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荡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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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微稷婚后便鲜少登台,时隔数十年,他亲自参与编排的舞剧将在皇家剧院初演。这一次的表演意义非凡,因此时战一回都城便马不停蹄地往宫里赶。 时间有些来不及,时战不想错过开场,步履匆忙,刚好撞上迎面走过来的男性,那人身材单薄,硬是被撞歪了身子。 “啊,抱歉。”那是个Omega,主动开口道歉,声音有些沙哑。他扶正了歪掉的礼帽,半脸都藏在帽檐下。身边金发碧眼身材挺拔的男性alpha则亲昵地扶住他的腰,不着痕迹地望了时战一眼。 擦肩而过的时候,那人身上混杂的不同信息素钻进了时战鼻子里,同时跟几个alpha上床的Omega才会有这种浑浊令人作呕的气味,简直称得上是污染空气。时战锁紧了眉,加快脚步。 “快点儿。”时妤在最显眼的席位上,探着身子招呼他。她身旁是元帅,以及五岁的时睿,手里正拿着饼干啃。 时战刚坐下,时睿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撒娇地往他腿上爬。他让时睿坐到自己腿上,问儿子的近况。时睿开始还挺兴奋,被问到读书方面就不高兴了,扁着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寻求姑姑的爱。时战无奈地摇头,正想说什么,看见刚刚与他擦肩而过的Omega在他们不远处落座,摘下礼帽。 面孔失去遮挡的瞬间,灯光刚好暗下来,舞台的帷幕缓缓拉开。时战只匆匆一瞥,看见那人有着白皙的皮肤和柔和的下颌。他侧头跟金发男伴笑着说话,距离近得像在亲吻对方的颈窝。 贵族里不乏放荡的Omega,时妤对这方面一向敏锐,低声对时战道:“你注意到了?他是太子的客人。” “时妤。”元帅罕见地发声警告,时妤当即噤声,挑了挑眉,给时战一个你自己去体会的眼神。 周遭的光线渐次暗下来,舞台上,奏乐的鼓点响起,身披黑纱的舞者从黑暗中走出,褪下第一层纱衣,手臂柔白,像钻出蝉蜕的蜩。 伸展的肢体仿佛有魔力一般,所有观众都屏息凝神地看着台上舞者,肌肤在灯光下泛出月色的冷白。他旋转,白色的纱衣绽开,足踝上的金色铃铛应和着愈发激烈的鼓点,纱落在舞台上,舞者清瘦的肩膀裸露出来,紧接着是肌肉线条优美的小腿,丰腴而不失力量感的大腿。裸露的身体完美得让人丝毫联想不到情欲的意味,然而在帝国,舞台上这种程度以上的公然暴露却是相当出格的行为,随着舞步被褪下的一层层白纱引起台下一小阵骚动。 时战已经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按照剧情,舞者将全身赤裸。元帅的反应更快一步,脸色铁青,蓦地站起身,快步往舞台的方向走。 时妤夸张地“诶”了一声,很快全场的灯光关闭,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安全通道闪着微弱的光亮。时睿发出尖叫,马上被他姑姑捞到怀里安慰。灯光再亮起时,舞台的帷幕已经落下,负责人宣布今天的表演已经结束。 舞剧因为沈微稷出格的举动而中止。 观众议论着纷纷退场,时战能想象出现在母父和父亲在后台会闹成什么样,正想着要不要去后面劝架,正巧看到他开场前注意过的Omega推开椅子,起身离场。 明晃晃的灯光下,时战终于看清了那个Omega的容貌。 他接过alpha男伴臂弯里的大衣,好像在说什么,嘴角带着淡淡的笑,那是时战在这五年中无数次在脑海中刻画过的眉眼神情。 已经死去五年,留他在人间地狱独自受煎熬折磨的林西泽。 他还活着? 时战做过很多次这样的梦,却觉得没有一次比现在真实。他来不及多想,飞身追过去,恨不能跨过几排座椅抓住林西泽。然而越是急切面前妨碍的人就越多,等他追出剧院,远远看到两人已经上了车。 “林西泽!”时战毫无意义地喊出来,这个距离对方根本听不到,只能引起旁人侧目。他拼了命跑过去,差点忘了自己的双腿根本跑不过汽车,气喘吁吁地被甩开,才驱车去追。 是林西泽吗,真的是他吗? 可那人身上没有自己的标记,甚至沾染了其他alpha的信息素。 一路开出宫门,时速的指针飙升,时战终于离他们那台车越来越近,紧追在后面鸣笛,对方也在加速,试图甩掉时战。 官邸大门前,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时战的车横在大路中央,终于逼停了那台车。时战下车,大步走过去,大有不见到人誓不罢休之势。 金发alpha从驾驶位下来,以保护的姿态站在时战面前,年轻的脸上写满敌意。车里的人沉默了一会儿,抬手降下车窗。里面坐着的,赫然是诈死脱身五年之久的林西泽。他抬眼,从下往上看时战:“别来无恙,将军。” “是你!”时战激动到难以自持,他的双手在发抖,情不自禁地冲上前:“你还活着,这到底是……” 尽管时战没成功靠近他,林西泽的身体还是下意识往后倾,难掩厌恶:“赛昂,别让他靠近我。” 叫赛昂的alpha挡在时战身前:“是,部长。” “他是谁?”这个alpha很年轻,可能只有二十岁。以他对林西泽的态度,时战不用想就知道他存着什么心思。联想到他们之前亲密的举止,时战脸色一变:“你和他睡了?” “还是一点都没变。”时战的这番“真情流露”只能引起林西泽加倍的厌恶。“疯狗一样。” “……对不起,我不是有心。”时战看见林西泽的神情,恍然发觉他那么讨厌自己,让人受伤。他祈求:“能不能让我好好看看你,我要确认这不是梦。” 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林西泽沉默了几秒钟,对赛昂道:“你先退下,我和将军有话说。” 赛昂欲言又止,显然是不放心,一步也不愿意离开。林西泽只得安抚道:“没关系,你守在能看到我的地方。” 林西泽打开车门下来,微微扬起下巴,显得有些倨傲:“我回来是为了接手情报部,以后不会经常出现在你的视线里。” 时战根本没在意他的话题,眼里全是活着的林西泽,他把爱人的情态收入眼底,一刻都不愿放过:“跟我回去……见见时睿好吗?” “时战,五年了你的梦还没醒?”到了这个地步,还在妄想什么?林西泽笑出声,讽刺道。“你就不能当我死了,让我清净。” “当初我以为你死了,还是被那种方法……”他怎么能轻飘飘地说出那种话,让自己当他死了?时战终于被对方轻蔑的态度激怒,“我无时不刻不备受煎熬,可你们却在骗我!” “你觉得痛苦,是吗?”面前的alpha表情扭曲,像头受伤的狮子般诉说自己的委屈,在林西泽看来可笑至极。他的目光冷漠:“今天元帅夫人的表演很精彩。我不是第一次入宫,但那时记忆可没有今天这么美好。” “你还记不记得,你和我在皇宫里发生过什么。” 时战的身体仿佛遇上了极寒的冰,从脊梁僵硬起来。 “你强暴我,标记我,然后把我扔给嬴修,让我毫无颜面地发情。”一开始林西泽的声线毫无波动,像在诉说别人的故事,之后转为质问:“你知道你有多令人作呕,而我有多痛苦吗?” 时战怕得后退一步。 林西泽呼出一口浊气,挥挥手:“走了,赛昂。” alpha应声出现,替林西泽关上车门,再启动车子。 汽车驶入官邸的院子里,大门重重关上,时战愣在原地。 他没有勇气追上去。 关于林西泽诈死一事,温怀玉是第一个被时战算账的人。 这事的主导者明明是时战的母父,不过现在时战家里已经闹翻了天,没人理会他的质问。因为在舞台上裸露身体,演出被元帅中止,沈微稷怒不可遏。他平日看上去温和可亲,对丈夫却从来不加辞色。元帅在这件事上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两人互不让步,不知何时才能平息。 而新任的情报部长,正是温怀玉一路保驾提拔上来的。时战一直以来隐约知道有这么号人,以为是温怀玉培养的接班人,怎么会想到那个人就是林西泽。 “你知道,你们都知道。却不告诉我?” “告诉你,让你去把他抓回来吗?”温怀玉冷静地说:“林西泽是我培养的学生,从政会大有作为。跟你在一起本来就是误入歧途。” “时战,他不是你的私有物,他有自己的抱负。” “……我要弄死他身边那小子。”时战无言以对,发泄般抓了把自己的头发,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他想起赛昂牙根就恨得痒痒。但他也清楚,现在自己什么都不能做,如果真的杀了林西泽的人,他们两个的关系就真的再不会有转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