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权力的天平
第十八章 权力的天平 当天下午,唐振云、师冬野就开始种地,何重明也加入进来,和她们学习种植的知识。疗养院虽然不像真正的农户那样有专业耕种工具,但是这里毕竟要种花种树,美化环境,因此这里还是有锄头铁锹的,还有修剪花枝灌木的大剪刀,唐振云说今后吃了水果可以把种子种下去,院子里种几棵果树会更好。 蕙蕙和段佩从早到晚一连盘点了两天,这才将库存整理清楚。 蕙蕙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终于干完了!东西真不少呢!” 段佩微笑着说:“尤其是这里居然储存了一些卫生巾,我的卫生棉条快用完了,卫生巾虽然用着不是很习惯,但也是很好的。” 蕙蕙心有戚戚地说:“是啊,我们女人就是这一点麻烦,有的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是个男人,没有这些拖累,不用担心怀孕,而且力气大,在哪里都有地位。” 段佩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说:“别这么说,其实我听重迈说起摩梭族的母系社会,觉得当女人也挺好的。” 蕙蕙苦笑了一下,说:“摩梭族?走婚?算了吧,现在都已经末世了,我们在这里能重建母系吗?这种时候能活下去就是最好的。” 一周之后,种下去的马铃薯红薯开始发芽了,还有小青菜。 唐振云看着那一片绿油油的土地,满足地说:“这个时候要种水稻有些太晚了,好在仓库里有十几袋泰国香米,还有一些面粉,再搭配上土豆,应该够我们坚持到明年七月早稻收割的时候了。冬野,怎么了?” 师冬野收回望向行政中心的目光,说:“戚威他们又过去了,这两天他们去仓库的次数可不少了。” 库房外间的小办公室里,蕙蕙正坐在电脑前,拿着一个小本子写写画画,一看到戚威推门进来,她脸色就有点不自然。 戚威咧开嘴笑道:“蕙蕙,别一脸见鬼的样子好吗?给我拿瓶酒,上次那个什么威士忌太难喝了,我还是喝烧酒比较对胃口。” 蕙蕙有点坐立不安地说:“你知道高度酒现在属于‘一类物资’,这个疗养院原来没有这种库存,都是大家冒着危险在外面找来的,天舒说留着给伤口消毒……” “得了吧,还不是我们在外面冒生命危险搬回来的东西?现在我就要一瓶酒,你怎么这么叽叽歪歪的?快给我拿来!”戚威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蕙蕙两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挪着脚步往里面走,过了一会儿拿了一只白酒瓶子出来,上面的标牌是“酒鬼酒”。 “这还差不多。”戚威捞过瓶子来,晃着膀子走了。 当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后,蕙蕙这才松了一口气。 当天晚上,树木的阴影下,孟锦荣正在和戚威谈判:“戚威,你为团队做出了很多贡献,大家都知道,也非常感谢你,不过我们是一个整体,做事情要有规划,酒会越来越难找的,就算明年我们自己出产粮食,也不可能用粮食来酿酒的,而高度酒的用途很重要,如果将来有人受伤了,需要做手术,就需要酒精来给身体和手术器具消毒,如果现在都喝掉,到那个时候就没有消毒品。而且这也涉及到组织秩序的问题,如果秩序被破坏,公平性丧失了,每个人都只想着拿自己想要的,不再有动力出去寻找物资,库存很快就会被耗尽,外面的生产已经停止了,这些东西很多我们都没办法自己再生产……” “这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张天师那娘们告诉你的?”戚威斜睨着他。 孟锦荣脸色一冷:“这有什么关系吗?” “啊哈,我就知道你已经被那个女人操控了,你一个消防员当兵的出身,懂得什么组织秩序啊,公平啊,这些管理层面的东西?这都是从前我们部门经理天天训话的内容,他那张道貌岸然男盗女娼的脸我现在还记得,现在应该已经死了。怎么,你不喜欢蕙蕙了,和张天师搞在一起了?那把蕙蕙让给我怎么样?那妞儿挺够味儿,嘿嘿嘿嘿……” 下一秒戚威的领子就被孟锦荣狠狠揪了起来,孟锦荣的脸色从未有过的愤怒,低沉而严厉地说:“我告诉你戚威,因为你的能力,我一直对你客气,但是别以为这里没了你就不行,大家是一起求生,谁也不欠谁的,关键的时候不知道谁救谁呢,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我和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特殊关系,但这并不等于你可以随便欺负人,想谈恋爱就好好追求,别想着霸王硬上弓,如果你做出什么事来,我一定清理你!” 狠狠地说完这几句话,孟锦荣把他往后面一推,转身走了。戚威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冲着他的背影无声地冷笑了一下。 下午,田里今日份的工作已经干完了,师冬野一个人搬了一把摇椅坐在树荫下,一边看书一边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真的是美好的时光,山上的气温明显比山下要低那么一两度,微风习习,虽然盛夏的风没有多少凉意,但是拂在脸上毕竟让人感到舒服,仿佛有羽毛轻轻掠过,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这种声音在人的脑海里带来了微微的凉爽感觉。 周围非常安静,岗哨在行政楼顶盯着四周,这里真的是一个避世隐居的好地方,这些天来除了几只丧尸昏头昏脑撞了上来,被她们料理了,并没有其她人来到这里,可以说是几乎没有受到打扰。 师冬野曾经设想过自己的退休生活就是这样,辛劳的工作期已经结束,自己到了可以安享余生的年龄,于是夏季的午后,就在花园中的摇椅上摇晃着悠闲地看书。自己很喜欢看时尚和旅游杂志,那上面的精美图片让自己也感到生活的品位精致了起来,有时候她规划退休生活,想到的是自己那时可以开着车去市图书馆借杂志来看,就是那些满是图片和情调软文的杂志,这种杂志女性读者居多,师冬野从前不喜欢看这些,但是曾经偶尔看过两次,从此就迷住了,里面的内容让她无比放松,仿佛脑神经都受到了按摩。 最好的一点是自己开车去图书馆,虽然路程远了点,但是好在不需要花油费,希望那里有免费停车场。 想一想也很有意思,虽然师冬野有一个广大的空间,但是她从前却一直没有机会过那种自己心目中理想的悠然生活,可能是年龄未到吧,不过如今在这里,她却找到了一点那种生活的影子。 远处的树上,蝉开始叫了起来,经典的文学描写桥段,表现的是夏日午后的宁静懒散,还带了那么一点无聊。师冬野觉得自己的眼皮渐渐有点要黏合在一起,她把电纸书放在摇椅背后的储物袋里,头向后一仰,靠在凸起来的竹凉枕上,闭上眼睛慢慢地就迷糊了过去。 正昏昏然之中,她突然听到似乎有人在争执着什么,师冬野即使在盹睡之中也不由得皱起眉来,她是最不喜欢听别人的吵架声的,这会让她心烦意乱,所以得到空间后,她几乎是当天晚上就搬了进去睡觉,为的就是避免听到外面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响起的争吵声,或者大声责骂孩子的声音。 师冬野再也睡不下去,睁开眼睛就往声音的来源处走去,只见在树林中,戚威正张开手臂拦着蕙蕙不让她离开,这男人手里还握着一束花。 只听蕙蕙说:“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有男朋友了。” “算了吧,孟锦荣已经说了你不是他马子,他和你没关系,你还往人家身上贴呢,不觉得丢脸吗?现在我好好地追求你,别那么不上道儿啊,这花你赶紧拿着!” 戚威硬是将那束花塞在蕙蕙的手里,蕙蕙一张脸胀得通红,连忙把花往回塞,她很清楚这花就是烫手的烙铁,如果接在手里,后面就更加麻烦。 师冬野几步走过去,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戚威转头一看是她,笑着说:“谈恋爱啊!” “谈恋爱也没这么硬谈的,霸道总裁什么的一点也不有趣,没缘分还是算了吧。现在是末世,还是想想怎么活下去吧。” 蕙蕙一看她来了,连忙往她身边凑,师冬野见那束惹祸的花还掐在她手里,一把就拽了过来。这时张天舒也看到这边的几个人,跑过来问道:“你们在聊什么呢?” 师冬野扭头对着她大声说:“没事!”然后将那束花塞回戚威手里。 戚威无可无不可地任凭她将花束塞进自己手里,乐着眼看着那几个人走远了。 师冬野回去拿了电纸书,往回走的路上,她看到花坛里那七扭八歪长枝短叶的花丛中,有一簇明显是被人用匕首割断的,断茎上的茬口光滑齐整。 回到房间里,何重迈不在,蕙蕙正趴在床上,肩膀轻轻地一耸一耸。 师冬野把东西放在桌子上,走到床边坐在她身边,关心地问:“你还好吧?” 蕙蕙转过头来,师冬野看到她的眼圈儿红了。 “我没事。” “那就好。我给你冲杯果汁吧,昨天刚领的果珍,橘子味的。” 师冬野用电水壶烧了一壶热水,兑着凉水壶里的白开水冲了一杯果汁,端到床边给蕙蕙。这时蕙蕙也已经坐了起来,她说了声“谢谢”接过果汁,一口气喝了半杯,然后两眼直直地望着墙角,过了两三分钟才说:“今天佩姐帮我在仓库值班,他可能是在那里没找到我,就到院子里来了,我刚刚正在林子里对照着手机里的资料学习辨认野菜,他突然就过来和我说这些,我当时都蒙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怎样拒绝他都不答应,幸好这时你来了。现在我想一想都觉得后怕,如果一直都没有人过来,他不知道要做什么呢。”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孟锦荣?” “算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他已经说和我没关系了。” “不是和你是不是正在交往,而是他是团队的首领,这件事他应该管的。” “不,冬野,别和他说,我不想让他对我有别的想法。” 师冬野有些无奈地说:“好吧,那就按你说的。今后你最好不要一个人待在仓库那里,如果段佩不能陪着你,你就告诉我,我过去和你一起值班,平时去哪里最好也不要落单,戚威那个人是很有韧性的,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蕙蕙点头道:“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 几天之后,戚威和孟锦荣出去搜集物资。 林子里,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孟锦荣说:“戚威,你前几天去找蕙蕙了?她不愿意是吗?” “嗯,她还有点别扭,这就是男追女隔层山啊,很能端架子耍花样的,吊起来卖啊,难怪有人给她们取了个‘绿茶’的名字。没关系,我后面再找她。” “不要把女人的拒绝当成欲擒故纵,她说不愿意,那就是不愿意,不要再骚扰她,怎么样?” “啊哈,好吧,你还真挺维护纪律啊,这种事过去警察都不管的。知道男人都是怎么追女人的吗?打听她的电话,打电话发信息给她,跟踪她到她家,烈女怕缠郎,最后磨不过就答应了,都是这么追的,就好像猎人追兔子一样,这就是狩猎的刺激!” 孟锦荣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道:“她不是你的猎物,你说的那些跟踪偷窥,那都是人身威胁,警察管不管我不知道,但是我们的队伍里绝对不允许有这样的事情!”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快走吧,往这边走,这边好像有个房子,我们进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总不能两手空空地回去,告诉大家我们一路都在林子里谈心来着。” 两个人的背影渐渐地远了。 当天下午,师冬野正坐在树下磨自己的撬棍,忽然大门口一阵惊动,蕙蕙从那边跑了过来。 师冬野连忙拦住她,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蕙蕙捂着嘴,泪水从眼中流了出来:“锦荣死了,他死了!”然后就往房子里跑去。 师冬野连忙拎着撬棍跑到院门口,只见张天舒也已经在那里,正在检查孟锦荣的尸体。孟锦荣那年轻英俊的脸此时已经惨白一片,毫无生气,太阳穴有一道伤口,那是每次感染者死亡后必经的一步。 戚威站在一旁,神情又愤怒又沮丧,他抹了一把脸,说:“我们一路上都很小心,但是哪知遇到了几只丧尸,我们本来能把它们全部干掉的,但是锦荣一个不小心被丧尸抓住了,我想救他,可是来不及了。丧尸把他的肚子掏烂了,他疼得太厉害,让我给他个痛快,我就干了,不过我好歹把他的尸体带回来了。” 这时何重迈等人都跑了出来,大家默默地围在孟锦荣的身边,看着张天舒检查尸体。 过了几分钟,张天舒终于检查完了,但是却什么信息都没有说,只是说:“我们把他烧化了然后埋掉吧。” 行尸病毒是恐怖的,因此她们当晚就架起柴堆先将尸体烧到碳化,然后在后院挖坑埋葬。 简单的葬礼结束后,师冬野和何重迈回到房间里,看到蕙蕙正站在窗边,刚才埋葬孟锦荣的过程她一定已经看到了。 师冬野走到她身边,手扶着她的肩膀,说:“锦荣已经死了,你不要太难过了,今后的日子还要过下去。” 蕙蕙回过头来,眼睛明显红肿:“你曾经担心性别比失衡会带来危险,现在比例降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