些困扰。 “盛先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你只要......嗯，你只要做好分内的事就可以了。” “如果他不愿跟你沟通，那你就闭嘴做个背景板。” “我看你老实，别做出格的事情，懂吗？” 高科点点头，他虽然身材高大结实，但性格其实挺软，又有点内向不太爱说话，所以看起来十分忠厚朴实。 ...... 盛先生是位十分美丽的人，字面意思上的那种美丽。 高科被带进书房的时候，盛先生正在飘窗前看书，他柔顺的黑发被春风吹乱了些，露出了光洁的额头，秀致清丽的眉眼在春光下显得十分温柔，他听到有人进来，便抬头望向门边。 他绯色的唇也是完美的形状，薄厚适中，看起来似乎有糖果的甜味。 盛先生温和地笑了笑，高科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了。 即使坐在轮椅中，盛先生也挺直着背，高科看出来他应该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可惜了，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却因为车祸断了腿。 他应该很难过吧？ 高科想着，突然也难过了起来。 ...... 盛先生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他温柔的笑，温柔的说话，连翻书页的动作也轻柔无比，他待每个工作人员都很和气，每次高科伺候完他洗漱，他也会微笑着说谢谢。 但是，高科看出来他不开心，很不开心。 高科抱起盛沅将他放进浴缸，适宜的温水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了盛沅冰冷疲惫的修长身体。 盛先生的皮肤透着病态的白，苍白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紫的血管。 高科用温水打湿毛巾，跪在浴缸边轻轻擦拭着盛先生白皙无暇的脊背，细腻的皮肤像珍珠那般美好，高科还没怎么用力后背就红了一块。 高科不太放心地开口询问，因为盛先生实在太安静了，“盛先生，力道可以吗？” “嗯，很舒服。” 高科红了一下耳朵，没办法，他就是这么容易害羞的人。 洗到盛沅双腿的时候，高科敏锐地看到他平放在浴缸左侧的手臂颤了一下。 高科停下抬起盛沅左腿的手，在盛沅疑惑的目光里腼腆地挠了挠头。 “盛先生，您是不是很难过啊......” 盛沅这下连呼吸都放轻了，浴室里静了几分钟，高科被他锋利的视线盯着，好似被剖开身体看透了血淋淋的内里，他紧张得吞咽着口水，动也不敢动。 好一会儿，这僵硬的气氛才被盛先生一声轻笑给打破了。 “为什么这么问？” 高科抬头看向盛先生美丽的眼睛，他朴实的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为难，“唔，因为，盛先生您看起来就很难过。” “盛先生，都会好起来的。” ...... “不会好了，小高，你不明白。” 盛先生闭上眼睛靠在浴缸上，满脸疲惫，他眼下的阴影又厚又重，那是压在他身上难以醒来的噩梦。 这时，一双粗糙的手伸进水里放缓力道给他做起了按摩 。 “盛先生，我明白的，嗯……我这人不太会说话，但我会照顾好你的。” 盛先生依旧闭着眼，没再说话。 ..... 高科确实很会照顾人，他的手很大很暖，按着盛先生苍白无力的腿很舒服。 他虽然长得人高马大，不笑的时候看起来还有点凶恶，但委实心细。 盛先生看书累了，他就贴心地递上水和廖阿姨做的点心；盛先生闭目养神，他就会走上去给先生按摩太阳穴和肩颈。 他会在阳光明媚的早晨带着园丁刚摘采下来的百合踏进盛先生的卧室，他会爽朗且大方地跟先生问好，然后开始帮助先生洗漱穿衣。 他态度端正认真，连挑剔的刘助理也很满意。 唯独盛先生很苦恼，甚至越发难以在他面前保持应有的平和。 因为高科实在是太会照顾人了，让他那颗已经决定日渐枯萎的心，难以忍受地又跳动了起来。 盛先生觉得不行，他得辞了高科。 “为什么？！”刘助理明艳的脸上满是不解，她不顾盛先生的反对直接反驳道：“不行，高科他把你照顾的很好，也很老实，我觉得挺好的。” “我觉得不好。”盛先生捧着高科给他冲的咖啡，一边喝一边气势低靡地拒绝。 刘助理按了按眉心，觉得脑壳疼的厉害：“老板，你说你要静养，OK，那我就让你静养，反正公司在正轨上，没人管也不会垮；你说你心情不好，那咱就搬到郊区，空气清新美丽，我也不计较来回两小时车程：你又说上个护工手脚不干净，那我给你换，监控里看他确实贪恋你的美色对你动手动脚的......可是老板，高科真的很好，您就当是做慈善......” “什么做慈善？”盛先生听到这第一次皱起了眉，他意识到刘助理可能有事没跟他说清楚。 “先不管这些，老板，你不去看腿，不去看心理医生，不去接受外面的世界，就任由自己在这里发霉腐烂，阿雅知道了会哭的。” 盛先生猛得抓紧了陶瓷杯把，他一言不发，拒绝再说一句话。 后来刘助理走了，但她仍旧不同意换掉高科，而盛先生也忘记了先前的疑问。 出门时，高科朝她感激地笑了笑。 刘助理则有些歉然：“抱歉了小高，我老板有些，嗯……拧巴，他脾气不好。” 高科觉得刘助理好像搞错了，盛先生的分明是很好的人，至于先生为什么要换掉自己，大概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吧…… “先生的腿.......” “不是生理上的问题，大概是心里原因，小高，你做的很好，至少他很喜欢你冲的咖啡。”刘助理说到这笑了一下，很是宽慰，“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也麻烦你了，谢谢你小高。” ...... 盛先生开始单方面的跟高科冷战了。 伺候人的活儿还继续干着，但两人几乎没了交流。 高科冲的咖啡还是很得盛先生喜欢，但盛先生没有再说过一句谢谢。 头发花白的管家朝高科露出一个无奈地笑，“他脾气挺臭的是吧？你别放心上，过段时间就好了。” 高科点点头，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反正盛先生一直很乖，好伺候得很，相比以前，他倒觉得现在的先生更有人气一些了。 虽然，嗯……有点幼稚。 毕竟他外甥女现在都不用冷战这一招啦！ 说到外甥女，高科有点烦恼。 她妹妹和妹夫因为生意，这周末要出差两天，他们想把燕燕交给他照顾，高科不忍心拒绝，所以就就接了下来。 本想请两天假，但没想到先生居然没同意...... 管家觉得好笑，这不是先前还闹着要换人嘛。 “要是我做个刻薄的老板，说不定他就自己辞职了。”盛沅翻了一页书，葱白的指尖搭着米黄色的书页，就像精致的艺术品那般养眼。 他侧头望了眼书房门口，知道那个老实汉子正在外面候着，盛沅叹了口气，也觉得这段时间他变得不太像自己了，“原因？” 管家从善如流地回答，顺便多夸了几句高科：“那孩子的外甥女要在他家住两天，他怕有心事照顾不好您，所以想请两天假，您不用担心，这两天的临时......” “带过来吧，外甥女。” “......已经安排好了……嗯？”管家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 “园子里也好久没孩子来玩了，让小高把他外甥女带来住两天，打扫个房间给小姑娘，弄得可爱些，家里的游戏室有每天打扫吗？弄一下，再备些好吃的，女孩子都喜欢漂亮衣服吧，叫下面人去买些。”盛沅无意识地摸着书页的折角，他那么洁癖的爱书一人，居然对此毫无知觉。 管家心里有些激动，他们家先生好像又活过来了！ 说到这，盛沅顿了一下，他想起每日高科为他洗漱时跪在浴缸外的场景，结实的手臂，宽阔的背，笔直强健的腿，还有被热汗和水汽浸湿的衬衫，它们贴服在高科隆起的胸膛上。盛沅透过那层薄薄的布料，清晰地看到了高科小巧的淡褐色乳头，那两片饱满的胸肌...... 盛沅似乎感受到了许久没再出现的冲动，他干咳了一声掩饰走神的尴尬，紧接着又神色如常地交代道：“给小高也多备两件衣服，住在这里这么多天，换来换去就那几身，看腻了。” 管家一一应下，并且心里乐开了花。 ...... 燕燕是个很乖巧的女孩子。 她站在花园的凉亭里看花，盛沅被高科推着走近，看着她粉白稚嫩的侧脸，心里十分安宁。 他招招手喊小女孩过来，但是燕燕像是没听见那般一丝未动。 盛沅疑惑地去看高科，这怕是冷战以来他第一次主动跟高科有眼神交流。 高科一方面觉得高兴，一方面又为燕燕的事感激，同时又怕燕燕冒犯了盛先生。 “额，对不起先生，燕燕不是故意的，她听不见，她是......是聋哑人。” 盛沅惊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该为不了解高科的生活而懊恼，还是为可爱的燕燕惋惜。 ...... “燕燕的爸爸妈妈都没问题，只是这孩子可能天生命不太好，但好在我妹妹和妹夫都是坚强开朗的人，虽然看病辛苦，但好歹家庭是和睦快乐的。”高科推着盛沅靠近燕燕，等近了，燕燕才突然发现似的转过身来笑着鞠了个躬。 她用手语表达了谢意，然后又说了些什么。 不用盛沅示意，高科就自动翻译了起来：“燕燕说谢谢先生能让她来这里玩儿，这里的花园好大，花也很好看。” 盛沅难得真心实意地笑了。 ...... 燕燕被带走去游戏室玩了，高科便推着盛沅继续赏花。 “先生，你刚笑得真好看。” “我以前笑得丑？” 高科有些局促地吱唔了几声：“唔......也不是，先生怎么样都好看，只是以前总觉得您太累了。” “嗯，那我肯定是好看的。”盛沅避重就轻，他还不愿对高科坦白太多，他怕吓着高科了，又不愿高科一同承担他的苦闷。 “嗯嗯嗯，您最好看了。”高科了解深意，也体贴地没有追问，他哄人似的附和，有些宠溺。 盛沅听了又笑了一下，但他没让高科看见。 ...... 燕燕要做一份关于蝴蝶的实践记录，上面要有家长的签字，高科签了，燕燕又嫌弃他舅舅的字丑。 燕燕当然也是故意逗舅舅玩的，但先生看了，却毫不留情地嘲笑了高科许久。 “明天开始跟我去书房练字，写的也太难看了。”盛先生挑剔地嘱咐道，他还让管家去准备些钢笔、毛笔。 高科无地自容，又怕累着先生：“不用麻烦了，先生，我这字又不写给别人看。” “只写给我看也不能这么随意马虎的，明天开始上午下午各练一小时。” 管家在一旁听的脸臊，什么叫只写给您看哪先生？然而两个当事人都没有发觉，依旧在那商闹。 “可是，可是会耽误您看书的！”高科才不要练什么字，他最讨厌读书写字了！ 但是盛沅铁了心要好好训导他，“你练字又不影响我看书，就这么定了。好了，开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