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身份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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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暮生横着食指抹了抹鼻子,眼睛瞄着赵文犀和许城,眼睛里写着个大大的“噫”字,不屑地挤着嘴巴哼了一声,将外套扔到了床上,拉出椅子坐在上面。他单脚踩着椅子,拉过水杯,咕嘟嘟就灌了一大口。 丁昊斜睨着看了一眼,先是皱眉,接着是难以置信,最后变得十分复杂,仿佛在说“还能这么玩”,或者是“还敢这么玩”,反正赵文犀不敢面对了。 “我说对了吧,我就说那里有问题!”敖日根却没有察觉这些异样,他激动地站在桌边,眼睛迫切地看着每个人。 “到底怎么个情况?”有这么好的台阶下,许城当然顺坡下驴,坐到桌边,一副关心公务的口吻。 丁昊也把身上厚重的装备放下,坐到桌边,谈起正事,脸色也有点凝重:“敖日根之前发现了一只野兔,被咬死了却没有吃。” 赵文犀听了,也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学到过,边防地处严寒,野兽狩猎艰难,抓到的食物没有不吃的,更没有猎豹那样挑剔鲜肉的动物,这是个异常的信号。 “我去看过了,伤口是狼造成的,而且从伤痕来看,牙齿长度超过十二厘米,从体型推断,那头狼体型已经超过成年的东北虎。”秦暮生说完,看向赵文犀。 赵文犀不用他解释,轻轻吐出一个词来:“狂化。” 狂化,哨兵长期得不到精神疏导,意识渐渐迷失在兽性中,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时间都保持在兽形,自身极难从兽形恢复人形。正常狼形哨兵的犬齿长度在八到十厘米之间,而狂化哨兵的一个特征就是兽形巨大化,兽形状态会比正常的体型增大,有的体长甚至能达到四米。 “为什么不是崩溃呢?”丁昊见赵文犀判断如此迅速,忍不住质疑道。眼下谈的是正事,任何一点误判都很危险,所以丁昊不会无脑地相信赵文犀,必须要听到合理的解释。 “攻击性。”赵文犀冷静地说,“崩溃比狂化的程度更深,兽化程度超过百分之九十,攻击性更强,只会寻找大型猎物,不会对野兔出手,所以他还没有走到最后一步。” 丁昊点点头,认可了赵文犀的说法。虽说他才是哨兵,但是论对哨兵各种危险状态的了解,向导才是专业的。眼下赵文犀准确清晰的判断说服了他,也让他感到由衷的高兴,看着赵文犀冷静分析的样子,感觉自己都可骄傲了。 “那,这种狂化,还有正常的可能吗?”秦暮生听赵文犀说完,声音微不可查地有些颤抖。 “这种程度的精神损伤,历史上成功挽救回来的例子屈指可数,极少数记载的例子里,狂化哨兵的搭档都是七级向导。”赵文犀凝重地看着秦暮生的眼睛。 这意味着哨兵狂化之前,搭档的向导就是七级,两人之间有着很深的精神连接。而哨兵自己一步步堕落到狂化地步的,哪怕七级向导也未必能够挽救回来。 秦暮生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别担心。”赵文犀凝重的脸漏出一点窃笑来,“你还远没有到狂化的地步,你减少巡逻和兽形时间的做法是很有用处的。” 可秦暮生并没有轻松多少,只是强撑着笑了笑。 “那这个家伙,是在向哨所靠近?”许城关心地问。这是更重要的问题,如果这个狂化的哨兵在接近边界,他们就必须出动捕杀。 丁昊沉默下来,和秦暮生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的眼里,同时浮现出不解和不安。丁昊开口道:“最古怪的就是这一点,那个狂化的家伙留下的痕迹极少,只袭击了一只野兔之后就消失了,我起先还担心会不会是冬眠的熊醒过来了,但暮生判断确实是狼的气味。” “那可太奇怪了。”赵文犀也很不解,“狂化的哨兵怎么可能会控制得了自己的行动,他会忍不住不断虐杀各种猎物,直到攻击性越来越强,开始虐杀普盖尼虎和熊才对……” 神秘的狂化哨兵让苏木台哨所陷入了沉默,这个巨大的危险如同逼近的暴风雪,乌沉沉地压在了哨所众人的头上。 “要不,文犀,这次黑市我们还是别去了吧。”丁昊沉默了一会儿,这个话题还是由他挑了起来,“其实,也不用去了……” 他弯着食指挠了挠脸颊,脸有点臊红。 赵文犀轻叹了一声:“可我答应了那个人,要给他送去伤药。” “你管那帮毛子的死活呢。”秦暮生拍了下桌子,“这个狂化哨兵就是从他们那儿跑出来的,正是危险的时候,现在我们离开哨所,不安全啊。” 赵文犀看了看哨兵们,双手交握在一起,拇指压得发白:“这个交易,很重要,这条线,我们不能失去。” 哨兵们互相看了看,等着赵文犀的下文。 “那个戴着兜帽的叶斯卡尼人,你们接触多久了?”赵文犀抬头问道。 许城凝神思索了一下:“老实说,上次是对方第一次和我们接触,之前都是他手下的哨兵,我们之前只远远看到过他被那几个哨兵保护着。” “据我们猜测,这是个实力很强的向导,很有可能是孤狼那边的高层。”丁昊接口道。 赵文犀抿紧嘴唇,开口说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他不是孤狼的高层。” “他就是孤狼的领袖,叶斯卡尼亡国公主,阿廖沙·罗曼诺夫。”赵文犀说完,哨所里鸦雀无声。 之前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因为实在是太难以置信了,那么位高权重,身份非凡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亲身涉险。然而一旦被赵文犀揭开这个盖子,再结合之前的蛛丝马迹,这个答案就越来越像是真相了。 “我有个最重要的判断就是,他的向导实力肯定在六级以上,深不可测。这种实力,叶斯卡尼遗民里,除了妖师拉斯普廷,就只有公主阿廖沙。你们应该也感觉到了,那个人不像是妖师拉斯普廷那么疯狂,反倒彬彬有礼,气度非凡。”赵文犀说道。哨兵只能感觉到向导很强,但除非发生精神连接,否则他们判断很难判断出准确实力。而赵文犀却见过国内的六级,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而阿廖沙的实力只强不弱,肯定要在七级往上走了。 秦暮生却在这时候打岔道:“其实我挺奇怪的,他一个大男人,怎么叫公主啊?” “因为叶斯卡尼王朝非常重视哨兵和向导的力量,皇室里的普通人,都只有低等爵位,直接剔出皇室,只有哨兵能获封王子,向导能获封公主头衔,无论男女。”赵文犀解释道,“阿廖沙这个公主可是实打实的,他曾经拥有叶斯卡尼一个省的封地,据说他成年的时候,整个叶斯卡尼都放假七天,叶皇送了他一顶用最顶级的血钻【众神之血】做的王冠,加封了三个城市的领地。” 对于这样洋气的经历,秦暮生只有两个字来形容:“牛逼!” 许城则要文艺一些,摇头轻叹:“王朝盛世,转瞬倾塌,从高高在上的王朝公主,到国破家亡的亡国之民,真难以想象他是怎么受得了。” “至少上次见的时候,他的状态还不错。”赵文犀说道,“他既然亲口来要伤药,不难想象叶斯卡尼那边争斗有多激烈。你们也知道,上面对待叶斯卡尼遗民的政策,一直是打击血狼,拉拢孤狼,我们能搭上阿廖沙的线,于国于家,有大用处。” 丁昊有一丝犹豫:“这么大的事情,是我们一个小小的哨所能够掺和的吗?” “那该谁来掺和?”赵文犀反问他,“除了我们几个最边上的哨所,谁能这么容易接触到他们,以他们的警惕性,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转移了,不把上面的友善传过去,以后怕是也没这个机会了。” “我们这算不算擅作主张。”丁昊迟疑着又说。 赵文犀激动地挺起身子,抓着桌子跃跃欲试地说:“苏木台擅作主张的事情做的还少吗?丁哨长,你是不是怕了?” 这句“丁哨长”可没有床上那么亲密,十足的挑事儿。 听出赵文犀的激将,丁昊无奈笑了笑,没有说话。 “文犀,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叶斯卡尼的遗民,各个都不好惹,我们小小的苏木台挑这么大的担子,风险太大。”许城在这时候提醒赵文犀。 赵文犀听着他清朗和悦的声音,心里的冲动也冷却了些,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是啊,我有点激动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们比我更清楚轻重。” “我能明白你的想法,这件事要是办成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劳,这谁都眼馋。”丁昊在这一刻展现出了和平日的嬉笑怒骂截然不同的成熟,“但老话说得好,端多大碗吃多少饭,没有那个金刚钻,可别揽那瓷器活。对面是个七级向导,带着一群叶斯卡尼最精锐的哨兵,咱们苏木台可得掂量清楚自己的斤两。” 赵文犀点了点头,自嘲地笑了笑:“我真是昏了头了,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呢。” “可能是刚才有人捧得太厉害了吧。”秦暮生贼兮兮地挤兑他。 许城一下就怒瞪着他,可这怒容多少有点色厉内荏的味道,就连丁昊都老脸发红地轻咳了一声。 赵文犀见秦暮生无辜地翻着眼睛看房顶,也没法说什么,他沉思了几秒:“但我还是觉得这次的交易不能放人家鸽子。” “第一个理由就是对面要的是伤药,这很能说明孤狼和血狼现在斗争的激烈,而且孤狼怕是处在劣势了,我们这时候扶孤狼一把,也是让那边的情况能维持下去,对我们很有好处。” “第二就是这事儿我们已经答应了,要是出尔反尔,影响很不好,要是上面真的有意思想要联系孤狼,那我们就等于提前破坏了咱们这边的形象,这事儿咱们不能干。” “第三吗,是我个人有点事情,想要咨询一下那位公主,七级向导,全世界都屈指可数,而且在七级向导里,他也是百年不世出的天才,随便透露点东西,对我们都是收益无穷的。”赵文犀冷静地一条条列出来。 丁昊点了点头:“这话说的在理,咱们不能干有头没尾的事儿,既然答应那边了就一定要做到,这交易还是得做。” “到时候我们全都过去,敖日根留守,你带着重机枪就守在塔楼里,带足几天的给养,我们不回来就别下来。”丁昊嘱咐道,“这次去,带足了家伙,要是真出了什么岔子,就给他们个狠的。” 听到丁昊沉着下令,条理分明中又带着股让人福气的狠劲儿,赵文犀看得心里直痒。 他暗自呼吸了几下,心中暗唾,赵文犀啊赵文犀,你这是发了什么癔症,怎么变得这么不理智,这么激进?还变得跟个吃东西没够儿的毛头小子似的,见天儿发情啊? 其实赵文犀心里清楚,一切都怪他向导等级太低了,和丁昊、许城精神结合,就像小马拉大车,看着还能走,其实已经浑身打颤,把不住方向了。这种情况,也导致他有些心浮气躁,出现了平日里绝不会有的冲动冒进。 这也是他为什么很想再见见那个叶斯卡尼神秘人的缘故,在哨向的研究上,叶斯卡尼的水平一直很高,对面又是个级别极高的向导,他很想问问有没有什么可用的办法,能让他缓解这种情况。 另外,他心里也知道,千里迢迢来到苏木台,他心里也存着证明自己的想法,想做出点成绩来,才会忍不住鼓动丁昊去做超出哨所职责的事情。 想到这里,赵文犀起身走到床边,窗户上全是内外温差造成的霜花,他伸手抹了抹,玻璃上映出他模模糊糊的脸来,他看着倒影中的自己,在心中对自己说,文犀,你不要急,苏木台是你的哨所,你要为你做的每一个决定负责。 到了晚上,赵文犀坐在炕上脱了衣服,就见许城穿着个背心,抱着被子进了屋里。 赵文犀张大嘴,脸有点红:“你怎么也来了。” “就该是我不是。”许城笑呵呵地说,“总不能也让哨长代劳吧。” 赵文犀应了一声,躺在床上,许城先把他被子都掖好了,再把自己被子往上面一搭,脱了背心,只留了个裤头就钻进了被窝。 关了灯,许城静默地躺在那儿,赵文犀犹豫了一下,往那边靠了靠。 “等会儿,还没焐热,有点凉。”许城温柔地说。过了一会儿,他伸出胳膊,横在赵文犀颈边,赵文犀躺在他胳膊上,两人挨近了一点,暖和的体温彼此勾连,被窝里顿时暖烘烘的。 许城不像丁昊那样虎背熊腰地把赵文犀整个搂在怀里,他仰躺着睡,只是伸出一只胳膊搂着赵文犀的肩膀。赵文犀侧身对着他,感觉这个姿势挺小鸟依人的,轻轻笑了笑。 “文犀,你那么想见那个人,是不是想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快晋升。”许城听他笑了,对他说道。 见许城如此敏锐,赵文犀笑意渐淡,蹭着他的胳膊点了点头。 “你不要急,现在这样挺好,我们又不是天天没完没了地想要,你受不了,我们忍着就是了。”许城轻声安慰他。 赵文犀静了静,伸手放在许城的裤头上,隔着裤头握住里面软垂的阴茎:“可是,我想天天要啊。” 许城不出声地笑了,只有胸膛不停震颤,他抓着赵文犀的手,在胯下揉了揉,又连忙按住马上就开始躁动不安地下面,扭头亲了亲赵文犀的额头:“文犀,你真好。” “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