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鸵鸟肉正式上场

    第四十九章　　　　鸵鸟肉正式上场

    二零四四年，公司的情况愈发的严峻，成立了成本降低小组，林相泽是组长，公司整体气氛越来越压抑，顾沐蓉就感觉很是庆幸，幸好自己经常出去海关那边，不用听同事们的抱怨，出差是一个透口气的时间，暂时脱离办公室内那种低气压的氛围，让人减轻压抑。

    忽然之间传来新闻，某“高尚社区”别墅内发生一件碎尸案，死者为男性，与别墅主人并无瓜葛，只因为别墅长期空置，就有人把这里当做抛尸的场所，后来是因为邻居闻到隔壁味道很是不对，这才联络了物业，物业联系房东，房东进来一看，居然有一麻袋腐烂的肉体，魂飞魄散之下当即报警。

    再去营业那边，常课长便对顾沐蓉说道：“那别墅一定大降价的了，要不要买下来？算是捡漏了。”

    顾沐蓉咧嘴一乐，连连摇头：“我哪里敢买那样的房子？简直吓死人呐。”

    常课长哈哈一笑：“有什么的？毕竟也是个资产，请人做一下法事，然后租出去蛮好。”

    到了这一年年底，形势已经发展到不得不裁员了，然而公司给出的条件很优厚，按照工作时间的长度，每一年工龄给一个月的补偿金，补偿金的基数按这一年度的实际平均工资计算，也就是所有项目加总在一起，而且是算税前。

    要说公司虽然是在如此困难的环境之中，对员工也是十分的仁至义尽，有一些年纪比较大的，在这里工作了十几二十年的员工，这个时候离职就是两边都很愉快，而且虽然是自愿离职，公司还肯给出具证明，说明是经营困难解聘，让离职的员工可以领到失业保险，倘若是能够领取两年的失业保险，再找下家都不是很紧迫的事情，可以在家里短期休整一下。

    二零四五年的春节，顾沐蓉接到消息，说阿楠离职了，对于这件事，她倒也并不是很意外，阿楠与小可之间已经势如水火，而且有的时候她在工场里碰到阿楠，发现阿楠的脸色也十分不好，黄白黄白的，还透着一点青气，只怕是再坚持不住，阿楠走路的姿势都透出一种沉重，仿佛从腰椎到脚踝，都已经给水泥砂浆灌满了一样，所以她觉得阿楠此时离开，或许也是一种解脱，她也是老员工了，可以补偿超过一年的工资，希望是不必交税，有一些老员工，还是职位比较高的，离职补偿金太高，以至于需要缴纳税金了。

    纷纷的人事变动，让公司内更加人心不稳，不过顾沐蓉倒是稳得很，即使是这样的条件，她也不打算离职，公司应该还是撑得下去的，只是收入受到影响，现在已经不肯给加班了，所有的加班都算作调休，自己想办法找时间补休，加班费则是没有的，至于法定假日的三倍工资，间接者更是绝对不允许，因此如今顾沐蓉每个月的收入，大概只有七千多一点。

    不过顾沐蓉觉得也行吧，既然是这样，自己就尽量调休，休息和写文的时间倒是增加了。

    庶务小唐这个时候也离职了，换了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叫做阿月的，有一天悄悄地和顾沐蓉说：“蓉姐，萧经理前两天居然说，还是普通职员占便宜，加班有调休，他们这个级别，加班都是义务的，亏了他还是经理，我看你不满一个小时都不会写的，有几次我看到你明明是五点半多才走，加班单里都没有写。”

    顾沐蓉一笑：“半个小时不好计算，我也就懒得写了。”

    “可是你赶不上通勤车啊，自己坐车很麻烦的，耗费时间，而且还要花钱。”

    顾沐蓉笑了笑：“也罢了，好在次数也不是很多。”

    阿月抿着嘴说：“人和人真的是很不一样呢，上一次萧经理还和我抱怨，说有的时候加了十几二十分钟的班，结果赶不上公司的班车，自己搭地铁很厌烦呢，这一笔多出的交通费，也不知该找谁报销。”

    顾沐蓉安慰了她两句，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忍不住地要笑，其实萧墨羽最搞笑的倒不是他对加班的斤斤计较，认真说来，这倒是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只是和之前的“堆命”理论并列观看，便很有些讽刺了，堆命的典型便是日本，素来有“社畜”之称，最高境界的堆命，想来是不需要调休或者加班费的，为了公司的效益和社会的繁荣发展，甘于自我奉献，然而萧墨羽却要计较那一点点交通费。

    如今公司组织扁平化，原本的部长与课长职位都取消，用“经理”来代替，萧墨羽几年前便已升任课长，如今改为经理，有的时候便要说一说自己加班没有加班费的问题，“我们也算是鞠躬尽瘁了”，现在普通员工的加班费没有了，他又要说补休，其实就算是顾沐蓉自己，不要说有一些加班没有申报，就算是已经申报的，有一些也无法休完，毕竟在岗位削减的情况下，每个人的工作量并没有减少，所以有的时候就不得不放弃休假。

    到了六月的时候，沐筝又一次扭伤了腰，毕竟已经六十五岁的人了呢，于是这一回她便也不再坚持，终于是从工作了许多年的莲致辞职，回到家中休养，顾沐蓉这一周便连续请了两天的补休假，在家里照顾妈妈。

    这一天晚上，顾沐蓉正在从干衣机里收回床单被套，便看到母亲扶着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连忙过去扶着妈妈躺在了沙发上：“妈，你怎么不在房间里躺着？”

    “唉，一个人躺在那里面，很没意思，我就想在能看到你的地方。”

    顾沐蓉心中微微一酸，母亲到了这个年纪，越来越离不开自己了。

    沐筝继续又说着：“以后我不去上班了，等我腰好了，就在家里给你做做饭，打扫一下房间之类，你就安安心心上班就好，其实你那个，也不必很赶着写，系统里面的田地已经不少了，很可以休息一下，我们又不是那样缺吃少穿的。”

    顾沐蓉笑道：“妈，你放心，我不会觉得有什么压力啊，写文挺开心的，我总要到把机器兑换回来，才能够缓一缓。不过现在也已经很有收获，明天上午请橘姬将那一只鸵鸟宰杀了，午饭我们吃鸵鸟排。”

    第二天从清早开始，顾沐蓉忙忙碌碌一个上午，简单打扫了卫生，又陪母亲去医院做了理疗，回来后已经将近十一点，她便进去厨房，从系统里取出一块鸵鸟肉和一只梨，将梨肉绞成汁，取了两勺梨汁，与盐、胡椒粉、姜汁和鱼露搅拌在一起，涂抹在鸵鸟肉上。

    几年前系统里的乔木类水果陆续成熟，如今已经基本上不必买水果了，还可以用作调味品，比如烧烤的时候，无论是烤鱼还是羊排猪排，顾沐蓉都很喜欢在表面涂抹果汁，比如梨汁、苹果汁，或者猕猴桃汁之类，反而不太经常用蜂蜜，总是觉得用果汁调料腌制的肉排，风味中带了水果的清香，每次变换一种果汁，烤肉的味道就有了不同。

    腌肉的同时，顾沐蓉煮了米饭，又料理了其它蔬菜，到了十一点四十几分的时候，便将鸵鸟排放进烤箱里面加热，这边做了凉调秋葵，最后将米饭、秋葵和肉排都放在大盘子里，分两次端进了餐厅。

    沐筝腰间围着护腰，坐在那里吃着鸵鸟排，脸上露出笑意：“好像牛排一样啊，如今不必在外面买牛肉，有这个也很好了，非常嫩的，很像小牛肉。”

    顾沐蓉笑道：“也算是一种另类的禽肉吧，毕竟鸡鸭不是经常买的，回头我们可以吃番茄烧鸵鸟肉，萝卜煮鸵鸟肉，用肉汤来泡饭，终于可以喝到替代的牛肉汤了！”

    吃过午饭后，顾沐蓉将餐具放进洗碗机，又收拾了厨房，便泡了一杯玫瑰花茶，一边喝茶一边码字，一个上午忙碌着其她，到这个时候，脑力积蓄得颇为充沛，码字速度便很是快速，母亲说得很对，到了这个时候，自己是可以缓和一下了，不仅仅是因为系统中的资源很快便堪称完备，也是因为自己不想弄成阿楠那个样子。

    周细屏和自己说，阿楠曾经和她讲，每天下了班，或者是休息日，大脑内总是在回放工作上的事情，生怕有哪里发生纰漏，有的时候真的会发现漏洞的，这种时候就要赶快弥补，事实上周细屏也是这样的工作方式，但小可不是，下班之后便将公司的事放在一旁，让大脑放松休息，当时顾沐蓉便想到，对于周细屏和阿楠这样的性格，可能办公时间坐在电脑电话前，还是一种解脱，离开公司之后，一颗心总是悬着，倒是比上班还累。

    阿楠在公司的处境弄成这样，固然有她自身心态的原因，她这样长久的持续紧绷，可能也造成了情绪的断裂，十几年来就是这样一刻不停地消耗，长久的疲劳无法得到缓和，终于爆发成歇斯底里的状态，四月下旬离开公司后，她倒是可以得到平静，只是这许多年来持续的工作生活节奏忽然变化，可能一时也难以适应。

    阿楠还算是幸运的，她对生存危机的感受颇为深刻，仿佛人生之中总是面临惘惘的威胁，因此厉行节约到了极端的程度，顾沐蓉也算是很节俭的了，然而比起阿楠，还是小巫见大巫，阿楠的节约在整个公司都很出名，还是个加班狂魔，所以才能在没有系统外挂的情况下，早几年就还完了房贷，当然她的房子也不是很大，只有五十多平，至于阿楠的存款数，更加是个迷，另外她的母亲也有退休金，再加上失业保险，所以她即使在家里休较长一段时间以便复苏，也是能维持的。

    从某种程度来讲，阿楠便真是个“堆命”的典型。

    有了这样一个前车之鉴，顾沐蓉便更加注意自己情绪的放松，尽量不要把工作压力带回家里来，而且平时注意休息，比如这两天的补休，虽然是为了在家里照顾母亲，然而母亲的病症是肌肉劳损，已经做过了理疗，如今静静地休息便好，所以这两天的看护假，其实也是一个自我放松的时间，这两天便让自己好好恢复一下吧。

    到了六月下旬，顾沐蓉有一天在食堂里看到了小可，两个人边吃边聊，顾沐蓉问道：“商务今年升职的是谁？”

    “是珊珊。”

    “那么喵喵呢？”

    小可微微冷笑一声：“我倒是想让她上，然而她自己顶不住啊，去年熬成那个样子，早晨刚刚开始上班，我明明还没有说什么，她就趴在桌子上哭，今年如果再来一次，我都怕她中途倒下。说实话，去年她的那份报告，我感觉我比她还要紧张，她倒是蛮不在意的，今年如果她还是这个样子，我也受不了。自从阿楠离职……我们有句讲句，部门内部的管理也真的是相当累，以前喵喵和阿楠搭档，很多事情都是她盯着，现在换了小润，小润虽然聪明，业务很快就能抓起来，但是资历浅，从前阿楠都对喵喵没办法，要投诉到我这里来，现在她和小润配合，小润更是头痛，喵喵倒是对我还忌讳三分，但我也不能天天监督她，否则自己的工作还要不要做了？”

    顾沐蓉轻轻点着头，静静地听着，自从阿楠离职，她们两个的爱恨情仇倒是戛然而止，然而新的矛盾又出现了，阿楠临走的时候，虽然说了很多愤恨小可的话，但是却没有说喵喵什么，如今给小可把这件事揭出来，顾沐蓉才晓得原来还有这样的烦恼。

    要说阿楠这么多年来，在商务也尽是接棘手的伙伴，从前的素华就与她搭档过，另外还有一个脾气也很暴躁的合作伙伴，之后是一个做事一团烂泥的人，此人后来调往企划，为了应付她，技术部专门开了个会讨论对策，然后又是喵喵，这大概就是“能者多劳”，全往她手里塞，当然小可也是不容易。

    当小可吐槽得差不多了，顾沐蓉便说：“我总觉得喵喵是入错了行，她不适合数据类的工作，适合事务性工作。”

    喵喵那状态可真的是，整天给人盯着，就好像奴隶一样，一种囚徒状态。

    这一次轮到小可连连点头：“对，每一次组织个什么活动，她是最积极的，比如说忘年会啦，郊游啦，之类，安排这些事情，她兴致很高，一让她打出货单开发票，就要拖拖拉拉，系统维护也堆在那里不做，一沓资料二十几份呢，就放在那里，其实有什么复杂的？不就是发动机配附件，小润来了不久就会做了，虽然说小润是工厂转过来，本来就有经验，但她毕竟也做了这么多年。这个人我简直是说不出话来，无论什么工作，都要堆到最后一刻才肯做，要人家一直在后面推着她走路一样，要把人累死了，她又是老资格，这些小年轻也不好深说她，最要命的是还不懂装懂，每次我给她讲解一些什么，她都是‘嗯嗯，好的’，还不住地点头，我问她‘是不是真的明白了？’她很干脆地说‘明白了’，总是一副很天真善良又无辜的样子，但是之后让她做点什么，都仍然是一头水。而且居然还学会了顶嘴，那一次我说她说得重了一些，和她讲她现在这个样子，是很容易给替换掉的，她居然和我说，这里面每个人都容易替换，那么厉害的阿楠走了，商务不是也照样运转？当时把我噎得，我真是不想再说什么了。”

    一瞬间小可居然与阿楠站在了一起。

    顾沐蓉也不由得苦笑了，即使是自己一个外部门的人，也知道喵喵其实是最容易给替代掉的，现在办公室智能化程度是在不断提高，每个人都有给替换的危险，然而她的危险程度是最高的，洪水泛滥的时候，总是从最下面的阶梯开始淹没，不过顾沐蓉觉得，喵喵应该也不是完全没有危机意识，否则也不会这样热衷于人际交往，大打友情牌。

    从其她人的描述中，顾沐蓉有一种感觉，喵喵或许只是对于目前的工作有心理障碍，不愿意去面对，因为这种工作非常不适合她，事实上她也有自己擅长的技能。

    于是顾沐蓉就说：“如果有高级家政，我觉得喵喵能行。”

    小可马上摇头：“她没有那个心计，别看她平时说话头头是道，大道理比谁都能讲，其实为人处世不行的，偏偏她又最喜欢说，就是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矬子，我担心到时候掉进雇主家里的烂泥坑里。”

    顾沐蓉皱眉，那么喵喵只好在公司里继续熬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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