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吃个早餐聊个天

    虽然第二天没有工作，可江启轩还是早早地醒了。拍戏的日子每天都要早起准备，即便现在突然和他说可以一口气睡到下午，他的生物钟也办不到。

    本以为邹晏鸣会和上次一样天亮了就起床去公司，所以当江启轩推开房门走出来时，看到还躺在沙发上的邹晏鸣，吃了一惊。

    看到对方正好这时皱皱眉，睁开了眼睛，江启轩“啊”了一声抱歉道：“不好意思，忘了你还在外面了。开门的动静太大吵醒你了？”

    邹晏鸣刚醒，反应似乎比平时慢了点，停顿了几秒才从茶几上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有。这个点本来就该起了。”

    江启轩不知道邹晏鸣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给自己个台阶下，总之他姑且是信了。

    “我去洗漱一下，很快就好，马上卫生间让给你用。”江启轩连忙道。

    邹晏鸣“嗯”了一声，从沙发上缓缓坐了起来，又拿起手机开始不断划着屏幕看新消息。

    江启轩匆匆洗漱后从卫生间走出来，看到邹晏鸣还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在看手机。他叫了邹晏鸣一声，对方这才好像开机启动了一样回过神，放下手机去用洗手间。

    江启轩瞄了他一眼，心想就算是邹晏鸣，早上刚起头脑不清醒的时候原来也会和普通人一样捧着手机刷个半天啊。

    按照平时的习惯，江启轩洗漱完后去厨房煮了杯咖啡。他有一阵子没在S市内住了，冰箱里空空如也，好在橱柜里还有袋郑由前几天给他送来的吐司，江启轩顺手扔进面包机里烤了几片。

    听到卫生间里洗漱的水龙头声停了，邹晏鸣的脚步声从远处逐渐靠近，江启轩从厨房里探出头去：“早餐做了你一份，还有咖啡……其实也不能算做了什么，就两片吐司而已。不好意思啊，我也刚从外地回来，冰箱里什么也没有。”

    “我喝杯咖啡就行。”邹晏鸣随手翻了江启轩餐桌上放着的剧本，见他出来，又下意识放回去了。

    空腹喝咖啡。真是个健康的习惯！

    江启轩抽了抽嘴角，也没直接指出邹晏鸣的毛病。反正面包已经烤好了，他和咖啡一起端到邹晏鸣跟前儿就是了。

    放在餐桌上的文件是江启轩上次谈工作计划后从陈一哲那带回来的。江启轩走过来将纸杯装的咖啡和装有吐司的盘子放在餐桌上道：“没事，你随便看，那些都是没接的工作备选。”

    邹晏鸣闻言又随手翻了翻。他的脸上还湿漉漉的，江启轩看在眼里，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他家里毛巾只有自用的一条。没有备用牙刷还可以用漱口水凑合一下，没有备用毛巾，大概邹晏鸣只能用手随意擦了一把。

    虽然是出于好意，但好歹是自己劝人家睡一晚的，结果家里什么都没有，不得不让邹晏鸣这位大老板过得稍显“凄凉”了点。

    “我这儿平时没人来，什么都没有备用的。啊，不过发蜡你可以用我的，你这样没法去公司吧？”江启轩返身又回厨房了一趟，拿来自己的那份早饭，一边坐下一边指了指卫生间的方向。

    邹晏吗看了他一眼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去公司？时间还早，我待会儿先回趟家。”

    “……说的也是。”江启轩讪笑一声。

    邹晏鸣应该不会连续两天穿着一模一样的衬衫西装出现在公司里。而且昨天没有换洗衣物，邹晏鸣就穿着衬衫睡了，现在衬衫皱得不像话。当然，头发虽然刚才在卫生间整理过了，但看起来只是拿水抹了一下……

    “你戏拍完了？之后有别的工作吗？”邹晏鸣看了一眼桌上的企划书与剧本，随口问道。

    “昨天刚杀青，可能之后有些补拍之类的吧。暂时没接新戏，不过我和经纪人商量了一下，定了两条广告拍摄。”江启轩不知道邹晏鸣这是作为个人来和他闲聊，还是作为星月的二老板在询问工作，只好公事公办地回答他。

    邹晏鸣点了点头，拿起吐司咬了一口，餐桌上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咬吐司发出的松脆声响。

    江启轩看了一眼邹晏鸣，刚才不是说只喝咖啡吗？果然东西只要端到面前来了还是会吃的。

    当然，江启轩只能在心里这么想想。他觉得自己要是直接这么说出口，邹晏鸣说不定会放下东西起身就走。

    “你说的经纪人是陈一哲吧？”

    江启轩一惊：“你认识他啊？”

    “不算认识，私下查过而已。他以前不是做这一行的，我和贺滨建议过，不用一步登天去挖别家的有名经纪人，可以考虑培养自己的人才。他听了后也不知道理解到了什么程度，直接从他哥公司里挖了个人才过来，好像……以前是做销售的吧。”

    “我只知道他以前是做别的的，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我之前就觉得了，快三十了还能下定决心转行，也是挺有魄力一人。”

    “大企业人才济济，不缺他一个。但来贺滨这儿要是事情办成了，他就是创业元老了。”

    江启轩抿了口咖啡道：“贺滨挖他哥公司里的人，他哥没意见吗？”

    邹晏鸣笑了笑：“他自己是这么跟我说的。但我估计这事儿他哥早默许了，说不定还暗中帮他把关过。不知道你们平时在公司有没有接触过贺滨？他总把家里哥哥姐姐压迫他的话挂在嘴边，但那几位暗中其实都很关心他。”

    “看得出来。”江启轩苦笑了一下。贺滨看起来就不像是被人欺负着长大的那类人啊。

    邹晏鸣瞥了他一眼：“你呢？是独生子？”

    江启轩出乎意料地迟疑了一瞬，长长地“嗯”了一声才道：“不是。”

    答完，江启轩笑着说咖啡喝完了，问邹晏鸣要不要也添一杯。

    邹晏鸣心领神会，江启轩不想谈家庭的话题。他顺势将杯子递了过去。等江启轩回到餐桌的时候，两人默契地将之前的话题略过了，又半公半私地聊了些星月娱乐的情况和未来几年娱乐圈的发展。

    “你觉得星月娱乐怎么样？”聊着聊着，邹晏鸣突然问道。

    “你可是老板。你这问题问的，我还能说不好吗？”江启轩好笑道，见邹晏鸣皱了皱眉，连忙又道，“开个玩笑而已。真的从各方面来说都挺好的。说实话，我进公司前就在考虑合约到期后跳槽去哪儿了，但照现在的情况发展下去，我肯定是会考虑续约的。”

    邹晏鸣看着江启轩道：“你还真敢在我面前直说自己要跳槽。”

    “这不是改主意了吗？你设身处地想一下，上辈子根本没听说过星月这个公司，正常人都会觉得过两年公司就要倒闭了吧？现在既然知道了你们是认真经营的，我好歹算是公司签约的第一个艺人，创业员工。自然会想尽可能地陪公司走下去。”

    听江启轩这般诚恳，邹晏鸣也点了点头：“我不会插手续约的事的。如果合约到期你真的要走，那也只能说明星月娱乐做得不够好。”

    喝完了最后一口续杯的咖啡，邹晏鸣看时间也挺晚的了，起身说自己得先走了。

    江启轩点了点头。

    说实话，这种看着别人待会儿就要去上班，而自己可以在家里躺一整天的感觉还是相当快乐的。

    “对了，”邹晏鸣站起来整了整衣服，看了一眼桌上早就被推到一边去的剧本，斟酌了一下该如何开口，“怎么说呢。我们现在也算是站在一边的吧。你要是工作上有什么需要的，让我帮你去说一声也没什么的。”

    江启轩正站起来收拾杯子和盘子呢，听了邹晏鸣这略显委婉的话，还反应了几秒，这才明白过来对方的意思。他惊讶于邹晏鸣这位大老板竟然如此好心。

    “啊，不用不用。陈一哲是个很靠谱的经纪人，安排的很到位。”

    听到江启轩果断的拒绝，邹晏鸣点了点头，仿佛之前的提议只是那么随口一提：“嗯。那就好。”

    他离开后，江启轩把杯子和盘子清洁完，又将沙发上枕头被子重新收拾好，这才腾出空来检查手机消息。

    不少人杀青当天喝酒回去后又给全剧组群发了消息，江启轩估计有些人是去喝第二摊后直接通宵了也说不定。除此之外还有杞芊芊发来的祝贺，应该是陈一哲告诉她了。江启轩回了“谢谢”，反过来祝贺杞芊芊要上新的真人秀一事，两人的友好交流点到为止，堪称同事典范。

    等将堆积的消息一条条处理完，弹窗又提示来了一条新的短信。

    “昨天麻烦你了。”

    是邹晏鸣发来的，内容十分简短。

    江启轩看到消息会心一笑，看时间邹晏鸣大概是到家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他根本没提要帮忙收下被子之类的，礼节上很说不过去，又临时补的这么一条。

    “没事。工作顺利。”

    江启轩回了同样简短的这么一句，对面没有再回过来了。

    说来神奇，他们一共就见过两次面，却比许多认识多年的人关系还要密切。这种关系好像称不上是朋友，但也不是单纯的老板和员工。想来想去，还是因为他们共享着一个天大的秘密，知道彼此上辈子的窘境，又有着相同的“敌人”，自然而然地站在了同一边。

    若不是有这个原因，江启轩觉得自己哪怕过三辈子也不会一大早和邹晏鸣这种身份的人在同一张餐桌上吃面包喝咖啡。

    经过一晚短暂的留宿，江启轩好像又稍微多了解了邹晏鸣一些。尽管或许直到下次邹壹辛和夏青有动作前他们可能都不会再联络，但这种微妙的关联性还是犹如一张隐形的粘网，将他们的背后连接在了一起。

    在家休息了一周，陈一哲来亲自带江启轩去了拍摄广告的现场，给郑由放了个假。江启轩和陈一哲也好些日子没见面聊过了，一路上都在讨论之前的拍摄间的趣事。陈一哲不光是作为经纪人的关心，他个人对这部剧的成品也非常感兴趣。

    “我之前和导演吃饭的时候好像听他提起来过，会在电视剧播出的时候让宣传组同步剧中的进度，建立剧中角色的视屏账号，把剧里拍的那些传上去？听起来就很有意思。”陈一哲对这些宣传手法津津乐道。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我们都已经把素材拍好了。其实意外花了不少功夫在这些素材上头。”他这么一说江启轩就想起来了。上辈子电视剧播出时的这些细节他是回忆不起来了，但拍摄的时候得知了导演的意思，江启轩觉得非常有意思。

    这些素材都不是随便拍来糊弄一下的，前期准备时说的“个人视频从业者的专业指导”，指的就是这些。

    当天服装广告的拍摄十分顺利。江启轩以前就当过模特，模样天生上相，对平面拍摄信手拈来。品牌方对江启轩的印象还停留在当初网剧那会儿，给他穿的几身形象都是职场精英那种类型，外形挺括的呢子外套搭配独家印花的格子围巾，突出一个冬日里的成熟男性形象。

    陈一哲在旁边拍了一堆拍摄花絮，让江启轩有时间拿去发微博，让他的粉丝们开心一下。

    回程的路上，江启轩一边发微博，一边和陈一哲提及自己还想继续上培训课的事。这次拍戏的过程中，因为角色都是大学生，多少提到了一些大学考四六级这些事情。江启轩初中后就没再系统学习过英文，上辈子工作后稍微自学了些，勉强够用。现在正好有空余的时间，他觉得正适合拿来学点什么。

    因为这个课程不是当初谈合同时说好的，江启轩表示自己可以自费。只是陈一哲人脉更广，如果他能帮自己安排一下就再好不过了。

    陈一哲却说不用。江启轩的片酬已经全部到账，光这一部戏的片酬抽成就已经把公司初期投入给他的钱全部赚回来了。等明年江启轩的知名度上去了，片酬只会多不会少，按照星月一开始签定的四六分成，这些辅导课相比之下都是小钱了。

    此外，陈一哲还主动提出建议江启轩在明年的电视剧播出之前换一个更高级的小区居住。他现在住的地方条件还算可以，但隐私性对于艺人来说还是薄弱了些。就算江启轩私生活干净，平时基本只在片场公寓两点一线，但被媒体贴脸拍到家门口也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儿。

    星月出钱，江启轩自然没意见：“那听陈哥你的安排吧。安排好新公寓跟我说一声，我没有太多行李，两天就能搬完。”

    “好。你放心吧。对了，小郑这个助理做得怎么样？需要换吗？”

    江启轩摇摇头：“他挺尽心尽力的，而且不会做些多余的事儿，我很满意。”

    “那就好。”陈一哲欣慰道。

    虽然几个月前出了些波折，好在现在一切都走上了正轨。杞芊芊这一年在综艺方面越来越出名。江启轩的电视剧如果明年播出时收视率还不错的话，名气肯定也会水涨船高。

    陈一哲不光希望江启轩未来能出名赚钱，更希望合约到期后他愿意留下来。这才是对自己最大的肯定。

    回到家中，江启轩一边刷着微博，看到那几个眼熟的ID在评论区里大力夸赞他的身材和外貌，顺便配着夸张的哭泣表情包表示“为什么代言的是男装，我没有男朋友买来给谁穿”，江启轩忍不住笑了出来。

    或许每次在江启轩因为工作方面的阶段性成就稍微开心一下的时候，老天总想让他别太快乐，江启轩正笑着看评论区，就收到了来自某人的消息。

    很久没有私下联系过江启轩的夏青，不知抱着何种心态发来了消息告知他自己进了华汇娱乐，以后拍戏的机会说不定会变多，期盼能够和江启轩再在某个剧组巧遇合作。

    夏青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在剧组只能演小配角的遗憾，衷心期盼以后有机会可以和江启轩演对手戏。

    他说的非常坦诚，让人反而觉得他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人。然而了解夏青本性的江启轩只感受到了夏青对于自己这个走在他前面一步的大学同期，终于翻身俯视自己一般的得意和炫耀。

    而且换一个人来，江启轩或许还能勉强为对方进入大公司鼓鼓掌。但此时此刻不能怪他对这两人本身就有偏见，除了夏青着一周内已经成功迅速地和邹壹辛勾搭上了以外，他实在想不出第二种可能性。

    江启轩上网搜了下，华汇还没有宣布这件事。华汇娱乐旗下艺人一大堆，可不会每次签了新人都发条微博宣布一下，顶多在圈里老人跳槽过去的时候发个声明。

    江启轩估摸邹晏鸣八成还不知道这事儿，叹了口气。本来以为上次留宿后他们又要好一阵子不联络了，结果这才过了一周多，江启轩就又一次为了报告情况给邹晏鸣打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