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帝后（H）

    在宋予知定下成王斩首示众的日子后，宋玉遇了刺。

    来的刺客武功高强不说，他们身上还有种不要命般的拼劲，一时之间把护在宋玉身边的侍卫都牵制住。

    就在刺客的剑快要逼近宋玉雪白的脖颈时，一个身着黑衣、手持短刀的男人忽然现身，挡下了这要命的一击。

    他强得不像话。

    这场刺杀行动最终以刺客失败而告终。除了部分侍卫们受了点伤，一切都安好。

    宋予知得知消息的时候又惊又怒，摔了折子，不顾身后众人的惊呼，一脸忧色地冲出去。直到看见宋玉完好地站在那儿，他才终于松了口气，默默地走过去，把宋玉上上下下又检查一遍，这才道：“你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宋玉握住他微微汗湿的大手，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

    而这时，宋予知才有心注意到不远处默立着的黑衣男子。

    “是他救了我。”宋玉主动开口，“他是……”

    他轻轻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宋予知便懂了。

    然而宋予知并没有因此而夸奖男人几句，反倒是皱起了眉头，目光凌厉地看着垂着头的男人：“成王逼宫那日，你们为何没能护住他？”

    男人的头埋得更低了，他跪了下去：“兰王殿下受伤是属下失职，属下已经领了罚。”

    顿了顿，他又补充，“但是陛下，兰王殿下在当日只给了属下们一个命令，那就是留守宫中保护陛下。”

    宋予知怔然，最终只是轻轻地叹息一声，让龙隐卫离开了。

    屏退宫人之后，他把宋玉紧紧地抱着，只觉得自己欠了宋玉太多。

    大概只有用这一生去呵护宋玉，才能勉强能抵上对方曾经为他付出的情意罢。

    将这群刺客查清楚之后，宋予知与宋玉不意外地得知，他们是成王宋予岳最后留下的人。

    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宋玉。

    宋玉这才恍然，宋予岳当初在牢里所说的那句要宋玉陪他……并不是空话。

    对方恐怕在逼宫之前就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失败，就要带着宋玉一同赴死。

    宋予知为此却是大动肝火。他不怕成王派人对付他，因为他受伤也无所谓；但他痛恨成王想要对宋玉下手。如果宋玉真被刺客伤到，甚至是……他不敢想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最后反倒是宋玉宽慰他，这才终于让他解开心结。

    不久后，宋予知去了一趟天牢。

    他们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是在宋予知离开后，有人谣传说牢里的成王疯了。

    听到谣言的宋玉只淡淡一笑，低头饮茶，并不说话。

    在宋予岳被送入囚车拉到刑场的那天，宋予知陪着宋玉去了。围在刑场外的有许多百姓，他们或是好奇或是愤慨地盯着刑场，对着这位名声一向不好的成王，说着难听的话来。

    宋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来。他微微蹙着黛青的眉，怔怔地看着刑场上穿着单薄囚衣的宋予岳，对方用阴鸷的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压根就不在意身后站着的刽子手。

    在宋予岳被处刑前，宋予知拉着宋玉的手，带他转了身，不让他再看着刑场那边：“回宫罢。”

    宋玉的脚步忽地一顿。

    伴随着百姓们惊呼声而起的，还有一声凄厉的、痛苦的呼喊。

    “宋玉——”

    这声呼喊隐没在巨大的欢呼声中。

    下一秒，就戛然而止。

    宋玉恍惚地抬起手，在宋予知关怀的注视之下，摸到了自己眼角溢出的一滴眼泪。

    虽然他失去了后来那六年的记忆，但他隐约间明白，那些悠久的、深埋的恨意，也许……终于到达了尽头。

    秋天很快地过去了。

    京城的初雪在十一月初的时候落了下来，纷纷扬扬，飘得很是好看。

    宋予知担心宋玉受冻，这时候便已经给他换上了厚实的衣服。穿着银白狐氅的宋玉抱着圆滚滚的暖炉看雪景，远远瞧着像是个乖巧的小白团子，被养得圆润了些的脸蛋也红扑扑的，煞是可爱。

    宋予知没能忍住，凑过去按住白团子，把对方柔软的脸颊和嘴唇亲了又亲。

    等吸够了宋玉，他才遗憾地松了手，去御书房见早已等在那儿的朝臣们。

    宋玉红着脸摸摸自己快被亲肿的唇瓣，嘴上故作不悦地哼哼几声，心想都怪自己纵容，三哥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然而他眉梢间流转的风情，却透着满满的愉悦。

    青竹端着书卷经过回廊，看着宋玉这副羞涩又高兴的模样，也微微地笑了。

    只要殿下快活，她也就开心。

    除夕当天，宫里办了宴会。

    臣子及家眷落于下座，皇室成员则要坐得高些，其中又以宋予知为中心。

    宋玉的位置就设在了宋予知的右手位，离得最近，方便照顾。

    已经得知二人关系的宋予叶郁闷地喝着酒，偏偏他身边还有个老四，叽叽喳喳个不停，话题还都围绕在宋玉和宋予知身上，就让宋予叶更是心酸。

    这种憋着惊天秘密却不敢说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底下热闹的表演并不怎么吸引宋玉。他只专心吃东西，吃了没多少就有了饱意，便放下玉筷，捧着杯子小口小口地抿着。给他倒上的自然不是酒，而是特意给他准备的热奶茶，香甜细腻，喝下后浑身都泛着暖。

    见左右无事，宋玉从一旁的小包里扒拉出一本小书来，放在台下悄悄看。这本书是他上次出宫玩，途径一个小巷时看到一家装修别致的小书店，进去买下的。

    当时他问老板有没有适合断袖看的书，那老板挤眉弄眼地给他塞了这本书，还说：“这本集百书之精华，您买了一定不亏！”

    其实他只是有点好奇民间怎么描写两个男子之间的感情故事。

    只可惜那天买了回来忙其他事去了，没能顾得上。直到今日才终于想起来还有这本书，于是悄悄带了过来，想用它打发时间。

    结果刚打开第一页，宋玉目瞪口呆，啪地一声赶紧合上，脸都红透了。

    怎、怎么会是这种东西？！

    偏偏这时候宋予知还正好注意到他的异常，温声地道：“玉玉？”

    宋玉讪讪地抬起头看他一眼，又飞快地移开视线，像是不敢看他。

    宋予知剑眉一挑，也不说话了，只把宋玉好好打量了一番，随后微微地笑了一下。

    等宴席上的人散去，宋予知从后一把搂过宋玉，将他按在暗处的屏风后，用温热的手掌四处探索，终于在宋玉的腰部摸到了微硬的书壳。

    “等等！三哥，别！”

    宋玉有点急了，想要伸手去抢回，奈何他这身板比不得常年习武的宋予知。宋予知轻轻松松地压制住他，单手翻开小书册，面上带笑地说：“宴上你一直看它，都不看三哥了。让三哥来瞧瞧，是什么书这么……”

    宋予知突地没了声。

    宋玉又羞又恼，咬着嘴唇别过头去。宋予知愣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颇有些无奈地把书册合上，低头去含住宋玉的唇瓣，直把他亲得目光迷离，这才道：“是我疏忽了，你正是对这些东西好奇的时候。早就该……”

    宋玉迷迷瞪瞪地就被宋予知带回太极宫里去了。

    这一个晚上，宋予知用手把宋玉伺候得惊喘连连，浑身都泛着动情时的粉色。一双染上情欲的雾蒙蒙的眼睛，看得宋予知的兴致更是高涨。

    虽然没有做到最后，这一次已是让宋玉尽情释放，精疲力竭。胡闹一通后，宋予知将宋玉身上的痕迹擦拭干净，又为他换了衣，这才拥着他入眠。

    宋玉半睡半醒间，感受着宋予知轻轻抚摸过他乌发的温柔手指。

    对方忽然凑近他耳边，低声地问：“玉玉，你愿意和三哥成婚么？”

    宋玉其实听得没那么清楚，只依稀知道对方在询问他的意见。他向来都是顺着宋予知的，自然就迷迷糊糊地点了头：“嗯……好。”

    结果第二天刚一睡醒就被他三哥提起来量身围的时候，宋玉还一脸懵。宋予知则微笑着把昨晚的对话复述一遍，告诉他：“既然都答应了，现在也不能反悔了。”

    宋玉有些不好意思，但到底心里头还是想的。他摸摸脑袋，疑惑地问：“可是，我们怎么能……怎么能成婚呢？”

    且不论他们都是男子，就只说他们俩的身份……哪有皇帝和王爷成婚的？

    宋予知却神秘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三月初时宋予叶终于完婚，欢欢喜喜地把自己心爱的小王妃接进了自个儿的王府里，那一阵确实是春风得意，脸上的表情弄得其他人辣眼得不行。

    然而好景不长，新婚燕尔不过两个月，他就被自家兄长扔出去，让他去江南找回楚平侯流落民间的女儿。

    宋予叶简直是丈二摸不着头脑，心想他哪里知道楚平侯的女儿在哪里，又长什么模样。

    宋予知却微微笑了下，给了一些模糊的线索，说让他放心去找就是。

    宋予叶只好迷糊着踏上了去往江南的路。

    等宋予叶在南方听说楚平侯方问玦的女儿被楚王找到并带回京城的时候，他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他难以置信地揪住随从的衣领：“你说什么？！”

    随从结结巴巴地把话又重复了一遍。

    楚平侯的女儿，被楚王找到，还带回京城了？

    宋予叶一脸懵，那他现在是在哪里，又在干什么？

    总算反应过来自己被亲哥给坑了的楚王，当场掉头往回赶。

    等到宋予叶回到京城的时候，皇帝要立楚平侯的女儿——后封的鸣玉郡主为后的消息，已经传遍了。

    宋予叶气得双眼发黑，尤其是当他亲眼见到所谓的楚平侯的“女儿”的时候——这哪里是什么娇小姐，分明就是他看着成长的弟弟！

    他实在是没忍住，道：“你们……你们这也太大胆了！”

    且不说这莫名出现的楚平侯的女儿的身份有多可疑，单就说宋玉本身挺有知名度，在京城里的权贵少有辨认不出他这张脸的。此外，他身为男子的特征也十分明显，不可能与娇软的女子混淆。

    只是，想着他兄长这一番举措到底是为了宋玉，宋予叶也说不出其他什么话来了。

    宋予知回应：“放心，没有问题的。”

    他最初提起立后的时候，在朝中的确被不少臣子所阻挠。但他本身掌握军权，该清理的也已经清理过，朝堂里没有谁能够真的与他相抗衡。因而暗中敲打几日之后，立后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想到这里，宋予知不免叹息一声。

    与先皇相比，他和宋玉已经很幸运了。

    宋予叶怔怔地望着他们好一会儿，终于上前一步，抬起手轻轻摸了摸宋玉的脑袋，坚定地说：“我明白了……这次的大典，一定能够顺利举办。”

    天瑞三年九月初五，封后大典如时举行。

    天未亮时，皇帝亲自前往北山太庙，以酒祭天地。天光破晓时，带着一身冷雾的皇帝赶回皇宫。

    此时此刻，整个京城张灯结彩，处处都是漂亮的红。

    而在楚平侯府的宋玉被青竹按着给上了贴合的妆，又小心地给他绾好发，戴上九龙四凤冠，穿好祭礼服，这才扶着他上了仪仗队备好的凤辇。

    即使知道这是不得不历经的过程，穿女装一事还是让宋玉羞耻得不行。

    所幸还有宋予知之前为他准备好的遮面帘——虽然说这其实并不符合祖制——总之，宋玉很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不被别人看见是他，这次女装就是算不得的。

    凤辇来到中宫门前停下，剩下一段路需要宋玉自己走过去。青竹垂着头小声地又把注意的事项给他叮嘱了一遍，这才退回到凤辇旁边。

    宋玉捏捏自己的手，给自己鼓鼓劲儿，这才抬头挺胸地沿着玉阶往大殿走去。

    旁边的奏乐队看到他进入大殿后，方才停下动作。他们面面相觑，彼此小心地交换着想法。

    “皇后娘娘真是个神仙似的人啊，你们瞧瞧这身姿，怕是那位舒小姐在她面前都只能落了下风吧？”

    “美是美，只不过，咱娘娘是不是有点……”

    “有点……太高了？”

    封后大典原本的流程非常枯燥漫长。因为担心他的身体，宋予知已经让礼部把流程再三精简。但这一套册封的礼节下来，依然把宋玉折腾得够呛，整个人累得不行。

    等宋予知处理完后续的事情赶回凤仪宫，就看见宋玉已经靠在桌边快要睡着了。他赶紧把人捞起来，温柔地给对方拆下凤冠，摘下遮面帘，注视着宋玉桃花儿似的姣好面容。

    宋玉揉揉眼睛，朝他露出一个带了点羞涩，但又十分可爱的笑容来。

    宋予知心中微动：“玉玉……”

    宋玉轻轻握住他的手，从鼻间发出软软的、疑问的音节。

    ……如果这还能忍得下去，他宋予知就不是个男人了。

    “我知道你现在已经累了，但是……”宋予知淡淡地笑起来，大手落到宋玉礼服的盘扣上了，“但是现在还不能睡。今天，我们得行完周公之礼。”

    他的嗓音沙哑低沉，带了点蛊惑的意味：“因为，三哥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了……”

    “呜……啊……”

    寂静的寝殿里，模糊地响起暧昧的喘息声。

    “不行，不行……唔啊！太……”

    宋玉面色潮红地躺在床上，他的双腿分开，露出秀气直挺的分身来。而只穿着薄薄一层亵衣的宋予知正俯身埋在他的腿间，亲吻过他的肚脐、小腹和大腿根部，又把他的性器握在手中轻轻撸动，不时地张开嘴唇，轻轻舔舐着干净漂亮的性器，不熟练地含住伞状的前端，用舌尖轻戳着不断流出腺液的小孔来。

    宋玉被他刺激得身体微微发起抖来，忍不住抬起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不想让自己此刻被情欲折磨的模样被对方看见。

    “真漂亮……”宋予知吐出他的性器，亲吻了一下，抬起眼注视着宋玉的反应，微微笑着说，“我的玉玉……”

    “别……别吸了，三哥，我……”宋玉简直快要哭出来，“太刺激了……我有点……”

    “你明明……唔……”

    宋予知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开始吞下他的分身，甚至努力张大嘴唇，放松口腔，想要容纳更多的部分进来。

    宋玉只觉得自己的下身快要融化似的，被一处湿润、火热又紧致的地方牢牢地包裹住。在一波波的快感袭来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不自觉地按住对方的脑袋，用力往自己下身压去。

    对方来回地摆动着头部，放任他的性器在对方的口腔里胡乱动作，甚至是深入到喉咙里头去——每到这时，宋予知的嘴就会吸得更紧了些。

    年轻的帝王强压下那股不舒服的滋味，只满怀柔情地望着宋玉，让他自个儿的嘴做了一处容纳男人性器的肉壶。

    宋玉很快就在宋予知的伺候下达到了巅峰，一边喘息一边射了出来，脑子里面都一片空白：“呜……啊！哈、哈……”

    渐软的性器缓缓地从宋予知的口腔里退了出来。乳白粘稠的精液还留在宋予知的嘴巴里，一部分顺着性器往下滑落，一部分则在之前直接被顶到了喉管里面。

    回过神来，宋玉也很不好意思，赶紧从旁边拿起茶杯来递给他：“三哥，赶紧漱漱口吧，那……那东西脏……”

    宋予知咳嗽几声，拿清水漱了口，擦了擦嘴唇，撑起身子，与宋玉相对。他把自己粗壮有力的性器也释放出来，贴着宋玉的性器一同摩擦起来。待到他自己射了一次，他把精液捞到手上，向后移动到那处从未被开拓过的穴口处。

    宋玉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他有些惊诧：“三哥，你——”

    “嘘，嘘。别说……”宋予知微微皱着眉，压下后方那种不适的触感，用自己的精液和手指慢慢揉弄起来，“三哥……唔，应该的，疼你……”

    他在先前去了解男人间房事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决心，让宋玉做上头的那个。

    老实说，他毕竟从未做过下头的一方，最初当然也有想把对方压在身下的念头。但身处下位的一方难免会受伤，他怎么也舍不得让宋玉遭这一难。倒是他自己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在性事中也能承受得了对方，不怕受伤。

    宋玉凑上前去，主动地亲上宋予知的嘴唇，引得宋予知更加情动，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湿漉漉的穴肉搅弄得发出叽咕叽咕的黏腻水声，听得宋玉面红耳赤。

    “三，三哥……”

    宋玉乖巧软糯的呼唤让宋予知难以忍耐，他不想再顾身后的情况，直接跨坐到宋玉身上，沉声道：“进来，玉玉！”

    宋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伸出修长又漂亮的手扶上宋予知劲瘦的腰身。他的阴茎正勃起着，直挺挺地对准了上方一团软肉中间的缝隙，流出的腺液把这一块弄得湿乎乎的。他的顶端被一个隐秘的、湿热的小口吞吃了一点儿，紧紧地箍着。

    “呼……三哥……”宋玉红着眼睛，抬起脸望着撑在他上方的这个坚毅的男人，“我……唔啊！”

    宋予知低头重重地吻住他被胭脂染红的唇瓣，伸出舌头来勾着他的软舌玩弄，同时沉下身来，用力地将宋玉大半的性器给吞进他紧致滑嫩的穴道里头！

    被强硬挤开的肠肉被塞得满满的，并不舒服，甚至还带了些疼痛，但宋予知毫不在意。他为着他们在这一刻如此亲密而深入的接触感到极度的愉悦，这种快乐甚至比起从前任何一次性事都要来得刺激。

    “玉玉，玉玉……”

    他按住宋玉的肩膀，一边急急地亲吻宋玉，一边抬起臀部，前前后后地动了起来。

    而宋玉的眼神，已经因为太过头的快感而变得涣散。

    激烈的水声在相撞的肉体间迸出，带动着情潮一波波地蔓延上来，伴随着极致而猛烈的快感，汹涌地淹没了他们的理智。

    如此放肆欢爱的结果，就是第二天日上三竿，宋玉才揉着腰清醒过来。

    青竹忍着笑意替他擦脸，又伺候着他洗漱完。听他问起皇帝的去向，青竹回答：“陛下在一个时辰前便起了，应该是见朝臣去了。”

    闻言，宋玉气呼呼地躺回床上，心想明明他才是上位那个，怎么这么……这么……不争气啊！

    这，这跟他想的不一样！

    似乎看出来他的不甘心，青竹想了想，又笑着小声地告诉他：“今早陛下离开的时候，看上去……腿脚好似有些不利索呢。”

    宋玉眼睛一亮，莫名的虚荣心被很好地安抚，这下就又高兴起来，心满意足地换好衣服，去吃迟来的早膳了。

    等宋予知回来的时候，宋玉正捧着一对儿乖巧的珍珠鸟玩呢。这两只白羽蓝纹的小鸟，是宋予叶给他送来的礼物之一。

    一见到宋予知，宋玉便放下鸟笼，亲昵地呼唤对方。

    宋予知笑着摸摸他的脸，牵着他往前殿走。

    宋玉问今日有没有什么趣事，他思索片刻，跟对方说起外界关于他俩不合的流言来。

    先前的时候，他们商议起兰王和郡主这两个身份没法同时出现的问题，而宋予知又不愿让人假扮宋玉，便只能提前装作派兰王外出办事的模样，让兰王与郡主出现的时间错开。因此帝后大婚这一天，其他人眼里还在京城外的兰王没有出现，只赠送了一堆礼过来。

    也是因为这样的表现，使得不少臣子纷纷猜测兰王与皇帝是否有不合。不然皇帝大婚，又怎会不让兰王参加；而兰王又怎么会不快马加鞭地从外赶回京城，参加大典。

    宋玉听了却是乐得笑出声来，说：“真真假假的，就让他们猜去吧。而且，再过一阵之后，这条流言恐怕就更是坐实了吧？”

    宋予知先是一怔，随后也想起了什么，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你说得对。”

    除了这一次的立后大典，他们之间还有另一场约定好的婚礼。

    那就是，兰王和兰王妃的大婚。

    而到了那时候，作为皇帝的宋予知自然无法在兰王及兰王妃入宫奉礼的时候出现。

    至于这样的消息会如何地引起臣子们的热议，就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内了。

    而这时候宋玉的注意力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皇室旧制的礼服真的好重，咱们后面那一场就重新设计一套礼服样式吧？而且最好给三哥设计两套……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嗯？”

    “我昨天都穿了裙子，三哥当然也应该穿一次啊。”宋玉嘟囔道，“虽说我也有点难以想象三哥穿起来的样子……反正关上房门之后，就只有咱们看得着，所以我还是想看三哥穿……”

    宋予知含笑听着宋玉的絮絮叨叨，忽地就伸出手来抓住宋玉的手腕，在宋玉疑惑看过来的时候，向下张开五指，穿过指缝，与宋玉细长的手指交缠在一起。

    是非常亲昵、又很充满占有欲的姿势。

    “玉玉太可爱了，所以想要这么做。”他轻声吐露爱语，眼神无比温柔，“玉玉继续说，三哥听着的。”

    宋玉的双颊微微透着红。他眉间含情地朝宋予知那投去一眼，又别开视线去，低声地继续道：“……所以说，我那一场婚礼，三哥也要办得漂亮才行……”

    “好。”

    初秋的风裹挟着稍有躁动的热意，穿过千年未变的北山，穿过梵音袅袅的云华寺，穿过庄重深沉的华丽宫墙，在这历经悲欢的京城留下经过的痕迹，又很快地分散开流向四处，在树梢间掠起沙沙的碎音。

    宋予知曾在无数个日夜的里听着这样的风声，沉思自己的命运。他这世的亲缘偏于淡薄，政途也走得并不顺利，故而那时的他为此迷茫、颓然，以为西北就是自己的埋骨之地。

    可是他的人生迎来了转折。

    带给他这一转折的主人，现在正与他十指相握。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时候就动了心。也许在宋玉失忆后见到他第一面的时候，他就被对方那干净懵懂的眼神所吸引。

    ……大概，这才是他真正的宿命吧。

    宋予知忽地抬起宋玉的手，递到自己的唇边，在宋玉的手背轻柔地落下一个怜爱的吻。

    宋玉先是有一瞬间的愣，旋即他的神情很快又软和下来。他安静地望着宋予知英俊的脸，眼神明亮，把花瓣般的红润嘴唇抿出了一个乖巧的上扬弧度。

    宋予知呼唤他：“玉玉。”

    他的胞弟，他的皇后，他的挚爱。

    这位年轻的帝王，默默地想——

    即使是到死亡的那一天，他也会像今日一般，在这暖阳沐浴之下的地方，紧紧地、用力地握住他的挚爱的手，带着纵容的微笑，走向命运的终点。

    不过，在那一刻到来之前……

    就姑且让他同他的挚爱，继续放肆地享受着，这世间里最为珍贵、最为纯粹的快乐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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