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顾清一整夜都睡得迷迷糊糊，温明琛进来查看的时候他紧闭着眼蜷缩成一团，眉头微蹙好像做了什么不好的梦似的，不安稳极了。

    温明琛这时候又会心疼了，他原本也不想这样的，只是顾清那种漠视的态度，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俯下身轻手轻脚地把人抱进怀里，解开顾清身上锁着的那些器具，又低头亲了亲顾清苍白的脸，才把人放回床上。

    三个月了，明明每次都被欺负得哭得可怜极了，却一句求饶的话都不肯说。

    温明琛一直静静坐在床边，看着顾清在黑暗中沉睡的脸，直到口袋里静音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边的信息，眉目被手机屏幕的幽光照得冷峻异常。

    床上的人依旧沉睡着，温明琛握着手机，垂下眼露出个自嘲的笑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当初接近顾清，本就是目的不纯，如今……虽然原因已经大不相同，但到底还是做了同样的事情。

    并且，早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

    顾清早上悠悠转醒时，正被温明琛扶坐在他怀里换衣服。

    身上磨人的器具已经不见踪影，男人细心妥帖地给他穿上熨好的衬衣，见他虽然已经睁开眼睛但还有些迷瞪，温声解释道：

    “您忘了？今天是要去公司的。”

    顾清混沌的意识这才逐渐清晰，回想起来昨天哥哥的助理是专门来说今天是要去签字的事的，以及……当着助理的面，被温明琛用道具强迫到高潮的屈辱。

    原本困顿柔和的眉眼霎时间冷冽下来，顾清紧抿着唇，直接毫不客气地挥开了男人正在给他系衬衫扣子的手。

    “出去。”

    清脆一声，手背被打得生疼。

    温明琛却没有丝毫的愠色，甚至还微微笑着起身往后让开了一些，恰如其分地扮演回温顺的仆人角色。

    “那我先下去准备早餐了。”

    意料之中的毫无回应。

    温明琛静静看了他一眼，缓步退了出去。

    即使只有顾清一个人，餐桌上的早餐也丰盛地摆了一桌，清粥小菜，早茶点心应有尽有。

    顾清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温明琛正在餐桌旁摆放餐具，见他下来，正准备开口说话：

    “您……”

    但顾清只是轻轻瞥过他一眼，甚至脚步都没有停就径直快步走向大门了，紧接着就是厚重的开门声和门再度关上的声音。

    温明琛看着合上的大门，这才缓缓收敛了笑意，慢慢放下手中的餐具，沉下眼显露出阴鸷落寞的神情来。

    .

    顾清并不常来公司总部。

    父亲和兄长大权在握，自然轮不到他来关心家族集团的事务，甚至他哥哥很早就明说过，公司的事情由他顶着，阿清只用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

    但现在……却完全不同了。

    顾氏企业在短短月余间大厦倾颓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可偏偏也是这个时候，他父亲病重入院，他哥哥人在海外失去了联系下落不明，一切重担都压在了他这个平时悠闲度日的闲人身上。

    可他什么都不懂，不就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吗。

    ——真的是好计谋。

    顾清垂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已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他被安排在一个空荡的会议室等着，过了好一会才推门进来一个人，却已经不是昨晚的那个助理了。

    一杯热可可和一袋精致的三明治被毕恭毕敬地放在了顾清面前，一身职业装的女秘书对他巧笑嫣兮地说了句：

    “您应该还没有吃早饭吧？我们贺总还要等一会才有空，您看……”

    顾清皱起眉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早餐，转头轻轻朝她笑了一下：

    “谢谢，我等着就是了。”

    女秘书几乎被他那一笑晃了眼，仿佛是没想到他那么好说话似的，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转身出去时还不忘轻手轻脚地带上门。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那位贺先生却一直没露面，直到桌上那杯原本热气腾腾的热可可都快凉透了，刚才那个女秘书才拿着几份文件进来。

    “真的很抱歉，我们贺总临时有事，实在抽不开身——”

    女秘书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脸，以为这下青年再怎么说也会显露出不悦，却没想到顾清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接过了自己手中的文件。

    只草草地翻了几页，就从口袋里拿出钢笔直截了当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没有预料之中的推脱，甚至连一个字也没问，仿佛那不是什么股权转让协议，而只是一张随便什么不重要的纸一般。

    就连顾清把文件递回给她，女秘书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接过后下意识说了声谢谢，然后悄悄往桌上瞥去一眼。

    ——桌上的热可可和三明治还原封不动地躺在原处。

    她犹豫着正想说些什么，却不防顾清先开口了。

    青年唇边的笑温和有礼极了，但目光却清透冷冽地顺着女秘书的视线扫了一眼桌上。

    “麻烦你去问一下，他还有什么想要的。”

    然后转过头来，微扬着下巴，神情淡淡道：

    “……拿来我一并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