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谢无疾发起冲锋，他A上去了

    思政大课上，秃头男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的细扣马克思理论里各种微妙的名词，林桑落已经跟周围大多数同学一样拿出手机畅游在网络世界。只是跟心中无情人，拔剑自然神的单身汪们不同，林桑落面临的是现充专属被人步步紧逼求约会的狂轰滥炸。

    谢无疾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自从那天见面，要到了自己的VX号之后，就跟中了邪似的，天天VX上不是请吃饭就是约逛街，在被林桑落以要在图书馆自学为由拒绝后，还直接跑到B大图书馆门口堵人。

    不是林桑落自恋，他是真的怀疑谢无疾是在追求自己，只是操作过于智熄，白白糟蹋了聪明俊秀的学霸长相。林桑落觉得自己的态度已经够明显了，说是兜头给对方泼凉水都不为过，但是谢无疾抖M一样，越挫越勇，坚持想约林桑落见面，林桑落刚刚打开VX，不出所料又是一堆未读消息。

    谢无疾：桑落，今天晚上有安排没有？我新发现一家火锅店，锅底超级棒，你来吗？

    谢无疾：来吧，今天天气挺阴沉的，吃火锅可以暖暖身子

    谢无疾：你要是吃不了太辣的，我们可以点中辣。

    林桑落想了想，觉得不能再这样不冷不热、不清不楚下去了，根据他多年的狗血剧经验，这样会触发更多神奇剧情。

    林桑落本身不是很在意恋情这种东西，如果可以选，他对那种轰轰烈烈、要死要活、需要与家庭、与全世界为敌的恋爱敬谢不敏。

    在他看来，如果一场恋爱要谈的友情离破碎，谈的家庭伤筋动骨，那就没必要坚持下去，林桑落始终认为在包养合约到期之前瞒住一切知情人士，无论对贺文秋还是对自己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现在谢无疾明晃晃把求交往几个字挂在脸上，无疑增大了被发现的风险。谢无疾本人被蒙在鼓里不清楚林桑落的身份，林桑落自己能没数吗，他和贺文秋的关系一旦暴露，最先受到冲击的就是贺家和谢家两个家庭。

    林桑落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贺家父母才不会关心是谁勾引了谁，他们只知道自家儿子之前是能接受女性的，那么就没必要吊死在男人身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思想，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

    谢家父母则肯定不会接受自家宝贝儿子喜欢男生，且还做出挖别人墙角的不体面行为，两个家庭闹得不可开交已是可以预见的结局。

    绝对不能让安稳局面变混乱，是时候把事情说清楚了。林桑落下定决心，在VX上做了回复。

    林桑落：那好，你把地址发我，我晚上过去。

    谢无疾一秒钟之内回了地址。

    到了晚上，道路两旁的路灯月亮似的一轮轮亮起，吸引着几只飞蛾上下缭绕，晚风微凉，恰好舒畅。林桑落跟随谢无疾发来的定位打车来到了一家叫“红尘客栈”的火锅店门口。

    再心事重重的人，也会被火锅唤醒。虽说登门之前，林桑落已在腹内打了无数草稿，要如何果断而不失体面的拒绝谢无疾的恋爱请求，可当林桑落踏入店内，混着香辣牛油、菌菇药膳和酸甜番茄味儿的腾腾热气，还是让他浑身都精神了起来。

    火锅店里一派欢腾，墙角的音响可劲儿放着流行歌曲，斯哈斯哈的吸气声回荡在空气里当背景音乐，大堂里每个桌子前都围坐着四五个人，中间的锅里咕嘟咕嘟滚着汤水，大把暗红的辣椒不要钱似的在汤里畅游，散发着微微呛人的香气，火锅旁边则围满了盛着肥羊卷、毛肚、虾滑、墨鱼丸、菠菜、宽粉、小白菜的白碟子......看得人垂涎欲滴。

    面对这种诱人的场景，林桑落忧愁不起来了，偷咽口水安慰自己，“吃比天大，先莫发愁，干饭要紧。”

    然后果断拨通了谢无疾的号码询问包厢号，刚挂断手机就看见楼梯口窜出一个欢脱的身影，朝自己快步奔来。

    不用怀疑，这就是外人眼里八风吹不动，独坐紫金台的淡定学霸谢无疾了，看到林桑落表情微妙，谢无疾也感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干咳两声缓下脚步向林桑落走来。

    “桑落，你可真是个大忙人，我都约你多少次了，才见这么一面。”谢无疾语气温和的不像是抱怨，倒像是自家的猫咪阿秋在撒娇求关注，林桑落不好表现的过于冷漠，没有反抗的被谢无疾揽住肩头走进订好的包厢。

    林桑落坐好位置，低头一看桌中间，那汤色好比熔岩、翻滚着致死剂量辣椒的红锅让林桑落菊花一紧，心中顿感不妙。

    “这家店没有鸳鸯锅吗？”林桑落有些踌躇的问，他虽然在系统加持下身体倍儿棒，但也没达到钢铁菊花的地步，他感觉只要是个人类尝了这锅火锅，从此肛肠科就是第二个家了。

    “鸳鸯锅？桑落你想什么呢？中辣就是最后的温柔了。”谢无疾挥舞着火锅专用长筷理直气壮地说道。

    现在林桑落可以确定谢无疾是个恋爱小白了，他拿贺文秋未来十年的桃花运打赌，这人绝对没有男性间的性爱经历，甚至极有可能连GV都没看过，不然有着投怀送抱心思的他怎么会果断选择对受方极度不友好的红锅，还爱得如此深沉。

    “鸳鸯锅在别的房间呢，你要去大堂里坐女孩子那一桌吗？”谢无疾接连对林桑落施展激将法。

    林桑落果真侧身从二楼窗口往一楼大堂望了一眼，　不远处就有桌鸳鸯锅，围坐着衣着清凉、莺莺燕燕的女孩子，好不亮眼。看得他一时失语。

    林桑落回头望着谢无疾有些小得意，似乎背后有无形尾巴翘起的面容，心里清楚他是在出自己多次约会被拒的气，不过即便理解对方动机，林桑落也不打算当个吃黄连的哑巴。笑话，他难道就不是个有脾气的宝宝了。

    “谢无疾，你可真幼稚。”林桑落眼皮都不抬一下，很快笑起来，“不过你要是以为这样就能难住我那可就失算了，我这人之前（指上一世）可是出了名的KY，看不懂眼色，觉得我会怕丢脸吃闷亏，你可就想错了。”说完就示意服务员去换成辣汤和番茄汤各一半的鸳鸯锅。

    “好了好了，桑落别生气，是我小心眼了，我跟你赔罪。”谢无疾被林桑落不轻不重刺了一下，心里也不当回事，更加觉得这人活得真实不虚伪，果断求饶。

    说完就扣开一罐啤酒咕嘟嘟喝了个干净，还把罐子倒过来向林桑落示意一滴不剩，给足了小气鬼林桑落面子。

    见到谢无疾这样赔小心，林桑落也不好再说什么，在等服务员换鸳鸯锅期间，林桑落拿小叉子插起果盘里的水果吃了起来。

    这人真奇怪，长相这么书卷气，追求方式怎么这么莽呢？简直跟他的长相背道而驰。林桑落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多想，直接把一块冰冰凉的西瓜放进嘴里，清甜的味道在触碰味蕾的瞬间，扩散开来，甜的林桑落笑眯了眼。

    谢无疾偷瞄着，见林桑落吃的高兴，喉结不住上下滚动，心里顿时揣了窝兔子似的咚咚发跳。

    新换上的鸳鸯锅很快开了，两人正式开吃，毛肚、黄喉、嫩羊肉、墨鱼丸不断端上来，林桑落夹起一块嫩滑的羊肉，贴锅沿丢进咕嘟咕嘟冒泡的番茄汤里，鲜红的肉吸饱了汤汁，很快变了颜色，林桑落默数十个数，就伸筷子把浮起来的肉片夹到蘸料小碟里，让它在混着蚝油、生抽、葱花的芝麻酱里翻滚两圈，迅速送入自己嘴里，鲜而不膻的感觉让林桑落暂时忘记了谢无疾的步步紧逼，忘记了贺家父母的潜在隐患，忘记了自己尴尬的身份，只沉醉在这一口肉香里。

    林桑落吃饭的动静还算斯文，而对面坚持中辣不动摇的谢无疾几分钟就吃上头了，被辣的不住吐舌头、抽纸巾擦汗，嘴唇都微微肿起来。

    林桑落看谢无疾辣的满头大汗，担心他今晚去肛肠科报到，好心从番茄锅里夹出块羊肉放进谢无疾碟子里，出言劝告：“谢无疾，吃这么多辣会肚子疼，还是尝尝我的番茄锅吧，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我又不会笑话你。”

    谢无疾低头看着林桑落的雪白腕骨，暗自唾弃自己色心不死，眼神微微闪烁，“不要紧，辣椒和啤酒更配。”说完就急匆匆地灌起了啤酒。

    见状，林桑落也不再劝，等到谢无疾喝酒喝到两腮微红时候，他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人一喝醉就喜欢说醉话，可这醉话并不都是假话，多半是平时藏着掖着，不敢说出的心里话，所以才有酒后吐真言这个说法。

    谢无疾现在明显是醉了，又或者他是在装醉，但是没关系，借着酒劲他终于可以说一些心事了。

    “桑落，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在咖啡店遇见你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你肯定不知道，我当时就在想啊，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他坐在那什么都不用做，就能把另一个人的心搅和的天翻地覆。”谢无疾单手握啤酒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笑着开口。

    “你少喝点吧。”林桑落想把谢无疾的酒拿走，被他闪身躲过。

    “我以前觉得爱情这种事又愚蠢又无聊，不过就是荷尔蒙在作怪，还没去图书馆看书有意思，可是自从一个人出现，我突然觉得哪本书都比不上他。”

    “你醉了。”林桑落拧眉。

    “我没醉，都说智者永不堕入爱河，我自认是个聪明人，到头来才发现也不过一介凡夫俗子，会喜欢上一个人，看不到就想念，看到了更想念，桑落你说，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病了呀。”谢无疾说着说着带上了哭腔，突然放下啤酒罐，扶着桌子走到林桑落旁边，没骨头似的，不住往他身上倒。

    “家里人给我起名叫无疾，但爱情这场大病，我好像还是没能躲过，可是有一个人能救我，只要他同意，我这个病就能好了。”

    “谢无疾，你别说了。”

    “桑落，你救救我好不好，只要你点头，我的病就要好了。”

    “你别说胡话。”林桑落以肘抵桌，手蜷成拳撑着下巴，面上无波无澜。

    “林桑落，我约了你这么多次，你都不出来，逼得我都到你们学校图书馆去堵门了，你...咳咳，你怎么还是装聋作哑...咳咳...”

    林桑落：“.......”这我没法接话。

    “你觉得我哪里不好，我改，我都改，我以前没追过人，可能经验不足，但是我们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你懂么？就是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了，慢慢的，慢慢的就能过好了，两个人就能活成一对人了，你知道么。”谢无疾这会儿彻底失态了，眼圈通红一手拽着林桑落的胳膊不撒开，一手继续往嘴里灌酒。

    “好了，少喝点。”林桑落按下谢无疾的手，这人吃的火锅本来就辣，越辣越要喝酒解辣，结果醉的这样快，林桑落企图阻止谢无疾狂饮，以免对方作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

    “桑落，你果然在关心我，来我们再喝一个！”谢无疾醉眼朦胧的看着林桑落，这人在灯光底下被镀了层金边，眼睫半垂、唇角微挑，谢无疾看着就觉得心脏受不了，果断再敬酒。

    “你不能再喝了，明天要头疼。”林桑落抬手挡开啤酒罐，看到谢无疾不听劝阻还要继续喝，劈手夺过他的酒，冷下脸咚的一声放到桌上，几滴酒洒出来溅湿指缝。

    至此，林桑落一句威胁的话没说，谢无疾却自动没了声。一鸟入林，百鸟压音不过如此了，谢无疾觉得林桑落真帅，自己眼光一流，越想越开心，不再挣扎。

    林桑落才不管这厮心里在想什么，扭头喊来服务员，“给他来杯醒酒茶。”

    服务员果真端来两杯温茶，林桑落把醉鬼揽在怀里，一小口一小口给人喂下去。看到人还不清醒，索性双手怒搓狗头，把谢无疾规规矩矩的头发揉搓成了四面八方飞散的杀马特风格。

    谢无疾喝光茶，看着空掉的杯底，又看了看身边林桑落的侧脸，终于下定决心。

    “有件事，我之前忘记跟你说了，现在补充回来。”这时，林桑落忽然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看向挂在自己身上不撒手的谢无疾说。

    桌子上突然安静下来，谢无疾愣住了，他才准备吹响告白的冲锋号角，现在却被林桑落抢了先，他犹豫一下决定让林桑落先开口。

    但他抬头借着包间里灯光看向心上人的侧脸，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仿佛自己和林桑落站在屋内，屋外有风呼啸，黑色的暗影啪啪的敲着窗户，要冲进门，带来一场不祥。

    “桑落”　　谢无疾试图打断林桑落的话，　但没能成功。

    “我有喜欢的人了，目前正在交往中。”林桑落端茶看了谢无疾一眼，轻声说道。

    谢无疾眼睁睁看着林桑落打开了屋门，自己被呼啸而来的黑暗淹没。

    包间里异常安静，只听得见锅里咕嘟咕嘟的沸水声，鱼眼珠大小的气泡不断涌起又破裂，煮过头的山药和毛肚翻滚着一圈又一圈。

    “什么？”谢无疾有些不敢相信，而后极力掩盖自己的在意，“啤酒有些喝多了，我去趟厕所。”说着就急匆匆走出了房间。

    谢无疾顺手把房门咚的一关，这扇不大的门，开合间断开了两种心情。希望到绝望，原来不过一扇门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