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手抄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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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后,谢初曦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躺着崔迎潮送来的三篇经文。他字写得极好,一笔一划都透着文人的风骨,近三千字一篇的经文,字字清晰,没有一处错漏,写在宣纸上,好到让人觉得烧了可惜的地步。 大西朝崇文,崔迎潮的名声响亮,他的墨宝千金难求,是活着的文人中能卖出价格最高的。 谢初曦捧着看了好一会,也觉得心疼,“要不朕自己抄三篇烧了吧,这三篇就留着,其中两篇你帮朕卖了,换点银子花花。” 荣贵连忙赔笑道:“圣上,明日一早便要将经文供在前太子殿下灵位前,离现在还不到八个时辰,以您的速度,您哪里抄得完三篇?除非通宵……” 谢初曦一想也对,再看了下自己的手,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但一篇经文还是要抄的,谢初曦沐浴后,洗干净手,没等头发干,便乖巧地坐在书案前开始抄经文。他学习不行,从小念着书就觉得头疼,许多字只知其音不明其意,何况这经书还是外来典故,每个字能看得懂,组合在一起就不明白什么意思,谢初曦尽管认真,却还是将一篇经文抄得错漏百出,尽力写出的字迹也不工整,甚至有些难看。 荣贵公公在旁研磨见了都嘴角抽抽,忍不住道:“圣上,您再仔细些,这样烧下去,前太子殿下该给您托梦让您练字了。” “朕已经十分仔细了。”谢初曦也有些无奈,又软着嗓子朝他抱怨,“你跟小凯小时后怎么不多劝着朕一点?若你们多督促朕练字,朕的字也不至于这般丑陋。” 荣贵脸上浮现出“十分冤枉”这几个字来,“奴劝过来着,您都没放在心上,还一直说学习无用,您又不要去考状元。” 谢初曦歪头想了一下,想起了自己小时后确实是那样的,便叹了口气,“谁想得到啊,最后居然是朕当了皇帝。” 确实无人想到,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毕竟他前头有谢初容那么一个像是天生要当皇帝的料子存在。而且即便是太子薨了,下头还有端王,有焰王,有诚王,每一个的选择都比谢初曦要好。 那是风云变幻的一年,谢初容意外身亡,原本身体就不太好的先帝更是气急攻心,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要择选新的继承人迫在眉睫,其他几个原本死了心打算安心当王爷的皇子坐不住了,开始活络起来,在背后拉扯势力。而且不止这三个皇子,就连先帝的亲弟弟镇安王,都有些蠢蠢欲动。 十五岁的谢初曦对此一无所知,他还在哀悼伤心,日日抱着兄长送他的那些小玩意哭鼻子,突然又想到了母后,觉得母后受到的打击会比他更大,正要去安慰的时候,萱皇后却先来找他,并且道:“你要当上皇帝!” 谢初曦都懵了,先是想问为什么,后是想问凭什么。 母亲看着他,视线冰冷,“你不想坐上那个位置吗?” 谢初曦的头摇得比拨浪鼓还厉害,他当然不想,他没什么志气,他就想当一个懒懒散散的皇子,等长大了就领一个封地,再去他的封地当他的王爷。他听说当王爷可舒服了,有自己的府邸,有自己的田地,每年收租过日子就成,还不用干什么活。他到时候可能会有一条街,从街头到街尾都是商铺,他可以每个月去收房租,收租的时候说不定还可以蹭点吃的。 简直神仙一样的日子。 而皇帝完全不一样,皇帝要管理整个天下,天底下那么多的事,贪污受贿要管,河道泛滥要管,边境骚乱要管,就算大臣之间互相吵个架可能也要管。他父皇都不算十分勤勉的皇帝,每日还忙到不行,后宫那么多嫔妃都没时间去宠幸,早上卯时就要起床! 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萱皇后看到他这副不争气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愠怒,很快又道:“你以为你不去抢那个位置,就真能安安心心快快活活的当王吗?” 谢初曦弱弱的,“为什么不能?” 萱皇后冷笑道:“等别人坐上那个位置,会让你好过?” 谢初曦天真地道:“会啊,无论是二哥、三哥还是四哥当皇帝,他们都会对我好的啊。他们一直都对我挺好的,包括那些娘娘们也是,可喜欢我了。” 萱皇后气到不行,想反驳他,却偏偏找不出错漏来。 谢初曦在宫中确实人缘很好,说是人见人爱也不为过,后宫嫔妃多少会生些嫌隙,包括兄弟之间也是,真情实感的少,互抱猜忌的多,可这些在谢初曦面前,全部化为了毫无理由的宠爱。那几个皇子的母妃比起萱皇后来,对谢初曦的态度都更柔和更疼爱,包括那几个皇子也是如此。 萱太后只得循循善诱,“坐了皇帝,你便想要什么要什么,想有什么有什么,有非常多的乐趣。譬如像你父皇一样,三宫六院,那么多美貌女人,他想宠幸哪个便宠幸哪个,你难道不羡慕?” 谢初曦几乎是立刻吐露出自己才知晓不久的秘密,“母后,我、我可能喜欢的是男人……” 萱皇后的脸色在瞬间又青又白,好一会才咬着牙道:“就算喜欢男人也一样。” 她很严肃,谢初曦总怕她,整个皇宫就只怕她一个,所以当母亲坚持之后,他也就怂到顺从下来。不过他觉得并不可能成功,只要父皇还没病到老眼昏花神志不清的地步,就不可能把皇位传给他。 但没想到,三个皇子内斗严重,还造成了一死一伤,剩下那个还被揭露出要逼宫造访,所以先皇在一气之下,竟真的立了他为储君,然后在七天后病逝。 三千多个字写到谢初曦头晕眼花的地步,手腕也发酸泛疼,但好歹总算抄齐全了。等墨迹干了,谢初曦将它塞在崔相写的经文中间,看到上面的字迹,突然轻声道:“不知道他有没有偷偷给他写另外的祭文。” 荣贵公公当做没有听到,给他倒了热茶来奉上。 祖祠佛堂也是皇宫内,一大早诵经的道士就来了,在梵音中,谢初曦行了祭拜仪式,也跪坐着念了会经才出来。这场祭奠要连着三日,三日里谢初曦都不能食荤腥,自然也不能动情欲,每日规规矩矩地来,到了第三日上午,总算完成了。 谢初曦心底一松,再往兄长的灵位前拜了拜,这才走了出来。太监们抬了辇过来,荣贵要扶他坐上,谢初曦摆了摆手,道:“朕走一走吧。” 天晴且暖,正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花草都冒出了芽,透着一片绿意。谢初曦渐渐走到御花园的地方,一眼看到大片的花卉,心里又有几分怅然。他放缓了脚步,走到某一处地方,轻声道:“这便是兄长离世的地方。” 湖淹了太子,夺了太子的性命,当然不能再留存于世,不过几日功夫就被填平,连先前湖边的树都被砍了,重新栽种了些花草树木。那段时日,爬高树都是不被允许的,若谁去爬树被皇帝或者皇后瞧见了,是要被处罚的。 打捞谢初容遗体上来的地方也被种了树,是谢初曦亲手种下的。 一棵枫树,树干生得笔直,一年年长大,四季变化都不同。此刻这棵枫树已经长得极大了,周围都没有比它更高更大的树,在冬天掉光了树叶的枝丫,在春季又发出嫩芽长出嫩叶,此刻抬头一看,已经能看到不少叶子。 谢初曦抬头,一眼看到的却不是叶子,而是一双脚。 他骇了一跳,都发出一声尖叫,四周的侍卫听了,匆匆跑了过来,连刀都抽出来了要护驾。荣贵也吓了个半死,连忙护着谢初曦往后退,一边抬头看去,尖声问道:“谁?是谁在上面?” 大树半山腰的地方慢慢探出一个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带点紧张和慌乱,对着谢初曦道:“父皇,是、是儿臣。” 谢初曦定睛一看,更慌了,“小元?你怎么在上面?” 会轻功的侍卫将二皇子抱了下来,才七八岁的孩子,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在上面窝了多长时间,双腿都是抖的,脸色也白。荣贵将他浑身检查了一遍,确定他没受伤,连忙松了口气,对皇帝赔笑道:“圣上,二殿下没事。” 谢初曦搂了他,问道:“怎么在上面?嗯?” 谢元抿了抿唇,才说明缘由。原来他近来在学武,今天想看看自己的成果,就爬了这棵树,结果顺利爬上去了,到了高处,却不敢下来了,又不敢随便叫人,只能窝在上面,盼着带自己的太监找过来,再让他解救自己下去。 却没想到没等到太监,却等到了谢初曦。 “太危险了,要是摔下来怎么办?”谢初曦敲了下他的脑袋,但到底没舍得用多大的劲,“下次不许再这样了,你才几岁?就爬这样高的树,等你多学两年再验收成果不迟。” 谢元轻轻点头,小声道:“儿臣就想努力学习,日后好为父皇办差事。毕竟、毕竟皇兄那么厉害,跟着丞相大人学大学问,儿臣不才,就觉得走习武这一途或许可行……”他越说越小声,渐渐就听不到了。 谢初曦一怔,不需要荣贵给他递眼色,他也知道他这二儿子比起其他两个孩子来,心里多了一层自卑,所以更渴望表现和成功。 因为他的生父,不是有治世之能的丞相,也不是战功赫赫的将军,只是一个很普通的伴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