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结局）布偶猫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波光粼粼的喷泉边，几只孔雀傲慢地踱着步。那副美丽又故作不经意展示美丽的样子，和它们的主人一模一样。

    物似主人型。

    创世之书变成一只毛茸茸的布偶猫，躺在窗边晒太阳。软绵绵的漂亮小猫，眯着蓝色的圆眼睛，乖巧可爱。

    睡着的时候，某神也像布偶猫一样，温柔无害。可惜，一醒来，这种假象就打破了。

    “即使时光倒流，发生过的事也已经发生过了。”路西法连忙按住那只雪白的手，空间裂缝刚刚开了个口子，又缩了回去，“否则你不会对‘我’的死耿耿于怀。”

    耶和华惊讶，压下所有神力，确保说出口的话不含“言灵”：“你记得？”

    “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他轻柔的声音摄魂心魄，“记忆也是。”

    耶和华微微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路西法既然有所防备，封印记忆的办法就行不通了。

    “我的心意从来没有变过，你知道的。”路西法低头，像曾经一样吻上神只的手，“你的心意，你自己知道吗？”

    他的心意？

    耶和华只是想，让路西菲尔活下来，好好地活在这个世界。他一次次地倒回时间，不过是为了达成这个微薄的希翼。

    路西法不是那个单纯的炽天使长，他在地狱浸泡万年，内心早就黑得不能再黑了。

    “你喜欢我，最喜欢我。”夜空似的眼睛里，闪耀着万千星辰，熠熠生辉。“连渎神这种事，你都替我遮掩。你纵容我到这个地步，还不明白吗？”

    耶和华是真的不明白。他从来没有考虑过感情的问题，也不需要考虑。现在路西法却把这个亘古复杂的问题，抛到他面前，抽丝剥茧，分析给他听。

    “……至少，你总该知道，只有相爱的伴侣之间，才会做亲密的事。”路西法斟酌着最婉转文雅的用词，循循善诱，“而我，足以与你相配。”

    ？？？

    布偶猫竖起耳朵，睁大眼睛，暗暗吐槽：才不是呢，隔壁的众神，上.床比喝水还勤，出.轨比换衣服还快。宙斯的私生子遍布整个奥林匹斯山，情人多得他自己都记不清。其他神灵大多也半斤八两，什么父女、祖孙、兄妹、人.兽、3P……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恶魔、堕天使、血族……更别提了，节.操是什么，能吃吗？

    但是天使光明纯洁，精灵清灵忠贞，这两个种族所有的优点，耶和华都有。

    至于缺点，也有。

    他们都很好骗——尤其是对信任的人。近些年的堕天使和黑暗精灵，都是这么产生的。

    创世之书叹息，觉得自己已经看到了结局。

    壁炉的火焰活泼跳动着，米黄的桌上罩着象牙色蕾丝，精美的青瓷花瓶里插.着一束白蔷薇，整个房间布置得低调奢华。

    耶和华定定地望进那双黑眸，那里曾经是水天一色。

    他截天空和大海的颜色作路西菲尔的眼睛，取明媚的阳光作他的头发，给予他美貌、力量、尊荣……一切最好的，加诸与身。然后又在同一天，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如果再重来一次……

    他垂下眼帘，心中隐隐作痛。

    因为言灵，他极少开口，路西法情商点满，猜他的心思一猜一个准。此刻笑如玫瑰，不可方物：“现在这样，我很满足了。只要能陪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我别无所求。”

    尾音几乎叹息：“重来一次，也未必会更好。”

    是了，这才是耶和华迟迟没有动手的原因。

    第一次路西菲尔死了，第二次路西法死了，第三次法则强行插.手，这一次他被黑暗神格入.侵，下一次呢？说不定直接沦为黑暗神……到时候连创世之书都用不了——毕竟是光明神的伴生神器，那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说到黑暗神格……

    “你何时与它联手的？”

    “很久了。”路西法目光悠远坦然，“你不关注地狱很久了。”淡然之下，隐隐的委屈，就像许许多多的地狱生物。耶和华无言以对。以前他对黑暗生物只有完全的漠视和疏离，现在却不可能了。

    光暗平衡了，彻底地。

    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也说不定。耶和华这样想着。

    阳光穿过剪花纱，愈加柔和，银发镀上金辉，脸色却显得苍白透明，宛如雪玉。

    “你脸色不太好。”路西法蹭蹭他的脸，“黑暗神格影响了你吗，还是破坏时间规则的后遗症……我们暂时不回去了，好不好？安心休养，我来照顾你。”

    也许是他的神色太温柔，笑容太缱绻，耶和华竟然忘了拒绝。布偶猫甩甩蓬松的大尾巴：它就知道会这样。

    要不是有无可匹敌的身份和力量，这样的性子和容貌，耶和华早就被吃得渣也不剩了。

    但是换个思路，也正是因为过于尊贵强大，才会造成这样的纯粹。

    任何肮脏与污秽，都没有资格沾染到他的衣角。

    “笃笃。”平稳的敲门声后，门外传来血族礼貌悦耳的问候。“午安，路西法陛下。马尔福家的邀请函，您要看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