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干爸
明天就要见家长了，沈望川心神不宁，连工作都无法集中注意力，干脆请假一天，寻思散散心，顺便考虑应该如何言行。 容蓁听到男人请假，立即打电话过去，柔声关切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听到沈望川的道歉，声音很温柔似水，带着笑意：“不用道歉，宝贝，我了解你的心态，去放松放松，最好是和你的朋友出去玩，玩的筋疲力尽再回来能睡一个好觉，奶奶和弟弟那里有我。” 毕竟他三十多岁了，期待期盼婚姻，青年却还不到二十八岁，得有个缓和过程。 其实容蓁这会儿想的是，都已经掉进我碗里领证了，根本不用担心青年会反悔或者跑掉，他胸有成竹的很。 “嗯，我约我一个忘年交老哥们儿去钓鱼，等你下班回家就能吃到美味的烤鱼了。” “嗯～老公，我想吃你做的野苏子鲫鱼酱汤，多放一点辣些的那种，哦对了，你直接回公寓做吧，咱们和奶奶弟弟一起吃晚餐，顺便告诉他们咱们领结婚证了。”容蓁心情愉悦放松。 他不知怎么，特别想吃点刺激性的东西，听到男人要去钓鱼还做烤鱼，他被勾起馋虫，特别想喝以前男人给他做过的微辣鱼汤。 沈望川觉得很稀奇，交往一年多，容仙子从来没吃过这样刺激性的东西还主动点辣的，笑着答应：“嗯，知道了。” # 回自己的小公寓，润雨已经上学，沈奶奶去楼下和商户大妈侃大山，家里只有保姆周阿姨正在擦地，看见他立即尊敬的行礼，满面笑容：“您回来啦？怎么没和容先生一起？” “啊，我有点事提前下班，辛苦阿姨了，您不用给我倒茶，我拿点东西就走，对了，晚上先不用做饭，我过来做。” “好的，沈先生。” 保姆几乎是半住家制了，他们去容蓁那里同居时，保姆就会住下来照顾祖孙两人，回来住时，保姆就会不过夜，家里纤尘不染的，工作素质极高。 沈望川拿上自己的渔具，脱下西装衬衫，换上冲锋装运动裤长水靴，给他的忘年交聂大叔打了个电话。 “叔……”沈望川刚叫一声‘叔’，那边就传来开心的粗老雄厚声音，很兴奋亲切：“川子啊，你今天是不是放假啦，叔都想死你了，咱一起去东山水库钓鱼吧？” 沈望川感觉浑身一轻，愉快大笑：“哈哈哈聂叔，咱俩真是心有灵犀，行啊，咱们在哪汇合？” 聂军杰说了个地点，沈望川骑摩托车过去，他们俩几年前相识于B都，都喜欢骑摩托车去野炊钓鱼，在钓鱼吧里面混成了铁杆网友哥们，现下刚好碰面就这样交际，也算是老幼感情不错。 S市的东山水库是刚刚开发开放没多久的新钓鱼点，据说之前因为没开发水质特别好，水域还大，所以有许多野生鱼，管理员曾经捕捉到和小孩一样大的黑鱼，七八斤重的鲫鱼和塘鲺。很多钓友都惦记着，聂军杰之前约过沈望川好几次，沈望川因为工作繁忙都不愿意去，因为东山水库太远了，这回总算能一起去了。 两人骑着摩托车一前一后疾驰，聂大叔身形硬朗，高高瘦瘦的个子，站姿如同一杆枪般笔直挺拔，国字脸显得很刚正，浓眉阔目，瞳仁深褐锐利深沉如电，看向沈望川的时候却很慈爱柔和，戴着头盔谁也看不出他已经六十多岁了，摘下头盔，满头银白的短发梳理的异常整齐利索，五官的沟壑纹理，还有一些略显得狰狞的伤疤，看得出是历尽沧桑。 “川子，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像新郎官儿一样！”聂军杰笑着调侃沈望川。 沈望川耳朵红了：“叔您眼光真准！” 聂军杰不满的大叫一声，惊讶：“哈？你个小崽子太不仗义了！不是说好你结婚通知叔一声吗？” “没结婚就是领证了。” “啥？！” “我说没结婚！先领证再去见父母！结婚必须邀请您啊！” “那还行！我怎么地也得替你爷爷坐在家长座上啊！” “你个老家伙少占我辈分便宜！” “哈哈哈给你这臭小子得意的那姑娘漂亮吗？！” “特漂亮！” “哈哈哈哈……” 摩托车声音太大，聂大叔的嗓门也特别大，沈望川也得扯着嗓子喊，喊着喊着觉得特别高兴，痛快。 不过这样边骑车边聊天太危险了，沈望川立即提议先专心开车到平缓没有障碍的地方再聊。 两人骑车将近三个小时到达东山水库，已经快中午十一点了。 找了个绝佳的人少的地方，把摩托车停好锁好，然后搭个半露天的帐篷，把各种工具都拿出来，架上鱼竿。 中午怎么也得先吃点东西填填肚子，沈望川把顺路买来的小笼包分给聂军杰一袋子，没想到聂军杰却鬼鬼祟祟的带来了香肉方便面，这面还是沈望川曾经做给他吃过的，特别讨好的搞笑脸：“嘿嘿川子，咱煮点拉面吃，材料这回叔都带全了，叔就惦记你做的这一口儿呢。” 沈望川爆笑：“这玩应儿有啥好吃的啊？你就是吃不够，行，你想吃我给你煮，你去看着鱼竿，放两条鱼拉面汤味道更鲜。” 风味延边香肉面，顾名思义，香肉就是狗肉，这方面便里并没有狗肉而是加了吃狗肉时要沾的野苏子酱，很特别的味道。 直接在附近揪了两把紫苏叶儿切成细丝。放点调味粉、辣酱粉、葱姜末炒炒，倒水煮开，那边聂大叔已经钓上一条鱼开膛破肚丢进去，放面饼，最后面饼煮熟，放一把紫苏叶丝。 “太香了！”聂大叔直吸溜口水。 两人吃着方便面配小笼包，简单凑合一餐。 午饭刚吃完一个小时，下了场雨，沈望川有点垂头丧气：“这样下雨，鱼还能出来吗？” “能，你急什么？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聂军杰训斥儿子似的训斥沈望川。 果然，下雨后鱼儿冒头上水面，两人立即撒鱼饵，钓到好几条。 沈望川看水桶里的鲫鱼，开心憨笑，没有无功而返，钓到老婆想吃的了。 聂军杰撒了只大鱼篓，美滋滋的道：“一会儿你看吧，这鱼篓子会都是鱼的。” “叔，咱母的，带仔的，小的，还是放了吧？”沈望川瞅他那副要钓绝种的样子，犹豫着提议。 “那必须的！咱们钓鱼的宗旨吗！” 又过了两个小时。 除了很多鲫鱼外，还有一大两小三条塘鲺，真是幸运，这种鲶鱼肉质细腻根本没有刺儿，是奶奶和弟弟的最爱。 就此收手，沈望川开始收拾东西。 “你就钓这么点儿？看看咱的收获！”聂军杰高兴的像个孩子给沈望川看他的鱼篓和水桶。 沈望川眼睛都直了：“这么大的鲤鱼?！好胖啊！这是镜鲤吧？也太胖了……” 聂军杰嘿嘿坏笑：“让你早来你不来，管理员放养的，都被钓走一大批了，来，分你点。” 沈望川自然不会和老朋友客气：“分我两条就行。” 聂军杰看着沈望川英俊年轻的面庞，眼神沧桑带着孺慕的思念：“川子，你领证了，叔送你个礼物吧？” “好啊，送我一套钓鱼具吧。”沈望川开玩笑说。 聂军杰摇头，浅笑：“你就像我的半个儿子一样，咱这么多年，关系一直处的不错，S市这样的地方结婚不能没有房，你现在那个小公寓送给小润吧，你在哪儿工作啊？叔想送你一套婚房，四室两厅的小别墅咋样，或者商业产权大些的公寓？叔也不是本地户口，按照政策规定只能买这种，更合适，你和那姑娘多生几个娃，好好对人家，不要像叔一样，你婶去世后悔莫及。” 沈望川卡巴卡巴眼，仿佛在听天方夜谭，放声大笑，笑的前仰后合，眼泪都飙出来了：“如果不是你这老头儿和我一起啃过凉馒头，我还真信了你的邪！叔啊，快别拿我寻开心了！您那点儿钱留着给自己养老，给你孙女儿或者您自己找个老伴儿吧。” 聂军杰脸一黑，继而摇头笑：“你这混小子，不相信叔有钱？” “聂叔，您有钱也是您的，快别送不送的，咱关系至此，你能来参加我婚礼吃酒就行了，收拾收拾咱回去，我看一会儿又要下雨，这鬼天气。”沈望川催促聂军杰。 当兵的退伍能有几个钱，而且这老聂看着穿着住行都极其普通，看样子不是军官，还是快拿着退休金好好过日子吧。 # 他们骑车往回赶的路上，聂军杰还不依不饶的说要送房送车，还怒了，说沈望川瞧不起他。 沈望川嘴角抽搐，不得不停车解释了自己的想法。 聂军杰听后感动：“你叔我的棺材板厚着呢，你小子是不是事业有成后翅膀就硬了？必须要！” 沈望川摘下头盔，搓了把头发寻思今年奇葩真多，突然灵机一动：“叔，你要是真的想帮我，不如我和我对象双方家长见面的时候，您暂时和我奶奶一起？我奶奶她胆子小容易害怕怯场，这个最重要，别的都不需要。” 聂军杰听后笑开了花，一口答应，重重拍沈望川后背，拍的沈望川差点趴下，勾住沈望川脖子：“那你得改口叫我干爸了！真好！好儿子！” 沈望川被他勒的差点断气儿了，他没想到当过兵的六十多岁人力气这么大：“好好好干爸快唔呕……快松手勒死我了……” 聂军杰揉乱他的头发，特别高兴的大笑，笑着笑着眼眶湿了，竟然还哭了。 “呜呜呜儿子啊……我的儿子……”聂军杰一屁股坐在路边上，撕心裂肺的大哭。 沈望川心酸，看见此场景并不惊讶，聂军杰以前总是没完没了的说起他的儿子，四个儿子，好像老大老二老三都死于越战，老四死于抗洪救灾，都是当兵的，说道伤心处都会不分场合的痛哭，别的钓友开始还能安慰渐渐都开始烦他这样痛哭流涕的，唯有沈望川会坐在他身边安慰他。 “哭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干爸。”沈望川把摩托车推到最边上，挨着聂俊杰坐。 “呜呜呜……” 哭了几分钟，聂军杰就好了，也觉得有点丢脸：“好儿子，别笑话干爸啊？” “不会笑话你，当初医院给我开错诊疗单说我癌症晚期的时候，我差点把医院哭塌了，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没必要克制自己，你都多大岁数了？高兴最重要。”沈望川一脸的“我都懂”的幽默看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