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沼泽地里的骸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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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在剧情的引导语当中,出现了许多次的“目的地”,距离两人落脚的破旧宾馆并不远,徒步走过去,也就花费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这会儿用来饭后消食倒是正好差不多。 只可惜路边矗立着的路灯早已经损坏,在那影影绰绰的黑暗当中,让这个曾经兴盛过的地方,看起来更加荒凉颓败。 被身边的人拉着,避开了一个没有积水的烂泥坑,夏清池微微张开双唇,从口鼻间哈出了一口白气。 ——明明之前刚出门的时候,他并没有觉得天气有多冷,可越是往这个方向走,体感的温度就越低,简直就跟趟过了一个季节一样。 而在踏出旅馆的大门的时候开始,就隐约出现的那种被牵引、被呼唤的感觉,则变得越来越强烈,甚至令夏清池的心中生出了几分难以言说的焦灼,想要甩开身边的人的手,不管不顾地朝着传来那种感觉的方向冲过去。 ——事实上,如果不是郑禹把人看得、牵得够紧,他或许已经这么做了。 感受着被紧紧捏住的手上传来的疼痛,夏清池深深地吸了口气,却依旧没有办法压下心里翻腾的那股急迫——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从来没有过像这样迫切的心情。 很新奇,却也同样令人感到恐慌。 ——所以除了特定的、为了加强代入感与真实感的剧情之外,绝大部分类似的内容,都与之前一样,以文字描述的方式提供给玩家。 可即便如此,这一小部分的“情感调动”,依旧引发过不小的争议,甚至有人为此质疑过这个游戏,是不是具有能够控制人的思想和行为的能力。 只不过,看现在游戏里依旧存在的这个功能,这种质疑到最后显然也不过是不了了之的结局。 在脑子里想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夏清池蓦地被拉了一下,停下了脚步。 “到了。”郑禹稍显低沉的嗓音响起,夏清池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破败的庄园外面——满是锈迹的大门上,挂着一块歪歪斜斜的、就要掉落下来的,像是门牌或者招牌一样的东西,上面的字却被乱七八糟的划痕给覆盖。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留下的痕迹,深得几乎要穿透那块看起来并不薄的铁板,足以看出划下它们的人那深刻激烈的情绪。 胸口的悸动在这一瞬间到达了顶点,夏清池甚至没有心思去关注身边的人的反应,只是像被蛊惑、又或者被操控了一样,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伸手想要推开那扇在微风之中,晃动着发出细微“吱呀”声的铁门。 ……然后就被郑禹一把给拽了回来。 “我走前面,”看了一眼恍惚着还有点没回过神来的夏清池,郑禹松开了一直都和他牵在一起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手电筒和一把匕首,塞到了他的手里,“你在后面跟着。” 见夏清池伸手接过了自己递过去的东西,郑禹才收回手走上前,推开了那扇老旧的铁门。 入目的是一片沼泽地。 这在这样一个连池塘和湖泊都见不怎么到的乡村里,尤其还是一座明显由人类修建的庄园当中,实在是一件不寻常的事。 而更不正常的,是那些散落在沼泽地里的碎骨。 它们有些属于鸟、鱼、松鼠以及一些时常在野外出现的小动物,有些属于镇子上一直没有看到的猫、狗之类的宠物,还有些看起来是人的一部分——一些保留得较为完好的骨头上,还能看到隐约的齿痕。 就好像在这个地方居住着一个以这些东西为食的怪物,肆无忌惮地将自己食物的残骸弃置在这由沼泽构成的垃圾场里。 夏清池觉得,自己应该是感到害怕的,可胸口那股愈发高涨的灼热,让他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不断地加快脚步,朝着吸引力最为浓烈的方向走去,连衣摆和裤腿被发臭的淤泥弄脏都毫不在意。 甚至如果不是郑禹反应得及时,他有好几次都会直接踩进沼泽里去,和那些白骨作伴。 而他终于停下了脚步的地方,是这座庄园的正中。 那里似乎曾经建造过房子——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但此刻却只剩下了被沼泽吞没了大半的残骸,木制的柱子像是被生生折断一般,断口处满是长短不一的毛刺,斜斜地朝上刺着,有着精美花纹的瓷器碎片原本不知道是属于什么器具,凌乱地散落在两块沼泽中间的实土上,而边上一块已经干涸的土坑里,则完整地摆着一副骸骨。 人身,鱼尾。 ——人鱼。 恍惚地想起自己正是随机抽到了这个特殊的种族,才被丢进了这个副本,夏清池怔怔地望着那具在黑色的烂泥当中,显得格外显眼的骨架,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脱离了意识的操控,摇摇晃晃地朝着泥坑里走去。 不知道堆积了多久的淤泥一直埋到他的小腿,将他溅上了泥点的裤子彻底染成同样的脏黑——夏清池能够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腿陷入淤泥当中又拔出的触感,可同时他却也同样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意识与身体的操控之间,那仿佛灌入粘稠纸浆的迟滞。 直到他的指尖触上那具淤泥之间,莹白冰凉的骸骨,这两种本该相互矛盾的感受才陡然消失。 “夏清池——!”带着焦急和怒气的声音猛然在耳边炸响,夏清池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人用力地抓住肩,一把往后拽去,“你突然发什么疯?!” 整个人都跌进了后面赶来的人怀里,夏清池的鼻子更是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胸口,一股难以忍受的酸疼让他的眼泪都掉了下来——然后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事实上,夏清池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哭,只是感到有一股无法具体形容的感情,从那具骸骨上传递过来——崔处这他迫切地将其发泄出去。 显然没有料到夏清池会是这个反应,郑禹的表情短暂地出现了空白,连放在他身上的手都变得僵硬起来。 这个性格有些恶劣的男人,显然不擅长安慰人,手足无措地哄了半天之后没见效果,干脆直接捏住夏清池的下巴亲了下来。 被郑禹的举动惊得睁大了眼睛,夏清池一边断续地抽噎着,一边承受着对方逐渐深入的侵犯,到后来竟也逐渐分辨不出,自己的泪水究竟是出自胸口那股尚未消散的感情,还是出于近乎窒息的掠夺深吻。 “好点了?”直到夏清池快要喘不过气,郑禹才放开了他,拿指腹抹去他唇边溢出的唾液。 “你、呜……哪有、这样……呜……我、唔嗯……呼……”夏清池的眼泪还没有止住,但失神的双眼却恢复了光亮,只是抽抽搭搭地说不清楚话。 于是郑禹又一次封住了他的双唇,将他的声音搅成了细碎的哽咽,直到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小笨蛋终于学聪明了,在又一次听到那个问题的时候,捂着嘴乖乖地点了点头,不敢再说什么多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