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他也不是什么可以任人玩弄感情的孬种
任霁这几天走路都感觉是飘忽的。 他好像一夕之间就成了所谓的人生赢家,学业和对象全都拥有,每天的生活甜蜜的冒泡。 ——那次在窗户旁仓促告白后,两人一起去附近的十食堂吃饭。 任霁也不是没和好看的同性吃过饭,也不是没和时徽在一张桌子上聚过餐,更别说人来人往的食堂,他们对面甚至还坐了一对普通女同学,简直毫无浪漫暧昧的氛围。 但他就是脸红耳热,心脏一跳一跳汞出的新鲜血液简直要直冲天灵盖,即使面上还维持着再淡然不过的模样,却悄悄换了只手拿饭勺,桌子下用自己的右手握住了时徽的左手。 他以前想象过自己谈恋爱的模样,自认为一定是处变不惊,充满绅士风度的,他向来不耻那些在公共场合卿卿我我的小情侣,觉得简直是管不住荷尔蒙的低等动物。 但是现在,他竟然突然能理解软件里广告中,什么“霸道总裁当着一众下属的面,把她抱到大腿上,一边小心地喂饭一边说‘乖别饿着肚子里的孩子’”这类低俗了,虽然时徽不能怀他的孩子,但作为一个刚刚告白成功的人,他非常乐意把时徽抱到他的大腿上给人家喂饭……任霁努力不让自己在食堂里像个变态,最终还是克制地仅仅握住了时徽的手。 时徽吃饭的动作毫无停顿,脸上也还是没有表情,却乖顺地任他把手玩来玩去。任霁一边吃一边看着时徽微微鼓起的脸腮,心都软成一小团。 “咳。” 任霁和时徽班上的副班长端着餐盘经过两人餐桌,那双握在一起的手和任霁别扭的吃饭姿势简直在明晃晃的发光。事实上,任霁后面的桌子上也坐了目瞪口呆的同班同学,只是两人谁都没注意。 但副班长发现无论是谁,都没有人抬头看他一眼。任霁平常一副遇到什么事都从容不迫,比同龄人早熟的模样,现在的表情却活生生一个拱了水灵灵大白菜的地主家傻孩子。 至于时徽……副班长对时徽不太了解,仔细看了两眼,总觉得时徽虽然还是和往日别无二致,但莫名有种小媳妇般的娇羞……副班长被自己的想象吓到了,赶紧拿着吃完的餐盘离开。 吃完饭后,两人下午第一节都有课,任霁只能惋惜地和时徽告别,回各自的寝室和出租屋午睡。上完课后,趁着自己第二大节没课,任霁去学校附近的珠宝店给时徽挑了条手链。 他是极为标准的直男审美,只觉得那颗红色的爱心简直再符合不过他此刻的心意,时徽的手腕那么白,红色肯定也很衬肤色,毫不犹豫就买下了。 ——绝不是想宣告主权,正式表明陪在时徽身边的从那个留下青痕的老男人变成了年轻体贴的自己。 等到时徽下课后,他又带着人去外面吃了家很有口碑的粤菜,再把人送回出租屋。 任霁并不清楚时徽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可能是人家爱干净又睡得比较早吧。他没想太多,两人就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抱了很久又小心地亲吻,直到天色将晚。 任霁把手链送给了时徽,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人的表情。 时徽愣了一下,并没有拒绝,只是接过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谢谢你,以后可以不送东西的,我没什么想要的。” 时徽心想,白天送一次晚上再送一次,这家伙不关心自己支付宝账单的吗?也太破费了。 按理来说任何一个人摊到这么个不贪求物质的对象都会乐开花,任霁却莫名心里有些堵。他想一般人被男朋友第一次送东西都会开心吧?为什么时徽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是他的手链不好看吗? 还是那个老男人送过时徽更多更昂贵的东西,所以对于自己的小礼物,时徽看不上了? 这种想法只是一瞬间,任霁知道时徽不是那样的人,立刻掐死了这些不对劲的念头。 他送完东西准备离开,时徽却拉住了他的手。 “你要来我这里写作业吗?”时徽的表情非常自然。 再明显不过的邀请,点头,便代表今晚能抱着香香软软的恋人尽情发泄他的爱意和兽欲…… 任霁忍了又忍,还是郑重地和时徽说:“小时,我对你是认真的,正式在一起第一天就这样,太快了,也是对你不尊重,等我们关系彻底稳定下来后再说。” 他不是一个贪恋时徽肉体的低俗之人。任霁在心中笃定。 “嗯。”真的只是想让任霁上楼和他一起写作业顺便问问题的时徽点点头,在他的印象里,任霁已经不知道在那张床上睡过多少次了,他的全身每一块地方可能都被这人亲过啃过。 反正回寝室写完作业你还是要来。时徽对任霁礼貌地挥挥手,转身上楼。 ———— 摩天轮里,任霁看着窗外的景色,脑中又浮现当时把时徽送回出租屋时,他的恋人毫无留恋上楼的背影。 这些天任霁确实像活在梦里,时徽简直是一个再完美不过的对象,任霁揍了一顿舍友并私下里澄清和时徽的关系后,两人就开始同进同出,白天一起上课自习,晚上各自回去学习。 更神奇的是,很多时候他一个表情和眼神,时徽好像就反应过来他想要表达什么,任霁惊喜地把这一切归于天生的默契和命定的缘分。 今天是周末,距离那次告白已经过去小半个月了,两人一起来游乐场约会,现在他们正伴随着摩天轮的转动缓缓上升。 但不知道为什么,任霁心里总莫名不安,那是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阴郁…… 摩天轮快要升到最高点了,时徽站起身,贴近窗户去仔细地看外面景色。 任霁正对着时徽的后背,动作间时徽的薄外套滑下去一点,露出里面的修身T恤,整个修长的脖颈也暴露出来。 本来只是不经意一瞥,但看清时徽脖子后模样的任霁,整个人都瞬间僵住了。 ——脖颈后赫然印着一颗熟悉的吻痕,和一个月前他第一次看到的那枚一模一样,无论是位置还是形状。 但任霁心里清楚,这种痕迹不可能留一个月,而眼前的吻痕鲜红泛青,轮廓分明不容错认,明显是昨晚被男人用力吸吮出来的。 这枚吻痕之下还交错印着痕迹已经逐渐淡去的数枚吻痕,说明任霁和时徽在一起后的每天晚上,那个阴影般的男人都会在这个地方留下自己的痕迹,就像雄兽标记领地一般。 而被咬住脖子的人毫无反抗与挣扎,乖乖任由压在背上的男人为所欲为,说不定还会用一双欲语还休,充满爱意的眼神看着那个施暴者…… 是再赤裸不过的宣示主权与最直白傲慢的羞辱。 那几秒,任霁甚至忘记自己身处何时何地,等他被细密的碰撞声惊醒,才发现自己在控制不住的打着冷颤,上牙不停磕打下牙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凌乱声响。 他看向时徽的右手腕,今天他的小时手上少见地戴了东西。 不过不是他送的便宜手链,而是那只据说价格不菲、情侣限定款的手表。 那个老男人送的表。 “时徽。”任霁勉强止住打颤的牙齿,哑着嗓音问他,“今天怎么戴手表了?” 时徽没感受到这是暴风雨前的死寂,事实上他并不是不想戴手链,只是临走前找了好久都没找到,“出来玩手表看时间比较方便。” 时徽对任霁毫无防备,所以回答间没有转头,仍然专心瞅着窗外的景色,自然没有第一时间察觉到任霁的异样。 “你……”任霁艰难地问,“你还喜欢……那个送你手表的人吗。” 时徽沉默几秒,当着男友的面让他承认自己的感情终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但时徽已经开始习惯把两个人格看做同一个。 所以沉默后他毫不犹豫回答:“是的。” “……好。”像是被终于宣判死刑一般,任霁安静下来,不再问任何问题。 ——本来就喜欢他,和我在一起后也还是喜欢,甚至心甘情愿让那个人在你身上留下重重不堪的痕迹。 那他算什么呢?既然早已心有所属,为什么还要答应他的告白?因为自己的爱得不到回应,所以找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人聊作消遣? 任霁喉结滚动,他闭上眼,眼皮下的眼珠近乎剧烈的颤动。 他也不是什么可以任人玩弄感情的孬种,他对时徽是真心的…… 既然如此,干脆……他没办法甘心…… 眼皮下的颤动逐渐平息,任霁重新睁开眼,沉默盯着时徽身影,眼里有不明显的血丝。 在摩天轮升到最高时,他走上前搂住人,两人熟练地亲吻。 从摩天轮上下来,时徽本以为他们会出去吃个饭或者玩下一个项目,谁知道任霁直接把他带到了之前定好的宾馆。 门“哐当”一声被摔上,时徽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死死压在门上。 任霁掐着时徽的下巴,逼他抬起头,原本温和的双眼此刻竟让人莫名心里发寒。 “小时。”任霁的声音宛若即将砸落的疾风骤雨,“告诉我,那个男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