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李潇月处在高三阶段，学校对高三年级实行封闭式教学，张卫东走后估计得周末才能见到李潇月一面，他驱车回到郊区的房子，就算布置的再温馨，也感觉冷冰冰的，没有人气。

    冰箱里的食材还是很新鲜，种类也很丰富，肉蛋鱼奶和水果一样都没落下，张卫东从兵时期，经常驻扎野外，对吃的没什么要求，熟了管饱就行，可自从李潇月来了他的领地，张卫东把内心深处的细腻和心思通通都挖了出来。

    厨房上方的高柜中藏了几包泡面，这可不能让李潇月看见，不然又会嚷嚷着要吃，张卫东不想让他吃这种没有营养的东西，备着是为了月月不在家时自己快速填饱肚子用的，张卫东自认糙里糙气，一包泡面加个卧蛋，连吃几月都不腻，主要是不挑，能饱就行。

    一碗热面下肚，张卫东端坐在沙发上，望着落地窗外的夜景，想着李潇月正在干什么，应该在打着小呼噜睡觉吧，这是从小就发现的习惯，只要睡得暖暖的，李潇月睡觉一定会发出小声的呼吸声，偶尔还会说几句梦话。

    刚认识李潇月的时候，张卫东还是十二岁的初中少年，骨架初现，肉眼可见的拔高苗子，周围四合院里的孩子就他长的最高，当然，年龄也最大，李潇月这会儿还是个小糯米团子，因为身体特殊，五岁的小孩看起来像三岁，但是说起来的话情商老练，能和大人附和聊天。

    两人的结缘也颇为有趣，李潇月小时候长得很是可爱讨人，脾气却娇贵任性，但同院的孩子们愿意跟他玩，因为李潇月的小口袋里往往塞满了很多进口奶糖，见谁都要给上一颗，明明父母都是内向的艺术家，这种社交能力也不知遗传谁的。

    出院走上三百米，有个几十平的绿草地，孩子们喜欢在这里追闹玩耍，李潇月也不例外，经常带着他的小跟班在这里“驻扎”。暖春的阳光很养人，出去走走很是舒服，李潇月穿着米白羊糕绒背心，踩着米菲猫发光波鞋蹬蹬地跑了出去，今天的小团子穿得格外乖，一点都不适合今天警察追坏人的游戏。

    李潇月扮演警察长，他不用追击坏人，只要坐在草地上指挥小警察就可以了，他不能跑，因为跑多了会喘不上气，然后就会进医院，妈妈也会好伤心的。

    但是他们没有玩多久，就看见远处有四五个大孩子抱着足球进来了。

    “东哥，有人了。”　一个戴着眼镜的微胖男孩说道。

    “小屁孩而已，赶走赶走！”　一瘦高男孩很是不耐烦，他人占用了踢球的地方显然很不高兴。

    小孩儿被他这样一吼叫，都吓着了，纷纷靠在了李潇月身旁，他们这些人都是性子听话的，唯一有些厉害的就是李潇月了。

    李潇月见着了，也不俱生，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草鞋，踩着发光波鞋朝中间个子最高，长得最好看的哥哥跑去。

    “我们在这里玩儿。”　李潇月抬头看向张卫东漆黑的双眼，脆生生回答。

    “我们要踢球，你们都让开！”　瘦高的男孩急眼了，恨不得马上赶走李潇月他们。

    眼前的小孩眉目精致，像是姐姐玩的洋娃娃一样，可是嘟起小嘴抱怨的样子跟受了委屈一样，让让张卫东有些心软：“你们在玩什么？”

    变声期的少年声音有些沙哑和低沉，李潇月听了也不怕人：“追坏人，哥哥，你要玩吗？”

    “不玩。”　张卫东回答的很干脆，他都这么大的人了，玩着岂不是很丢脸。

    小小的李潇月也只是客气一下，他还想玩追人的游戏，小手摸摸口袋抓着奶糖递给了张卫东：“给你吃。”

    这是李潇月的社交利器，从未失败过，但是在张卫东这里却破例了，见着大哥哥没接，李潇月眼睛开始慢慢湿润，似乎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跟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开始蒙上雾气时，张卫东就慌了，他没惹过小孩哭，况且眼前的李潇月长得格外像女孩，这更让他心慌：“你别哭，奶糖我是不要的，你可以继续在这里玩。”

    “真的么？”　李潇月有些不信。

    “真的。”　张卫东保证。

    走后，瘦高的男孩气道：“东哥，凭什么呀，这明明是你家的空地，就这么便宜了他们！？”

    “没事，我们去球场也是一样的。”

    见着老大东哥都这么说了，其他人也都妥协不做声了。后来，李潇月找到了张卫东，吃力的跟在他身后，把奶糖塞进了少年的书包，软软笑道：“哥哥，我还要在那里玩。”

    “好。”

    再后来，那片绿地被张家重新修造了一番，成了一个休憩的庭院，自此李潇月没有玩耍过了，过了不久，张卫东听说李家搬走了，祖宅也卖掉了，小团子也转学了，他走在路上感觉天都塌下来了，好在他们还是相遇了，那天也还是暖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