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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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冬日初雪后的宁静,天空偶有几只雀鸟飞过,带着温度的阳光将雪融成了冰,经过一夜,屋檐上结了冰棱。 一间矮房的院子里, 身着赤色华服,身上佩戴着各样首饰的公子弯着腰抱着坐在椅子上身着白衣的素雅公子,一只手扣着他的后脑,抵着彼此的额头。 这个场景美好的就像一幅画。 “贺卿,我心悦你。”白青岫语调温柔而坚定,他自登帝位后,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了,只是以前,我心悦你几个字眼说了数次,其中真真假假说得他自己都不信的地步,浅色的瞳眸中认真而执着,只定定地看着贺卿,呼吸交错间,他说,“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贺卿的眼神松动了一下,声音有几分沙哑,只说:“陛下不是重病了吗?怎么到此处来了。” 白青岫指尖颤了颤,只是眼底有几分受伤,眼前人知道这件事,却没有回京而是选择继续生活,他是真的不在意了吗?王权富贵也好,自己也罢,他都不在意了吗? 在来找他之前白青岫为他找好了借口,只在小山村里,地处偏僻,想必不知晓这件事,可他知道了,明知自己重病,也不愿意回来看一眼吗? 那日“病倒”后,林相监国,他问:“若是找到了,陛下又该如何?陛下是君王,可贺卿有傲骨……” 是啊,贺卿不能一道圣旨就能让人屈服,白青岫想要的是他整个的人。 “我们之间的事,若是放不下,总该有个结果不是吗? 只是结果不该是这样的。”白青岫解释。 那日过后,白青岫难得做了个有关贺卿的梦,也是旖旎的梦,或许是以前的场景,梦境便无比清晰。 那时候的贺卿锦衣华服,眉目如画,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气质,这样的男子,或许世间有许多的男女为之倾倒吧,当然也包括了自己。 那是在贺卿的暗房里,“自己”被束缚在特制的床上,像是是另一种刑架,双腿大开,腿间的风景一览无余。 白青岫就这样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看着自己曾经厌恶的那些物件齐整地放满了整个暗房,长短粗细不一的各种玉势、珠串、绳子、鞭子、夹子…… 那些贺卿都在自己身上用过,只是或许有的用的多,而有的用得少。 床上的自己动了情,细碎的呻吟和淫靡的场景看得白青岫心跳快了几分,贺卿的语调冰冷,自己被蒙了眼或许看不见,贺卿的一只手只差一寸便触碰到自己的脸颊了,可他凝望了一瞬,还是收了手。 他从来都不是想折辱自己的,一开始就不是,白青岫知晓有权有势人家养的宠是怎样的,或许比养只狗还要下贱。 只是他喜欢自己,所以想这样对待自己,某一方面是取悦了自己的,彼时的自己,呻吟不是假的,潮红也不是假的,挺立的阳物也不是假的。 只是看他眼底藏着的情绪,或许他已然是收敛了几分,或许在床上他能玩的更狠,只是舍不得。 毕竟他是……总归与旁人不同,自己若是太监,失去了那东西,不能占有自己心爱的人,便只能这样一遍遍的给他打上标记和烙印。 地上铺了柔软的地毯,绳子是处理过的,并没有普通的那样磨人,手铐和束缚脖颈的铁物中间总有一层厚厚的动物皮毛,插入自己阳物顶端的东西每次都会在蜡烛上烧过才行…… 或许是自己那时被贺卿折腾的多了,越不想去回忆和承认的,如今却觉得有几分美好。 在他那里,是安心的,东方既白,白青岫从梦境中抽离出来,下身已然起了反应,他试着用手去抚慰,终究是不得趣,便就这样随它渐渐地低了头。 那几日发生了许多事,林询来报说是在洛城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贺卿,只敢断定七八分,是也不是要去了才知晓。 白青岫握了握拳,忍着起伏的心绪,只说:“我去找他。” “你谋划了几十年的位置,你舍得?”林询嗤笑了一声,反问他。 白青岫也笑了,这数月来,没有比贺卿还活着的消息更好了,只笑的明艳:“不舍得,皇帝病重,林相监国,半年为期,半年以后,贺卿回来,我便回来,贺卿不回来,我也回来。” “林询。”白青岫揉了揉眉心,忧心许久,如今终于有了几分倦意,只说,“贺卿和江山,我会选江山。” 他顿了顿又道:“但贺卿和我,我永远选贺卿。” 白青岫登上帝位后,才知这万里江山不是他一个人的,而这江山更是贺卿和无数将士用了血汗,用了数年光阴去守下来的。 如今皇家除了自己,并无可治世之君,若要过继一个来,至少也要十余年的培养,而这时间,他必须坐在这个位置上。 这半年,是他用了极端的方法空出来的,若是贺卿愿意回来,那么自己便护着他,又哪管流言蜚语,后人评说,若是不回来,那自己也要回来了。 若再不回来,只怕这天下又要乱上数年。 彼时,那只能等功成身退了,再去找贺卿,告诉他,自己心悦他,他与他,此生不相欺。 “这半年,麻烦林相了。”白青岫语调认真,这是重托。 林询无奈,只一拜:“臣尽心竭力。” “只是朕那几个兄弟们恐怕不会安分。”白青岫为了解决这一隐患,又在宫中耽搁了一月。 只不出所料,竟敢逼宫来了,如今朝局稳定,都是白青岫的人,他们倒也是胆子大。 只逼宫一条,便足以判死刑,白青岫饶了他们一命,只押入天牢,至于百姓如何说他残暴,兄弟一个也不放过,那都与他无关了。 白青岫只带了江引辰月二人,自长安出发,星月兼程,路上也花了大半月。 到林询说的那个村子的时候,雪已经停了,因为下了雪,白青岫只得将马留在客栈里,他却是片刻也等不得,只飞奔而来。 破旧的院子里,只一个瘦削的人坐在那,粗布麻衫,褪了锦衣华服也还是他,一瞬间,白青岫几乎有落泪的冲动。 看到自己那一瞬间,白青岫是从贺卿眼里看到了松动的,所有的防备和不安仿佛都卸了下来。 可也仅仅只是这样, “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白青岫半跪在他面前质问他,贺卿的模样有几分颓丧,他不该是这样的。 “我为您做的已经够多了,殿下。”贺卿扯出一个笑来,那双布满了茧的手略有几分粗糙,又万分冰凉地抚上了白青岫的脸颊,“我已经没用了。” “是我辜负了你。”眼前的贺卿和印象中的已经不一样了,白青岫只觉得胸口有几分刺痛,“贺卿,不管你有没有用,只是我需要你,我喜欢你。” 白青岫见他的眼底有几分质疑,只起身抱住了他,扣着他的头强迫与自己对视:“贺卿,我心悦你。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没有骗你。” “贺卿,我或许是个昏君。”白青岫苦笑了一声。 “你是说,你不爱江山爱美人是吗?”贺卿听到这样的言语,觉得好气又好笑,他高兴吗?是高兴的,白青岫为了自己而来,又说了这些言语,可他又是生气的,气白青岫对这百姓的不负责任,为了私情跑这样远来,若是君王出了事又该如何。 贺卿推开了他,只站起身,他一只脚踩在雪地上,另一只脚却使不上力,走路的姿势一瘸一拐好不狼狈,白青岫要去扶他,他却推开了来人,他看向远方的云彩,只说:“白青岫,我累了。 我做了许多恶事,也对不起你。我不是什么救国的英雄,我也懒得去争斗算计。 白青岫,我现在彻底的残废了,我如今这样,你喜欢我哪里? 你喜欢一个欺辱过你的太监吗?闻所未闻,你不觉得可笑吗? 离了我,你可以娶妻生子,也可以做一个治世明君。” 白青岫被推的后退了几步,有几分猝不及防,也有几分愣怔,贺卿变了,变得不像是以前那个他,可或许这样的才是贺卿吧。 他是人,不是神,自从自己认识他以后,都是他一直在给别人庇护,他总能算计到所有的东西,只要有他在就好像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自己的身后有阿姊,有贺卿,可他的身后只有悬崖峭壁。 自己啊,一直以来都理所当然,贺卿某种意义上,只是经历了许多苦难依旧向上爬的比自己年长的哥哥,也是自己喜欢的人。 是人总会有弱点的,也有缺点,也有脆弱的地方,就算是贺卿也会胆小,也会不自信,但是白青岫都下意识地去忽略了。 “嗯,很喜欢。我不需要你有用,贺卿。”白青岫想通了以后直接快步将人拉回了怀里,贺卿已经庇佑他足够久了,从今往后,他也想保护他。 贺卿的身量比较白青岫矮上一些,如今在风雪里,只越发瘦弱了,白青岫低头只对人耳语,放低了声音呢喃:“督主,哥哥,我只要你啊。” 贺卿只觉得耳朵有几分痒意,缩了缩脖子道:“若我不同你回去呢?你要绑我回去吗?” “不,我要留下来。还是说,贺卿并不想我留下来?”白青岫调笑道,语调总有几分惑人。 “您是皇帝,自然想在哪就在哪,只怕陛下留不了多久吧?”贺卿一语道破,他往往最能洞悉人心,若论下棋,这世上还无人能胜他,不过是他自愿推倒城墙拥白青岫为王。 就算是现在这样了,贺卿仿佛还是那个贺卿啊,白青岫由心地笑了,以前或许他很害怕这样的贺卿,算计一切的贺卿,只是忽然间,他很喜欢这样的贺卿,谈笑间一切都掌控在手中的贺卿。 他确实留不了多久,无论贺卿愿不愿意回去,总归趁着这段时日,他总要将人养好,白青岫弯腰,一只手直接绕过人的膝弯,将人打横抱起:“只是腿脚不方便而已,就算贺卿躺在床上不能动,那也不是废人……” 其实贺卿现在有几分惶然的模样,让人看了想欺负,可是现在不行,腿伤是战场上留下的吧,他不知道那几年贺卿遇到了什么,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若是以前,他必定字字珠玑,分寸不让,更别提让自己抱他,就算拿皇帝的身份压他有时候都不算管用。 何况这里只有彼此,若是以前,只怕被欺负的还是自己。 “贺卿。那纸矫诏不是我下的。” “我知道。” 白青岫想要解释,却无从解释起,只说:“贺卿,那年你离开的时候,我以为彼此的心意已经足够清楚。 但是,你好像从未真正的信我喜欢你这件事。” “也是,自古以来,帝王之爱皆不可信。何况我同你呢?两个只会算计的凉薄之人?”白青岫自嘲了一声,将人塞进了被子里,双手撑在贺卿的颈侧,整个人跨在贺卿的身上,只看着他说道,“可是贺卿,许多年前的那个少年,你应该信不是吗?” 贺卿似乎有一瞬间的震惊,下意识地问他:“你记起来了?” 白青岫并未记起,只是他故意说的模糊,在套人的话,忘了的事又怎么那么容易记起,纵使不想忘记,纵使想要回忆起来,也是艰难,他看着贺卿的模样,不舍得否认,只是松了一口气整个人趴在了贺卿的身上低低地应了一声:“嗯,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