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全国人民心中的男神怀上你的孩子,可真有种哦(金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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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友那一副活生生丢了魂的样子,顾淼忍不住伸出手去,拍拍虞向海的肩膀,以示安慰。 “你别搁这跟我开玩笑了……他到底怎样,伤势如何?”虞先生只觉得自己喉口发紧,心脏像是被什么沉甸甸的巨大铅块猛地砸了一下,难受极了。 他内疚到甚至不敢正视对方探寻的视线,却还不忘勉强挤出半个粉饰太平的笑。 “……” 顾淼都快看愣了。 要知道,他俩可以说得上是从小穿同一个开裆裤长大的交情,这么多年来,也没少见证过虞先生身边野蜂飞舞,花丛遍布,顾淼对他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丢一个的性子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何曾看到过自己好友脸上竟然也会露出这种表情—— 那个笑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失魂落魄到了极点,尤其在他听到‘孩子’这两个字的时候,目光中明晃晃的心碎怎么都掩藏不住。 难道以前自己认识的那个一天到晚游戏人间见色忘友总把人生苦短及时享乐挂在嘴旁的虞总终于栽了? ……好家伙。 顾淼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当年他前女友和前前女友时常作小鹿乱撞样儿一脸红心地感慨,说人世间若有顶级蛊王那必定当属洛云帆。 他看着曾经也是群芳从中过片叶不沾身的虞总如今这一副真情实感肝肠寸断的模样,他就不得不信这天王大概真有什么不了不得的蛊术,轻而易举就给浪子回了头,渣男转了性。 “老虞。”顾淼陪他在走廊外面的椅子上一同坐下,劝慰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你好歹也敢作敢当,你要认我这个兄弟,就认真听我一句劝——” “以前怎么样咱都不提了。吃干抹净还不认账那可不行,要是你的锅,你就得担着,对吧?堂堂男子汉,有错就该认,这有啥可丢脸的。”医生作为至交,平日里倒也难得和自家兄弟用这种语重心长的口吻。 见虞向海那难得一见的伤感模样,顾淼真是新鲜又震撼,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还很困,忍不住又开始唠起了嗑来:“不过话又说回来吧,人可是全C国最有名的大明星,是天王欸——老虞你快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把人搞到手的?不仅睡到了,而且居然还连孩子都给人弄出来了!” 顾淼说到这里,大概是医生的职业病在作祟,比起八卦,他的口吻倒像是兴奋中夹杂着一丝惋惜:“可太少见了,他这样的体质,临床案例我还是第一次见呢……能怀孕简直是个奇迹。你真是有福哦老虞。洛云帆可是全国人民爱而不得的男神呢。” 他话音一转,再次叹了口气:“哎,只不过……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了。可惜啊。”医生还颇为遗憾地摇头感慨,哪里知道这番话对于身旁这个才刚回头的浪子来说威力不亚于火上浇油。 虞向海听到这话后陡然一怔。他握紧了拳,本就漆黑透不出半丝光来的眼底像是关着一头年深日久的困兽,突兀被唤醒之后,开始在他内心最隐秘的角落里撕扯翻搅。 他本来想不明白,这要命的煎熬和内疚是因何而来。 可偏偏刚才顾淼那一席话,就像开启闸门最后那一把关键的钥匙,突然一下就揭开了他这些天来被有意无意忽视掉的、遮掩住的心声—— 洛云帆真不愧是万人迷,迷得倒芸芸众生,自然也能迷倒他。亏他之前居然还敢信口悬河,一厢情愿地以为他才掌握着绝对的主控权,却没想到头来,他不是狩猎的王者,而是扑火的飞蛾。 他曾信誓旦旦地以为自己可以伸手摘下天上的星星,锁在方寸之内的牢笼中任他消遣任他享用。 而那颗星星总会低头认输,总会乖乖认主,总有一天,会对他微笑,会陪他风流,会彻彻底底地变成他一个人的所有物。 可他错了。 直到这一刻,虞向海才终于意识到——原来从头到尾,那个真正被关在笼子里的囚徒,竟然是他自己。 他才是整场较量中,自始至终都被牵着鼻子走的输家。 输掉了游戏,还输掉了一颗真心。 男人伸出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胸口。 那里仿佛有把沾满了蜜糖的利刃在上头来回划着,让他的心脏一边悸动不已地跳着,一边又肆无忌惮地疼着。 在这场毫无征兆又难以割舍的痛苦与心动中,好友刚才的那番话,就像是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轻飘飘地洒下来一撮盐—— 让他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如此汹涌澎湃,又如此刻骨铭心的情感。 ……原来,真的有过孩子吗。 男人如同魔怔了一样,眼前不断地闪现出无数个一晃而过的零碎片段—— …… “我的洛洛这么好看,生出来的孩子也一定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宝宝。” …… “如果是姑娘就好了……要像你一样,有双眼皮,长睫毛,笑起来一定比天上的仙女还好看。” …… “要是不小心怀了我的种,是不是还要对你负责呀?大明星?” …… 他在床上说的那些话——他本以为是自己纵横情场时的得意,是花前月下的无意,可如今句句想来,竟然都是发自肺腑的真心。 而老天爷,明明都已经全部听到了。 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那个孩子,那是他和洛云帆的孩子—— 在他才刚刚得知曾经有这样一条生命存在过的时候,就已经彻底地失去他/她了。 他甚至就连孩子是男是女都没机会知道了。 …… “我进去看看他。” 虞向海在短短的几分钟里痛彻心扉。 他极少有什么大起伏的声线都有些哑了,只能借着站起身的功夫躲开了朋友的注视。 才没有让顾淼看到他此时眼眶微红的狼狈神情。 顾淼包扎的手法麻利又专业,那些惨不忍睹的外伤在绷带的遮掩下缠了一圈又一圈,一连绕了好多层,才终于没有往外渗血了。 虞向海坐在一旁,手里拿了个沾着温水的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洛云帆脸上不太明显的污渍。他明明和这个人同床共枕过无数次,却还是头一回像这样仔仔细细地凝视着这张好看到不可思议的脸庞,专注的目光中盛满着以前从未出现过的关心和在乎。 就连顾淼都看得出来,那双眼睛里的情感明明很深很重,可偏偏与之相反的——是他手上的动作,那么轻柔,轻得仿佛在他手心里的是一块失而复得的美玉,明明还是迫切地想要将之据为己有,却又害怕自己的力气稍有不慎大了些,就会把玉给碰碎。 “……” 顾医生一时看得是目瞪口呆。 自己今天真算是三更半夜开了眼——虞向海这个花心又滥情的渣男,也不知以前辜负了多少前赴后继的“真爱”,说他是生来就含着金汤匙的小王爷都不为过,从来都是一群人围着伺候他的份儿,哪曾见过他这样小心翼翼地照顾人呢。 “好了好了,老虞,既然人已经暂时没事了,你也别瞎担心了。过来我帮你脸上也消下毒。”顾淼实在是不习惯他这一夜之间突然就风流不羁人设崩塌的哥们,简直给他看得浑身都肉麻。 尤其他这个哥们平日里最是要面子,一出个门就讲究得不得了,像这样顶着一头鸟窝般乱糟糟的头发和脏兮兮的衬衣、额角都还在流血的画风,实在是太不像他了。 “他什么时候会醒?”虞向海握住洛云帆没有输液的那只手。 那只手很冷。 手腕又细得惊人,摸上去光滑,纤薄的一层皮肤下青色的血管看上去是那么脆弱,有种吹弹可破的易碎感。 正是这双手腕,曾无数次被他的一只手掌轻松地捏住——却没有哪一次是像现在这样,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搁在这儿,再也不会挣扎了,再也不能抵抗了。 明明有那么多次触手可及的机会,他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看看这个人,而如果当初的他能少一些自私,多一些体贴,再温柔一点,再耐心一点…… 再多爱他一点。 那——会不会一切都可以变得很不一样? 虞向海说不上来自己此时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以前的他从来没有体会过—— 这种无限接近于六神无主,又悔不当初的感觉。 “不好说啊。”顾淼哪里知道他内心的波澜万丈,只是实话实说地回道,“其实伤倒是不重,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都是皮肉外伤,唯一稍微严重点的就是,呃,那个地方。”他说到这里,好像意识到自己又不小心戳了人痛处,忙再三强调:“啊不过你放心,那个也不严重,好好休养一阵子就行了。过两天你把人接回去,弄点好的补一补,保准回到镜头前,还是和原来一样棒棒哒!” “……” 他话音才落,虞向海却忽然问了句:“……那这些伤,是不是会留疤痕?” 男人的视线从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床上的人,他的手甚至比之前握得还更紧了一些,两只明显大了一号手掌把洛云帆没打点滴的手包覆在其中,似乎是想要将那只苍白垂下的手捂得稍微热一点点。 大明星很安静地躺在枕头里,一动不动,脸上惨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看上去,一点生气都没有。 哪怕他睡着的时候,也不像这样。 印象里,这个人似乎总是有着异于常人的体力和精力,刻在骨血里的努力和敬业,是即使小他一轮的艺人都难以企及的意气风发,在舞台上熠熠生辉,在镜头前流光溢彩,在红毯上优雅大方。 在人前,完美无缺。 “……”顾淼愣了愣,他知道虞向海其实本来想要说什么。 洛云帆是国民男神,在演艺圈俨然已经成为传说一样不可复制的神话。一直以来,他都是所有粉丝心目中最完美的偶像。 如果有一天,大家发现自己的偶像不再完美了—— 那她们还会如当初那样,毫无保留地爱着他、护着他吗? ……或许,不会了吧。 人的喜欢,有时候真的很善变,很廉价,脆弱又易碎,经不起一星半点的移情别恋。 ——这个圈子永远都不缺长得好看的男明星。 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有哪个人,是无可替代的。 “安心啦老虞。” 顾淼当然知道虞先生心里在想什么。其实,他自己在处理完那些外伤之后也挺不好受的,却又只能安慰他道:“你放心好了,现代医学真的超级发达的,无论怎样的疤痕,理论上,都是可以彻底复原的。而且我刚才也看了一下,其实就是血流得多,看着吓人,伤倒是不深,估计不需要手术都会恢复得很好的。再说了,这方面人天王才是行家,演艺圈里面的人对外形的投资和保养都有门道和诀窍的。肯定比你比我都懂得多,咱完全不用操这份心。” 虞向海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太了解洛云帆了。 就算身体表面能彻底地复原,有一道伤痕,已经无可更改地在这个人的心上永久地扎了根。 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愈合了。 见好友神色黯淡,顾淼又锤了两下他的肩膀,打趣道:“喂,老虞啊,这么一蹶不振可就不像你了。你睡别人的时候那股不要脸的劲儿上哪儿去了?” 如今整一个斗败公鸡的架势,太丢脸了! 顾医生简直看不下去他这副情根深种苦逼样儿,呵欠连连:“哎,我不行了我真的要困死了,你一个人照顾病人行还是不行啊?要不然我还是把值班的护士叫进来……?” “不行。”虞向海拒绝得干脆,“还有——顾淼,你今天看到的,知道的所有事情,都绝对绝对不可以透漏出去半个字。” 他看着医生,神色无比凝重。 “放心吧,我可是全帝都最有职业道德的医生了。今晚来的不就是个普通病人?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你要实在不放心,可以留在这里看护,不用担心我说出去。”顾淼打了个哈欠,“这点轻重我还是有的。” “谢了,真的。他实在是……情况特殊,我都不敢送到别的医院去。” 虞先生心底真的十分感激,不由冲自己的好友露出一抹略带苦涩的微笑。 医生叹了口气,又问:“你确定,真的不需要联系他的经纪人吗?” 一想到这么有名气的公众人物现下正和他身处一室,说实在的,顾淼其实也有点担心。 这万一要是被曝出去,他打算怎么和所有人解释啊。 虞向海一听这话便立刻警惕了起来,语调也硬了几分,他很坚定、又很肯定地告诉医生:“除了你我二人,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他在这里。至少在他醒过来以前,你就当帮人帮到底,千万别让护士进来,好吗?这里有我守着就够了。” 他说得无比确信,口吻又严肃,眼神中甚至多少还透出些恳求的意味。 “哎,好吧。那你把人看好,我要去睡大觉了——” 顾淼跟他多少年的哥们了,当真没见过虞向海把恳求的话语说到这个份儿上,也就只能这么硬着头皮答应了。总而言之,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一周就这么过去了,消毒水的气味从起初的刺鼻变得越来越习以为常。 这期间顾淼给换了三次药。最后一次拆开绷带后,背上和手臂的伤口也基本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剩下一些稍微深点的,涂点去疤痕的药膏,估计也会恢复得很好。 果然美丽到极致的人总是拥有一份最得天独厚的偏爱。 然而,大明星却始终没有醒过来。 虞向海几乎每分每秒都在这里守着他,甚至压根就不敢离开这间病房——他生怕自己一走就会出什么岔子,况且,大明星现在这样的情况,他哪儿敢让别人照顾,就算是洛云帆的贴身团队,他也是不放心的。 而且……关于那个秘密,恐怕除了强行把他扒光的自己以外,洛云帆就再没有告诉过别的人了。 虞先生记得,之前某次他把洛云帆压着折腾到后半夜,事后他抱着美人在情事余韵中香艳撩人又温软可口的身子,问,那个叫秦羽森的,他知道吗?你这腿底下,还有个这么可爱的小洞洞呢。 他一边说,一边又不要脸地伸手摸了过去,手指在那被疼爱到都红肿起来的穴口周围来回摩擦,将本就敏感到极点的阴唇揉得颤栗不止——那地方本该青涩,曾经多少次都紧紧地闭拢着连一条缝隙都不留,却又在没日没夜的蹂躏和征伐中尝到了甜头,愈发饱满红艳的肉唇仿佛含苞待放的花,在日复一日的雨露滋润下,淫乱而羞涩地为他专属绽开。 而现在,那两条不着寸缕的腿被他一只大手强行打开,正当中才被糟蹋过好几轮的入口处摸上去一整个湿滑不堪,软得几乎随时都能掐出水来,稍微碰一碰,又难免会瑟瑟发抖,当真是可怜极了。 然而,明明看上去都已经是这种吃不消的状态了,却只需要被男人的指头随随便便撩上一撩,那朵早就被操透了的小嫩花又会情不自禁地翕合起来,活像一张贪得无厌的小嘴,一边朝外面淌着对方才刚射进去的精液,一边又被那几根不怀好意的手指揉出娇艳欲滴的形状来。 仿佛还在做出某种不知羞的邀请,好让他再插得更深一点,喂得更饱一点。 当时大明星已经被蹂躏得累极了,他侧过身子,即使腰部以下尽数被男人的气息搂了个满怀,也仍旧固执地保持这种背对着的姿势。 “他不知道。” 虞向海看不到洛云帆当时是什么表情,但,他记得他是这么说的—— “……如果知道了,一定会讨厌我的。” “哦?你就不怕我讨厌你?”虞向海搂着他的腰,哪怕是事后也仍旧不忘动手动脚。 “您怎样想我都无所谓。” 与他的身体所呈现出的热情殷切截然不同——大明星的声音里早就不见了方才沦陷在情潮中时那些不堪入耳的喘息。 在凉如水的夜色中,他又恢复了一贯以来的平静和冷淡。就像数不清多少次他在这个男人面前保持的——那种公事公办的口吻: “只希望,您能遵守承诺,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这样对您对我都好。” …… 虞向海后来才渐渐想明白洛云帆那时候说的‘无所谓’究竟是指什么。 他是那样在乎外界看法的一个人,甚至就连记者捕风捉影的不实报道,他都会介意——却唯独只对自己说‘无所谓’。 明明自己的手里才攥着对他来说最致命的把柄—— 怎么可以是无所谓呢…… 虞先生的心又焦虑又煎熬,可一下下抚摸着洛云帆头发的动作却又是一种完全相反的温柔,和以前或粗暴或戾气的动静截然相反,如今他指尖划过的每一寸皮肤,都只剩下全然的呵护与怜惜。 这么多天过去,洛云帆遭绑架的消息没有被任何一家媒体报道——多亏了虞先生第一时间高效完成了信息封锁,而那几个收在会所外面拍到了些照片的狗仔,想必也不太清楚整件事情的具体内幕,就算要编都编不出什么像样的版面来。 而作为唯二当事人的徐镜和纪疏星到底也要为剧组和片方着想,这种事若是曝出去了,同为一条船上的利益共同体,对他们谁都没有好处。 虞向海就是吃准了这一点,所以一点也不担心从这两人的嘴里会走漏风声。 这些天他一边要照顾昏迷不醒的大明星,同时还得严防把守着媒体那边的动静。关于绑架的任何细节——无论外头对洛云帆突然行踪成谜一事如何猜测,都一概默认三缄其口原则,并勒令为数不多的知情人士务必做到守口如瓶。 目前,洛云帆的经纪人只对外宣称他身体不适需要在海外休养一段时间,暂时不方便露面,因此所有原定的工作全部暂停,预期的拍摄档期也处于无限期的搁置中。 然而,这样下去显然也不是办法。即使导演那边已经尽己所能地抗住了大部分压力,但如果洛云帆一直不出现,那么极大的可能依旧还是——他最终会被资方给换掉。 毕竟前期的投入不会等人,砸进去的钱是实打实的,每一分都在等待着回本。 而一旦真的换角,必定会对他的名誉和口碑造成相当严重的打击。 …… 虞先生这些天茶饭不思,觉也没怎么睡好,但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其实这些真的都不重要,钱财也好,名誉也罢,统统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 所有这一切,都不能和这个人可以安然无恙、完好无损地站在他身边相提并论。 只要人能醒过来,洛云帆以后想要拍什么都行——虞先生别的没有,钱最不缺。 何况,比起那天晚上所发生的事,区区被换掉一个角色,又算得了什么。 男人闭上眼睛,越不愿回想,那让他痛苦的画面却越发清晰,好像被一把尖锐的利刃直勾勾地捅进了骨头里,再连皮带血地一起扯出来。 大明星昏迷不醒的这些天里,他会毫无征兆地浑身颤抖,弓着身体就像是要把自己藏起来。 ——就是当初,虞向海破门而入去救他时的那个姿势。 前几天顾淼就告诉他,洛云帆不仅嘴唇外面有伤痕,就连口腔的里面都有很多反复咬破的淤肿。 而伤在那种位置,无非就只有一种可能——那是他自己咬出来的。 把人带来的那天夜里,他们光顾着处理肉眼可见的伤口,没能来得及仔细检查,也就没能及时发现。 虞先生知道为什么。 因为,他看过那些视频 即使第一时间就把摄像机砸碎丢到了深山老林里,储存卡也捏得粉碎,然而那些画面,那些比梦魇还更加折磨人的画面,就算他拼命地想要从脑海里抹消掉,也仍旧会在夜晚降临时,化作淬了剧毒的尖刀,一点一点凌迟他的心。 在那间幽闭阴暗的屋子里,即使被铁链囚禁着无法挣脱,身体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洛云帆还是拼了命地用残破不堪的袖子去挡脸;无论那些人怎么羞辱,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一定……就是在那时候咬伤的。 虞先生在看到视频的一瞬间就全都明白了。 只要没能拍到脸,也没录到任何声音的话,就算是有视频又如何?就算未来哪天被公开发布出去,只要他这边一口咬死和自己无关——也压根没人能证明那段不雅画面中的主角究竟是谁。 即使是这样穷途末路的绝境,洛云帆也没有放弃过哪怕零星半点可以自救的希望。 他明明那么害怕,那么无助,却依然还是维持着冷静,很机智地和那些人周旋,拖延时间。可是,那些人渣显然没能在单纯的肉体凌辱中过够瘾,他们对他顽固的抵抗和挣扎很不满意,于是,又在接下来那段录像里——给他注射了一针淡粉色的液体。 虞先生捡起来的时候,针管里还有一小截残留。 他不要更认得里面的液体是什么玩意儿,那是纸醉金迷红灯区很轻易就能搞到的东西—— 最劣质的春药。 药性很猛,且立竿见影,会在被动催情后令人彻底失去自主意识。 果然,大明星在被打了针剂之后明显开始变得不对劲,他逐渐失去了神志,露在外面的皮肤上不断泛起大片的不正常红色,动作也越来越无法自控,然而——他却仍旧死命咬住了嘴唇,愣是没有在这残酷的暴行中叫出半点声音来。 为了抵挡药效,他甚至有些狂躁地拽扯束缚着手腕上的铁铐子,没弄两下,皮肤就被割到血流如注。 那些人完全没预料到他竟然是这样的硬骨头,居然到了这般田地都不吭一声,他们好像虐待狂一样,几乎完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从散乱的衣服里找出腰带,开始往他身上狠狠地抽打。 那一道道皮开肉绽的虐打声,哪怕隔着一层电子屏幕也如有千斤重,压得虞向海几乎无法呼吸。 鲜红的血从他赤裸的双腿间止不住地涌出来,很快就染红了地面。视频里那个无助的侧影缩成一了小团,疼得浑身都在抽搐,却垂死咬着牙没有发出过哪怕一丁点声音。 …… 那个视频虞向海其实只看了一次,就立刻把所有东西都给全部销毁了。 他花了好大的力气才强忍住心头不断翻涌而上的反胃感,那股想要杀人嗜血的冲动多少年都没有过了——天知道他差一点就直接扑上去,恨不得亲手把那几个畜生活体凌迟。 他肚子里面的孩子,他和洛云帆的孩子——才两个月大,就死得连个全尸都没剩下。 每当夜深人静,虞向海摸着洛云帆日渐消瘦的手腕,看着血管周围越来越多的针孔,几乎整夜整夜的被懊悔和自责深深地折磨着,根本合不了眼。 “是我没能早点发现你有孩子了,我去晚了……对不起洛洛,都怪我去晚了。” 他永远都忘不了—— 当时,洛云帆哭了。 那些眼泪无声地滑下来,在睫毛下面印出清晰可见的泪痕。每一滴,都好像在他的心里砸出了深不见底的洞。 人总是不醒过来,顾淼作为主治医生也着急得很——他每天看着各项指标焦虑心慌,嘴唇都上火起泡了。 “……可能,是他昏迷前受到了相当严重的精神刺激。不然理论上4时内就会恢复意识了。” 数据看上去明明都挺正常的。 医生万般无奈,最后也只能得出这么个结论。 “老虞,他再这样一直昏迷下去,会有危险的。”顾淼转身离开病房,把空间留给满面憔悴的好哥们,仔细叮嘱了一句:“——你一定要想办法,叫醒他。” …… 虞向海从未感到过如此无力。 其实,第一天第二天的时候,他还在想应该和洛云帆说些什么,又过了两天,他越来越着急,每天都在病房里来回踱步,要不然就是在楼顶烦躁地抽烟; 而等到了第五天,连顾淼都对这样的局面束手无策时,虞向海满脑子都只剩下一个念头—— 只要洛云帆能醒过来,他真的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宝贝我求你…求求你了,快点睁开眼睛好不好?别再贪睡了,你不是最勤劳的艺人吗?” “大明星,你再继续这样睡在这里,你的粉丝都要跑光了——她们很容易移情别恋的,你知不知道啊洛云帆?这年头娱乐圈更新迭代有多快……你知不知道……”虞向海叫不醒他,没辙到几乎差点气急败坏地要去拍他的脸,可真轮到手掌都挥过去了——快要扇下去的那一刻,他又怎么都舍不得。 以前在床上就是再怎么狠,他都从来没有打过这张漂亮的脸。 大明星就是假装做出那副温顺模样的时候都没有像这样听话过——软绵绵的身体就这样像布娃娃一样乖乖地任人随意摆弄,每天不知道多少次被虞向海抱在怀里,为他清洁身体,更换衣服,整理头发……男人总絮絮叨叨地又是威胁又是道歉,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说话说到喉咙都肿了。 却怎么都没有办法弄醒他。 这些琐碎的事情他做起来越来越顺手,就连顾淼身为一个医生给病患上药这种鸡毛蒜皮的职业所需,虞向海都心急火燎地给他全都代劳了—— 他看着这个如星辰般耀眼、比骄阳还明艳的人毫无生气地躺在病床上,明明平日里精力旺盛到一分一秒都不舍得浪费,此时却紧紧闭着眼睛,就连呼吸都那么微弱,每一天,都在衰减体重——再这样拖下去,估计就连输液的针头都进不了血管。 顾淼跟他讲过好几次了,如果真的醒不过来,恐怕就要做好长期都无法苏醒的准备,最坏的一种——可能会半身不遂,甚至变成植物人。 洛云帆是那么骄傲,又那么爱漂亮的一个人,他怎么甘心就这样一直躺在这里……要不是心电仪上还有折线,虞先生几乎每分每秒都提心吊胆。 到最后,他只能反反复复摸他的脸颊,拼命确认他指尖触及的皮肤还有一些温度,证明洛云帆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虞向海一直都是无神论的享乐主义者,他不信命运,也不信上天,却在这短短几天拼命祈祷着,在心底把他可以想到的所有神仙都求了一遍。 难不成真要像童话故事里的睡美人一样,需要王子千里迢迢献上爱的深吻,才会从沉睡中被叫醒么。 …… 虞向海以前老对这些骗小孩子的爱情故事嗤之以鼻,然而此刻他终于束手无策。 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童话,就好了。 男人一边这样想,整个人像是魔怔了一样低下头去。 在月光投下来的倒影里,大明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躺着——和之前一模一样,完全都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 而他小心弯腰地凑了过去,近乎虔诚地吻住了洛云帆冰凉的嘴唇。 …… 十秒……二十秒……三十秒……一分钟过去了。 也不知道就这样贴了多久,他忽然觉得床上的人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那一下动静太过轻微,以至于第一时间男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然而,就在虞先生沉在半梦半醒的心碎中还来不及回过神的时候,那对近在咫尺的眼睫毛微微动了动,竟然真的,就这样张开了—— “洛洛?!” 虞向海恨不得原地跪下把所有神仙菩萨佛祖耶稣都给排着队地谢一遍。 “我马上去叫医生,”他忙握住洛云帆的手,都没发现自己激动到就连声音都在打颤,“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还……还疼吗?” 然而,他喜出望外的心颤还不超过三秒,下一刻,虞向海就听到面前这个足足昏迷了半个月的人,用一种和往常完全不一样的、有点像撒娇似的声调,问他:“你——是谁呀?” “……”虞向海被突然一下问得愣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洛云帆,右眼皮没来由地一跳,脑子里几乎刹那间一片空白,“洛洛……?” “‘落落’是谁?”大明星歪着头,显然对面前的男人那过山车一样膨胀起伏的心情毫无察觉。 “你…你再装,我要打你屁股了…”男人唇边的笑完全僵住了,显得苍白又无力,握着他的手不自觉重了几分,甚至连语气里都几乎透着抹没什么底气的恳求。 ……他迟早有一天要把洛云帆这个又爱演又装蒜逢人就开屏的小孔雀五花大绑丢到床上好好惩罚个够! 那对漆黑的眼珠比往日看上去还要更深,在眼眶里滴溜溜转了两圈,竟有种和平常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而且,他从来——不会用这么明快的语气和虞向海说话。 见对方没答腔,洛云帆又好奇问道:“难道你在叫我吗?这是我的名字?” 他侧过头,环视了一圈四周,仿佛对当下自己的处境倍感困惑,眨了眨眼睛:“我这是在哪儿?你又是谁?还有——屋子里面,为什么不开灯?” 这一连串的问题太过诡异,听得虞向海后脖颈一阵发麻。他下意识看向了房间里那一盏确实被刻意调暗、但总归还是拥有基础照明功能的台灯,心中突兀地浮起来一阵强烈的不安。 “好黑哦,都看不到你人。”然而洛云帆就像完全没看到他似的,嘟着嘴唇没来由闹起了情绪,“这位答非所问的先生,可以麻烦你把这里的灯打开吗?你不开灯,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虞向海瞳孔骤然一紧,他只觉得背脊发寒。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迟缓地在大明星那双仍旧很明亮的眼睛前面晃了晃。 “喂,我在跟你讲话呢——听到没有啊?”洛云帆好像浑然未觉自己看错了方向,嘟哝着抱怨了句:“……你这人可真没礼貌。” 他说完,甚至还有些不开心地抬高了半边眉毛,仰着脸,像一只随时都可以对着陌生人跳上去挠一爪子的猫咪。 ——还是有点傲娇,脾气很不好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