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春雪

    番外（三）春雪

    抵达北京的时候，春雪还在这座城市里下个不停。

    高小虎在这一天踏进了萧程泽的公寓里。

    屋子不大，但很干净，有很漂亮的整墙落地窗，采光比高小虎在北门的房子不知好了多少。

    地暖也是开着的。

    萧程泽的母亲提前来到这里准备好了饭菜，等着两人回家。

    她面对高小虎，只是很客气地回应了年轻人的问好，看到高小虎走路的姿势怪异时眼神微动，但没有任何表达。

    吃饭的时候，高小虎像往常一样时不时给萧程泽夹一筷子菜，但他看到对面的女人皱了眉。

    时光蹉跎里，多么美丽的女人也会憔悴变老，她如今用再华丽和昂贵的衣装也掩不去优雅底下的沧桑。

    高小虎没管她，继续给萧程泽夹菜。

    有点像是当年在她眼皮子底下偷偷传递草莓的两个小孩，只是现在小豆芽一样的男孩们都长大了，有了更多的属于彼此的秘密。

    吃完饭，萧程泽的母亲提出单独跟高小虎聊一聊。

    他们坐在很宽大的沙发上，于是距离得很远，显得陌生和疏远。

    高小虎回头看了眼正在厨房里洗碗的萧程泽。

    如果在这张沙发上跟萧程泽搞起来肯定会很爽，至少他不会再被萧程泽撞得摔下去。

    “你不用太紧张。”

    高小虎回过头来看她：“我不紧张，您也别紧张。”

    女人还是皱眉，显然不太满意高小虎的态度。

    “……你跟程泽能走多远，是你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干涉，但是，我希望你们都别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高小虎说：“我不会让他后悔。”

    他觉着萧程泽也不会让自己后悔。

    虽然嘴上刻薄，但萧程泽对高小虎的好高小虎能看得到，那个人已经给了高小虎很多很多他所渴求的爱。

    女人看了高小虎一会儿，那眼神颇有一种过来人的轻视和冷静。

    “事实上，你们之间发生的事情比我想象中的要多和复杂。”

    “高小虎，我知道程泽很喜欢你，但他跟我一样都是自私的人，他……”

    “不是，他跟你不一样。”

    高小虎觉得这段谈话其实挺没意思的，还不如电视剧里演的扔支票的桥段精彩。

    “我不喜欢你，”高小虎说的很直白，“就算你是小泽的妈妈我也不喜欢你，不对，就是因为你是他妈妈我才不喜欢你。”

    “因为你没有保护好萧程泽，因为你贪慕虚荣才让他受了那么多罪，你从一开始就只考虑过你自己，但是小泽不一样。”

    “他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在那个家里忍受那么久，你难道没有想过原因吗？”

    高小虎想起多年前那个瘦削的，伤痕累累的，满目绝望的少年，心疼得无法呼吸，可他那时还要装作对那些疮痍视而不见，他得对着萧程泽笑，把最后一点自尊留给萧程泽。

    “他一点儿也不自私，自私的人只有你。”

    女人离开了。

    萧程泽和高小虎把她送到公寓楼下，期间三人周身尽是沉默的尴尬，但萧程泽一直紧紧牵着高小虎的手。

    看着女人渐行渐远的背影，高小虎捏了捏萧程泽手指，主动坦白：“我刚刚没忍住跟你妈瞎逼逼了。”

    “嗯，你说了什么？”

    “……”高小虎看到雪花飘落到萧程泽睫毛上，把黑覆上了白，“你肯定都听到了吧。”

    “没关系，说了就说了。”萧程泽把他扯到怀里。

    高小虎本来就是这样的。

    有时候暖得贴心，有时候也热得灼人。

    他轻吻过高小虎的眼角眉梢，缓声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你讨好她或是怎么样，我让你见她，只是想告诉她，我还是把你找回来了。”

    高小虎听不太懂，但没关系，只要萧程泽没生气就行。

    “对了，你那个沙发……”

    “沙发怎么了？”

    高小虎露出淫笑，勾了勾手指。

    萧程泽便低下身，把耳朵凑到他唇边，感受到他吐露的热气。

    四月春雪于风中飞舞，在两人身上和头上都积了层浅浅白绒。

    如同，相携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