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八日
休学手续复杂,需要各种证明,不过这些在陈意悦的帮助下都不算事儿。 我这几天就随着他在学校里各个办公室跑来跑去,盖各种章,忙得昏了头。 室友们上课没有见到我,发了一堆消息又没有回。因为我有前科,他们倒不是很担心,只是怕我点名被逮到挂科而已。 才开学没几天就要办理休学,辅导员也很吃惊,不过见我手续齐全,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我注意身体,争取尽快回来复学。 我听了十分感动,准备在这期间借室友们的笔记同时跟着看看。 经过几日的艳阳,今天天公不作美,大雨瓢泼,淋得窗外的树叶子落了一地。 我今日就要将所有材料送到学校教务处,然后正式开启休学生活。 陈意悦很是兴奋,催着我去学校。 我心里有几分伤感,却又清楚这是我自己做的孽,需要我来偿还。对陈意悦,我也并不是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如此这个决定,我倒也心甘情愿。 就陪他这段时间,从此两不相欠,各走各路。 陈意悦想陪我一起,我说还想再听几节课,有些不舍得校园生活。 或许是我态度顺从,陈意悦并没有拒绝。 “听说下午六点体艺馆有演出,一起去不?”高文杰拿着五六张门票,在手里抖了抖。 众人埋头看手机,闻言抬头。 罗湖岭问道:“什么演出?” “好像是学校自己组的乐队,看门票好像挺正式的。” 胡天楠举手示意我,“汉宁这儿!” “嗯。” 我才从教务处回来,手里拿着正式的休学文件,没遮掩地放在了桌上。 见他们聊得火热,我便问道:“你们在说什么?” 李佳伟伸手,插嘴:“给我两张票呗。” 高文杰把两张票给他,解释道:“票,学校演出的票。汉宁一起去啊。” 我拿了一张票,“好啊,正好有机会。上次没陪你们去那个音乐节,这次一起看。” 胡天楠哼了声,看见我桌上只有份文件,惊诧道:“什么时候你连书都不带了?诶,这啥啊?” 我没拦着他看,让他念出了声。 “休学申请书?你要休学?还是因病,什么病啊你得了?” 我苦涩道:“你看我像得了什么病?” 胡天楠看不出来,李佳伟却是看见了我脖颈处隐约的痕迹。 “你和陈意悦又和好了?” 我脸色大变,“你听谁说的?我没有!” “没有就没有呗,这么大声干嘛?” 胡天楠也皱起了眉。 “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们说啊,万一我们能帮上忙呢。你不要什么都扛在自己身上。” 我鼻头酸涩,“就是一些不能说的原因,你们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了。” 高文杰又问道:“那还去不去这个音乐会啊?” “去,怎么不去。” 但我还是和陈意悦说了一声,以免他又东想西想,最后折腾在我身上。 看着窗外下得哗啦哗啦的雨,心情跟着越发郁闷。 演出确实办得正规,舞台搭得很漂亮,表演的乐队们也颇有几分职业音乐人的味儿。 我跟着人群一起吼唱,嗓子都快冒烟。 胡天楠他们找着机会就往前面挤,还想拉着我一起,我跟着挤了一下,再抬眼就看不见他们人了。 这次演出门票卖得极好,一张不剩,场馆里几乎塞满了人。而此时拿在手里的手机开始震动,我不甘地看了眼在前面嗨的室友们,还是退到了后方。 音响设备太好,我根本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便出了体艺馆。 外面的雨仍旧未停,我撑着伞,耐心地与母亲解释休学的原因。理由早已编得天衣无缝,证明也无懈可击,母亲即使担忧,也关心几句便罢了。 “……嗯嗯,你不要担心,我这个按时吃药就行了,等病情稳定下来,我就回去上课。” “你也不要着急,该怎么休息就怎么休息,要是他照顾不好你,就回家。” 我有些尴尬,“我知道的,下次我回来给李云珣带礼物。” 母亲的声音带了笑意,“哪里需要你的礼物,你自己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 我敷衍地应了几声,小心躲开溅起来的水滴,怎么有些人连路都不会走? “小宁那孩子你还在跟他联系没?” 我心里一悸,“没有啊,你怎么突然提起他啊?” “我好像最近在楼下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可能是来找你的。你们这些孩子做事别做绝了,分手了朋友还是可以做的,别太绝情了,听到了没?” 我哪里听过母亲对我说这些话,又慌又怕,连忙应和几声就挂了电话。 宁咏畅回来了?看错了吧,要说绝情,绝情的那个人也是他,关我什么事。 激情的摇滚音乐从场馆内传来,我仿佛看见灰尘随着音乐在空气中层层震荡,还引起了我的心脏一起砰砰律动起来。 就算他回来,会来找我?当初说的话那么狠心,我们早该一刀两断。我得用更狠的话报复回去。 有两个女生结伴走来,这次我没有及时躲开,裤脚沾染上几滴泥点,打断了我无厘头的思绪。 我抖了抖脚,嫌弃地看了眼她们的背影,转身回去继续看演出。 余光一刹那,似乎看见了一把黑色的大伞,黑得仿佛沉浸在墨中一般,在这连绵的雨丝里格外暗淡昏沉。 真是晦气,我心里想。