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双宁对谈

    楚晚宁和墨宗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但是踏仙君也不过是做了身为墨燃一直想去做的罢了,墨宗师早就在地府祈求楚晚宁跟他回人间时就这般跪地哭诉过,发过誓,悔过恨,满满都是想要剖肝偿胆的去赎罪,他想和他的师尊重头来过,他也要带他的师尊重回美好的人间,不要待在孤零零的地狱里,他愿意以身重铸,来换取一切。

    而对于踏仙君而言,他满载的记忆都是前世的,显然,只有那时候的楚妃才可以彻底抚平他心中的伤痛,怆然间,又回到了那个青雉的少年。

    墨宗师吻过楚晚宁的额头,为了让气氛不显得这么悲伤,故意悄然开口道:“师尊可别吃了醋,我也是很爱师尊的”

    楚晚宁才不像踏仙君一样乱吃醋,但是也被刚刚那幕湿润了眼眶,可是他克制住了,反驳道:“谁吃醋了……”

    墨宗师自然知道师尊不会吃醋,可也舍不得让他掉眼泪,另一个他没办法,已经被踏仙君惹哭了,那怀里这个,就由他守着哄着,他摩挲着楚晚宁的脸庞,紧盯着他道:“我也和师尊一样,师尊不管我是墨宗师还是踏仙君,都爱着我,因为我是墨燃,是墨微雨,我……我们也一样,只要是师尊,是楚晚宁,都是我们的心头肉,是我们最爱的人,不会变的。”

    楚晚宁不知道墨宗师怎么会突然说这些,但是,也憋回了眼角的泪水,微微吸了下鼻子,悄然勾唇,点头道:“嗯……我知道……”

    墨宗师缓缓贴近他,两人间的距离消失了,紧紧的靠近着,眼里说不出的真诚:“只爱你。”

    两人有意说着悄悄话,可是无奈,房间就这么大,楚妃踏仙君还是能听到的。

    也许这些对话本就该如此,是在场的每个人心知肚明的,只是楚妃可能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喜欢着自己小徒儿的事情一直是最忌密的事情,不曾泄露,虽说墨燃喜欢他他都不敢想,可这样一来……不就等于表明,踏仙君已经知道他喜欢他了?!

    想到这儿的楚妃有些不淡定了,内心一派汹涌,只是表面还显得冷静,踏仙君感受到了怀里人的不安,才轻咳了一声,不让自己哭过的声音显得那么沙哑,可却还是不复往日的那般清澈,带着些许鼻音和沙哑:“本座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从来都只有你一个……你不要多想”

    楚妃没有反应过来,他眼角泪珠还没有擦眼睛,就被踏仙君松开,两人直直的面对面,他紧紧的握着楚妃的肩头,生怕一松手人就没了,他刚哭过的眼泪水也没擦干净,却也还是直勾勾的看着楚妃道:“要说喜欢你,本座从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那时候,觉得你很温柔,因为本座的娘亲,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本座曾答应过,要娶一个温柔好看的人做她的儿媳,本座那时候就在想,应该就是你这样的了;后来,那朵摘了王夫人的花,其实本座想要摘来送给你的,想着你这么好看,送给你最合适了,却没想到……”

    楚妃整个人也一怔,这是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有些慌了,他想着那时候也没多问,便罚了他吃了一顿鞭子,他竟不知,是墨燃想要摘花来送予他,如果再多问问……是不是就不会……

    踏仙君又接着说道:“还有,你要哄本座,自己包的红油抄手为何让那师明净送过来……害的本座一直以为你看不起本座也不喜欢本座,也是那碗红油抄手,让本座以为整个死生之巅,只有他是真心为本座好,也让本座开始误以为喜欢上了他,其实不是……本座只是喜欢那碗包了红油抄手的人罢了”

    竟是这样吗……楚妃有些不知所措了,他当时只想让怄气的墨燃能吃下饭,没想那么多,生怕墨燃知道是自己做的又不肯吃,这样下去得饿坏身子。接着听踏仙君叹息道:“其实本座也被八苦长恨把好的记忆都吞噬遍了,有些也只是看苟……重生后的自己,也就是努力把自己变成墨宗师,和晚宁你肩并肩的墨燃,经历过的一些画面,才晓得这些,但大体的并不全,本座目前也只有和你在巫山殿的那些岁月记忆,其他年少时的,并未记起。可喜欢你,爱你,却是真的。”

    楚妃紧握着拳,他知道八苦长恨会吞噬心中那些美好的记忆,只剩下恨,难怪……这些年踏仙君会这么对他,他也算心头释然和了解了,他不喜欢师昧,原来他一直喜欢的都是自己,这些美好的有些让他不敢想,但……最后也阴差阳错的错过了,缘起缘灭,竟都是命。

    想到这儿楚妃这也才理清思路,他原本不该猜测这些是师昧一手策划的,但他现在可以确定了,刚刚墨宗师口中的华碧楠是师昧,那他为何要这么做,想着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怎么就……他不得其解,最后问出声:“那,你被种了八苦长恨花……”

    说起这个,墨宗师和踏仙君都不怎么了解,唯一清楚的也只有楚晚宁自己了,他清楚过去的一切,连带着墨燃都忘却的记忆,他替踏仙君开口道:“华碧楠本想着趁你……我们闭关把花种给我们……墨燃虽然被罚了,推了护法一事,可是他却还是赶去了,正好碰上那幕,硬生生替我们挡了花,不然被种花的,便是我们”

    楚妃转过身听闻后哽咽,他就知道,他的心地善良眼底曾一片热忱的小徒儿,怎么会一朝成为人间嗜血的无情帝王,他咬着唇:“都怪我……”

    看着楚妃和楚晚宁都陷入了内疚,踏仙君和墨宗师连忙开口道:“晚宁,没有的……我们自愿的”“师尊,没有的……我们自愿的”

    楚妃没说话,只听楚晚宁继续说道:“被种花了以后,因为前面的关系,墨燃就认定了自己心仪师昧,师昧还有另外一个身份,是天音阁老阁主与蝶骨美人席华归之子,神魔混血,名叫华碧楠。他为了带领蝶蛊美人席重回魔界,不得不旅行一个荒唐的承诺,那便是用殉道之路,搭成尸海之桥开启魔域之门,但他自己能力有限,就必须依靠着一个能强大到代替做这些的人,刚好珍珑棋局迷乱心智,让他们甘愿献祭,而墨燃,成了他手中的那把刀……”

    成了那个无辜的牺牲者,手染着千万人的鲜血,罪孽深重,而他本不该如此……

    楚妃眼角通红,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这些……他只是看着每日踏仙君那阴挚阴郁的脸,每天都不肯放过自己连着他一起,他刚开始总是看不透,为何会这般,后来八苦长恨花发现的晚,早已无力回天,他又没了灵核,更显无力,只能想着每天能陪伴着他……

    原来这个阴谋早就埋布已久,只听他颤着声道:“墨燃……”

    楚晚宁其实也并不愿意诉说这些,可是既然说了,还是要说完的:“你后来用了九歌,打开时空生死门,这才剖了两魂,一魂在墨燃身世,一魂种给了我,又交代给了怀罪大师,才得以救了这个尘世,只可惜我……不愿意见他,后来为时已晚,好在还能弥补,没有犯下大错。”

    楚妃听后也不由得沉重了思绪,原来,他后来做了这些么……还去找了……怀罪大师……不过想想看,那个尘世间,似乎也只有那人值得托付,其他人,相信不得了。

    随后他又想到这个尘世的墨燃身陨,灵核被剖……灵核是一定要活着剖才可以的,他顿时心头一紧,他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墨燃也是蝶蛊美人席之一,可转眼这样一想,自己两个徒弟,都是蝶蛊美人席,下场却落得,最后还是开口问道:“那师昧……”

    到底也是自己徒儿,虽然知道为何这么做的缘由,可牺牲的代价太大,楚妃还是忍不住为世间所苦而心动,其次就是没有教导好自己徒儿感到失责。

    楚晚宁对师昧后来的行踪并不清楚,好在薛蒙没有放弃:“薛蒙如今已是死生之巅的宗主了,他也有了自己的徒儿,至于这个尘世的师昧,薛蒙曾告诉我他在四方游历云游行医,有幸曾打过照面,说过的还好;但……华碧楠在魔界之门大开后,为将族人送回家乡,以已身撑开魔界大门,最终粉身碎骨……”

    楚妃闻后眼里还是有诸多不忍,他没有再多问,这些本都是他不应该知晓的,他却知晓了,既然现如今都还安好,听着徒儿都在,心里也没了什么牵挂,只是对着自己蹙着眉抿唇微勾些许牵强的笑容:“多谢……”

    楚晚宁不知道怎么说,另外一个尘世的故人,徒儿,除了踏仙君这个人格以外,随着那个尘世的覆灭,都化作了云烟:“不必,这是你应该知道的,要是没有你,我们也不会发现,到最后也难以拯救这个尘世。”

    楚晚宁句话,话中有话,只是暗暗的告示着眼前的楚妃楚晚宁,那个红尘的人,都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