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释怀

    颜舒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次日的黄昏了，夕阳的余光被割裂成大小不一的斑块洒落在病房内，好冷，颜舒清真的觉得好冷，贴着点滴针的小手悄悄附在小腹上，那里没有小宝宝了，都来不及亲亲他的眼睛和鼻子，眼泪从颜舒清的眼角滑过，沾湿了白色的棉枕。

    昨天手术开始前，颜舒清便给顾磊发了消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在赶回来的路上。不怕顾磊的谴责是假的，颜舒清从手术到现在一直在担忧该如何向他解释，可是他的阿磊会相信他苍白的解释吗？

    顾磊收到消息的时候，军队组织真在进行散打竞技，轮换下来的顾磊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颜舒清发来的短信，抿了抿嘴角，当得知颜舒清怀孕的那一刻，欣喜之情充斥胸间，想立即飞奔到澳洲的郊区抱着他的小恋人，虔诚地亲吻着他柔软的肚皮，可是这些想象都被残酷的现实给撕破了，他的玫瑰带着尖刺，把他的心扎的如此疼。

    “阿磊，我不打算要宝宝了，我在tral　Hospital等你”

    黑色的SUV驰骋在郊外的高速公路上，顾磊双手紧握着方向盘，眼底一片腥红，脑海却不断回想着颜舒清娇俏的笑容，不敢相信恋人怎么会说出这种残忍的话语。

    直到在肃静的医院走道中，渗骨的凉意才稍微压制住顾磊的怒气，来到颜舒清所在的病房，顾磊却犹豫了，大手迟迟没有拧开把手，而是在吸烟区点燃一根又一根的香烟，透过烟雾看着人来人往的家属和患者，他的宝贝儿一个人来到医院，做了人流，又一个人躺在空寂的病房内，没有人给他暖手，也没有人亲亲他光洁的额头。

    “宝贝儿”顾磊打开颜舒清所在的病房，轻声走到了床头，看着颜舒清过于苍白的脸颊，疼痛漫延整个胸腔，以前诱红的嘴唇此刻也像失去了生命力，将颜舒清整个人显得羸弱不堪。

    “阿磊，你抱抱我，抱抱我好吗？”颜舒清见到顾磊，酸楚和委屈像水流一般咕咕的往上冒，最终汇聚成了断线的泪珠。

    “宝贝儿，抱抱你就不要哭了，好吗？”顾磊斜靠在床头，轻轻的将颜舒清圈在怀里，将他的小脑袋枕在自己有力的臂膀上，另一只温暖的大手则按摩着颜舒清因为输液导致发青的手背，时不时用鼻尖蹭蹭颜舒清毛茸茸的发顶。

    夕阳已经隐没，室内外漆黑一片，偶尔只有街道行驰车辆的灯光照在相互依偎的恋人身上。

    “为什么把宝宝弄丢了”顾磊强力抑制住伤感和怒气，低声问道。

    “他不该来的，不该这个时候来到我们的身边”

    “就因为这个？”

    “不......呜呜......还有的顾磊，我担心宝宝会和我一样”颜舒清转身拽着顾磊的衣领，哭的就像失去心仪玩具的小孩一样。

    “我太自私了，阿磊，我不想过早结束澳洲的学习......”我想，我想陪在你身边，我想你在枪弹雨林的生活中永远有我的慰藉，而不是负担，不是我和宝宝两个累赘，颜舒清最终没有说出心底最深的顾虑，他太累了，哭着便在顾磊的怀里睡了过去。

    小哒哒是两人多年的疙瘩，从澳洲回到北京至今，谁也没有在提及那段往事，后来随着顾凌的出生，夫夫两人才开始体会到作为父母的不易以及幸福之情。

    “爸爸，能把你蛋挞上的小葡萄干给凌凌吗？”凌凌向顾磊撒娇道。

    “不行，我要留给你妈妈”坐在餐桌对面的顾磊笑道，便把葡萄干挑给了同样爱吃的颜舒清，颜舒清看着顾凌小朋友垮下的小脸蛋，忍不住伸手捏了捏。

    “妈妈不准捏我的小肉肉！”顾凌抗议道，说完便挑着蛋挞上仅有的葡萄干吃掉了，嘴里还喃喃道；“再也不给爸爸留小肉干了”

    听完顾凌的控诉，颜舒清和顾磊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