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无处安放的心【我喜欢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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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ruggle more， and I am free 只要再克制一下，我就会解脱 From pangs that rend my heart in twain； 这割裂我内心的阵阵绞痛； O long sigh to love and thee， 最后一次对你和爱情长叹过， Then back to busy life again. 我就要再回到忙碌的人生。 -----------------Lord Byron “Betty院长，真是谢谢您了，那我们就先走了。”保养得当的妇人说完，歉意地看了眼跟在老院长身旁的小男孩，带着身边的孩子走了。 小男孩长得极精致，瓷白的皮肤衬着粉嘟嘟的脸蛋，软软的短发是极浅极浅的金，连带着眉睫也是浅淡的金褐色，一双眼睛却没有因此被埋没，反而更显深刻，像是被特意勾画过。羽扇般的卷翘长睫扑闪扑闪，仔细看的话会发现这孩子的瞳色也很浅，那眼窝，眼型都像是被精心设计过，略长的眼尾挑起漂亮的弧度。分明是一副外国娃娃的长相，深刻的五官偏又带着说不出的东方美，让人不由就要多看几眼，真心赞上几句“好看”。 可就这么一双漂亮的眼睛，此刻却盛满了泪水，小小的人儿紧紧攥住了老院长的裤腿，始终没有哭出声，却更显可怜。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被人放弃了，即使眼前的妇人向来很喜欢他，也问过他要不要当她的儿子，可最后被领走的还是别的孩子。 一个偶尔会来照顾他们的阿姨说他不男不女，根本不会有人要他。 小小的孩子没有性别概念，却知道他是被人厌恶的存在。 妇人走后，小男孩避开老院长，躲在楼梯背角里哭，一个尖利的声音却在此时响起。 “贝安！贝安！你在哪？给我出来！” 小男孩吓得缩了一下，却还是在那声音变得更加愤怒之前走了出去，低声弱气地道：“阿姨，我在这里。” “我叫了你这么多声，听不见吗？”看不清长相的女人推了小男孩一把，小男孩跌坐在地，手掌恰好磨到了小石子上，瞬间见了血。 “烦死了！”那个女人权当没看见，半拖半拽地将小男孩带走，一路谩骂个不停。 小男孩被带到浴室，想到女人总是对着他的下体说些厌恶至极的话，便遮了遮，他不想惹得女人更生气。 “挡着干什么？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这种畸形儿洗吗？”女人拿水浇他后还不解气，转而将水温调高，朝他的下体浇去，“你再挡啊！再挡啊！” 小孩子的皮肤本就稚嫩，被烫水淋到的半侧身子瞬间就红了。小男孩一边哭一边躲，“对不起，对不起，阿姨对不起，我不敢了...” 女人的脸是一团黑雾，小男孩看不清，却本能地对这个坏脾气的女人感到害怕。孤儿院的孩子们都是统一时间统一洗漱的，只有他总是被特殊对待。他本就招人讨厌，这次他又错过了洗浴时间，女人生气是应该的，小男孩只能一个劲地道歉，直到女人消气。 小男孩浑身皮肤发疼，女人解了气，恶毒地骂他狐媚子，转身却将他推进了一个青面獠牙的男人怀里，他惊恐地挣扎着，高声哭喊着老院长的名字，那青面獠牙的男人却揪着他的头发向桌角撞去。 “嘭！” 柳沐明猛地惊醒，冷汗直流，急促地喘息着。吸进肺里的空气全都冰寒无比，让他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惧意渐渐消散，柳沐明几近痉挛的心脏才好受些。自从他成了柳家的孩子，有了母亲，再到后来有了父亲，有了弟弟，他已经很久很久不曾梦到过这小时候的噩梦了。 只是他似乎又要失去这一切了，柳沐明有些悲伤地想。 柳沐明没了睡意，发了会呆便起了床，刚一打开门就见柳沐焱从对面的房间出来。 “哥哥...早。”柳沐焱明显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逃也似地往回跑，“啊，我忘记漱口了！” 柳沐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柳沐焱就跑没影了。 那天之后，柳沐焱就开始躲着他。聚会，生日，游园，电影，打工...柳沐焱突然忙了起来，早出晚归，有时甚至就宿在熊小胖家，面都很难见上。 柳沐明突然就有些委屈，他迫切地想跟柳沐焱说上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解释或是道歉都显得怪异且无力，他甚至害怕听到柳沐焱亲口承认对他的厌恶。每次他握着手机思绪万千，最终也只能以哥哥的姿态叮嘱一句“别玩太晚”。 说到底，他是不是连做哥哥的资格都失去了？ 沐焱真的，这么讨厌他吗？ “沐明今天起这么早啊！”柳母的声音将柳沐明逐渐沉落的思绪拉回。 “恩，妈妈，再等一会就可以吃早餐了。爸爸和沐焱呢？”柳沐明将煎好的培根夹出摆好，笑着答道。 “你爸在刮胡子，沐焱等会再叫他。”柳母看着柳沐明将鸡蛋打入洋葱圈里煎，那香味直冲大脑，弄得她肚子都空叫了几声，迫不及待地给柳沐明递起鸡蛋来，“对了，你房子看好了吗？” “约了VR中介，今天再看看应该就能定下了。” “行。”柳母将柳沐明做好的第一份早餐往外抬，却被早就眼巴巴偷等在外的柳沐焱风一样地抢去了。 “妈妈，我打工要迟到了！爱您！” 柳沐焱逃得飞快，柳母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对他横眉，就听见了大门开关的声音，一时有些噎。 “最近宠物店开门这么早？”人都跑了，柳母也没法说什么，可是被夺食怎么能忍？于是转过身恶狠狠地对柳沐明道：“沐明你看你弟弟！今晚就给他锁在门外不要回来了吧！” 柳沐明无奈地笑了笑，“妈妈，我给您煎个最好看的。” 柳母这才满意了，转而问道：“说起来，那小子申请的学校都下通知了，他是不是又要去缠着你了？” 柳沐明摇头，微微苦笑了一下，“沐焱申请的几所学校历史系都挺好的，看他喜欢哪吧。” 柳沐焱现在怕是最不想见到他了。 “他不是最喜欢你么？”柳母理所当然道，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也没有把这个事放在心上，盯着即将出锅的早餐双眼放光，“我和你爸爸要出去玩，这次要去长一点。” “恩，什么时候走？”柳沐明并没有感觉很惊讶，柳父柳母职业都很自由，经常会找个地方住上一两个月，活得很是潇洒惬意，现在柳沐焱也上大学了，更是没什么牵挂了。 “下周吧，还没定。啊！好香！我去看看你爸弄好没。” ----------------------------------------------- 这边其乐融融的早餐时间，柳沐焱却是端着盘子走在曦光轻洒的大街上，一点透亮自草叶中滚落的生机他看不到，拂面而过的纯净清新他呼吸不到，他只觉世界泥沼遍布，阴雨连绵。 之前熊小胖追校花无果时，曾为他的低落疯癫冠过名----还没相恋就已经失恋了。如今柳沐焱是真的感受到了那种失魂落魄和迷茫。 是的，迷茫，柳沐焱好像被抽空了一般，热情，期盼，信仰，依赖，他一直以来的梦，全都没了。他已经努力避开了哥哥，尽量不让哥哥回想起那段不堪的乱伦，他想，总有一天哥哥会淡忘，会原谅，可哥哥还是选择了搬走，彻底不要他了。 柳沐焱望着盘中精致的早餐，金黄酥脆的土司，酸甜适中的茄汁炖豆子，香脆的培根，还有全无一点焦边的煎蛋，哪一样都是他爱吃的，可一想到哥哥做的早餐吃一口少一口，柳沐焱就舍不得起来。 “柳沐焱，让你训狗没让你虐狗，你干嘛呢？”和柳沐焱一起打工的熊小胖见他面前一排小狗不停抬起爪子，想要完成“握手”的指令而不得，不禁替它们抱起不平来。 “早上也是，端个盘子坐在店门口，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来要饭的。”熊小胖想了想，觉得柳沐焱真的很反常，便凑靠过去贱兮兮地道：“失恋啊？” “还是说柳大哥终于发现你的恶劣本质，深感被骗，痛心疾首，把你赶出来了？” 熊小胖说完就“哈哈哈”地跑了，却没见柳沐焱追他扭打，颇有些尴尬。回过头，柳沐焱还蹲在原地，目光幽幽地望向了别处，眼底阴郁，还叹了口气。 (⊙_⊙)? 完了完了，这孩子别是傻了吧？ --------------------------------------------- 晚间的时候，陪着柳沐焱打了游戏，撸了串，瞎了晃的熊小胖终于把他赶回家了，虽然他“失恋”那会也是这么折腾柳沐焱的，但谁也扛不住连续几周起早贪黑的颓废啊！命和友情之间，他选择命！ 柳沐焱一直尽力的用别物来分散注意力，可他就好像处在了别的空间中，看什么都隔了一层，明明表面开心着，但其实喜怒哀乐都像是和自己没了关系。而当他每每被思念趁虚而入的时候，心脏都像是要被空洞捏爆一般难受。 柳沐焱望着柳沐明房间的方向，那里一片漆黑，显然柳沐明已经睡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深吸了几口气才走进家门。 他不知道，柳沐明其实每天都开着一盏床头灯等他，要确认了他安全到家才放心。好几次柳沐明都是靠着床就睡着了，那床头灯也是通宵亮了好几宿。 柳沐焱刚一进门就被觅食的柳母撞了个正着。 “哎呀，这不是我们小木瓜吗？好久不见呀~” 柳沐焱还没出生的时候，柳母给他准备了两个名字：男的就叫柳沐瓜，女的就叫柳沐花。虽然后来也没取用，但调侃柳沐焱的时候总少不了这个小名。 “妈妈，我就知道您不记仇。”柳沐焱故意提起早上的事作为回怼，却不想自己心间又是一阵惆怅。 柳母威胁地白了他一眼，转而看向柳沐焱拎着的食盒，问道：“带了啥好吃的回来啊？”一边问，还一边嫌弃柳沐焱身上的炭火啤酒味。 “烧烤。”柳沐焱将食盒放下，拉了椅子准备陪柳母吃宵夜。 “这给你哥哥带的吧？那你不早点回来？你哥哥怕是已经睡了。”柳母翻了翻几个食盒，一半是各种烤串，一半则是烤年糕----柳沐明最爱吃的烧烤类。 柳沐明因为种种原因，不知不觉就养成了颇为自律的性格，年轻人喜爱的烧烤他不怎么感兴趣，唯独烤年糕是个意外。柳母想到这里，不禁小小嫉妒了一把。 “恩，可以明天热来吃。”柳沐焱情绪有些低落，他其实没有刻意要带什么东西回来的，只是等他回过神来时，这些东西就已经拎在手中了。只是他再也没法献宝似的敲开柳沐明的门，缠着柳沐明了。 “恩，不过热的没有现烤的好吃了。对了木瓜，我下周要跟你爸爸出去玩了，你学校定好没？”柳母挑了个烤翅啃着问道。 “学校？”柳沐焱皱眉，这些天他一直过得心不在焉的，柳母一提才想起来，“还没。” “你要是错过了确认时间，最后没学上，我可不管啊。”柳母斜睨他，眼含揶揄，“你哥哥要去U大任教，你不去缠着？” 柳沐焱笑得落寞，“哥哥怕是不想看见我。” 柳母嘴上不停，一脸“这傻子在说些什么让人听不懂的话”的表情，新奇道：“你跟你哥哥吵架了？” 哎哟哟哟，不得了，奇闻啊！柳母心中一阵八卦激动。 柳沐焱低着头没有说话，良久柳母才终于察觉到了不对，逐渐被沉重的气氛所感染，再没了玩闹心。 “妈妈...”柳沐焱声音嘶哑，竟还有些颤抖，这样脆弱的样子柳母也是第一次见，“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了...”柳沐焱眼眶通红，“哪里都好难受。” 柳沐焱已经撑了太多天，忙碌的时候，所有情绪都成了机械化的输出，一丝一毫都达不到心底。可一旦闲下来，他连呼吸都会锁窒。他多么希望能被狠狠地骂一顿，打一顿，能有什么来约束他强迫他，让他不得不放下对哥哥的感情，让他不必再在反复的折磨中独自支撑，因为那实在太难了。 “我喜欢哥哥。”柳沐焱无助地捂住了脸。 “喜欢哥哥...像爸爸喜欢您那样的，喜欢。” ----------------------------------- 小科普： 拜伦：乔治·戈登·拜伦（Geordon Byron），英国19世纪初期的浪漫主义诗人，他在他的诗歌里塑造了一批“拜伦式英雄”。他后来参加了希腊民族解放运动，并成为领导人之一。 他的诗都超经典！翻译也是超级棒了！其实大多数时候我都觉得中文比原文美，用英文读东西总觉得干巴巴的.....可能是先入为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