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黎明

    伊莱对这种生物没什么反应，所以注意力全在谢尔的问题上面。

    “离得近了之后，我好像能和他对话了。不过他的话都是直接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和用精神力对话差不多。我不知道他能不能听到我的回答。”

    谢尔：“那你试试，问他……叫你来做什么。”

    伊莱皱着眉闭上眼睛，半响后艰难说，“来完成、真正的继任仪式……需要雄虫在这里、与伴生雌虫彻底结合，将身体的…一部分置于雌虫体内。完整的雌虫…留在此处，培育血矿石。对不起，我的力量太弱，已经无法孕育子嗣了。”

    谢尔：“问他血矿石是什么，是不是八角红棱矿石，这东西怎么产生的。”

    伊莱：“……嗯。血石是将未孵化的雌虫卵放置在…极寒高压环境中…同时，靠雌虫虫化后的血液维持生命，直到生成…矿石结晶反应，则可以培育出血矿石。”伊莱表情扭曲了些，像是对着黎明问了什么。

    谢尔安静的等待着，他知道伊莱不会瞒着他什么事情。果然，伊莱很快继续开口，把黎明的回答告诉了谢尔。

    “这是阿伦的愿望。你们叫他…图蒙陛下对吧。血矿石是我为了挽回第一胎虫崽的生命，意外得到一块血矿石…阿伦发现它能保持雌虫核心的活力…便尝试了许多…但只有伴生雌虫孕育的虫卵能成功……”

    谢尔叹了口气，果然如此。之前听到伊莱描述他的感受时，谢尔就朝这方向思考了一下，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谢尔很讨厌啰里八嗦，他喜欢简洁的对话，根据已知的条件自己脑补出内容。

    就像黎明说的短短的几句话，谢尔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一个活灵活现的场景。

    黎明那会儿应该还没生育，只是怀着虫崽。毕竟没有哪个正常雌虫会带着虫卵战斗。然后因为某种原因被困在极寒高压的地方，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中生下了他的第一枚虫卵。或许是好几枚。

    他维持着虫化状态，保护着怀里的卵。但极寒与高压还是在缓慢夺去卵内的生命。他便将自己的血液浇灌在虫卵上，虫化后血液的温度很高，又富有营养，他希望通过这种方式延续卵的生命。

    过程一定很久，毕竟从活生生的生物便成矿石状态，怎么想也不会很快。

    可他所做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从那处脱困时，怀里只有一枚没有任何生命力的“矿石”。

    他的伴侣发现了矿石的价值，尝试批量化生产出这样“好用”的道具。具体付出了多少虫卵的生命，只有当事人知道了。

    几千年时光荏苒，即便是亲身经历，大概也记不清楚了。

    而后，他被独自一人留在这处，一个接一个孕育着注定无法破壳而出的虫崽，用自己的鲜血浇灌，用自己的子嗣为工具，为远在几十光年外的爱侣塑造帝国版图的基石。

    啧啧。

    谢尔暗自咂舌，正打算继续问，就听到伊莱面色古怪的问了一个问题。

    “黎明问，陛下现在还好吗？”

    谢尔顿时反应过来了什么，小声对伊莱说，“不要让他知道图蒙大帝已死。和他说，陛下身体不太好，所以交代我们来探望。”

    伊莱点点头。

    谢尔知道图蒙大帝离开厄坦星的原因了。

    图蒙大帝的意志虽然用某种办法永续留存下去了，但不管多么强大的雄虫，他们的肉体生命力都有极限的，总有一天会殒落。黎明作为他的伴生雌虫，在他死的那一刻一定会随他而去，图蒙大帝不想看到那样的场景。所以留下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后，换到了遥远的另一个星球度过余生，这样黎明永远不会知道他的雄虫早已死去，孤守地底六千多年，以至于身体都要石化了。

    谢尔联想到图蒙大帝的意志碎片在前期会不由自主的侵蚀他的意志，猜测图蒙大帝可能潜意识里想操纵控制下一位支配者，防止这件事情被任何一位支配者在继任仪式中透露给黎明。

    谢尔忍不住感慨。

    黎明真可怜。作为工具人，整整六千多年，深埋地底，连自己侍奉的雄主死去的消息都不知道，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对图蒙大帝有用。

    谢尔搞不懂一件事，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他从图蒙大帝的意志碎片中能感受到他对黎明的热爱，完全不像作假，为何要这般残忍的对待自己的爱人？

    不过几千年前的利益纠葛，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当务之急，几件事情。

    所谓真正的继任仪式。

    黎明似乎打算把伊莱留到这里培育血矿石，怎么拒绝。

    还有就是如何处理黎明身上的那些恶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