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贾鲭初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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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贾鲭初识人生 显庆三年的九月里,十四日这天的傍晚,黛玉从彩霞那边回来,吃过了饭,便坐在那里读书,读了一会儿,抬起头来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紫鹃笑道:“颦颦又忧虑些什么哩?要说如今这天气也凉快下来了,不但外面是如此,我们这里面也不很热了,这一年的苦夏眼看便熬了过去,可以从容度秋了,又有什么烦恼?难道是鲭儿胡闹吗?我看她往日倒是好,除了有的时候闹着要去茶社,却也没别的。” 贾鲭还是蛮喜欢绿泉茶楼的氛围,有时去那里帮忙,端了几杯茶之后,就坐在那里定定地听着茶客们的聊天,贾鲭这个小姑娘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虽然也喜欢与同年龄的孩子玩耍,不过也非常爱听大人说话,而且贾鲭还有个特点,对于两位母亲的谈话,她不是很感兴趣,尤其喜欢听的是再上一辈人,比如彩霞,黛玉,顾太清,还有闵二娘这些人讲古,沐雪元和紫鹃说起过去的事,她也爱听,总的来说就是对于时间跨度超过二十年的往事,很能发生兴趣,如同饮酒,越陈越香,闵二娘有一次便笑道:“偏是这些老掉牙的事情,她还挺爱听。” 沐雪元就觉得,这大概是距离产生美吧,一二十年之内的变化太小,三四十年变化比较大,听着便格外的新鲜,这可真的叫做“有历史感”了,而且人上了一些年纪,就真的比较喜欢追忆往事,自己倒是还罢了,倾诉的欲望不是很强烈,然而如今即使是黛玉这样神仙一般的人,也开始对着贾鲭讲述从前的事情,细细的回忆,有的时候在凤炎洲,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与自己和紫鹃说过之后,还不忘末尾加上一句:“明儿要把这事讲给鲭儿听听,我记得她还没听过的。” 当时沐雪元就差一点脱口而出:“颦颦最好将这主题记在纸上,免得明日忘了。”前世听说有的网文写手,会把故事的情节点记录在文档中,码文的时候一个一个的点组织成文,黛玉也可以走这个套路。 因为贾鲭的这个特点,祖母一辈的人物倒是不会寂寞了,不会有“满腔回忆无处诉说”的伤感,而且贾鲭有时还会拿一个小本子将这些话记下来,到了晚上整理成为自己的日记,早两年的时候,贾鲭便已经开始记日记了,而且还很宝贵的,不肯给人看,若是她写日记的时候有人靠近,她便要将本子遮盖起来,阿琇见她这个样子,有时就会申斥:“你写的什么神仙经文,金子似的不肯给人看?” 阿琇性格比较严厉一些,贾鲭不敢多说,只是噘着嘴委屈地“嗯~”了一声,却仍然继续掩住本子。 倘若是贾盈在旁边,便会笑着劝道:“阿琇,算了,她小孩子家家的,能写出什么来?不过是今儿吃了什么,玩儿了什么罢了,她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在家中,贾鲭简直是无有不足,唯一感到有些腻烦的就是妹妹贾舲,毕竟两个人差了四岁,贾舲今年刚刚八岁,属于才开始懂事的阶段,和已经有了自己想法的贾鲭自然是难以共鸣,偏偏贾舲还特别喜欢缠着贾鲭,所以贾鲭有的时候就要推她:“你去那边自己玩儿!” 贾盈看到了,便要教导她:“孝悌啊孝悌,姊友妹恭,姐姐要有个姐姐的样子,好好照应妹妹啊。” 贾鲭转念一想,这倒也不错,便和贾舲说:“我是姐姐,你要听我的。” 贾舲却也不是很单纯,更小一点的时候还好,如今便要还口:“那也要看你说的有没有道理。” 所以这姊妹二人也是够闹腾的,彩霞母女三人,连着闵二娘黛玉紫鹃沐雪元,还有祁金环,要拢住这两只都有点费劲。 此时黛玉听了紫鹃的调侃,却并没有展开愁眉,两个眉间反而凑得更紧了,叹道:“这一位汪悔翁老先生品评时世,虽有些偏激,却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当世民生如此贫困,想来不仅是天灾吏治,也是因为人口滋生太多。” 沐雪元正坐在一旁剥松子,闻言便点头道:“倒也有些道理,我听说去年清查人口,已经将近四万万人了,而地不加增,所以便愈发的不利了。” 基本上和后世的美国人口差不多,两国的国土面积也大致相同,然而在二十一世纪,生产力已经相当发达,这么多人不是一定要争抢瓜分农业土地,很多人进入了工商业,所以同等国土同等人口水平之下的贫困化危险,就不可同日而语。而这时代女性的生育率也的确是相当高的,从人的名字便可以看出,“二娘”、“三娘”倒是也还罢了,还有“五娘”、“八娘”的,虽然夭折率高,但这样的广撒网,成活的也不少,所以这几十年来,人口上涨非常快。 曾经沐雪元也非常纳闷,为什么中国历史上的王朝,维持的最多年限也就是三百年,虽然说周朝维持了八百年,然而到了战国时期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究竟是政府机构的逐渐腐朽,还是土地兼并愈演愈烈?后来她在一本书里看到了这样一个说法,认为是人口压力,和平持续,人口激增,在没有发生产业革命的情况下,经济体难以承载这样多的人口,社会就会逐渐贫困化,最后内外因一起作用,王朝便崩溃了。 人口角度也算是其中的一方面吧,虽然沐雪元以为,应该不会只是这一个原因,比如当今的贫富差距就确实相当严重,不过人口压力确实还是蛮严峻的一个课题。 紫鹃笑道:“我们都没有生,没跟外面抢地种。” 黛玉噗嗤一笑:“究竟我们这里的土地也已经不少,很不必在外面置办田庄菜地了。” 紫鹃又问了一句:“颦颦说他有些偏激,是哪里偏激?” 黛玉道:“他说之所以人口如此之多,都是因为女人太多,应该放开溺女的禁令,再有让女人都出家,这样就好了。” 沐雪元口中几颗五香松子差点喷了出来:“他说什么?简直胡说八道!我看倒是应该让这世上的男人减少一些才好,也就没那么多祸患了,男人就该都安心待在家里,女人管外面的事,大街上走的都是女人,不担心治安不良。颦颦这书给我看看,是哪一段?哦就是这里啊。” 沐雪元将书拿了过来,往黛玉方才指点的地方看着:“通筹大局,女多故生人多而生祸乱。……弛溺女之禁,推广一溺女之法,施送断胎冷药。家有两女者倍其赋。严再嫁之律。广清节堂。广女尼寺,立童贞女院。广僧道寺观,唯不塑像。三十而娶,二十五而嫁。妇人服冷药,生一子后服之……” 沐雪元登时就觉得,这个叫汪悔翁的是需要看一下心理医生了,这精神状态已经明显相当偏执了,就不从性别角度来讲,单纯从国家角度,照这么个搞法,那肯定是社会更乱,大量剩余雄性要造反了。 从永嘉到显庆,这性别比自己虽然没统计过,但是也晓得溺杀女婴的事情,大观园之中富贵繁华,太平安乐,没有这种明显的杀戮,但是走出来之后,就免不了听闻,连贾鲭都听到过,茶社里那些阿姨们说起话来,也真的是荤素不忌,有一次居然说起溺女婴,她们倒也不是故意,当时没留神小小的贾鲭就站在后面,顺口说了出来。 这种事从前贾鲭哪里听到过?顿时便产生了心理创伤,那一整天都默默的,还眼泪汪汪,彩霞后面晓得了原委,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殷殷劝慰了好久,从此以后让她少去茶社,不过贾鲭恢复了一阵,读书之余还是想去绿泉,那里毕竟热闹。 阿琇便说她:“上一次把你吓得还不够?还要去那里,那里人多口杂,你不怕又听着什么?” 贾鲭扁着嘴,道:“又不是当真落在我身上,况且世上这样多的事情,我也不能见天儿害怕。” 闵二娘在一旁说道:“要我看,就让她去吧,就好像阿鲭自己说的,哪能就这么一直怕下去啊?上一次是她们不防头,倘若看到这孩子,也就不说了。如今既开着这个茶馆子,别的也就罢了,让她过去听听,也学些人情世故,况且那里也有一些像她这么大的丫头,就让她们一起玩玩儿也好,别成天在这里拘着,外面的事情通不知道,她又不是那不知分寸的,不会学坏的。” 祁金环在一旁听着,想的则是,那里确实也有十几岁的姑娘,不过却未必都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跟着母亲姨妈过去吃茶,有一些就是兜售比如瓜子啦,麻糖啦,做小生意帮衬家里。 如今的生计是愈发艰难了,自己有这样一份职事,就是相当的不错,虽然没怎样涨工钱,如今每个月拿钱是七百文,不过省了自己吃饭的钱,衣服鞋脚也是东家给做,所以福利也不差。现在外面是怎样做生活,她也晓得一些,打短工一天几十文钱,长工的话一年大概十两银子,其实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或许还不如自己,毕竟东家时不时的还给自己东西,衣服首饰、药材手炉之类,自己存下来的东西也很是不少。 自从几年前那一场持续将近三年的大旱,外面的米价便贵起来了,旱得最厉害的时候,一升米涨到了五十几文,比从前翻了两倍还多,后来下了雨,又过一阵米价倒是落下来了,然而即使是几年之后,这些年无论丰年还是荒年,一升白米都要价二十七八文到三十三四文,自己的薪水虽然也随米价而提高,然而有的时候算一算,其实好像还不如从前。 这要是沐雪元来说,大概就会说成是:名义工资上涨,实际工资下降,工资涨幅没有跑赢CPI。 沐雪元此时继续往下读:人不忧生女,偏不受生女之害,我忧生女,即受生女之害。自己是求人的,自己是在人教下的。女是依靠人的,女是怕人的。平日婿家若凌虐女,己不敢校,以女究在其家度日也,添无限烦恼。婿家有言不敢校,女受翁姑大伯小叔嫡俚小姑等气,己不敢校,遂为众人之下。 沐雪元一看,罢了,这就是送过去一个人质,其实也不必都说夫家,虽然娘家能够多怜惜一下女儿,不过女人倘若没有自己生存的法子,只怕在娘家的日子也不很好过,血亲之间的争斗凌虐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要说这些男性文人,虽然比较能玩儿深沉,看他们的解决路子终究不行,这位汪悔翁其实和后世的鲁迅异曲同工,鲁迅有一篇叫做,里面就表达了类似的意思,“‘养生’得太多了,就有人满之患,于是你抢我夺,天下大乱”,然后得出的结论是,还是应该让男人来管事,把别人都搞死,最后留下他们自己。 不过这俩男性公知都是很明显地规避真正问题,女人真的愿意生那么多孩子吗?就比如说沐雪元自己,就根本不想生,黛玉与紫鹃也不愿生育,贾盈与阿琇直接抱养了孩子,除了因为不想结婚,其实也是不想生育,就算这时代有独立生育,不必引个男人进门的,只怕她们也未必会生。 贾盈就曾悄悄地和自己说:“太苦了,有的大姐是比较顺的,疼过一两个时辰就算,那样还好,有的挣扎一整天,还有的下面流血如同开了个口子,人都没了,哪里是生孩子,简直是搏命,如今正当太平盛世,却如同要上疆场一般,弄不好马革裹尸。就算这样那样生下来了,妈和孩子都有命在,然而听着说起来,也有各种各样的毛病,有憋不住尿的,有牙掉了的,有眼睛看不清楚了的,还有连那胞宫都脱出来的,要说肚皮满是皱纹都算是轻的,大不了两个人在一起就吹熄了蜡烛,可是这些事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我还是不生了吧。” 贾盈的这个想法,沐雪元当然支持,连连点头:“不生就不生吧,抱养也是一样,亲生的也有不像话的,孩子怎么样,都看怎么教导。” 所以这个人口爆炸究竟是不是女人造成的,这里面可就大有研究,这个时代确实是缺乏避孕手段,虽然吃棉籽油久了,男性的精子就会暂时消失,不过终究不容易普及,那些男人吃棉籽油也不是为了灭精的,倘若知道了,非跳起来不可,不过虽然没有安全套结扎之类技术产品,起码可以通过拒绝性行为来避孕,然而茶楼里有时候那些老阿姨谈起这些来,说的也是,“他就那么靠过来,怎么拦挡得住?就算是阻住了,他到外面去找,倒是更麻烦了”。 所以沐雪元就觉得,既然书写言谈的时候都是说的“某男生了个什么什么”,这种时候也不要把锅都推给女人吧?要担责任的时候,男人突然白莲花了,怎么就不能好好管住自己的下身?就这帮天天丧的男公知,没一个安好心的,他们的悲情绝望毫无意义,都是毒药,而且他们在说这些话的时候显然忘记了,自己本身就是刀锋的一部分。 所以贾盈和贾琇不结婚,倒是也省了这方面的麻烦,至于欲望怎么解决?有一次沐雪元斟酌再三,终于和贾盈说:“有那卖闺房秘戏的,你两个要不要买来看看?” 贾盈笑道:“多谢姑姑,正在琢磨着玩儿呢。” 沐雪元听她这样一说,登时松了一口气:“你们能这样,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九月十五日的傍晚,沐雪元从凤炎洲出来等候黛玉,然而却左等也不回来,右等也不回来,眼看日色已经昏沉,她实在耐不住,便出门来看,却见这一下可好,街头一排骑兵刚好经过,看那表情都是十分严峻的,见她探出头来,有人便在马上吆喝道:“良民统统关门闭户,良民统统关门闭户!” 沐雪元这一下可很是吃惊,连忙关上了门,心中登时晓得:发生大变故了,这显然是城中戒严了。 沐雪元赶快回到凤炎洲,将外面的变化与紫鹃一说,紫鹃听了也有些发急,两个人连忙又走出空间,然而此时家家关门,不准上街,却又能去哪里打听消息?紫鹃灵机一动,搬了两把椅子,两个人蹬着椅子扒着墙头,向隔壁打招呼:“百里娘子,蕙田在吗?想和她说句话。” 过了一会儿,百里娘子拄了一根拐杖从屋里走了出来,在一旁扶着她的是徐蕙田,就是许绍霖的侧室,这么多年来徐蕙田也真的是不容易,生了几个孩子,还要小心应答大太太,好在徐蕙田虽不活泼,心计却多,她看准了百里娘子乃是才女一流,爱的是吟诗作赋,就投其所好,专门向百里娘子请教诗词方面的学问。 徐蕙田虽然不识字,记忆力却好,百里娘子念诵过的诗词,只要不是太长,听过两三遍便能记得,闲来求教夫人,百里娘子见她谦逊,心中也颇为受用,便讲给她听,况且潮音阁这边也不时地夸赞百里娘子贤德,说徐蕙田恭顺,百里娘子渐渐地也就防备得少了一些,居然肯教她识字,徐蕙田半是为了迎合大太太,另外一半也是觉得识几个字还是好的,于是便当真跟着百里夫人来学,到如今百里夫人与徐蕙田居然算是半师徒的关系。 百里娘子颤颤巍巍地仰着头,望着上面问道:“啊,紫鹃雪元啊,你们这是怎么回事,忽然巴起墙来了?” 紫鹃忙问道:“夫人,你可晓得外面何故这般吵闹?跑马乱营似的,还不许人出去。” 百里夫人见她们不知消息,微微一笑,然后马上发觉这表情似乎有点不对,连忙作痛心疾首状:“你们还不晓得啊,贼寇攻进紫禁城里去了,此时也不知究竟如何了,现如今京城九门紧闭,内不许出,外不许入,严密缉拿。” 沐雪元眼睛一闪一闪,登时满心惊奇,这可真的是罕见啊,自己对历史也略知一二,竟然没听说过这个段落,反政权者攻入了皇宫啊,要说也不是绝无仅有,最近的那一次乃是李自成对付崇祯,不过一般这种情况下,这个王朝也就结束了,然而根据自己的了解,本朝还没这么快就完呢,至少鸦片战争现在还没开打,所以这可真的是太稀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