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究x放归⑤
罗悟知道自己摧毁了罗究。 他告诉罗究“这段感情是错误的”、“吃一堑长一智”、“哥哥以后会在你身边”,像当初他母亲跟他说的一样。 “往后我会给你找到更好更合适你的妻子,我们还没有打败罗究,你不能分心,和她分手吧。” 罗悟闭上眼睛,怀里痛苦的罗究和当初的自己重合。 罗悟回到学校后,放归也被父母解除了软禁,但他已经被罗究拉黑,无法联系他,只能来找罗悟。 罗悟刻意避开放归几次,但放归直接拦在他宿舍门口,放归的脸色和罗究没差,惨白憔悴,受尽折磨的样子。 罗悟痛恨这副模样的放归和罗究,他们总会让自己想到那段不愉快的回忆。 “我是不会帮你联系罗究的,你放弃吧。”罗悟说着便要越过他。 放归拉住罗悟不让他走:“求你。” 放归从来在别人面前如一头不会低头的豹子,何时像如今这样失魂落魄,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请求?罗悟深吸一口气,刚要开口,室友却从身后走出,看到放归,眼睛一亮。 室友是个机车发烧友,一直想要跟放归比一场,但放归却从未看他一眼,他拜托罗悟好几次,罗悟也都劝不动放归。 听到放归有事要求罗悟,室友把他拉到一边:“你就帮他不行吗?就说交换代价是跟我比一场,我们关系那么好,你帮我一个忙不好吗?” 罗究在纽约的圈子都是围绕着这位富二代室友展开的,他不想忤逆室友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便答应下来。 “好。”罗悟点头,对放归说,“你和Eamon比一场,我就把罗究的新手机号给你。” 放归答应得很爽快,Eamon开心地加了放归的联系方式,和罗悟开心离开。 Eamon周末的时候联系了放归,给他发了比赛地点,选在野外赛道,放归到的时候天下着小雨,砸在他的比赛服上,Eamon叫了很多朋友来,罗悟也在其中,他搂着罗悟站在人群中间,说如果没有罗悟,就不会有今天这么精彩的比赛。 放归对那边的热闹充耳不闻,跨坐上车,蹙眉看着面前的赛道。 Eamon对这个赛道肯定比自己更熟悉,这场比赛Eamon就是冲着赢来的,放归对输赢没什么欲望,但赢了的话,罗悟就没理由拒绝自己了吧,放归想。 Eamon终于结束了漫长的赛前准备,走到放归车边,和他打了招呼。 比赛开始后,放归才发现是自己高估了Eamon,就算是在自己不熟悉的赛道,Eamon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雨声,绵软的雨在告诉下变成了硬邦邦的石子,敲得头盔砰砰作响。 前方路况不太好,放归放慢了一些速度,Eamon却看准了时机,在一个弯道卡进来,狂妄且不顾后果的内道超车。 雨天路滑,加上可视度降低,Eamon没有那么熟练的技术去控制机车,压弯时失去方向,直直撞向相隔咫尺的放归,放归一惊,用力抓紧也无济于事,两人跟着车一起飞了出去。 放归失去了听觉,他也感觉不到疼痛,只觉得身体绵软使不上力气。 他试着爬起来,走了几步,重重倒下。 那场意外使Eamon变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至今未醒来,放归命好,只失去了一只小腿,父母给他订做了假肢,休养了九个月。 罗悟因为有连带责任,被罗赫带回国内,以惊吓过度藏在罗家的疗养院里,打算避开这段风头,等事情过去了再放出来。 放归在痛苦中仍旧努力配合医生,努力复健,接受治疗和义肢,但他再怎么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和以前一样,走路时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跛。 他的父母经历了这一遭,对放归百依百顺,不再限制他,放归回归正常生活后第一件事就提出回国找罗究。 “我这么努力只是为了能再见他一面。” 男生被搀扶着,紧握器材的那只手背青筋突起,脖颈上的纹身清晰可见:“我跟他之间有误会,我得亲口跟他解释......” 时隔十月,他终于在罗究新开的连锁酒店门口见到了他。 罗究看上去意气风发,健康俊朗,将宾客送进去之后,放归刚想要下车,却因为行动不便卡了一下,再抬头,罗究已经揽住了一个漂亮的男生,亲着他耳朵说话。 那个男生和放归天差地别,热情地挽着罗究的手,罗究拍了拍他的屁股,带着他一起进了酒店。 放归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腿。 从外面看没有差别,但裤管掀起,底下却是一只残疾的腿。 他是个残疾。 他不能再带着罗究兜风,甚至不能够再把他抱起来,他需要人照顾,吃穿住行都不方便。 他凭什么再去打扰罗究?解释清楚了又能怎样?罗究已经忘记自己开始新生活了,他难道要把罗究重新拉到自己这个残疾人身边吗? 他已经看到罗究了,他的愿望已经达成。 罗究健康快乐就够了。 放归松开车门,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僵硬,他对司机说:“回去吧。” “......您不进去了吗?” “嗯,走吧。” 罗究的生活已经没有自己的位置了,放归想,他一直觉得罗究会过得不好,才努力想要回到他身边,但如果他过得好,有了自己的事业和恋人,那自己的愿望就没有意义了。 他仍旧爱着罗究,罗究对他来说仍旧有着至高无上的意义。 失去意义的是他自己,和他对罗究的爱,仅此而已。 放归完成纽约的学业后,选择回到中国,回到罗究在的城市,深居简出,只是定时去医院检查身体,他现在已经能够自己生活,除去义肢和时不时袭来的神经痛,他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偶尔想起罗究了,便会到之前他们住的房子楼下坐坐,他打听过,这套房已经易主,原主人早已搬走,他连这个地方都失去了。 直到某天,他去医院复检时被一个男人叫住,问他缴费处在哪里,他感觉到男人的视线,看了他一眼。 没太放在心上。 放归复检完,去找了自己在市医院肿瘤科的叔叔一趟。 正好叔叔轮班休息,两人便聊了一会儿。 放归和叔叔道别后,坐上无障碍电梯,电梯正要合上,一个人却冲过来,手直接伸进门缝间,放归一惊,立刻按下开门键。 “小心——” 放归看到面前的人的脸,愣住了。 他日思夜想的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时,心跳都几乎静止,放归的行动变得迟缓,连从按键上收回手这个动作都显得笨拙漫长。 罗究的视线落在放归的义肢上。 这么多年,放归已经习惯被人注视,那些或惊讶或鄙夷的眼神他见过太多,他早已云淡风轻,毫不在意了,却会在罗究意味不明的眼神里,将装着义肢的那条腿往后藏了藏。 罗究抬眼,跨进来,站到放归面前,放归低头,看到放归露出的脖颈上有一块淤青。 “几楼?” 放归收回眼神:“一楼......谢谢。” 罗究按下一楼,在下到一楼的过程中都没有回头。 电梯到了。 罗究先走了出去,放归跟在身后,很久没见到罗究,他看上去成熟了许多,头发梳上去的样子很好看。 十九岁的罗究能让十八岁的放归动心,二十五岁的罗究也能让二十四岁的放归动心。 心脏跳得很快,连带着的疼痛、思念、委屈几乎要碾碎放归心脏,他原以为神经痛已经是他所能够承受的最大疼痛,但见到不输于自己的罗究的痛苦刷新了痛苦阈值,放归身体晃了两下,停下来。 罗究也停下来。 很久,罗究才回过头。 他的眼眶有些红,一把拽住放归领口,把他拉得踉跄了一下。 罗究张嘴,却是一句问话:“凭什么?” 放归看着他:“......什么?” “凭什么你会变成这样?背叛我之后,不是应该平步青云,和你的同类们远走高飞吗?凭什么还留在这里,还......得了癌症?”罗究将放归按在墙上,质问他,“那你夺走我的那些东西算什么?我的牺牲算什么?你快做出施害者的嘴脸来啊?!” 什么远走高飞?什么......癌症? 罗究误会了什么? 放归拉住他的手腕:“罗究,你冷静一点......” 放归顿了顿,一个念头突然掠过他脑海,虽然转瞬即逝,但他立刻抓住了。 他意识到或许这是让罗究回到自己身边的唯一方法...... 放归看向罗究,注视着他通红的眼睛,细数攀附在他眼白上的红血丝。 “是,我得了癌症。”放归听到自己的声音,像个卑劣的骗子用自己的伤口欺骗他人同情,“截了肢也不知道能够活多久,身边也没有别人......” 放归用力将罗究拽到自己怀里,低头看着他。 “所以你看到了,你想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