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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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几乎每天都会来医院看望言衍，他几乎从来不笑，也不对他亲近，只会在那里坐一会儿，除了不允许言衍离开医院，更是再没有强迫过他。 医院在陆时的授意下和国外的顶级医疗机构合作，一起为言衍制定治疗计划，用的所有的都是最好的，病情暂时没有恶化的迹象，但效果却不容乐观，医生告诉陆时，这和病人态度消极有关。 虽然只是短短几天，但言衍似乎又消瘦了一些，他甚至从不踏出病房一步。 这天晚上陆时过来的有些晚，但是言衍还没睡，而是在看书，他平静的回头看了陆时一眼，继续若无其事的看书。 陆时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病床上青年的侧颜笼罩在柔和的灯光下，泛着温柔的色调，他模样安静恬然，一点都不像垂死的病人，一切祥和静谧的如同一幅美景。 这一幕，仿佛让陆时回到了三年前。 那时候，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而眼前的人就是这般安静恬然，自己走近他，他还会回头对他露出温柔的笑。那个笑容，让他觉得这世间一切都如此美好……而现在，却只剩一戳就破的假象。 陆时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死灰复燃，不受控制的回忆在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忽然，他一言不发的转身走了出去。 他怕继续留下来，自己会不顾尊严的恳求这个人，恳求他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活下去。他的自尊不允许他向一个手下败将一般跪地求饶，尤其是，为了这样一个人。 ……………… 秦明最近有些心神不定，他一直想着那天和言衍分别的最后一幕，以及陆时眼中毫不掩饰的冰冷眼神，他担心言衍会出意外。 所以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打探言衍的消息，但要从陆时的手中抢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他出手，他毫不怀疑陆时会不顾一切对他展开攻击，而秦氏何氏家大业大，他不能轻举妄动。 最近秦明得知，陆时一直在往医院去，打探一番，才知道原来是言衍住院了。更让秦明震惊的是，根据他得到的消息，言衍竟然身患癌症晚期！这怎么可能？！ 秦明哪里还坐得住，当即就去往医院。 医院负责看守言衍的保镖得到的命令是不允许言衍逃走或者离开医院，但不会限制他的行动，也不会限制别人看望他。所以那些保镖并未阻拦，只是给陆时发出消息进行汇报。 秦明顺利的见到了言衍。 这天言衍刚做完化疗出来，状态不是很好，他看到秦明出现，终于露出些许意外的表情，声音沙哑：“你怎么来了？” 秦明凝视对方，不过才一个多月不见而已，言衍又瘦了很多，病态尽露，他忽然很是心痛，沉声说：“听说你病了。” 言衍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也知道了。” 秦明看着言衍的表情，眼底满是悲伤之色，问，“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问题陆时也问过，当时言衍毫不犹豫的告诉他是在出国之后，但是面对一直关心帮助他的秦明，这个谎言就迟疑了片刻……言衍犹豫了一下，正当他准备用同样的谎言搪塞的时候，秦明忽然开口了。 秦明定定看着言衍的眼睛，一丝不差的注意到了他的犹豫，沉痛的道，“你当初离开的时候，就知道了对吗？” 言衍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慌乱之色。 这一幕落入秦明的眼中，哪里还不清楚事实？如此所有的谜团都有了解释，除了这个理由，还有什么能让深爱陆时的言衍选择独自离开？这个人，怎么这么傻？！ 秦明痛心不已，又觉得替他不甘，“你当时，没想到自己还可以活到现在，对不对？你不想让陆时知道你病了，所以才离开的！” 这一次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你别乱猜……”言衍似乎很担心陆时会回来，焦急的开口阻止。 秦明见状心中更是有气，气愤的道，“你就这么为他着想，那他为你着想过吗？你都要死了，还想着他！你以为等你死了，他还会记得你吗！” 言衍的脸色终于变了，语气也略微严厉起来：“够了，如果你只是来和我说这些的，对不起，请你离开。” 秦明顿时露出受伤的表情。 言衍一看又有点心软，有心说几句话安慰秦明，却又无从开口，自己到底辜负了他的心意。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房门被猛的大力推开！在墙上撞出‘砰’的一声巨响！ 一个男人大步走进来，他抬起头，眼睛发红，赫然是陆时！也不知道听去了多少！ 陆时其实已经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秦明刚来没多久他便到了，原本想直接闯进去的，但是听到里面的说话声，不知为何就停住了脚步…… 直到听到那句话……再也无法冷静。 所以，根本不是什么出国后才知道的，而是早就知道了？言衍早就知道自己要死了……所以才离开他的吗？这才是他离开他的真正原因吗？ 这个假设如同万斤巨锤，几乎将他所有的坚持和仇恨都砸成一滩烂泥，连带他的身体和灵魂，都砸的支离破碎。 他不相信！ 陆时直接无视了秦明，他来到言衍的面前，声音嘶哑，“他说的，是真的吗？” 言衍嘴唇动了动，但没等他开口，陆时忽然又伸手掩住了他的嘴，道：“算了，你不用回答了，你就没有和我说过一句真话。” 陆时的声音很平静，还带着一丝疲惫，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但言衍却忽然觉得很难过。 不……我本来不想骗你的。 不想让你失望，不想让你难过，不想让你痛苦……可是对不起，我一直在骗你。 秦明愣了一下，对陆时冷笑一声，“你都听到了？” 陆时却好像根本没看到他一样，依然直直的看着言衍的方向。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对秦明很愤怒，恨不得杀了这两个背叛他的卑鄙小人！但是这一刻，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也再看不到其他…… 那就是，言衍其实并不是真的想要离开他？他是因为要死了，所以才走的…… 秦明眼神冷下来，一手抓住陆时的肩膀将他重重的推到一边，寒声道：“你这是做什么？这么重要的事，你身为他最亲近的人一点点都没发现？现在才知道后悔，是不是太可笑了！” 是啊……是很可笑，这么重要的事，他为什么一点点都没发现？明明他们才是最亲密的人。 无论是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没发现。 陆时面上血色一点点褪去。 秦明看着言衍消瘦的模样，痛心不已，冲陆时喝道：“你为什么没发现？啊？！如果你能早点发现，说不定他还有救！” 陆时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眼神恍惚。 如果他能早点发现，言衍也许还有救啊……如果他没有这样折磨他，病情也不会恶化啊…… 所以说，其实都是因为他？ 是他亲手害死了他。 陆时蓦地抬起双眼，那黑眸中的神色如同穷途末路的困兽，忽然一拳砸向秦明，恶狠狠的道：“你胡说！我不信！你这个卑鄙小人！言衍是我的人，你纠缠不放是什么意思？我当初把你当兄弟，带你去见他，结果你呢？” 陆时的声音仿佛夹杂着血腥味，眼神狠戾：“我该杀了你的，你为什么一定要来掺和我们的事，你算什么东西！” 秦明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毫不犹豫的回了一拳！ 陆时的脸被打的侧过去，他不是不能躲，但不知为什么就是动不了，好像整个人都是僵硬的。 然后他听到秦明说：“我是不该掺和你的事，不该对言衍动心，你可以怪我。但是你必须要知道，言衍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你呢，你真的有关心过他吗？你连他病了都不知道！” 秦明自嘲一笑，“你知道当年你们离开前，我就对他表白过吗？可是他拒绝了我，宁可和你远走他乡重新开始。你知道三年前他找到我帮忙，我有多意外吗？我说他可以留下来，我会好好照顾他，我对他不会比你差……可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走了。无论三年前，还是三年后，他都从未接受过我，一直都是我一厢情愿。” “我是对不住你，你有本事冲我来，报复他算什么？！” 陆时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声音嘶哑，眼神悲绝，“你骗我……” 秦明冷冷道：“我骗你有什么好处？” 陆时的口中是腥甜的味道，眼前似乎也蒙上了一层血色，所见所闻都变得扭曲、荒诞。 不会的……事实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事实不可能是这个样子的。 言衍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他们这样相爱，说好要彼此信任，有什么困难不能共同面对？他为什么一定要选择离开他？ 秦明看着陆时这般模样，吐出一口气，说：“我警告过你的，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可是你呢——” “够了！”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道冷冷的声音。言衍一扬手，将桌上的水杯挥到地上，发出‘哗啦’一声脆响。 这一声响如同某种开关，让陆时和秦明同时回头看向他。 言衍抬起眼睛，淡淡开口：“我说过了，是出国后才发现的，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 秦明当然不信，焦急的道，“你到现在，还隐瞒什么？” 言衍表情冷漠下来，对他说，“我很感谢你来看我，但如果你继续这样胡乱猜测，我这里不欢迎你。” 秦明难过的看着言衍，“你……” 言衍直接开口打断他，“我累了，你们如果一定要吵，请出去吵。” 陆时定定看着言衍……那漆黑的双眸中绝望挣扎一闪即逝，忽然，头也不回的大步走了出去。 秦明欲言又止的看了看言衍，终于也离开了。 …………………… 陆时自从那天离开后，整整三天没来医院。 一直到第三天的晚上，言衍准备睡觉了，他洗完澡出来，就看到陆时默不作声的坐在他的病房里。 陆时还是离开时的那身衣服，脸上也有了胡茬，似乎没有休息也没有洗澡，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凌厉，他漆黑的眼眸里是说不清的深沉复杂情绪，许久，发出暗哑的声音：“你骗我。” 言衍看着陆时这个模样，心底浮现不忍心疼的情绪，但到底没有表露出来，而是别过眼睛说：“这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陆时看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我是说得病的事，你骗我。” 言衍微微抿唇，忽然噗嗤一笑：“你……该不会是真的相信了秦明的话吧？那都是他乱猜的，这种事有什么好骗你的必要。” 陆时薄唇微启，吐出一个字：“有。” 言衍愣了一下。 陆时缓缓站起来，走到言衍的面前，垂眸凝视他的双眼，一本正经的说：“你不是最喜欢钱吗？我现在很有钱，当年不能给你的现在全都可以给你，如果你真的那么爱钱，就应该继续骗我，用生病的事博取同情原谅……你可以从我这里骗很多很多钱，让我对你愧疚不舍，过上你所奢望的那种生活。” 他顿了顿，眼神忽然变的锐利起来，“但是如果你根本不想要我的钱，你就会像秦明说的一样骗我，告诉我你是出国之后才得病的，这样我就没有原谅你的理由了，更不会对你再有丝毫情意，不会因为你的死而难过。” 言衍脸色微微变了变。 陆时说：“你是哪一种？” 他虽然是在问，但心中却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言衍终于有些慌乱，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眉梢一挑，低笑：“你还有一种可能没有考虑到。” 陆时疑惑的看着他：“哦？” 言衍笑道：“我如果回来和你说我当初是因为病了，怕你伤心难过才离开，你就一定会原谅我了？你会相信这种荒谬的理由？” “我根本不确定能用这种可笑的方式再次骗到你，所以才懒的继续骗你而已。” “是吗？”陆时深深望着他，用一种无法言喻的语气淡淡说：“如果我说，你能骗到我，我会相信呢？” 言衍听着陆时的话语，心跳蓦地慢了一拍，虽然陆时只是在反问，但他就是明白，这大约是他的真心话。 他愿意相信他。 哪怕在自己做了那样过分的事情之后，他依然愿意相信他…… 言衍觉得眼眶有些酸涩，他怕自己会说出不该说的话，将自己所有的脆弱的都尽情的展露在从始至终信任他的爱人面前。 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才克制住那个想要冲动的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言衍才重新开口，他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还有最后一个原因。” 陆时平静的看着他，不急不躁，似乎不论言衍说什么，他都可以接受。 言衍说：“我都要死的人了，还要钱有什么用？” 陆时闭了闭眼睛，眸底悲哀的情绪浮现。 你是个很好的演员，足够克制，机关算尽，就是为了让我不再爱你，但你又何曾想过我到底需要什么……又如何能确定，自己那样自私的决定就是对的呢？ 你难道不知道，我想要的，是能和你一起共同面对吗？ 谁稀罕你，自以为是的付出了。 陆时紧紧抿着唇，他忽然从身边拿出一个档案袋，放在了言衍的面前。 言衍没有打开看，但脸色却已然变了。 陆时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声音木然：“你不是说你没骗我吗？为什么不打开看看？” 言衍依然没有伸手，他过了许久，忽的露出凶狠的神色，“就算我是骗你的又怎样？你就这么确信我是为了你才离开的？别自作多情了！我走不走根本和你无关！” 陆时定定的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紧紧将他抱在自己的怀里，低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都知道了。” 我知道……你其实不想我难过。 陆时又最后看了言衍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他其实很想留下来，但是想到自己已经三天三夜没有洗澡入睡了，身上又脏又乱，并不想因此让言衍感到不快。 言衍安静的过了几天，人已经快麻木了，突然，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来人是个中年男人，戴着一副老旧的黑框眼镜，鬓边有些许白发，正是言衍小时候那家孤儿院的院长。 言衍似乎完全愣住了，结结巴巴的道，“刘，刘院长？” 刘院长看着他，眼神既激动又难过，复杂不已，他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病了……怎么也不吭一声。” 言衍十分愧疚，他没有父母亲人，孤儿院就是他的家，刘院长就相当于他的父亲。而自己出国几年，却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这是他的不对。 虽然心中百感交集，但他还是冷静问道：“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刘院长露出责备的眼神，说：“你还打算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如果不是陆总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病了！更不知道，当年那匿名的一百万的捐款，也是你捐的。” 言衍脸色变了，“您，您知道了，是陆时告诉您的？” 刘院长见言衍表情不太对，疑惑的道：“是的，怎么了？” 言衍勉强一笑，“没什么……” 刘院长感慨的道：“陆总和我说，你其实一直都非常关心我们……”刘院长声音有些哽咽，“他还说你很想我们，所以才请我过来看看你。” 言衍眼眶顿时有些发红。 刘院长慈祥的看着他：“其实别说你捐了这么多钱，帮了我们那么大忙，就算没有这笔钱，我也一直关心你……只可惜不知道你的下落。” “对，对不起。”言衍垂下眼睛。 是他自私的决定离开，不仅抛弃了他的爱人，也远离了那些关心在乎他的人，这令他心中愧疚不已。 刘院长看他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你还不知道吧，当时院里资金紧张，要不是你的这笔钱，好些孩子上学都是问题，你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大家都很感谢你。” 言衍点点头。 刘院长见状不再提伤心事，只捡开心的和言衍说，说这几年又有好几个孩子考上大学了，还有哪些被领养了……聊了好一会儿，并约定下次再来看望他，这才离开。 没一会儿，再次响起开门的声音，陆时推门而入。 言衍抬起眼睛看着他，眸中是复杂的神色。 陆时走到言衍的病床前坐下，漆黑的双眸认真的看着他，过了会儿，缓缓开口：“你说，那些钱你都拿去看病了。你说你和我在一起，也都是为了我的钱。” 言衍无言以对，事到如今，再否认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陆时眼底流露出些许悲哀的神色，说：“我倒宁愿，你真的拿那笔钱去看病了。” 言衍张了张嘴，却喉咙发硬说不出话来。 陆时看着他沉默不语的表情，忽然眼睛也红了，厉声道，“你为什么不好好给自己看病？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为什么一定要走？你以为你这样死的很光荣很伟大吗？你不过是个卑鄙的懦夫！还没开始就认输的胆小鬼！” 言衍怔怔的看着他，他从未有一刻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的所作所为给陆时带来的痛苦伤害……这些质问如同抨击在他的灵魂之上，令他一句都无法反驳。 他有他离开的理由，至少在他离开的那一刻，他确信那是最好的决定。 而现在，他却不确定了。 陆时死死的攥住言衍的手腕，“你说啊，你为什么不回答？为什么不再继续编你那些可笑的谎言？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走！别和我说就因为你病了！” 言衍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话想要说，但最后却只发出沙哑的声音：“你都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 陆时定定的看着他，渐渐的眸中浮现失望之色，他深呼吸一口气，自嘲一笑，道：“我明白了……只可惜让你失算了，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当我决定不顾一切的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便希望能得到一份坦诚和相互尊重的感情，希望不论风雨都能同舟共济，永不分离。 而你却选择一意孤行的离开。 我爱你，但我不会原谅你。 言衍眼神一黯，陆时的反应让他明白，自己所做的一切如今已经毫无意义，他的自我牺牲不过是更深的伤害了自己的爱人……但他还是想最后再挽救一下。 他说：“我也不需要你的感谢，过去如何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结束了。” 言衍顿了顿，又咬牙道：“你应该向前看，你有你的事业，你有你的未婚妻，你不应该再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陆时的胸腔起伏了一下，他忽然扣住言衍的肩膀，重重的撕咬般的吻上他的唇！ 为什么这个人，就是不愿意说出他想要听的话！ 言衍被吻的几乎喘不过气，终于伸手去推陆时，好一会儿，陆时才终于松开他，用一种决绝的神色看着他，缓缓道：“我的人生该怎么走，我的时间要怎么用，还有我想要爱谁……不需要你来替我决定。” 陆时看着言衍的眼睛，那黑眸中的悲伤如此的厚重，似乎要压的人喘不过气来，“你如果还有一点点在意我，就应该好好给我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