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肖晓冲出病房，眼泪更加汹涌。

    他的心里难受极了，又交杂着愤怒，复杂得不可言说。

    咬紧了后牙，肖晓憋着哭泣时伴有的呜咽声，压低着脑袋直往前走。

    嘭一声响，肖晓惊觉自己撞到了人。

    他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头也没抬，压着哭声道歉：“对不起！”

    话音未落，便就又埋着头直直的往前走。

    头也不回。

    此时此刻，但见刚刚肖晓撞到的这人——

    素色衣裳，黑直长发。

    长得极漂亮，细长眼型，眼瞳乌黑，眼角微扬，带一抹似有似无的淡红。

    气质清冷，眉眼却又带似有似无的欲，眼波流转间，勾人极了。

    像松间的雪，又像夜里的玫瑰。

    看了看一股脑直冲的肖晓，人儿收回了目光，一低头，却发现地上多了一张卡片。

    俯身拾起后，展露在人儿眼前的是一张阳光年轻，板板正正拍照却也难掩其眉眼间少年气的脸孔。

    目光下至，落到信息栏，人儿不觉低念出声：“XX第一中学…”

    “呵，”人儿低笑了一声，带一抹淡红的眼角一压，苍黑的眸中顿时泛出潋滟的光泽来，“有意思。”

    …

    肖晓最终也没有再回到病房去。

    他躲进厕所隔间，埋着头哭了很久。哭的眼泪都快要流干了。

    他的眼睛又紧又涩，四肢有些发软，几乎哭得脱力。

    肖晓已经哭不出眼泪了，就这样干干巴巴的坐着。过了一会儿，他掏出揣在怀里的手机，重新开了机。

    顿时，电话提醒，短信提醒，微信，QQ…消息的声音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肖晓关掉手机的音量，干涩的咽下一口口水，点开了信息页面。

    备注为【姐姐】的联系人处小红圈标着数字25。

    点开一看，无一例外都是关怀的话。第一条信息显示的是：

    【晓，你去哪儿了？还在哭吗？好点了的话，记得开机立马给姐打电话】

    肖晓眼睛一涩，却流不出泪来。

    他皱紧了眉头，表情扭曲痛苦，心脏抽痛得厉害。

    他究竟在干什么？

    他居然背着自己的姐姐，和自己的姐夫苟合不止。

    陆知礼那个魔鬼，究竟要做什么？

    ———

    肖晓用手机给肖唯回复了句【我没事，我先走了】后，便红肿着一双眼睛，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医院。

    他浑身无力，身心俱疲，站在空阔的小广场上，第一次感觉到世界再大，却无路可走的绝望。

    在小广场的长椅上独自坐到天全黑，肖晓仍旧不曾想出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夜色并不美好。月亮只有弯弯的一抹，还被厚重的乌云遮了大多数，星星也不多。

    黑沉的天际唯有一抹月亮残影隐隐透出朦胧脆弱的光来，夜风料峭，裹着微湿的泥土腥味吹拂而来，凉意透骨，叫人直打哆嗦。

    时间滴滴答答走到了晚上十点。小广场上的人陆续散的没了影，草丛间蟋蟀的鸣叫此起彼伏，更添萧凄。

    一阵轻巧的音乐响过，肖晓意识到这是他的短信提示音。

    蜷缩着身子，肖晓并不打算查看手机。可紧接着，又是一阵连续的音乐。

    一连来了好多条信息。

    肖晓头疼欲裂，他拧着眉摸出手机，正准备长按电源键关机，沉寂的屏幕突然亮了，一条信息就这样闯入肖晓眼底。

    【马上回来，别挑战我的耐心。】　　肖晓心一颤，这样的口吻是…

    果然，目光一移，备注赫然就是“五百多”！

    肖晓心脏直坠深渊。

    手机一颤，又是一条新的信息。

    【惹恼我有什么后果，你很清楚。】

    信息通知栏显示这条信息附送一张jpg格式的照片。

    肖晓浑身发冷。不用点开，他都知道照片的内容。

    【我的耐心有限。】

    这是陆知礼发过来的最后一条信息。屏幕在肖晓手里亮了十余秒，便又重归黑寂。

    肖晓的心也是如此。

    无声的攥紧拳头，体内的多股情绪交织成一根无形的绳儿，死死勒住肖晓。

    极端愤怒让他浑身发抖，无边的绝望又让他窒息冰冷。

    …

    肖晓最终还是回到了医院。

    他衣服褶皱，神情憔悴，一同一副行尸走肉。

    他不可能不回来。

    他决不能让肖唯知道。这实在太肮脏，太罪恶。

    医院里灯火通明。白色的灯光，雪白的墙壁，光洁的，一尘不染的地砖…所有的一切都让肖晓觉得自己透骨的肮脏。

    心脏始终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捏着，肖晓每一刻都呼吸不畅。

    他坐着电梯上到了目的地楼层。出了电梯，视线尽头就是陆知礼所在的病房。

    他知道他应该立马过去，可是小腿却犹如被灌入铅水，沉重得无以复加。

    握紧了拳头，浑身发抖的在原地站了好久，肖晓最终还是一步一步的走向陆知礼所在的病房。

    每一步，都像踩在悬空的钢索上。

    肖晓浑身冰冷，四肢僵硬，眼前一阵阵的发黑。

    “哒哒哒。”

    肖晓机械的扣响了病房房门。

    没有人应声，也没有前来开门。

    在原地呆站了两秒，房里响起陆知礼的声音。

    “进来。”

    肖晓浑身的皮肉顿时颤栗起来。

    他扯着衣角，在手里握的极紧，最后咬着后牙，推开了门，随后进房。

    房门在身后发出“咔哒”一声后闭合，声音在肖晓脑内无限放大，让他脑内天旋地转。

    “既然来了，那就过来。别杵在门口…晓晓。”

    陆知礼的声音不见特别的情绪，但最后的“晓晓”却让肖晓浑身猛地一个哆嗦。

    这无异于死神的呼唤。

    “还用我去请你吗？嗯？”

    肖晓迟迟不曾动身，病床方向重新传来陆知礼的声音，尾调微扬，带着明显的警告。

    肖晓迫不得已，挪动着僵硬且缓慢的步子，移步出现在陆知礼的视线里。

    肖晓低着头，一言不发。

    他感受到陆知礼的视线落到他的身上，如芒刺在背。皮肉都疼。

    “过来。”陆知礼说。

    肖晓沉默着，眼神僵直的盯着地板，不曾动弹。

    “过来。”陆知礼警告的声，“别让我说第三遍。”

    肖晓后背一僵，后牙咬得咯咯作响，下一秒，却还是不得不挪步到了陆知礼跟前。

    到了病床跟前，肖晓依然低着头，只留一个线条流畅，肤色白皙的后颈以及一个毛茸茸的头顶。

    “抬头。”

    肖晓握紧了拳头，没有抬头。

    陆知礼的声音冰冷：“抬头。没有第三遍。”

    “要么乖乖听话，”陆知礼的声音极缓，顿了顿，末了又补了一句，“要么我现在就把你按在床上，操到你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